“我们通过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相反,很多时候,眼睛反而会欺骗我们。”
“看到这根筷子了吗,我把它放到这个装满水的杯子里,大家看到什么现象了吗?没错,筷子就像折断了一样……”
我装模作样的抬起头,看着讲台上的那位穿着灰色上衣、散发着古板无趣气息的中年教师的演示。
教室里恐怕还有不少和我一样配合着课堂氛围,无精打采的看着老师折腾筷子和水的“奇妙组合”的家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些因为没有及时抓住现代科技的机遇,而不得已被“淘汰”下来的可怜之人。
为了响应课程改革的政策,秋慧中学高中部也从去年起开设了所谓的“趣味兴趣班”,采用先进的网络选课技术,打着学生自主选择、兴趣开发的旗号,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新课程改革。
且不谈这类课程改革的效果如何,光是在晨会上得知这个消息,我大概能够猜测的我的下场了。
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申请获得使用学校电脑进行选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选课网页的那一瞬间,满屏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趣味小课堂”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至于那些篮球、足球、羽毛球、绘画、音乐、速写等兴趣课堂则是以“人数达到上限”的红色字体被无情的挤到的网页的最低端。
【真是的,学校既然有这种闲心搞什么改革,为什么不先考虑考虑把课程安排搞搞好。周一周二上午的课、周三周五下午的课完全一模一样,就算是身为电脑白痴的我也看出来这课程表纯粹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吧!】
虽然内心这般吐槽着班级里最近才张贴出来的课程表,但可悲的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最终我也只能屈服着以不情不愿的心情,随手选下了两门课。
当然这门“光与我们生活”的物理趣味课堂,原本按照我的规划是应该被剔除在外的。
毕竟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在物理这门功课的水平有多糟糕了。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一日,当我坐在所谓的多媒体教室中,聚精会神地操控着不怎么顺手的鼠标,移动屏幕上的光标到“确定”按钮时,一个声音幽幽的钻入耳朵。
“小雪~”
故意将“雪”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显然发出这浑厚男低音的主人对我的弱点深有把握。
没等思维反应过来,皮肤已自动对此表示抗议,鸡皮疙瘩纷纷立了起来。
恶心,除了恶心就是恶心,连吃惊都被盖过,精神上的强烈反应远超我的预估,没直接将“恶心”两字说出口已算是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了。
我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投去目光,待到看清来人之后,又回过头继续摆弄起鼠标。
“小雪雪~”
无视了明显变本加厉的第二次呼唤。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怎么样也应该懂得知难而退吧!
“小雪雪,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很可惜,这世界上总有一些臭不要脸的,或者说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家伙存在。
说起来,不要脸和脸皮厚有什么区别吗?
思考着毫不相关的问题,我打断了来者正在酝酿中的第四番“精神冲击”。
“住口,不然我就把你那堆破事整理起来投到校报征集箱里去,让你感受被全校师生关注的‘快乐’。”
“请务必这么做。小雪,还是你懂我啊!”
“……”
不,我不懂。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开始思考我应该如何脱身了。
要是我真的懂这个变态在想什么,那么也差不多该清楚应该采取应对措施了,但是事实上我直到现在还拿他毫无办法。
王可明,我的初中同班同学,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配上即使被校服覆盖也能看出来的壮实的体魄,总能让人忍不住会联想到是那些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的运动员,再配上一张对于男生来说可以称为俊俏的脸,显露着相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神情,怎么看都可以算入“帅哥”这个范畴之中。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正正经经不苟言笑或者是风度有加、秉持优雅的,然而在我的麻烦人物排行榜上,他的名次却位列前茅。
虽说人长得端端正正,但——他是个变态。
更精确的描述来说,他是个抖M(有受虐倾向的人)。
“噢噢噢,无视我了,小雪他今天又无视我了。”
“没错,就是这种嫌弃的,像是看垃圾的眼神,请务必这样看我。”
……
坦白说,我一点也不想和这么麻烦、这么惹人注意的人站在一起,因此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适当的和他保持着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成为了他的目标之一。
死缠烂打耍无赖,胡言乱语搞事情。这并不是我对他的评价,而是广大受苦群众对他的“赞扬”。
原本以为经过重新分班就可以逃离免受他的骚扰,但是……
“你为什么非得缠着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小雪,我中意你啊!”
