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工业的机械声在整个都市中回响，工厂的烟囱中不断向着外面排放着滚滚地浓烟。因为这些遮天蔽日的浓烟，明明是正午太阳最好的时光，但整个城市里都晒不到一缕光芒。
“咳咳咳……这个城市里的烟味有够大的，夏洛克。”
“没有办法，谁叫这个城市虽然工业发达，但技术却还是百年前的靠着烧煤炭获得产能的落后科技。”
运输煤炭的卡车从夏洛克与乌拉拉的迷你车旁开过，车身的晃动让车斗中装的满满当当的煤堆里掉出一些石子大小的煤球下来，砸在迷你车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希望车没事。”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乌拉拉。这一路上被砸了也不止这一下了。”
夏洛克依然淡定的驾驶着迷你车行驶在道路上。反正在他的心里这辆迷你车也不是新车了，从他和他姐姐出生后不久父母就买了这辆迷你车。如果这辆车有自己的想法的话，它自己或许都没想到在为夏洛克家服务了十余载后，还能跟着夏洛克一起到国外旅行吧。要是夏洛克能再对它好一些该多好。
浓重的烟雾已经影响到了夏洛克开车的视线，就算开着迷你车的大灯前方的视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夏洛克，我们是不是刚才已经错过旅馆了。刚才那家店的招牌我看挺像是旅馆的样子。”
“啊，什么已经开过了吗？你不会看错了吧，乌拉拉。”
夏洛克将迷你车的车头调转开回了刚才乌拉拉说看见旅馆招牌的地方，昏暗的街道确实令旅馆的招牌不是那么的显眼，多亏了乌拉拉坐在副驾驶上看见了，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去城里绕一大圈才可能转回来。
当打开了车门的一瞬间，车外的浓烟就往车内倒灌进来。呛得夏洛克与乌拉拉赶紧拿上自己的行李往着旅馆内跑去。
“咳咳咳，真是呛死人了。”
“快把门关上免得烟再灌进来。”
见夏洛克与乌拉拉跑进旅馆里，旅馆前台的老板从柜台后跑出来迎接他们。
“欢迎二位光临小店，看二位的样子是从外地来的吧。被我们城里的烟雾呛得够讨厌的吧。”
“嗯，没想到会那么有那么大的烟雾。是我们到过的烟雾最浓的地方了。”
“没有办法，谁叫有那么多的工厂。居民代表都已经跟他们反映好多次了，叫他们别总在那边排烟，可那些工厂的资本家老板才不管我们的意见。二位楼上请吧，空房多得很你们随便挑，钥匙都在门上，看中合适的告诉我房号就行。”
“好的，老板。”
夏洛克与乌拉拉提着行李走上了旅馆二楼。乌拉拉想找一间有窗户的房间，不过每一间的窗户都被封死了，看样子是为了不让窗外的浓烟涌进来而这样设计的。而且其实有窗户也没什么用，外面天空因为浓烟的阴霾让房间一点采光都没有，还不如没有窗户的客房来的好。
“随便挑一间吧，乌拉拉。反正都差不多。”
“那也选一件烟味小一点的吧，怎么每一间房间里都有那么重的煤烟味。”
“没办法，谁叫这整个城市都弥漫散布着煤烟。”
夏洛克将行李扔在了客房的床上，因为开车疲惫的他已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看来一会出门用餐的话得戴上口罩。你看外面街上都死气沉沉的，夏洛克，根本没人出门。”
站在客房窗边的乌拉拉看着窗外街道上的风景说道。
“那么糟糕的天气谁愿意出门啊，呆在屋子里多好。外面这空气感觉多呼吸两口都要患上肺病了。”
“你说要是那边排放浓烟的烟囱都倒了，这个城市的空气会不会好一些啊。”
“既然作为这个城市的主要产业，那些烟囱是说什么都不会倒下的。整个城市的人可都指望着那些工厂带来的效益生活下去。或许这也是这个城里的人所纠结的问题，关停了工厂环境是好了，可大家都没工作了，但工厂继续开着就要忍受这遮天蔽日的浓烟。在有新的清洁能源代替前，这个城市的空气是不会好喽。”
“可明明可以代替煤炭的能源那么多，为什么这个城市的人一定要用煤炭那么没效率还污染环境的燃料啊。”
“因为便宜，我们这个城市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煤。围绕着城市的几座山可都是煤矿山。在这城里最便宜的燃料就是那些煤矿了。”
旅馆的老板见夏洛克与乌拉拉久久还没下楼就走了上来，正好听到夏洛克与乌拉拉的谈话，而且房间的房门还没关上，就提着开水壶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看来二位决定住在这间客房里了是吧。这是给二位的开水壶，都是统一处理过再烧开的。龙头里的水可不能直接喝，我们这里水质不好，直接喝龙头里的水会生病的。”
“对了，老板你们附近有没有什么餐厅啊。有什么特色菜可以推荐我们一下吗？等一会我们要去吃个晚饭什么的。”
