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椅上的安之顾,静默着将右手举着的咖啡杯轻轻放回碟子上,翻开了早已从书架上抽出的书本,默念出里面的词句,关闭的显示器屏幕上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则全身心的享受着一个久违的惬意午后,没有新的任务指派,追查圣女教会的后续工作又被安琪自愿接去,关于之前行动的书面报告也早已准备完毕,整齐的排放在抽屉里的文件夹中,只待联络员前来取走,看来这难得的休闲时光会持续……

连头都不用抬起来,安之顾便感受到了站在门外的某人即将发起突袭却又戛然而止的气息,这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联络员能够散发出的气场,看来他现在需要为自己办公室新换上的门不用再立刻更换这件事而感谢主才行。

“老师,是我,调查已经结束了,可以进去吧?”

还没等神父做出答复,安琪便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随后捻起了她纯白色礼服两边的裙角,以最小的幅度低头屈膝,向她的师长以及护卫对象致意。

“这可真是称得上神速啊,安琪。”

看着昨天的这会才离开行动基地,此时却已完成使命归来的安琪,就连神父那稍显苍老,总是庄严不已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找到他们的聚集地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就是清理那些不太愿意配合工作的废物这样简单的过程了。”

像是在谈论今天想品尝的甜品一般没有显出任何压力或是疲倦,安琪以骄傲的笑容为她毫不费力的一场虐杀划上句号,即使现在她的礼服与初次见面时无异,保持着雪花般的纯白,不过神父只消一眼便能看见不久前那绚丽的纹样上浸染的鲜血。

“那么说说看吧,你从渎神者那里带来了怎样的情报。”

将手伸向礼服的一侧,安琪从中夹出了一张长方形的小型片状物,向前走了几步后随意的松开了手指,任由片状物飘落在神父的桌面上,而它纸质的背面上满是不知如何喷溅上去的褐色痕迹。

“他们最近一直在找的貌似就是这个女孩。”

亲手触碰到片状物的时候安之顾才意识到这是一张照片,并在将书本放在一边后立刻将其翻过来,仔细观察。

照片上的是一位年龄在19岁左右的少女的身姿,从背景来看她应该是在学校,可她的打扮却实在是让人难以联想到学生这一词汇,身上的校服明显是经过修改变成了更接近流行风格的样式,短到不可思议的裙子下穿着长短不一的长筒袜与短靴,而额前的刘海也被故意剪出了两种长度,黑色的发丝中还夹杂着一缕显眼的鲜红。

“嗯……一名勇于挑战普世价值观的少女,那么那些渎神者又为何盯上了她?”

“按着目前在数据库里找见的情报,她的父亲貌似是我们的研究人员,任职于总部的明付博士,要我说可能性也只有一种吧?”

安琪能够看见异对局内部工作人员的信息,只是因为神父将自己作为特派的权限借由她使用从而得以一见,无论是普通的职员,还是拥有高职位和权限的研究者,他们的个人、家庭信息向来都被视作机密严谨的保护着,就算是在异对局的存在已经逐渐公开化的现在,也鲜有媒体能够报道出异对局公众人物以外的人员信息。

“想要将这名少女掳走并以此威胁那位明博士来获取有关我们的重要信息……你是想这么说?”

看见神父如愿替自己说出了回答,安琪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推断,先不说信息泄露的问题,那个就交由安保部门去调查吧,无论如何围绕这名少女我们会有许多工作需要进行,我会在近期派人去与她进行接触……辛苦了,去好好休整一番吧。”

弯下腰将手中的照片慎重的放入抽屉后,神父发现安琪仍未离去,伫立在办公桌前。

“嗯?还有什么没汇报完的情况吗?”

“不,就那些了,只是有件想告诉你的事,老师。”

“但说无妨,老友的遗作啊,我相信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是需要欺瞒的。”

眨眼之间,从安琪的指尖延伸出的银色薄刃已经直指安之顾的眉间,那气势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味,她确实是打算就这么贯穿神父的头颅,可她这闪着寒光的刃却被无形的力量所阻挡,无法再向前哪怕一寸。

“本以为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你有些疲倦……看来并非如此啊,能保持这样的活力真是一件幸事。”

即使被剑指着脑袋,安之顾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缓,没有丝毫的动摇。

“总觉得你差点忘了,所以想要好心提醒你一下,数据库的完善早都告一段落了,现在我还像那些没用的妹妹一样追随某个人,也就是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你能够揪出无名。”

“这份想要为了生父复仇的急切心情,真是值得赞美!”

“别开这种没品的玩笑了,老头子,我找她的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超越作为原型的她,这样一来我才能称得上是这世间最为完美、强悍的武器,你不这么觉得吗?”

如果不看两人此刻针锋相对的情形,只是听取他们的对话,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段稀松平常的交谈,可安琪指尖的利刃仍未停止向前突刺的势头,却怎样也无法穿透护住了神父的那道无形之力,假如那是有形体的存在想必现在两者之间擦出的火花都足以点燃这下面的办公桌与文件了,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她的突袭完全没能影响到桌面上的任何物品,书本,咖啡杯依然保持着原样。

“遭遇那可憎的堕天使只是时间问题,时机来临之时怕是我们想回避也无法回避,而这亦是我在此地的最终目的,你为何不试着更耐心一些呢。”

可能是对自己徒劳无功的突袭感到了厌倦,也可能是听信了神父的承诺,安琪收起了利刃后立刻以一个空翻重新站回了原地。

“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吧,老师。”

转过头留下一个鬼魅的微笑后,安琪拉开门走了出去。

“嗯,辛苦了。”

目送自己“忠实”的护卫离去后,安之顾再次拿起了一旁的咖啡杯,泯了一口还剩下半杯的苦咖啡后继续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在书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