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邮轮停靠在距离港口个把海里远的海面上,任凭波浪摇曳,它却依然纹丝不动。然而此时一艘块头不大的小船正颠簸在海浪中向着巨大的邮轮驶去,经过了十来分钟颠簸的航行,小船将船上的绳索挂在了邮轮的一边。随后小船上的水手们开始忙活起来,将小船上的物资用过滑索的吊绳向着邮轮上送去。
“大家动作都麻利一些,把这些搬上去以后。我们回港还要再拿上货物去补给一个渔船队。时间紧迫,要是今天傍晚收工前没干完我是不会发你们工钱的。”
驾驶小船的船老大对着甲板上正在搬运物资的水手们如此说道。
“呜~晃得我头好晕,好想吐啊……为什么我要在运输船上出卖体力劳动帮着搬东西啊,夏洛克。”
“你就别废话了,赶紧搬吧,乌拉拉。你觉得还有工作容我们挑的余地吗?要是今天还赚不到旅行的钱,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我们不是经常在野外露营嘛,露宿街头又怎么了。”
“不光是露宿街头的问题,我们之后吃喝可都得用钱啊。况且我们都到城市了,难道你不想住到旅馆里洗个热水澡然后睡在舒服的大床上。”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师匠不是说了,要是旅行的费用不够的话,跟家里打个招呼她会给你往银行卡里存进去。”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吧。不是万不得已,我们就得自己自力更生赚旅行的费用养活自己。我可不想等我们旅行结束了,回去以后还欠了老妈一屁股的债。”
“你那么高清,能不能别带着我啊。这样坐船一路颠簸的,然后还要干那么重的体力活。我真的有些吃不消啊。”
“说得你没有花过一分旅费似的。我们两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想着偷懒都让我一个人干啊。”
“喂,那边的两个小鬼头。干活的时候不要交头接耳的。”
“是!”“是!”
被船老大提醒了一下后,夏洛克与乌拉拉闭上了嘴安静地将甲板上的货物搬上了滑索的平板上。
随着货物被滑索吊起,邮轮上的人唱起了歌声。他们等待这些货物已经有些时光了,现在收到了货物他们非常开心,自己的航程上又能有充足的物资了。
“……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歌声是如此朗朗上口,就连小船的船老大也跟着邮轮上的旋律哼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歌啊,船长。”
抱着货物经过船老大身边的夏洛克一边工作一边向着船老大询问道。
“你连这首歌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们这的水手。”
“我本来就不是长期在码头和穿上工作的水手,我只是路过打工的旅行者而已。”
“废什么话,上了我的船,你就是我的水手。算了看你是从外地来的还年轻,年幼无知,就大发慈悲破例的告诉你吧。这是我们这从几百年的航海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歌。歌唱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给那些商船、渔船、邮轮什么的船在海上送去物资的补给船。”
“我看就是在嘲笑我们吧,他们在这些大船上倒是享受。我们这些小船上的人要给辛苦地他们搬东西,供他们之后航程上的吃喝玩乐。”
乌拉拉不满地抱怨道。
“所以说,年轻人啊。你以为是我们在为他们干活?事实上是他们在求我们干活。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小补给船一趟一趟地给他们这些大船运送物资。那些吨位大到入不了港的船,就天天停在近海喝西北风去吧。”
船老大抽起了烟袋,一副相当惬意的样子。
忙忙碌碌了半个多钟头,小船上的货物都已经被搬上了邮轮。这时邮轮上的水手解开了固定小船的缆绳,随后向着小船挥手告别。船老大小心翼翼地将船开离了邮轮,生怕卷入邮轮行驶时的波浪中。
“走!我们回港,去运下一批物资。”
此时驾驶小船的船老大跺起了脚打着节拍,随后小补给船的老水手们和船老大一起哼唱起了刚才的歌曲。
“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这艘船的名字叫‘倒霉号’。他遇上了海浪,迷失了航向,食物也日渐耗尽。船长召集了水手,他向着他们说道。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听着如此朗朗上口的船歌,夏洛克和乌拉拉也跟着这些老水手们哼唱了起来。
傍晚当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小补给船靠上了港口的停泊堤,这一趟的补给工作就算完成了。不过船上的水手们并没有都急着下船,而且看着船老大不慌不忙地站到了梯板前,然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地钞票。
