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着白雪的高山,在春日的阳光下逐渐消融。流水顺着地势朝着山脚下流去,在山腰间汇聚成了数条沟曲。然后数条沟曲继续流淌,汇入了山脚下附近的河流。

一辆黑绿相间的迷你车,顺着弯曲的河流一直南下。

驾驶车辆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戴着眼镜穿着深蓝色的外套,紧握着手中迷你车的方向盘。坐在少年一旁副驾驶座上的则是一位穿着枯叶色风衣的长发少女,少女与少年的年纪相仿,左眼的眼角下有着一颗泪痣。

“今天不会又要在外面露营吧,夏洛克。”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女合上了手中的笔记,向着被她称为夏洛克的少年说道。

“说不准那,至少我现在没有看见前方有什么城镇。”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沿着这条河开哪?”

“水源是建立一个城市的基本条件之一。像这样的河流如果加以利用就会在下游的位置建立储水的大坝,等找到了大坝那么就说明城镇就在附近了。”

“原来如此……”

少女对少年长篇大论地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敷衍地回复了一下。

“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乌拉拉?”

夏洛克显然有些对这位被他称为乌拉拉的少女的态度有些意见了。

“没什么,如果现在是夏茗姐大概就能理解我了。超过一周没有沐浴,头发油得黏糊糊地,身上也全是脏兮兮地……这不愉快地感觉,对于女士来说就是大忌啊。”

“洗澡什么的,我们这几天不是一直沿着水流驻扎休息吗?你怎么不下水去洗一下哪?”

“这个季节在河水里洗澡,你是想冻死我吗?”

乌拉拉无语地看着夏洛克,然后闭上双眼将脑内看到的幻想向着夏洛克说道。

“我想赶快到达下一个国家,然后找一个舒服的旅馆住下,在柔软的床上入睡前再洗上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啊~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真是的,谁叫你一定要跟来的。本来在家里呆着不好吗,和老姐一起在大学里讴歌青春。早跟你说过出来旅行没有那么轻松的。”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夏洛克很庆幸乌拉拉可以跟他一起出来旅行。从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青梅竹马的他们,早已不习惯没有了对方的生活。如果当初真的只是一个人出门旅行,或许现在夏洛克早就因为孤独打起来了退堂鼓。

迷你车继续沿着河流向着南下驶去,然后在午后刚过一会的时候。夏洛克终于看见了沿着河流建立的城镇,于是便加大了油门,争取尽快到达城内休整。

“诶,不需要检查护照吗?”

夏洛克询问着入城检查站中穿着工作服的人员,这样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没错哦,请自由入境。这里是自由的国度,所以这里的人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需要经过任何检查。”

“您是在说笑吗?”

夏洛克露出尴尬地笑容向着工作人员问到。

“不是说笑哦。如果不是刚要走看见有人要入境,现在我早就下班了。”

“下班……现在才下午三点不到啊……”

“我们这里工作并没有规定什么时间上下班,因为是自由的国度,就连来不来上班都是自由的。”

说罢工作人员将窗口的闸门放下,自顾自地就离开检查站。

“不可理喻,自由过头了吧。明明还有人来办事,就这样走了。”

夏洛克满腹牢骚地回答了迷你车上。

“怎么了,夏洛克?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与其说遇到了问题,倒不如说人家让我们随便出入境。”

“诶,还有这种事。”

“总之既然不做检查的话,我们就先入境吧。”

此时下班的检查站工作人员骑着摩托来到了迷你车的一旁,随后便向夏洛克说道。

“对了,旅行者先生。给你一个忠告吧,晚上可千万不要随意出门。”

“为什么?因为有宵禁吗?”

“不,怎么可能会有宵禁哪。我们可是自由的国度,只是夜晚的我国对你们这样外来的旅行者来说有很多不习惯的。之前已经有好多路过此处的人因此受伤,所以晚上还是老实呆在旅馆里比较好。”

“谢谢你的忠告,我明白了。”

夏洛克再次启动了迷你车向着城中开去。

迷你车在入城后不久遇到了一个摆放在道路中央的工程指挥帐篷挡住了车辆的去路。可在帐篷的周围并没有在实施的工程。

出于好奇夏洛克和乌拉拉从车上走了下来,向着帐篷中唯一的施工人员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是谁?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那,外国人吗?”

“我们两个是旅行者,我是夏洛克。这是我的同伴乌拉拉。”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不知道这里正在进行城墙拆除工作的指挥。”

“城墙拆除……为什么指挥所会在城市中心?”

