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由远至近的轰鸣声吵醒了正在帐篷中露营的两位旅行者。
‘那是什么机械发出的响动。’被吵醒的夏洛克非常确信地相信着。‘听上去像是一辆推土机,没错有履带的声响应该就是推土机吧。不过这附近好像也没有什么正在进行的工程啊,谁一大早会开着推土机从这种郊区森林僻静的露营地旁经过呐。’
“吵死人了,快叫它安静一点,夏洛克。”
乌拉拉将整个人埋进了睡袋之中,昨晚和夏洛克有些熬夜的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我要是有办法的话,也就不用也被吵醒了。”
随后轰鸣声停滞在了夏洛克与乌拉拉的帐篷外,这让夏洛克猛地察觉到情况不对。于是乎他便拉开了帐篷拉链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接着夏洛克便看到了帐篷外停着一辆沾满了泥土的军绿色坦克,这让他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喂,别睡了,乌拉拉。有情况!”
“什么情况,能等一会我醒了再说吗?我现在真的好困啊……”
“是一辆坦克,你这个懒虫!”
“坦克?坦克!”
乌拉拉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便从坦克上跳了下来,随后拉开了帐篷的拉链。这吓的帐篷中的两人本能地摸起了就放在睡袋旁的爱枪将枪口对准了闯入者。
“哦,等等,等等。别开枪,我没有恶意。”
中年男子向着夏洛克和乌拉拉高举着双手说道。
“别紧张,我和我的弟兄们只是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看见路边你们的帐篷想来讨口吃的。”
和这位中年男子一样邋遢的三人从坦克的舱门处探出头来,其中一位还是一名女性。
“我们刚从森林那头的集中营逃跑出来,那些坏人想让我们驾驶这辆坦克给他们当活靶子。然而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愚蠢的决定,特别还是坦克里还有炮弹的情况下。我们在那边大闹了一场,然后就逃了出来。被他们关押了那么久,我们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中年男子向夏洛克和乌拉拉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夏洛克和乌拉拉两人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对这一车人的戒心,夏洛克和乌拉拉并没有放下。
“把我们背包里的面包都给他们,乌拉拉。”
“诶,背包里所有的面包吗?那可是我们这几天的口粮,都给他们了,那么我们吃什么啊,夏洛克。”
“听我的,没有这些面包我们最多这几天没了口粮。总比连命都交代了要好吧。”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乌拉拉还是将背包里的面包都倒出来给了中年男子。
“谢谢,你们人真好。实在没有什么能感谢你们的东西,我这衣服上这枚跟了我好几年的勋章你们就收着留作纪念吧。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再见的话,你们可以试着继续往东前进,那里是我们的领土,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地报答你们。”
中年男子向着夏洛克和乌拉拉感谢道。将勋章作为信物交给两人后他们也非常信守承诺地,拿着面包就离开了。
“看来他们是真的只想要点食物而已。”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夏洛克。我们那么多面包就换来那么个破铁疙瘩?”