“大家都辛苦了!下船前把工钱结算给大家。”
随后每一位水手都从船老大手中接过了他们今日份的工钱,包括打工帮忙的夏洛克和乌拉拉。下了船之后这些水手就此各奔东西,只有少数和船老大关系熟识的老水手,会提前跟他谈好明日的工作。
在这样的港口城市,有的是愿意当水手的年轻人,一些人是为了工作赚钱,只要每天有活哪艘船赚得多就跟哪艘船出海。还有一些年轻人则是为了打拼的梦想,想要换一个城市去生活,去见识更辽阔的世界。所以也就养成了港口船老大们日结工钱的习惯,毕竟这些年轻的水手对他来说就是流水一般的工具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第二天又会和谁一起出海。
“呼,真是累死我了。夏洛克,既然赚到了钱今晚我们可以找一家旅馆,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了吧。”
“不,今天晚上我们不去住旅馆。”
“啊~那去哪里啊,我是干了一天活出了一天汗了。好想找个地方洗个澡,然后舒服地睡上一觉啊。”
“洗澡的话,这附近有个公共澡堂。我们先去车里拿换洗的衣服,到那边先洗一洗吧。不过现在已经是快七点了,我们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吧。”
“不到三个小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说好了关于出海捕鱼的工作,渔船晚上十点出发,提供这几天的食宿。在补给船上打工只是我这次赚取旅行费的小头罢了,真正的大头可是出海去捕鱼啊。”
“啊,不是吧。还是渔船……说是包食宿,但不是得和捞上来的臭鱼烂虾住在一起啊。”
“一船的鱼可以卖不少钱,而且因为工作环境不好,难请水手所以才赚得多嘛。”
“湿哒哒、黏糊糊……真是想想都恶心死了。”
虽然乌拉拉如此不情愿地对夏洛克说着,不过他们两人在港口附近的浴室沐浴一番稍作修整后,便又跟着船一起出海了。
不过夏洛克与乌拉拉乘坐的渔船却在出海后遇上了意外。他们捕获的鱼群中不小心混入了一个大家伙,硬生生地将渔船拖离开了原本的航线几十海里开外。就连经验丰富的船长此时也在航图上迷失了方向。
虽然根据指南针和导航设备能大致辨识出渔船现在所在的位置。可因为意外的偏航渔船上发动机的燃料已经耗尽,整艘渔船变成了一座海上的孤岛。
捕获上船的海鱼和经过渔船上厨房处理后的淡水可以勉强地维持着船上所有人的生活,于是乎船长用无线电向着港口的补给船求援了。不过因为不太清楚具体的坐标,只能靠着船长对海岸线的描述来寻找他们,补给船到达可能需要相当一些时间。船上的水手们心情都是相当低落。经过多日的等待,船上捕获的鱼虾会腐烂变臭,这单出海的买卖怎么看都是赔了。等最后回到港口不光是钱挣不着了,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哦~不……我早说过我们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你却偏偏还要出海跑船赚钱。”
“没有一份工作是容易的,乌拉拉。在海边的港口城市,想赚块钱打工就只有跑船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难的啊。”
“好想回到陆地上,在船上实在太辛苦了。颠簸了一路,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晕船吐了多少次了,还要那么辛苦的工作。”
“现在你明白钱来之不易了吧。我不打算在旅行中去花老爸老妈的钱,也是因为我还在图书馆打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赚钱很辛苦。我们一路上的吃喝玩乐,如果再用他们的钱,我的良心会过不去啊。”
“既然你那么深明大义,那么还为什么要跟师匠闹脾气离家出走跑出来。要是没有出门,估计我们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了。”
这样的对白还仅仅是夏洛克与乌拉拉两人的抱怨。船上其他的水手也在埋怨着自己的运气不佳,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遭难,只能在渔船上浪费时间进退两难。
见全船的士气不高,船长从驾驶舱走了出来。在轻轻咳嗽了几声后,他对着甲板上所有的水手大声喊道。
“好了,大家聚一聚啊。到我这边来,我宣布几件事啊。”
甲板上听见了船长呼喊的水手们,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是毕竟是船长要说什么,大家还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船长的方向靠拢。