乌拉拉不经意地吐槽道。

“指挥所建在什么地方是我的自由,还有其他的工程队把指挥所建在自己家里的。因为这里是自由的国度。”

“那么为什么要拆除城墙哪?”

“因为那个限制了我们的自由,那是旧权时代牢笼的象征。自由的先民历经革命终于推翻了不自由的旧权,所以那些旧权用来束缚我们的东西都必须拆除。我们做这份工作已经经历了百年历史。”

“百年历史!怎么说哪?好像是很大的工程那……”

“也不算是什么大工程,只不过进行工程的人都是自由自愿大家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种状态在工作。而且有些人觉得这些城墙是历史遗迹应该得到保护,在我们拆除城墙的时候修缮维护着城墙。导致两边的工程都根本没有什么进度。”

不就是无意义地浪费时间和人力嘛。此时的夏洛克和乌拉拉这样想到。

“对了,稍等一下。我把东西搬一下,这样你们就能通过了吧。”

“诶?”

夏洛克和乌拉拉有一丝不解。

“从这里通过是你们的自由吧,我如果还放在这里就是约束自由的行为了。这可不行,不干涉他人的自由是我们这里唯一的规矩,必须好好遵守才行。”

看着搬动着帐篷的施工人员,夏洛克和乌拉拉更加不理解这个地方了。

“好了,东西已经搬开了。你们快点赶路吧,乘着天黑之前。”

找到了晚上住宿的地方,夏洛克和乌拉拉决定先到街上去吃个晚餐。

走在街道上,乌拉拉注意到了一间用厚塑料膜布遮罩起来的建筑。通过半透明地厚塑料膜布看去,里面原本像是一间豪宅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大体已经因为火灾烧毁。

“火灾嘛,看上去好可怕的样子。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能平安逃出来。”

乌拉拉看着火灾的现场感叹道。此时一位路过的老妇人向着乌拉拉说道。

“没有哦,听说死了不少人。是半夜有人往里面扔了燃烧瓶,前后门都被大火堵死了。”

“怎么会这样,好过分诶。”

“有时候确实会有,往人家家里扔东西的家伙。但这也是扔东西的人的自由,也就没人会去多说什么。这里住的还是一家外国人,只能说这是不幸的事故了。”

“不可理喻那,明明就是杀人行为了。”

“小姑娘,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还是不要过于干涉了,有什么事赶紧处理好离开这里吧。到了晚上就不安全了。”

说罢老妇人走了开去。

“什么意思?”

“算了,我们快去吃饭吧。今天已经很累了,我想早点休息了。”

虽然乌拉拉还想问个究竟,但夏洛克却催促着她赶紧走了。

随后两人在街角找到一家餐厅后两人坐了下来。

“两位晚上好,请问需要吃些什么。”

“诶,没有菜单吗?”

期待着可以吃到城中特色菜的乌拉拉,此时有些迷茫了。

“嗯,在我们这都是客人随便点单。因为这里是自由的国度,随意点单是客人的自由。”

“真的假的。真的是点什么你们就能做什么吗?”

“不,最后上的菜还是由大厨来决定。这是大厨的自由。”

“我就知道……”

乌拉拉刚被吊起的兴趣瞬间就被打压了下来。

“既然这样给我们两个来一桌满汉全席吧。”

夏洛克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开玩笑地向着服务生下单了。

“满汉全席是吗?请稍等一下。”

“为什么是满汉全席?”

乌拉拉不解地问着夏洛克。

“这样以后我们就有吹牛的资本了啊。在这里吃过满汉全席。呵呵呵……”

此时的夏洛克坏笑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那边那桌的意面看上去不错的样子。”

乌拉拉指着夏洛克背后的一桌客人说道。

“说不定一会也给我上意面也不一定那。”

没过一会服务生从厨房里端来了两份鸡肉卷饼摆在了夏洛克和乌拉拉的面前。

“满汉全席,请两位慢用。”

夏洛克和乌拉拉此时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容了。那个服务生居然叫他们面前的卷饼为“满汉全席”。

“就这卷饼,呵呵呵……满汉全席,哈哈哈……”

夏洛克此时笑得快要岔气了。

“还是别笑了,夏洛克。我都快饿坏了,我们开始吃吧。”

“那我们开动吧。”

两人抓起卷饼沿着饼皮咬了一口下去。

“嗯?怎么说哪?味道好像好淡诶。”乌拉拉咀嚼着卷饼说道。“这边的酱汁瓶是做什么的?”