“这个城里的特产食品，只有天然烟熏的烤肉烤鱼都是晒在户外熏出来的，我们本地人都不敢吃。况且你看门外的街上哪有人出门啊，这种地方餐厅怎么可能开得下去。因为浓烟雾霾都很少有人来这旅游了，所以我这旅馆才那么空。我小时候那些工厂还没造起来，那时候的这个城市才叫热闹。现在能逃的人都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剩下的只有那些在工厂里工作的人没有办法才留在城里了。”
“没想到就连生活在这个城里的人都那么讨厌这个城市。真是世风日下啊。”
“还不是都怪那些工厂喽，以前这个城市可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自从发现了那些煤矿山后就倒了霉了。对了，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晚餐由我来准备吧。”
“专门为我们准备晚餐这样不会太不好意思吧，老板。”
“没关系，反正最近的客人来了以后都不想再出门了，总是问我旅馆里有没有准备食物。我早就习惯多准备一些食物给客人了。一会我会在大厅里摆好餐桌记得下来吃晚餐就行了。”
说罢旅馆的老板便走了下楼。夏洛克与乌拉拉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和街道，一点想再出门的欲望也没有，晚饭前两人就只是轮换地使用了一下客房里的浴室沐浴换下了身上几天没换的衣物，然后便躺在房间的床上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的午觉。
傍晚工厂的工人们下班的声响吵醒了夏洛克与乌拉拉两人的午睡。才只有五点出头，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像是看不清路了，那些下班的工人只有靠着沿街的煤气灯昏暗的灯光摸索在烟雾中前行。工人们每个人都带着厚重的口罩，或许是怕在这烟雾中前行会吸入影响身体健康的微尘吧。
“夏洛克，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个城市里好像没有电力呐。就连我们中午洗澡时浴室里的照明都是靠着放在灯罩里的煤油灯照亮浴室的。”
“原来如此，看来问题的本质还是效能转换的问题。这个城市的工厂还是在用烧开锅炉后的蒸汽作为工业生产的动力。难怪我在想旅馆里的热水怎么会在没有热水器的情况下源源不断地供应，关键是那讨厌的烟熏味。应该是工厂将锅炉里的水烧开，然后蒸汽推动了机械运转，加热后的水又进入了自来水管道进入城里的家家户户。而在自来水管道中跑了一圈后，那些被加热的水也充分经过冷却，再通过水管回到工厂的锅炉中再次被加热，这样的一个循环吧。”
“可这样不是很浪费吗？明明把蒸汽动能转化成电能更加环保和而且节约能源。每个工厂都有那么一个烧开水的大锅炉真是太浪费了。”
“全世界浪费能源的事情多着呐，这些其实都早已见怪不怪了吧。走吧，既然醒了，我们先下去吃饭吧。老板应该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晚餐了。”
夏洛克与乌拉拉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出了房间。本来因为没有什么日照这座城市就已经够阴冷的了，到了太阳下山后气温更是像比中午低上了六七度。就算夏洛克与乌拉拉到这里的季节还没有到入冬那种天寒地冻的时节，太阳落山后的旅馆里阵阵凉意也让他们两人感觉有些毛乎悚然。
旅馆走廊上的煤油灯已经都点亮了，这应该是夏洛克与乌拉拉还在无休的时候旅馆的老板见天色暗下来了才来点亮的吧。有这些昏暗的光芒照亮着走廊两侧，总不什么灯光都没有的好。夏洛克与乌拉拉沿着煤油灯摸索着走向走廊尽头下楼的楼梯。
旅馆的大厅里此时倒是比走廊亮堂许多，应该是因为餐桌的正上方大厅中央天花板上那些镜面的功劳吧。那些镜面的中央用来照明的不是走廊里的那种煤油灯，而是野营用的可以自发电的露营灯。露营灯散发的光芒经过镜面的折射就像手术的无影灯一般将整个大厅照亮。
“为什么就这里的灯用的是一盏露营灯。”
夏洛克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露营灯吐槽道。
“至少说明这个城市还是有点电力的不是。”
“二位这是下来准备吃晚餐了吗？稍等一下晚餐马上就做好了，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老板，为什么就只有大厅里用的是这样的露营灯啊。”
“那个灯啊。是我的发小送我的，他在这个城里待不住就往外面的城市跑出去了。回来以后就给我带回来了那个玩意。他说这是个灯，我当时还在想那玩意又不烧油也不烧煤的怎么点火啊。然后他就告诉我，按下上面的按钮就能亮。要是不亮了把旁边的摇把转上几圈就好了。我自己按他说的用了一下，发现确实好用，比我那些个煤油灯亮多了，然后就摆在这里了。顺带一提用那些镜子让灯看起来更亮一些也是我那个发小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