“你滚,变态!”
“噢噢噢,不胜感激,小雪雪~”
说起来,开始时我还秉持着礼貌而又体面的态度,委婉的表示拒绝。
后来则是无视冷漠无视其存在。
但到如今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就差挥手暴打了,果然人也是会变的。
“求你别用那个称呼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这怎么行,这可是我们俩关系铁的证明,我叫你小雪,你叫我老王,你别跟我客气。”
“王哥,我一介平民,高攀不起,求您放过我吧!”
“都说了叫我老王就够了,你跟我客气啥,来,小雪继续骂我吧!”
“……”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愿,于是我及时住了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电脑屏幕上。
比起接他的话,我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虽然实际上并不是怎么重要)
然而不过两秒我就对我无视他的行为感到后悔了,事后想来后来发生这么多事情,纯粹还是我自做自受。
“小雪雪,你在干啥呀,选课?!你还没选好啊,我来看看哦。语文,英语……你选的都是什么鬼,这样不行,我跟你说,根据我的情报,有一门课绝赞,选那个我保证你满意。”
对我的无视不加在意,反而自然熟的寻找起话题,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的“厚颜无耻”真的十分管用,甚至偶尔能帮上我的一些忙。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只会给我添麻烦,就像此时此刻。
他强行在我旁边坐下,伸手就来夺我握在手里的鼠标,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家伙难道不是故意的?
然而在我慌张之际,鼠标已被他夺过去,这反客为主的一系列行为自然的就像我们俩是睡过一张婴儿床的异性兄弟一样。
“慢……”
“你看,这下咋哥俩又能一起上课了,据我调查还有很多熟人哦!怎么样,就像天堂一样吧!”
【简直就是地狱!那岂不是又要碰上一堆麻烦的人和事!我好不容易熬到初中毕业重新分班才从那个班里逃出来的啊!】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用物理手段强行阻止事情像糟糕的局面倾泻时,他却用让我瞠目结舌的熟练操作将我花了半个多小时选好的课全部换掉了。然后还顺手将电脑关了机,拉着哭丧着脸的我在选课老师的注视下走出了电子教室。
至此,他连最后的一点挽救余地都没有留给我,也彻底断绝了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展望。
所以就是这样,我不得不抱着极度憋屈的心情坐在这个教室里,听一个有些驼背的中年男教师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教授在初中阶段就基本掌握的知识。
顺带一提的是,昨天我也是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和同样的学生,听着穿着同一件衣服的老师讲解这些毫无趣味性可言的知识。
虽说听说后面的课程会讲授新知识的,但是光是这个老师的声音都足以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来了,更别说他那两个比我还重的黑眼袋。
【喂喂喂,这老师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上课上着上着自己就睡着了吧!】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我忍不住环顾起四周来。
最先注意到的是王可明,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这家伙竟然高高地抬着头,朝着讲台的方向,在正对着老师的位置上——睡!着!了!
心中的无名怒火突然升起,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耍人的团团转。
而且这家伙睡觉好歹低调一点,这一副样子不明显是个“活靶子”吗?
【算了,算了,反正不管我事,我也没这个义务去提醒他,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其实我们的生活中还存在不少这样的现象,同学们能不能举出几种例子来呢?”
还没等我收回思绪,就到了喜闻乐见的课堂互动环节。
就像平时一样,在我的面前一大片抬着的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下,仿佛投身于研究书本上知识而陷入思索的老学究一样。
而伴随着环境变换越发明显的王同学显然还没察觉到这种异常。
那么接下来的将发生的事情应该可以预测了吧!