“知足吧,好歹这也是枚勋章,只是我们不懂它的价值罢了。说不定遇到一个懂行的,能出个高价跟我们收购过去。到时候拿到的钱,别说一背包的面包了,就算批发几十箱来可能都绰绰有余了。”
夏洛克将勋章给收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背包里,随后便和乌拉拉开始整理起了露营的帐篷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继续他们的旅程。
正当两人将自己的露营地打包好后,一辆拉着反坦克炮的卡车停在了两人面前,车子的副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位身着黑色军服的军官。随后军官便没有好脸色地向夏洛克和乌拉拉问道。
“嘿,你们两个,说你们呐。刚才有没有看见一辆坦克从这里开过。”
夏洛克和乌拉拉都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就是刚才驾驶坦克的中年男子所说的集中营里来得追兵吧。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坦克往哪里开了,这样便能靠着自己比坦克更快的机动力提前赶到坦克前面设防。
“坦克吗?有啊。那可真是太可怕了,那么大一辆坦克从我们露营的帐篷前开过。我们吓得都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夏洛克装作一副很胆怯地样子跟军官说着。
“很好,那么你们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它是沿着这条路走的,再往后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是怕它再折返回来,所以才在收拾东西的。”
军官从上衣中拿出了一张地图,他对照着周围的环境查看着现在的位置。只不过这位军官看上去有些路痴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哪条道口上。
“我想我们在这边,长官。”
夏洛克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道路说道。
“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我们是旅行者,你可以永远相信旅行者,旅行者从来不会搞错自己在什么位置不是嘛。”
“那可真是谢谢了,你们两个最好快离开这里吧。这里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了。”
“感谢您的好意,长官。”
说罢,军官跑回了卡车上,卡车继续开动起来沿路追踪着坦克。见卡车走远后,刚才一直没敢说话的乌拉拉这时才向夏洛克问道。
“你刚才是指了一条错误方向的路吧,夏洛克。”
“至少能给那些坦克手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不是嘛,免得他们被有可能会在他们前方设伏的坏人给抓到了。”
夏洛克将帐篷装上了迷你车,便招呼着乌拉拉赶紧上车。他还打算着能早点到附近可以补给的城镇中买一些干粮来补充送给坦克手们的那部分。
不过夏洛克却也在这片森林里走错路,迷你车不知道为什么地就开上了森林中一块光秃秃的高地。这片高地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片森林。
“拜托,是刚才谁在说旅行者从来不会搞错自己在什么位置。我们这是开到了什么鬼地方。这完全就是一条死路嘛,夏洛克。”
“好奇怪呐,是刚才哪个拐角拐错了吗?”
夏洛克拿出了地图反复着查看着。
“砰!”
一声远处传来的声响令夏洛克和乌拉拉本能地蹲了下来。
“怎么了?打雷了?”
“不,现在这个天气不太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砰!”
又是一声比刚才还要响得响声,这次夏洛克从旅行的迷你车中找出了望远镜,随后便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森林中升起了一股黑烟,那正是响声传来的方向。夏洛克顺着黑烟扩散看的位置看去。一辆军用的卡车此时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卡车的一旁还有被碾压散架的反坦克炮。还有一辆坦克从这些残骸旁经过,夏洛克从望远镜里看出来了,那是他们刚才遇到的坦克。
“那边怎么了,夏洛克。把望远镜给我看看。”
夏洛克将望远镜递给了乌拉拉,随后解释道。
“是刚才的那辆坦克,他们刚刚干掉了追击他们的卡车。”
“啊,我看见了。那边的树林里好像还有动静……那是又一辆坦克。”
乌拉拉看着望远镜中冒出的灰色坦克说道。那辆坦克看来是被派来追击歼灭逃跑的这辆坦克的。
· · ·
“车长先生!我们后面有敌人的坦克!”
“冷静,护士小姐!我们也是坦克,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让我们停下来得!”
车长的安抚在嘈杂的坦克内部显得是如此软弱无力,他甚至都不知道车上这位他们从集中营里一同救出来的护士有没有听见。
“驾驶员!左拐!我们去空旷一点地方。”
车长看来一眼坦克内的地图,随后重重地踢了一脚驾驶员的左肩膀。
“我听见了,你别给我瞎踹,一会把老子给踹伤了谁给你们开这个大家伙。”
逃出的坦克朝着森林里的湖泊方向驶去,那里有一块非常大的空旷地带,不会让坦克的炮塔在旋转时卡在树上。
“砰!”
追击他们的坦克开火了,不过森林里茂密的树木却挡住了袭来的炮弹。他们面前的大树在被炮弹射中后应声倒下,然而他们可是坦克,对于倒下的树木这样的障碍非常轻易地就能跨越而过。
“刚才是不是压到什么东西了?”
“不用担心,装填手,只是一块小石头罢了。把高爆弹装上,我们还有活要干呐。”
“高爆弹……高爆弹……”
“那边不是还有一枚红色弹头的高爆弹嘛。”
“哦,对。”
坦克内光线非常昏暗,他们逃离时也只是随便抢了一些符合口径的坦克炮弹,连整理都还来不及就慌忙地将炮弹塞入了坦克车内。这让装填手非常头痛,而且非常担心这些炮弹之间会互相碰撞不小心在坦克车内引发殉爆。
追击的坦克跟着他们来到了湖泊旁。不过明明是如此空旷地方他们却跟丢了目标,湖泊旁除了履带开过的压痕,并没有发现逃出的坦克的踪迹。
湖泊旁除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外异常得安静,这份安静就像是马上就要袭来的暴风雨一般。追击的坦克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压着地上的履带压痕行动着。
“砰!”
