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安德烈对战的,其实是魔王的十位干部之一——贝尔。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所谓的勇者,不过如此么!”他胡乱的向安德烈挥砍着。在安德烈疲于应对他的同时,还要应付其他从四面八方过来骚扰的其他魔人的攻击。

“有本事,你和我单挑啊!”安德烈奋力的斩下其中一只魔人拿剑的手臂,将他一脚踢开。这个魔人丧失了战斗能力,但还有其他许多的魔人仍旧在干扰着安德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太弱,我太弱我太弱了呢!所以我们只能群攻啦,只能群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十分的刺耳,是直击鼓膜的痛苦。

“吵——死——了——!”安德烈猛地一下又是一束强烈的光炮,成功将三个挡在贝尔面前的魔人化成了灰烬。贝尔躲过了这一击,继续带着其他的魔人攻击着安德烈。

“啊~好烦好烦好烦,又被杀死了,又被杀死了!我亲爱的部下,又被杀死了!”他似乎更加疯狂了一些。

“你,他(哔——)给我,闭嘴!”安德烈猛地一下击碎了眼前两个魔人的盔甲,又斩下了他们的头。

他是突然被贝尔袭击的,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袭击从何而来的那种。单贝尔来说并不是一个强力的对手,不过他带着一队精锐的魔人小队,一齐与安德烈对战,那就不是安德烈好应对的了。

“英雄有什么用呢?人类的英雄没用啊!她帮不了你的!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死了,作为杀死我的部下的惩罚!你要死了!世界没有希望的,没有希望啦!魔族要占领世界!”

贝尔发现,安德烈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使用龙族之剑的光炮了。

“哈哈哈!你完了!你完了!”就在他扭曲着脸再次准备对着安德烈就是胡乱的一通攻击时,一杆标枪狠狠的刺透了他的腹部——那杆标枪上还有其他魔族黑色的血液。

所有的魔人都在这一刻愣住了。

“这……是……”贝尔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杆插在自己腹部的标枪。“这……难……到……是……”

他顺着投掷标枪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和‘人’一样的巴尔亚,与他身边死亡的座狼——那匹座狼显然就是被这杆标枪杀死的,座狼的面前还有惊魂未定的陈晋。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杀死了耶律格的那个长着两只脚的人马小怪物!”他指着巴尔亚,表情已经扭曲到了一个不能再扭曲的地步。身边的魔人们都停下了进攻的手,转而看向了巴尔亚。

吉榭尔终于冲出了重围,挡在了巴尔亚的面前。

“去死——!去死——!去……”他拖着身子想要转身去巴尔亚那边,旁边传来的猛烈强光却让他愣住了。

是安德烈,他竭力的聚起了最后的力量,用龙族之剑的光炮,向贝尔挥去。

“啊——!”贝尔的声音落下了半截,消失在了猛烈的光芒中。

“……都说了,你,吵死了。”安德烈面无表情的看着贝尔消失的地方,用剑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这是陈晋认识他后他第一次如此的狼狈,不仅遍体鳞伤还筋疲力尽的他,在晃悠几下过后倒在了地上。

“安德烈!”安德烈的突然倒下似乎才让陈晋突然从惊恐中回过身来,他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跑到了安德烈的身边。“安德烈!”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应他。

“喂!混账太子爷!你回我一句话啊!喂!”陈晋蹲在地上,不停的晃动着安德烈的身体。“别死啊……安德烈……”

人之将离的时候,你是会想起他的好,还是坏呢?

“……闭嘴。”趴在地上的安德烈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捂住了陈晋的嘴巴。“别逼我砍你,你也好吵,瘦子。”

“呸。”安德烈一捂陈晋的嘴,还往陈晋的嘴巴里带了几块泥巴。“那你也没必要往我嘴里塞泥巴吧!”

陈晋愤怒的站了起来,留着安德烈一人在地上不停抖动着肩膀——这家伙明显是在忍笑。

“看来是没事了。”吉榭尔看着远处两位少年的互动,擦了擦脸上的血。天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贝尔的死亡,幸存的几只魔人也带着剩余的魔族,乘着翼魔撤退了。

“但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事……”巴尔亚一脸担忧的看着远去的魔族们,天边的鱼肚白也开始浮现。“那个叫安德烈的少年,他就是勇者?”

吉榭尔点了点头,显然是贝尔的话已经被巴尔亚听到了。

“你……就是杀死了魔王干部之一耶律格的人?你们的酋长可没有和我说起来这件事情啊。”吉榭尔没有收回剑,只是又插起了腰。“是因为你是双脚的人马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你是和人类混血的还是天生的?”

“和人类混血,我可就不会还呆在人马的部落了呀……长老们会直接把我送到人类的世界去的。”巴尔亚苦笑的挠了挠后脑勺。“我的确是杀死了耶律格的人,在他带兵攻打我们的国家时,我一箭射中了他的脑袋。所以……我现在姑且算是人马族内‘不能拥有姓名’的英雄吧。”

“不能拥有姓名……人马们,对族群中的异类还真是严格啊……”她将剑一齐拿在了左手上,向巴尔亚伸出了右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吉榭尔。吉榭尔就好,不要让我听到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

“巴尔亚。”他握住了那只手,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果可以,吉榭尔,我想遵循太古的神话,和你一样加入勇者的队伍。”

“那安德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不过你这么着急的的决定,没问题么?”吉榭尔歪了歪眉毛,其实她关于是否要以安德烈是‘勇者’的身份跟随他,还没有下定论。