“那么大家都差不多都围过来了,我就开始说了。首先是关于大家工钱的事情,工钱请大家放心,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付给你们。当时出海的时候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下船就能拿钱。”
然而此时就算是船长许诺不拖欠工钱也已经提不起水手们的兴致。关键是现在他们的时间被浪费了,本来按原定的航程,他们现在早就应该可以满载而归回到港口了。
“还有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港口里的补给船了,他们马上就会带着救援的物资来接我们回港了。”
听到这些那些水手的目光中倒是透露出了一丝希望。等补给船来了,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对困在海上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他们搜索我们需要一定时间。我们困在这里的情况可能还要持续两到三天的样子。”
此时的水手们都发出嘘声,本以为马上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但是却还要再坚持一段时间。
“大家听我说,我知道大家很不高兴。当然被困在这里我也很不高兴,但是请大家往好处想。补给船就要来了,他会给我们带来物资,他会接我们回去。我们大家要有一起面对现在困境的信心。”
此时的水手们都散了开来,没人再去理会船长。没过一会一位水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小吉他,随后便坐在甲板上开始弹唱了起来。
“哦~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这艘船的名字叫‘倒霉号’。他遇上了海浪,迷失了航向,食物也日渐耗尽……”
听见了有人在唱歌,其他的水手也围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旁。因为这首歌对于这里的水手们都非常的熟悉,所以跟着弹唱的水手的节奏,他们也开始唱了起来。
“……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这是水手们的苦中作乐,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现在的困境打垮。趁着船上的水手们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船长也是拿出了他珍藏在船舱里的好酒招待大家。
不过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狂欢了。迟迟不到的补给船还是压垮了他们,渔船上的人们都各自躺倒在甲板和船舱内各处。海上无聊的生活,让他们都只想靠着睡眠休息来回避现实。睁开眼还是没有盼来补给船,对他们来说就是现在最糟糕的事情。
“……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别唱了,烦死了。”
水手们之间已经开始出现了互相的抱怨,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周围的人也都已经懒得去管他们了,大家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保存着自己的体力。反正现在也就只是打打嘴皮上的功夫,没有想因为琐事消耗自己的力气。
“呜~呜~”
汽笛的声响令几名老水手们从懒散的状态下解放了出来。他们猛地站了起来,靠在船舷上看着汽笛声传来的方向,然而海面上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会是我们幻听听错了吧。”
“不可能,这汽笛的号子声,我绝对不可能听错。”
老水手拿起望远镜继续仔细观察着,随后他们便发现了水平线缓缓升起的烟囱。那是补给船的烟囱,补给船拉着汽笛向他们驶来了。
“有船……有船来了!”
兴奋的老水手随手将望远镜塞到了另一名水手手中,接着便冲向了渔船的驾驶舱。驾驶舱里醉醺醺的船长被突然闯进来的老水手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打算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啊!”
“信号弹!信号弹在哪里!”
“信号弹?信号弹在那边啊,你要信号弹干什么。”
老水手二话没说,从驾驶舱的墙上拿下了挂在那的信号弹。随后便跑上了甲板对着天空中拉响了手中的信号弹。
一簇火光朝着天空中飞去,随后便炸开了花发出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水平线的远处汽笛声更加洪亮地响了起来。两声响亮的声音吵醒了甲板剩下还睡着的人。
“嗯?发生什么事了?”