“顾妍雪。”
【果然……慢着,我?!】
不知什么时候中年教师已经抱起一张名册,他那毫无精神可言的眼睛定格在了上面的某一处。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我,四十分之一的几率也能抽中我吗?为什么抽奖的时候没有这运气。】
不过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刚刚我记得讲的是光的折射的知识,按照授课进度和问题来说应该是光的折射现象吧!
【有哪些呢?】
我一边头脑风暴着,一边迎合着老师不断探寻的目光站起来。
【对了,就是那个,沙漠中出现绿洲,原本不在眼前的景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况出现在人的视野中,那个叫什么来着。】
然而——
就在一瞬间,时间仿佛凝结。
视线。
感觉到了视线。
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漠不关心,但毫不偏差的聚集在我的身上。
热切的,带刺的,同情的,冷漠的,无所谓的……
【什么来着?】
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什么来着。】
陌生而又平静。
【什么来着!】
头脑思考着,但却像脱离了自身的掌控,成为的单独的一个个体。
“我”被剥离开来,隔绝在时空的夹缝里,又像是被剥离了外壳一样赤裸裸的展现在了人前。
明明投来那么多目光,教室却像空无一人的冷藏室一样。
毫无温度可言。
毫无声音可言。
毫无生机可言。
保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默。
失落恐惧不安,双腿逐渐失去控制,以至于忍不住的颤动起来,紧接着全身紧绷的肌肉也颤动起来,视线控制不住的游走起来,宛若躲避着四周传来的视线。
【什么来着啊!!!】
这纯粹是“我”的暴走。
就如那时一样,无法面对那个少女,无法直视那个名为陆文心的少女投来的目光一样。
然而又似乎有着细微的差别。
完全失去了控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暴走,脱离了我的掌控,如同坠入深海,即使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就像是诅咒,如影随形;就像是疾病,随时发作;就像是心魔,无处可藏。
“…shi…”
突然间,谁的低语突然传入耳中,仿佛救命的稻草。
拼命的想要抓住那支伸向我的手,竭尽全力,不予余力,紧紧抓住绝不放开。
很远很远,十分漫长,就像穿越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如同溺水而神志不清着被人救起,缓缓向上方游去。
在脱离水面那一刻,“我”宛若新生……
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正视老师投来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视线,我有些恍惚的回答道:“时空隧道。”
一片死寂。
“嗯?”
似乎对我的回答十分的惊讶,还是说只是对名字与我自身的差别的吃惊呢?这其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此刻的我恐怕也体会不到,不过既然这样的话。
“时空隧道。”
再次用响亮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的回答。
虽然刚刚说出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回答的内容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重复一遍。
“恩,不错的发言。时空隧道中是否伴随着光的折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据推断,光在极大的引力下会发生一定的扭曲,这位同学若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不妨课后可以探索一下。那么先请坐吧。我们来听听其他同学的发言。”
听到“请坐”两字我如释重负,整个人就像放松了一样软摊下去,以至于没控制住力度,屁股与坚硬的椅子来了一次颇为“壮烈”的亲密接触。
不过万幸的是现在大多数的人都被随时到来的“下一位发言者”吸引过去,因此我的失态并未十分瞩目。
然而依旧有人投来了目光,我顺着其中的一道望去,却正好看到一张憋着笑的脸。
王可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不过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我的失态毫无疑问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低下头,陷入了强烈的羞耻之中。
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刚刚的一系列行为用“丢人”二字来形容都不足以能概括自己的失态吧!
“海市蜃楼。”
一位并不认识的同学道出了我原本应该回答的内容,在这个时刻却无异于是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也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课堂上度日如年的痛楚。
“小雪啊,我都那么大声的提醒你了,你竟然还能答错,说,上课在想些什么呢?想哪个妹子了吗?”