“我问你们啊，既然你们外面有那么好用的东西，要是能在这个城里普及该有多好。这个灯到底是什么道理只要摇一下把就能亮好久。”
“看来你们这个城市的人是真的不知道电力和电池这样的东西啊。”
“没有办法，周围都是大山，没有像样的交通工具都出不去山外，消息比较闭锁。我们就知道山上的煤炭是能烧的，其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能源了。那些外来到这里开工厂的资本家又不肯告诉我们那些技术，搞得我们这现在烧煤炭烧得整个城市都乌烟瘴气的。”
当得知在这座城市里办工厂的是与他们一样的外来人后，夏洛克和乌拉拉的表情从惊讶变得有些愤怒。
“不是吧，这样太过份了吧。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当地的人不知道电力好用才用那么保守的煤炭烧锅炉的功能。没想居然是专门跑来山里污染环境的家伙啊。”
“看来不能坐视不管了啊，夏洛克。那种人以为躲到这种世外山林的城市里就能肆意排放污染为所欲为，可到头来污染的还是地球的环境。”
“等一下，乌拉拉。就算是这样，也收起你那过剩的正义感吧。我们就两个人，你想干什么，去打仗啊。把那些工厂主揍一顿，再把他们的烟囱拆了？我们只是路过这边的旅行者罢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这种事只有顺其自然得来。”
“等顺其自然了，环境造就被他们破坏光了。”
“那你就错了哦，乌拉拉。自然的力量可不是人类可以小视的。”
夏洛克那么说着，旅馆外此时传来了阵阵的雷声。
“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呐。等雨停了把空气中的烟尘带到地面城里的空气应该会好很多吧。”
夏洛克在乌拉拉面前摆出了一副什么都很懂的样子。而乌拉拉已经无力吐槽夏洛克的自信，便在旅馆老板说差不多可以用餐后和老板一起走去了旅馆的厨房帮忙将晚餐拿到大厅的餐桌上。
当夏洛克与乌拉拉酒足饭饱后，旅馆外哗啦啦地声响让他们朝着旅馆的玻璃门外看去。
雷雨伴随着大风已经降下，街上下班来不及回家的工人在道路两旁店铺的门前避雨。狂风暴雨中，那些人影时隐时现，每次被吹来的烟尘挡住了视线后，门外都会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
“就算是这样的狂风暴雨也吹不散城里的烟雾的样子啊，夏洛克。”
“这只是刚开始下雨而已，这座城市的烟雾那么浓厚可不是一下子就能被大雨给冲散的。如果这场雨能下到明早的话，那么早上起来空气一定很新鲜。”
“是吗？我可不相信。”
“下过雨了，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吧。”
夏洛克与乌拉拉看着门外的豪雨坐在餐桌前这样聊到，可正在收拾餐具的旅馆老板却有不同的看法。
“其实吧，对我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可能还是别下那么大的雨来的好。”
“啊？为什么啊，雨水不是能冲刷掉城里那些讨人厌的烟雾吗？”
“但这样也只是一时觉得空气会干净不少，等雨停了工厂又开始工作了，烟雾马上又会在城市里弥漫开来。况且你们可以打开门看看外面那些流入排水沟里的水。”
虽然旅馆老板那么说了，但怕被旅馆外还未散去的烟雾呛着的夏洛克与乌拉拉只是隔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的街道。
雨水沿着排水沟向着窨井盖流去，那些掉落的雨水可不像外面那样的清澈。落在地上的雨水就像墨汁一般发黑，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一股脑地全部流进了下水道中。夏洛克与乌拉拉看到这样的场景后身体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雨确实令人无法忍受。
“还有你们看到对面楼顶上的那坨像泥块一样的东西了吗？”
夏洛克与乌拉拉朝着对面的楼顶望去，确实有一团造型诡异的石像。
“那里原来是一个小天使的雕像，因为被污染的雨水冲刷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诶，是吗？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是个人形的雕像的样子啊。”
“是酸雨。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与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导致这座城里的雨水酸化。久而久之像雕像原料这种容易被腐蚀的石料就被溶解成了那副样子。”