一发炮弹从湖对岸飞来打在了追击的坦克炮塔侧面的装甲上,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炮弹直接跳弹弹飞了出去,深深地扎到了地面上随后发生了爆炸,将追击坦克的履带给炸断了。
“车长你到底会不会开炮,这都能打偏的吗?”
驾驶员抱怨着车长。车长也是万般无奈,被当做战俘关押在集中营多时,他原本精湛的炮术也生疏了许多,本来他是想着用高爆弹直接击穿对方的炮塔从而击杀对方的乘员。
“战车倒退!我们该溜了。”
见伏击失败逃跑的坦克跑得倒是非常果断。失去了移动能力的追击坦克朝着他们刚才开火的方向空射了两轮,也算是一种无能狂怒吧。
然而这辆逃脱的坦克还并没有因为这样脱离危险,前来追击的敌军可不止刚才那一辆坦克。在通过无线电的联络下更多的敌军坦克向着湖泊的方向包围了过来,逃跑的坦克很快就要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
“车长,这颗白色弹头的炮弹是干什么的?”
“你作为装填手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炮弹吗?”
“这炮弹不是我们国家产的,我没有见过啊。”
“难道是打出去可以灭火的炮弹?你们想想白色的弹头和我的护士服一样是白色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炮弹。”
装填手吐槽着车上什么都不懂的护士。
“总而言之你们为这种事吵有什么用,装一发打打看不就知道了。”
还是驾驶员的建议比较中肯,于是乎装填手将炮弹塞进了炮管里。
“车长先生!正前方!是那些家伙的坦克!”
“我看见了,看见了。吃我这一炮把混蛋!”
车长也不管刚才装填手塞了一枚什么炮弹了,直接便朝着瞄准了的敌人打了出去。
当炮弹接触到了对方坦克的一瞬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像是有什么东西朝着四周扩散了开来。
“(粗鄙之语),这是什么炮弹。不会是过期了吧。快点装发穿甲弹,快一点!”
“穿甲弹、穿甲弹掉到哪里去了!”
整个坦克里的人都慌张了,刚才那一炮不但没有杀伤敌人,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对方的炮塔已经瞄准了他们的方向,过去的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砰!”
对方的坦克开火了,炮弹径直地朝着逃亡的坦克飞来。随后打在了坚硬的炮盾角上,擦着炮塔跳弹弹飞了出去。炮塔内的四人被炮弹擦过尖锐的摩擦声折磨地捂着耳朵,他们感觉自己的鼓膜都快爆炸了。
“完了,我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死了。”
“冷静点,装填手。你如果死了,就感觉不到痛和难过了。护士小姐,帮他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刚才有弹片崩着他了。”
“我觉得并不可能,车长。上帝还是眷顾我们的,那枚炮弹都没打穿我们。”
“这一发是运气好,但下一发就不一定了。”
车长自己强忍着头晕目眩,随后将装填手还没塞进去的炮弹给装进了炮管里。这时他瞄准向敌方的坦克,坦克的周围不知为何升起了徐徐的烟雾,随后这些烟雾越发厉害完全变成了遮天蔽日的烟幕。那些烟幕的破坏力有点超出了车长的想象,就连周围的树木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对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当车长不确定现在的情况之时,对面坦克的观察舱盖就像没有卸去压力就开盖的高压锅一般爆炸开来。烟雾中车长隐约地可以看见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走着,随后便是跪在地上呕吐起来,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才倒在了地上。
这时的车长才意识到,这种白色弹头的炮弹应该是某种会产生有毒烟幕的燃烧弹吧。这些炮弹居然是从敌人的弹药库中缴获来的,难以想象这种炮弹要是被敌人在正面战场上用在对抗自方的友军时会是怎样的地狱景象。
然而此刻森林中的大火也蔓延了开来,秋日的森林正是天干物燥需要小心火烛之时。这样一枚燃烧弹下去,森林里的树木被一片接着一片给点燃了。
· · ·
“糟糕了,失火了,乌拉拉。我们得撤了,这个季节的森林大火可是不得了的呐。”