一下课,王可明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在我搭话,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磨了磨牙。
“那可真得谢谢你。”照着印象里的样子,我学着某个人的神态动作语调,微笑着说出了颇为刻薄的一句话,“那么就请王同学你下次再努力一点,加油到至少让我听到你在说什么。”
“哇,小雪你突然好恐怖啊!别没事学那家伙,会学会坏的。”
他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颇为僵硬,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畏惧。
就像是自由飞翔的麻雀遇见了天敌一般。
虽说天空是宽广自由的,但依旧有着不可超越的界限,同样的,看似所向披靡的他也有惧怕的人和事存在。
模仿归模仿,我终究不可能成为他不敢接近的那个人,因此直到现在我还饱受着他的纠缠。
而且说出来很丢脸,虽然初中的三年中极少有接触,但潜意识中我对那个颇为特立独行的身影也怀揣着同样畏惧。
“说起来小雪,她好像高中还是和你一个班吧!”
我收拾着我的东西,准备趁着大多数人都从漫长的课堂中反应过来时,逃回自己的教室,然而王可明却死缠着不让我轻松脱身。
“没错,所以你想跟着我去我们的班上串门吗?”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熬过那地狱般的三年,我现在得好好享受我的青春。”
连抖M的他都称之为“地狱般的三年”,她的恐怖可见一斑。
我不由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毕竟比起平凡度日的我,王可明他的初中生活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了。
“你这种仿佛哥哥在看顽皮的弟弟被老爸毒打时,怜悯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算什么?小雪你变了,是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你原本明明只会用那种更加冷酷无情、更加厌恶无趣的态度对待我的。”
十分独到地发表一连串的见解,但是总与事实相背而驰,以至于被人认为满嘴跑火车,这就是这家伙的特点。
“谁让你那么不安分守己,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没把你皮拔下了都算大家仁慈了。”
“好像挺刺激的,嘿嘿嘿。不过这么一来,你的高中生涯还真是暗无天日啊!”
像是预见了我的黑暗未来一般,他不由扶起额头露出为好友担忧的表情来。
“恰恰相反,自从上了高中,我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滋润,如果少了你的骚扰的话,简直用‘理想’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翻了翻白眼,不过最近令人头痛的事似乎正呈指数的形势上涨,比如说自行车坏了,比如说闹钟坏了,比如说遇上某个麻烦的女高中生,选课强行被人改了,上课被提问,还有愈发严重的那种情况……
“怎么可能,那家伙没找你麻烦?”
他像是遇到什么不可思议事,睁大他那双眼角略微上翘的眼睛看着我。
“都说了,我这种规规矩矩的普通高中生,再怎么样都不会像你一样天天找人麻烦,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找麻烦。”
“可是小雪明明就是一副想要被人找麻烦的表情嘛。”
“喂,刚刚的那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我这明明是嫌麻烦的脸,你从哪里领悟出来的我想被人找麻烦?”
嘴角抽了一抽,要是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当真,我恐怕早就躺着病床上因为心肌梗塞而一命呜呼了吧!
“我说,小雪你不会是那种‘蹭的累(ツンデル,指傲娇)’吧!”
“你滚!!!”
“明明就是喜欢我非要装作讨厌的样子,这样的小雪真是可爱呢!嘿嘿嘿。”
短短几日不见,他的变态程度又上升了吗,连性取向都有些不对了,这就是所谓的“放荡不羁的青春”?
“……”
总之,趁着他还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中,我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了整理好的东西冲出了教室。
上午的课程已经过去了大半,大概是为了维持午餐的秩序,最后剩下的一节永远是主课。
唯独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上,规划课程的老师没有偷懒,不得不让人感到十分“钦佩”。
这就意味着所有学生必须在短短的十分钟内从各个教室赶回到原本的教室。
因此位于三楼的走廊上到处都是学生的身影,行色匆匆的抱着各色各样的东西,两两三三的往不同的方向走着。
当然一个人急匆匆的往某个方向赶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新学期才刚刚开始,因此独自一人的我混迹其中也并不算显眼。
选修课的教室离自己班级的教室并不算太远,这恐怕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总共只有十分钟,回去也没有能做的事,也没有能交谈的人,或者说是本能逃避着与人产生交集,所以我的步伐比大多数人都要慢。
新时代的教室朝向走廊的一侧的窗户都是特质的毛质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在做什么,简单的一道薄壁就阻断了两者的联系,就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一样。
于是只好无所事事的走廊另一侧望去。
抬起头,高高的教职员大楼正好映入眼帘。
【这里也能看的到啊,那个天台。】
不得不说,无论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那幢大楼都是那么古板无趣,规规矩矩,光是望着就让人感到压抑。
【这么说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消息,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心有所觉的顺着大楼向下移去目光,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灰色的上衣与灰白的路面太过相近,以至于让人以为他与地面融为了一体。
那个人影微微驮着背,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幢与他散发着相同气息的大楼走去。
因为太过相衬,这一幕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虽然抱着消磨时间的打算,但回到教室里却只花了四分钟,以至于我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呆来消磨多出来的两分钟。
上了高中,的确有许多的东西都发生了改变,明显可以感觉到就有变得晦涩难懂的知识、还不算熟悉的同学、越发压抑的学习环境……
但这也许只是对我而言罢了。
“最近几天她是怎么了?”