“请自由为您的菜品调味。”夏洛克阅读者酱料瓶旁的字条。“我明白了,这个本来就是要自己把这些酱汁倒到菜上调味的。”

夏洛克将黑胡椒的酱汁倒入了卷饼中,等酱汁从卷饼的底下流出滴落在餐盘上,他知道酱汁应该已经渗透过了卷饼内部。随后就又咬了一口下去。

“嗯,果然是这样。现在就够入味了。”

“这样啊,那么我就用沙拉酱吧。”

学着夏洛克的样子把沙拉酱倒入了卷饼中,乌拉拉此时也尝了一下她调味后的杰作。

“嗯,好吃。”

此时他们旁边桌的客人站了起来。那位客人并没有买单,而是直接走出了餐厅。

“欢迎下次光临。”

就算是这样服务生还是满面笑容地为他开门。

“诶,为什么那个客人不用付钱?”

乌拉拉疑问着向服务生说道。

“付不付钱也是客人的自由,这里是自由的国度。两位早些吃完回住处去休息吧,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这夜路可就不好走了。”

说完服务生回到了吧台后面继续工作。

就算这样说了,但夏洛克和乌拉拉还是在就餐完后好好地将餐费交给了服务生。毕竟他们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吃霸王餐的无礼行为。

“夏洛克,我突然觉得这个国家好奇怪。刚才那明明就是违法行为吧,为什么那个服务生会那么习以为常。”

“不知道那,总之还是小心一点吧。之前我们遇到所有的人都在告诉我们晚上不要出门。而且我刚才留意了一下,这个国家貌似没有警察诶。”

“不要说得那么瘆人好吗?说不定只是下班了吧,怎么可能没有警察哪?”

“希望是我搞错了吧。”

两人走在回往旅馆的路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没有刚才从旅馆出门时多了。

街边的路灯此时也在几下闪烁后亮了起来,街上的气氛有些阴森了起来。

“喂,那边的小哥和小姐。不要走得那么快嘛。”

夏洛克与乌拉拉的身后,一位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叫住了他们。两人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那人,只见青年的手中拿着一把几寸的匕首。

“我说你们两人,不是本地人的样子吧。夜晚的街上可是很危险的哦。你们住在哪里,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了,我们就住在附近。马上就能到了。”

夏洛克回绝了青年的话。

“别这么说嘛,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当然保镖的费用就是你们身上所有的财物。”

“抢劫吗?不好意思,我们身上可没带着钱。”

“不要骗人了,我刚才可是看见了哦。你们是在餐厅付了钱出来的。你们的钱包就在女士那吧。”

说罢青年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然后用了舌头舔了一下匕首的刀刃。

“我手上可是还有武器的哦。你们最好还是自己乖乖掏出钱来,省的我多事。”

“这样嘛。你真的确定要抢劫我们吗?”

夏洛克阴沉下了自己的表情,向着青年说道。

“少废话,抢劫谁是我的自由。在这个国家还没有会阻止别人自由的人那。”

“那么如果要杀了谁也是自由吗?”

“当然,如果你们不好好配合我的话。我就有权利自由地杀死你们。”

“乌拉拉!”

夏洛克话音刚落,乌拉拉从她飘逸的长发下拔出了一直别在她背后枪套中的一把MP5SD冲锋枪。乌拉拉给这把枪取了一个爱称叫做“无声”。

在出枪的瞬间,乌拉拉用点射模式精准地将青年手上的匕首给打飞了出去。子弹撞击匕首后四散的碎片扎在青年的手中,令其捂着伤口嗷嗷直叫。

“喂,你们在做什么!”

就算乌拉拉的冲锋枪装有消音器,但倒在抢劫的青年发出的惨叫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名壮汉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帮忙通知一下警察吗?这个人刚才想对我们进行抢劫。”

乌拉拉朝着壮汉说道。可壮汉却去查看了倒在地上的青年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你等一下我帮你叫救护车。”

随后壮汉朝着夏洛克和乌拉拉看去想他们大声吼道。

“你们都干了什么,居然干涉他抢劫你们的自由。”

“啥?”

“为什么要阻止他!这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影响他人自由的行为。我们可是自由的国度。”

“是嘛,这也是你们所谓的自由吗?”