夏洛克拉着乌拉拉跑回了迷你车上,他们不清楚现在几辆坦克之间的战况如何。离开时只看见他们遇到的那辆逃亡的坦克还没有被击毁倒下依然在森林中移动着。
花上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夏洛克和乌拉拉终于是达到了附近国家的城镇中。他们将森林中失火的消息告诉了当地驻守着的卫兵们,但是可能是因为身处与交战的前线附近,这里的卫兵早就对这样的火灾习以为常。因为他们的国家是中立的国家,所以并没有立刻派人前去灭火,只是放任着森林中的火灾燃烧着,就只在靠近自己国境的地方部署了消防员以免大火烧过来。
“真是可惜啊,那么好的森林就这样因为战争燃烧殆尽了。等以后我们回家的路上就再也看不到像昨晚森林里那么美丽的风景了。”
乌拉拉忧伤地感叹道,然而夏洛克却对此是另一幅态度。
“虽然等我们回去的路上就算再经过这里也看不到昨晚的风景了,但大自然的恢复能力是很厉害的。再等十年或是二十年以后,只要等他们的战争结束了,人们再次注重并好好保护起这里的环境,这片茂密的森林还是会回来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逃出来了没有。”
“怎么了乌拉拉,你很担心他们的安危吗?”
“并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们给他们的面包。如果他们就这样消逝在了森林的火海中,那些够我们吃几天的面包也太可惜了。”
“原来你是说这个啊。”
“嘿,那是什么!”
街边的路人突然对着城门的方向喊道。街道上的妇女们慌忙地带着孩子赶回了屋内,而男性们则是站在道路的两边看着那辆满是焦痕的军绿色坦克。
“天啊,他们居然活下来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夏洛克和乌拉拉也朝着坦克迎了上去。
坦克停在了夏洛克和乌拉拉两人的面前。早上问他们讨要食物的中年男子率先从炮塔顶上的舱门处爬了出来,随后他将自己的一名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同伴也从坦克里拽了出来,紧随他们之后的则是那名女性,最后再是一人从驾驶位的处的舱门处爬了出来。
很快受伤的人在女性和驾驶座出来的男性的搀扶下去了附近的餐厅里休息,慌张的路人也是叫来了警察。然而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警官也只是叫来了救护车辆替他们检查包扎。
“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早上的中年男性对着夏洛克和乌拉拉说道。
“你们没事吧,我们之前在离开森林前在小高地上看到你们的战斗了。”
“不算是没事也不算是有事吧。还好来追击我们的人学艺不精,而且应该都是一些菜鸟。要是真正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人的话,可能我们也不会那么侥幸逃脱了。”
“你见过经验丰富的人吗?”
“见过,以前在战场上。我也是因为在那场战斗中弹尽粮绝了才被敌人俘虏了。”
“你们把他们都干掉了吗?”
“差不多吧,车里的炮弹基本都打完了。也不剩下多少了,我也没注意到底是弹壳还是炮弹了。不过,我们也没有做到赶尽杀绝得地步,不然的话我们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们怎么会那么厉害啊。”
“我们才不是真正厉害的人,比我厉害的人我见得多了。等我回到了我的祖国后,我可以介绍他们给你们认识哦。”
“不,能见到你那么厉害的人我就觉得已经很值得了。那枚勋章我想也一定值不少钱吧。”
“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勋章啦。只要在一场战斗中击毁七辆敌方的坦克都能拿到那个勋章,我只是那次碰巧和战友们一共击毁了十辆罢了。可惜卡车不算,不然的话就刚才在森林里的成绩,我又可以为我这几个一起逃出来的战友邀上一功,让他们也有这个勋章了。”
听完了这句话,夏洛克和乌拉拉不禁对面前的这个中年男性肃然起敬起来。
“终于算是逃出生天了,到了这里追兵们就不敢轻易地越过国境线了。被俘虏那么久了,今晚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休息一晚了。”
中年的男性虽然表情像是欣慰地笑容,但是他的眼角还是流下了激动地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