“天亮了吗?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大家都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但是却看见已经有人在甲板上庆祝了起来。
刚才放完信号弹的老水手,甚至还直接又跑回了驾驶舱内,按下了渔船的大喇叭发出蜂鸣的声响。
“呜~呜~”
伴随着喇叭的蜂鸣,老水手们用脚跺起了甲板发出节奏,便开始唱起了歌跳起来踢踏舞。
“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这艘船的名字叫‘倒霉号’。他遇上了海浪,迷失了航向,食物也日渐耗尽。船长召集了水手,他向着他们说道。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十多分钟后补给船晃晃悠悠靠近了渔船,驾驶渔船的船老大正是几天前夏洛克与乌拉拉为他工作过的那人。固定好船身,船老大通过梯板走上了渔船,随后对着渔船上的水手大声喊道。
“受苦受难的水手们,我们来了!”
渔船上的水手们欢呼了起来。随后补给船的船老大示意补给船上的水手打开他们带来的货物。
“我给大家带了不少好东西。有面包!”
“耶!”
“有新鲜的水果!”
“耶!!”
“还有茶叶和朗姆酒!”
“耶!!!”
随着补给船船老大的介绍,渔船上的水手们呼声一遍比一遍高涨。很快这些食物和饮料都被分发到了渔船上每一个人的手上。好几天没吃到新鲜东西的水手们,都激动地喜极而泣。
“好吃,太好吃了。感觉这快是我人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你这个家伙就只知道吃。倒是吃慢点别噎着了。”
夏洛克吐槽着狼吞虎咽的乌拉拉。
此时补给船调转了船头开到了渔船的前方,随后丢出了绳索将渔船与它固定了起来。渔船这边,船长则是收起了用来稳定船身的船锚。这意味着他们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被困了好几日的海面之上。渔船上的水手们欢呼了起来,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确定了两艘船之间已经牢牢固定住后,补给船拉响了他的汽笛。
“呜~”
“呜~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这艘船的名字叫‘倒霉号’。他遇上了海浪,迷失了航向,食物也日渐耗尽。船长召集了水手,他向着他们说道。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
伴随着水手们的歌声,补给船缓缓地将渔船拖回了港口。
回到了港口跟渔船的船长结算完了出海捕鱼的工钱后第一件事,夏洛克与乌拉拉又是跑去了之前他们在港口发现的那家浴室中好好清洗一番。这几日与渔船上的被捕获的鱼虾为伍,他们的身上和衣服上早已沾满了鱼腥味,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啊,真是劫后余生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将身体完全泡入浴池中的乌拉拉感叹地说道。
“小姑娘,现在你明白了。我们补给船的工作的重要性了吧。”
只有一墙之隔的男浴室中,补给船的船老大也正在那沐浴休息。夏洛克则是正为他搓着背,这位船老大也是不客气,在认出了夏洛克后就以曾经打工过的船的船长命令夏洛克帮他搓背。
“算是,有些清楚了。你们不光是给那些没有了物资的船只送去货物,而且也帮助了一些遭难的小船回到了港口。难怪水手们会那么尊敬和喜爱你们了。”
“这些都还只是我们工作的一小部分而已。虽然我们驾驶的船很小,但是那些大船可缺少不了我们。”
说罢补给船的船老大站了起来,用脸盆冲去身上搓澡的泡沫后坐入了浴池中。夏洛克见状也是慌忙地跟着走了进去。
“啊,真舒服啊。昨晚一天的工作来泡泡澡最舒服了。”
“嗯,您说得是。”
“曾经有一艘船出海,这艘船的名字叫‘倒霉号’。他遇上了海浪,迷失了航向,食物也日渐耗尽。船长召集了水手,他向着他们说道……”
泡在水里的船老大哼唱了起来,浴室中一同在沐浴的其他水手听见了歌声也一同唱了出来。
“过不了多久,补给船就会来到。给我们带来糖、茶和朗姆酒。当我们收获了物资,又要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