“不清楚,大早上就这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谁又惹了她了。”
“不是和平时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好吧,若是说平时的危险程度是8的话,这两天就快接近10了。”
“肉眼可见的杀气啊,兄弟们都睁着点眼,别撞枪口上了。”
在我的左前方不远处,五六个男生聚在一起,压低着声音谈论着在我看来颇为“危险”的话题。
“也许需要一个祭品,不是有那种吗,河里大王发怒引发洪灾,村民献祭童男童女平息怒气。”
“都21世纪了,应该不至于吧!而且我觉得她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可怕吧,人也长得好看。”
“《画皮》你看过吗?兄弟,别到时候被拆的骨头都不剩!”
“就是就是,这种事情要是不信就问问以前三班的同学。”
“以前三班的?我们班有吗?”
“诺,那边不是就有一个。”
他们把目光纷纷转向我,
【喂喂喂,你们玩火不要拉上我啊,我可不想到时候往火坑里跳。】
低着头,仿佛想要将脸埋进刚刚随手摊开在桌上的书里去一样,我想我现在一定无声的散发着不想被人打扰的气息。
“算了算了,你看人家学霸多认真,不要打扰人家学习。”
【不不不,最近课上的知识我几乎没怎么听懂。】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顾开学?”
【虽然你没记住我的名字,但我不怪你,开学就开学。话说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啊!】
“顾刑雪吧!我记得好像听人提起过,据说也是个麻烦人物。”
【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胡言乱语,我这么人畜无害的高中生这么就成了麻烦人物了?】
“哦,是那个‘土拨鼠’吧!虽然看起来挺老实的,但又毒舌又小气。”
【‘土拨鼠?!!’什么破外号,我有这么恶劣吗?那些钱都是用来补贴家用的。】
“不过也有人说他很老实很好说话呀。属于那种乖乖好学生。”
【这话还差不多,但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这么出名了?】
“三班出来的难道都是问题学生吗?那个班也太可怕了吧!”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都哪里传出了的破谣言。】
“不过要说可怕的话,去年那件事才是真的可怕。”
“啊,你说的是那起‘跳楼自杀事件’吧。”
突然转换的话题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由直起身子来。
“跳楼”、“自杀”这些字眼无一不让我想起周六看到的那一幕,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手心出了好多的汗。
“啊啊,因为听说是同一届的学生,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诶,那个不是谣言吗?我记得学校还特地澄清了。”
“这种不是学校惯用的手段吗?就像即使学生干出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情,媒体上最多也用化名或是某某姓来代称,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而已。”
“比起他人的性命,上头的人恐怕更在意自己的脸面和荣誉吧!”
“也没必要说的这么绝对。毕竟如果真的是谣言的话,学校也必然要出来澄清,省得引起学生、家长甚至社会上的恐慌。”
“嘘,总之这种没什么根据的话就不要随便乱讲了,到时候被请去谈话就得不偿失了。”
在话题变得更奇怪之前,上课铃声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围在一起的男生也四散开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
虽说对后面提到的话题感到有些好奇,但多少还是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至少这异常漫长的课间十分钟总算是结束了,我不由的叹出长长的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