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空教室平常没有人来,曾风光一时的文学社团现在只能暂用心理咨询室的教室,这个社团只有一个空头社长和一个副社长,他们都是高三即将进入大学或者是社会的年轻人。可以说这个文学社团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在这个网络通讯飞速发展的时代,有人像我一样书包里塞一本哲学名著,怀里还有一本歌德的语录来感叹人类的卑微与弱小吗?
刚踏入这个楼层,扑面而来的霉味以及到处飞扬的尘埃让我的心底立刻萌生出一股想要扭头离开的欲望,但一回头看见手里提着狼牙棒满脸笑容的雾月老师,前面就是悬崖峭壁我也必须去。还有那个狼牙棒哪里来的?老师你有四维口袋吗?
我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比我还严重的问题儿童,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x国的乒乓球比赛输给了x国。尽管我有一百个不情愿,我最终还是站在了这个文学教室的门口,握着有些上锈的把手,将门推开。
“打扰了…”
走进门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走错了教室。宽敞明亮的教室,地板光滑的几乎能看见自己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檀木的香气,那香气的来源是一个巨大和直比天花板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随意的看两眼都是些名著级别的好书。课桌和椅子整齐地摆放在左边,窗户敞开,外面有些冰凉的寒风吹了进来让人有些发抖,但少女却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读书,恬静端庄的美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她,就像是盗墓贼进入了埃及金字塔内,看见举世无双的黄金面具和精美的艺术品,也会小心翼翼地行动,生怕自己打扰到了这份美。
矢岛吹雪,这个目前年级组排名第一,学校公认的十大美人之一的优秀学生,而且据听说父亲是参议员母亲是社会名流,是那种高山上的雪莲让人只能看,连想的资格都没有。像这种人生赢家到底有什么问题?我自问着,但走进去的一瞬间自己就被一道可怕的目光撼住了。
“进门之前不会敲门吗?请问你的教养是谁教的?山顶洞人吗?”
虽然声音很好听但这毒舌和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人很火大哎,我开始明白了一点这个家伙的问题所在了。对付这种人,自己就必须要没有下限。
“所谓的教养就是束缚人性的虚伪外衣,那些做作的动作和语言只能体现出自己的可悲与弱小罢了。”
我边说边走了进来,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椅子坐在她的对面背对着窗户。因为我不是很能抗寒。
“这个社团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门口的信箱是干什么的?”
“你注意到了?”
好吧我是因为实在是找不到话题才说出这种问题,这么冰冷尴尬的局面让我真的很难度过的啊。感觉空气都快要结冰了喂!
“嗯,你能告诉我吗?”
“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我还是必须向你解释,那个信箱是用来收集问题的。”
“…哈!?”对于这样的回答以及现实,我现在有点慌了神。
“简单地来讲就是让我和你处理一些学生的情感方面….当然了,应该有绝大部分的问题都是由我来处理,像你这样烂透了的人渣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吧。”
“什……”
如果说人的记忆就像是电脑,那么那些黑历史就是桌面上消除不掉的广告弹幕。在小学,我曾向班里最温柔最漂亮的女孩表白,但却被她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那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让再也不相信青春的恋爱是纯洁的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各自内心害怕孤独寂寞,被欲望支配的飞禽走兽罢了。
“哼,对于青春期的恋爱,我可不感兴趣。我宁愿把这段时间花在养狗身上也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家里养了一条十分听话懂事的金毛,他是我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
“也就是说你从未谈过恋爱对吧。”矢岛轻笑地看着我,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
“怎么了?你有意见?”
“真是可悲。”
“你谈过?”
“当然。”
“骗人,朋友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恋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朋友?”
“有朋友的话应该会和朋友一起参加一个社团,而且你和我一样在这半个月里面都是独处一个人。我可没有看见你参加什么集体活动,你和我是同类。”
“我才不是臭虫,你竟然污蔑我。”矢岛有些不开心地看着我,但我的内心更不开心好吗!
“到底是谁污蔑谁啊!”我十分无奈地说着,内心真的有一种想拿砖头砸自己脑门的冲动。
“先声明两点:第一,我对你的一切都十分恶心,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你的行为习惯都会让我干呕。第二,雾月老师提出来的‘让学生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有助于他们成长’然后这个社团其实就是心理咨询室。文学社只是借用了它的教室而已。”
(矢岛看了看安明有些发抖的身体,起身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坐回到位子上去,安明没有在意)
“我是不是上了贼船了?能不能跳海?我可没那个闲心去解决那些人的问题。”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想离开这里的心思,我是真的不想过多地牵扯这种事情,因为通过某个小的地方可以折射出一个十分庞大的集体。这就是文学方面上的以小见大,也就是说如果答应了,今后的日子会十分地艰难。
“还有一点,如果一个学期解决超过十个情感问题,学校会给我们奖励。”
“什么奖励?”
“一千块的奖学金。”
“我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少还要平分,但如果那些人自己去打工赚钱养家糊口,估计会觉得一千块可以用一年的了。
“果然和传闻里的一样,北原安明,你真的是一个烂透了的人渣。”
矢岛合上书本说着。风吹着她柔顺的黑发,精致的五官,樱唇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损我,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抓狂。
“传闻?你打听过?还有我不是人渣,我的为人处世只不过是你们这群常人无法理解罢了。”
我轻笑地说着,对于不理解我的人我是根本就不会花费过多的口水,歌德说过“异端的存在是无异于一个诗人的。”不理解就不需要去理解,人心隔着的不仅仅是物质那么简单。
“如果全世界都认为你是个疯子,那么你和疯子有什么区别?”矢岛的眼睛里流动着是我有些看不懂的色彩,就像猫一样,无法猜测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虽然能看懂一些人,但终究也只是搞懂一部分,想要完全搞懂是极度过分的自我。
“哥白尼提出日心说的时候不也是被认为是疯子吗?但他错了吗?”我环抱着双臂说着。
“所以他最后被火烧死了。”矢岛说的话戳中了心里那份比较柔软的地方,但那份柔软也比石头坚硬。
“那么,全世界都错了,只有我没错。只要这份意志没有错,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我再一次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也忘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你可真是个恶人。”矢岛翻开放在大腿上的羊皮卷,又开始阅读了起来。
“彼此彼此。”
我转过头望着窗外那群南飞的雁群,这所文学社里还有两只落单的大雁没有跟上大部队,但我和她也没有感到一丁点的不安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