“果然应该去把那些工厂拆了一次性解决问题啊。”
“你以为把人家的工厂拆了，我们两个还能完好无伤地离开这里吗？”
“哈哈哈，小姑娘你们要是真有那本事。我们还真希望你们去把那些工厂拆掉呐。反正住在这个城里的人也已经受够了那些工厂了。每天轰隆轰隆地吵死人了，还肆无忌惮地往外排放废烟废气，城里的人多少因为这些患上了呼吸道疾病。而且当时建立工厂的时候说得很好听会给我们福利，但也只是那些资本家的空头支票罢了。”
旅馆老板苦笑着将餐具收回了厨房中，这让夏洛克与乌拉拉很不是滋味。
雨一直下着，足足下了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声的关系，夏洛克与乌拉拉晚上睡得都不是很好，几乎一整晚没有闭眼。他们看着悬挂在房间顶上的煤油灯迟迟没有入睡，等到灯里的煤油烧完了，天差不多也就亮了。
雷雨不知是昨晚什么时候小下来的，夏洛克与乌拉拉都只记得自己闭上眼前雨还是下着的。
雨后的城市迎来了早上的曙光，一夜的雷雨后原本满是烟雾的城市剥下了它那迷茫得面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旅馆房间的窗户上还挂着大雨时滴落在玻璃上的水珠，顺着垂直的玻璃缓缓流下。
“啊，下过雨了就是不一样。空气真好啊。”
收拾好行李准备再度上路的夏洛克与乌拉拉站到了旅馆门口，或许是因为天气变好的原因城里原本都窝在家里的居民都在这一大早就走出了家门。乘着工厂还没上班继续排放废气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顺便让家中的衣物都晒晒这久违的阳光。
“夏洛克你看，雨过天晴了整个城市都热闹起来了。昨天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个鬼城一样。”
“听老板说的，我差点都以为这个城市里的人都快搬光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人住在这里。”
“这早市感觉就像嘉年华派对一样。虽然城里没有电力那么不方便，但住在这里的人看上去只要天气好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生活在这里的。”
夏洛克与乌拉拉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迷你车上，然后乘着热闹的早市在城里随便地晃荡了一圈。
不过这样欢腾的早市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城市里的钟楼敲响了九点的钟声后，街上的人们开始逐渐散去，他们再次躲回了家中，喧闹的早市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夏洛克与乌拉拉此时看向了工厂的方向。高耸入云的烟囱又开始了全功率的运作，没有一会城里的天空便又黯淡了下来。
“我们也继续上路吧，乌拉拉。乘着还能看得清路。”
“好的，夏洛克。”
夏洛克与乌拉拉坐上了迷你车，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当开出隧道时，隧道外的天气依然是那么的晴朗。只有隧道的那一头因为工厂的污染，城里的人们想享受这样的阳光都是一份巨大的奢侈。
乌拉拉摇下了车窗看着窗外心里貌似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乌拉拉。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不能为那个城里的人做些什么吗？早上看到他们那么渴望阳光的样子，再想起昨天我们到达时那被烟雾熏着的狼狈样。如果在继续放任那些工厂那么为所欲为的排放污染，那么那座城市迟早会完蛋的。那么肆意浪费资源，资源总会有耗尽的那一天不是嘛。”
“其实我们也有我们能做到的事啊。”
开着车的夏洛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信件。
“这是什么啊，夏洛克。”
“我觉得应该会有报社对那个城市的情况很感兴趣吧，所以准备了一些报料的素材。这样让周围的人都关注到这个城市的污染排放问题总有一天会到自己的头上，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力量来整治这些污染环境的家伙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试了再说吧。”
夏洛克笑着将信件放回了口袋里，准备到了下一座城市找个邮筒投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