“本来,我要是继续留在族群里,也没有什么用。你看,他们连承认我让我拥有姓名都……”听到这里,吉榭尔点了点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人马族群内的排异性是很强的,像巴尔亚这种长着两条腿的人马其实时不时就会有一匹诞生,但他们通常都不能在族群里得到什么好脸色。

“去听听安德烈的意见吧。”吉榭尔看着仍旧趴在地上的安德烈,和一旁盘腿坐着的陈晋。“没有那么多给他休息的时间。”

魔族已经见不到踪影,剩下的人马也陆陆续续的从躲着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躲着的大多是一些没有战斗力的小孩和老人,在人马的部落内,哪怕是女人也是相当有战斗力的。所以他们的伤亡并不能算惨重。

陈晋拖起了趴在地上的安德烈,把他带到了一边。巴尔亚正在为安德烈包扎伤口,此时他还没有和安德烈说他是‘人马族的英雄’的事情。

“哎对了,酋长去哪里了?”正当巴尔亚熟练的为安德烈包扎伤口的时候,吉榭尔突然注意到,本该出来主持局面的人马酋长不见了。“他该不会是……”

“这次有这么多的魔人过来,被变成了魔族也不稀奇。”安德烈的这句话让陈晋的后脊梁一寒。“我要不是有龙族之剑,我都得变成魔族。”

龙族之剑的宝石一直都在黑夜中微微的闪耀,一直净化着靠近了安德烈的毒气和黑血。

“那位酋长……啊……”其实陈晋是有点愧疚的,就因为那位酋长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他就害怕的跑走了。其实现在仔细想想,他应该留在那里帮帮他才对。

【可是帮,我又该怎么帮呢?】就和在边境村庄时,安德烈问他的那个问题一样——你真的要抚养那个叫约翰的小孩长大么?

他有这个义务么?他没有。他有这样的决心么?他更没有。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普通人。

“怎么了,陈晋?发生什么事了?”吉榭尔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可在陈晋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分明看到了,一个人马形状的‘东西’歪歪扭扭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顺着陈晋的目光看过去,众人意识到,那就是人马们的老酋长。

他的身上生满了暗紫色的脓包,一动一动的似乎有心脏在内部跳动。密集的巨大脓包让人看了直倒胃酸。如果说低级魔族的样子是恐怖,那么他此刻的样子就是恶心。他走过的地方,人马们都避之不及。没有人敢上前做什么,所有人都看出了那其实是酋长。

“巴……尔……亚……”他的声音也已经改变,不再是之前老者的风范。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沙哑之音。

那语气之中,包含着恨意。

“这是怎么了?”老酋长还在这里,就证明陈晋是救下了他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让陈晋想起了过去见过的天花病人的照片。

“他被魔族的血感染了。”吉榭尔说道,拔出了腰间的双刀。

“等等,你要干什么?”

“替他解放。”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了那位人马酋长的面前,砍掉了他的脑袋。

据说,人的脑袋被砍掉后,还会有一定的知觉。于是那马的身子又超前走了几步,才终于倒在了地上。那位酋长的眼睛圆睁着,转溜了几下,最终盯着陈晋的方向,不再有动静了。

“——啊。”陈晋感觉到了他最后的目光是盯着自己的,吓得跌坐到了地上。酋长流出来的鲜血已经不是鲜红色的了,而是和魔族近似的黑。

吉榭尔看着倒下的人马酋长的尸体,冲着望向这边的人马鞠了一躬。

“节哀。”

“……不,不对吧。”陈晋颤抖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但他觉得这一次他有许多的话要讲出来。“不,不对吧,只是感染而已……那就只是,病而已吧?”

“和魔人的毒气一样,不可逆。他最终要么痛苦的死掉,要么也变成低级魔族。”安德烈毫无感情的说道,“他是伤口被感染了低级魔族的血才会这样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自己确保自己不会受伤。

【他那时的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么?”陈晋不愿意想,要是那个时候约翰也被感染了的话,要是他所杀的那些‘魔族’里面有亨利和那些孩子的话。

安德烈沉默了。

人马们渐渐向老酋长的尸体靠过来,在老酋长的身边挖开了草地,然后朝他的身上扔满了柴火——火葬,这是唯一保证感染了魔族的病毒的尸体不会再传染给其他人的方法。

巴尔亚也想靠过去。

“滚!”一个人马小孩拿起石头丢向了他。“都是因为你杀死了耶律格才会这样!”

“嚯,原来是他啊。”安德烈望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吉榭尔,发现后者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人马的英雄,我一直忘和你说了。他叫巴尔亚,因为是‘两只脚’的人马,所以人马们认为这是件不大光彩的事情。”吉榭尔解释道,推了推安德烈。“他也知道你是勇者,很想跟随你呢。”

“这样,不错呀。”安德烈走到了远离族群的巴尔亚的身边。那边,人马的中央,巨大的火焰化为了滚滚的黑烟,在人马们的哭声中逐渐消散。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像形成了一道真空层,没有给巴尔亚融入的地方。

“我听说你想跟我走?”巴尔亚比他高不少,安德烈却还是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其实,是因为安德烈实在是有点累。

“是的。”

“那么我们就正式认识一下,安德烈·托洛茨基,龙族之剑的适合者。”他自顾自的握住的巴尔亚的手,扯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巴尔亚。”疲惫的,巴尔亚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被族人排斥的场景似乎他经常遇到,可是这样被人接受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个少年,没事吧?”

他指的是陈晋。

“谁知道呢……”安德烈瞥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陈晋,没有任何的感情。“我们准备准备就直接出发吧,我觉得你的族人们,是顾不上我们了的。”

黑色的滚烟就像黑色的云朵,弥散在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