夏洛克此时已经对他所处的这个地方产生了厌恶。常年的过度自由已经让人对自由的概念不分是非。

“怎么办,夏洛克。这样一来好像我们是罪人了一样。”

“不要管,我们回旅馆收拾一下行李。这样的地方我不想再多呆一天。”

“诶,这就要走了吗?早知道刚才就在旅馆里先完澡再出来了。”

夏洛克和乌拉拉两人转身准备离去。此时壮汉叫住了他们!

“喂!你们去哪里!回来给他道歉!给自由道歉!”

“抱歉,用你们的话来说。这里是自由的国度,那么我们想去哪里你也没权干涉吧。难道你也想阻止你们的自由吗?”

“可恶!你们两个杀千刀的!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侮辱性粗口*)”

听到这里夏洛克只是阻止了想要再次动粗的乌拉拉,然后低声向她说道。

“言论自由,言论自由……随他说去吧。”

深夜两人离开了那个国家,在附近的林场搭起了过夜的帐篷。

为了让乌拉拉能洗上热水澡,夏洛克利用树木做了一个简易的淋水装置。然后利用柴火将从附近溪流里打来的水烧开,填充在装置的蓄水槽里。

“不要偷看哦!”

“我知道了,你就慢慢洗吧。”

在这样的对话后,夏洛克一个人向附近走了开去。他需要再找一些可以用来烧的柴火,来确保自己生起的篝火不会很快熄灭。

“谁要看你那贫瘠的胸部啊。小时候一起洗澡的时候早就看光了,现在还在意这些……”

夏洛克一边捡拾着柴火一边碎碎念道。

此时他身边的草丛中传来了树叶碰撞而发出的摩擦声。

“谁在哪里!”

刚从露营地走出来时,夏洛克为了应对不时之需,将原本置于迷你车上,他那把名为“火花”的八九式小铳背在身后。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他将枪口瞄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靠近。再又一声树叶的声响后。一名穿着吉利服的士兵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吓了夏洛克一跳。

“请不要开枪,我只是一个侦察兵。”

“吓我一跳,原来是人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刚从前面的那个国家出来的吗?”

“嗯,我是旅行的途中路过那里刚出境一会。请问怎么了吗?”

“旅行者嘛。没什么,您能平安无事的出来真是太好了。”

夏洛克听着士兵的话云里雾里了起来。

“有些失礼了,其实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国的大使为了去跟那个国家商讨外交事宜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

“不幸的事?”

“嗯,因为那个国家经常对两国签订的条款出尔反尔。他们说自己是自由的国度不应该被这些条条框框约束,所以我方便派出大使与他们进行谈判,两国之间的条款应该继续执行还是就此作罢。然后大使抵达的当晚,我国的大使馆被人恶意地投入了燃烧弹,大使馆里的人只有少部分逃了出来,剩下的包括大使在内都不幸因为火灾去世了。”

“原来那是你们的大使馆啊。”

夏洛克想起了和乌拉拉看见的那幢被火灾烧毁的大屋。

“旅行者先生也看到了吗?”

“嗯,太过分了,屋子被烧成那样。”

“是吧,我国就发出了警告,希望他们严惩凶手。可对方的回应却是那是他们国民的自由,所以不对肇事的犯人做出任何处罚。简直不可理喻,那些家伙就是一群嗜血的蛮族。”

“然后,你们两国之间就开始了战争吗?”

“嗯,本来今天早些时候就要对他们发起攻势。但那时我们看见有人入境,我们不想波及到他国的人,所以就延迟了行动。”

“接着现在看到我又出来了,所以来接触我确认一下情况吗?”

“是的,既然无关的人已经出来了。那么我们也就可以放心的行动了。”

说罢士兵向夏洛克道别,钻回了草丛里。

大概一个小时后炮火轰炸的声响响彻了夜空。

早上起床收拾完露营地的夏洛克与乌拉拉回往他们昨天离开的国家。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了,浓烟笼罩着城市的上空。

“那个地方完蛋了那,夏洛克。还好我们昨天连夜出来了。”

“嗯,那些人只是搞错了自由的定义。如果自由是毫无限制,那叫野蛮、放纵、糊涂,那不是自由,那是没有方向的乱来。那些人最后因为错误的自由,葬送了自己。”

说罢夏洛克转过身去,走向迷你车的方向。

“走了乌拉拉。我们应付去下一个地方了。”

黑绿相间的迷你车驶离了林场,朝着它的下一个目的地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