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的世界重归静默。

“检测到目标达成,武装解除。”

伴随着莉尔的指令,所有的圆环消失,达莉娅身上的束缚被解开,飞行魔法的咒纹逐渐消散,摇摇晃晃地,那位魔导师就这么跌坐在地上。

眼中的明黄色藏匿了起来,棕褐的瞳仁里失去了神采。

莉尔也跟着落地,她走向浑身是伤的夏尔芙,递出右手。

“需要帮助么?”

“欸?”被那位女孩搭话了,夏尔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少女明显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艾蕾,自己要用什么态度与她交谈呢?

“你是艾蕾的朋友吧,虽然没有明确的指示,但那孩子的潜意识里也有着救助你的意愿。”莉尔微笑着说完,浅绿色的魔法阵在夏尔芙的脚下出现。

“「修复术式展开——治疗单元启动」。”

难以言喻的感觉充盈着夏尔芙的全身,像是新绿的植株散发出浓郁的生命之息,足以媲美最高级治愈魔法的术式作用在她的身上。被撕裂的伤口愈合如初,流失的血液似乎也在加速再生。

渐渐地,她已不需要用剑来支撑身体了,夏尔芙支着膝盖站起,向莉尔深深地行了个剑士礼。

“谢谢,莉尔……小姐?”

“呵呵,真是有趣的称呼呢。”莉尔用手抵着下巴,咯咯笑了起来,全然感觉不到之前战斗时的机械感。

“有哪里好笑么?”

“不用那么拘谨也可以,我记得那孩子应该是那么称呼你的吧……夏尔芙姐姐?”

“咳咳……”被拥有相同外表的他人这样亲昵地称呼,让夏尔芙有些不适应,“话说回来,你和艾蕾到底是——不,这个问题还是稍后再谈吧。”

感受到从天空中传来的粘稠视线,夏尔芙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

一切还未全部结束,她注意到这一点,调转身体,重新举起纯白之铃,将剑尖对准前方的达莉娅,以及盘踞于天空之中的吸血鬼少女。

蕾布莉安与宇白碧已经通过传送魔法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达莉娅的期望理应落空,只不过,眼前还残留着能够轻易杀死自己的对手,夏尔芙实在不敢放松警惕。

空荡荡的大地之上,达莉娅仍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失败……失败了……不,不可能会失败的……所有的事都计算到了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失败的才对……”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Analyse」与「Apocalypse」……明明这个时候就该归我所有了……”

她用手指刮擦着地面,指甲被金属的刻痕掀起,鲜血沾满了十指,可达莉娅却毫不在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抓狂了似的大喊。

“达莉娅……”夏尔芙看着那样的达莉娅,心中略有余悸,那位端庄、典雅的帝国偶像,劳伦斯血脉的继承者,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么?

“对了……是你们的错吧……”她抬起头,无光的眼瞳中仿佛暗藏着漆黑的深渊。

“你们这些「异常分子」……要不是你们来碍事的话!”

“看来,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性了呢。”莉尔在一旁冷冷地评价道。“如果有你的协助的话,在开启武装的全功率输出下,有83%的把握于机能过载前击杀掉她,你觉得如何呢,夏尔芙姐姐?”

“就算你那样一本正经地叫我姐姐……”夏尔芙的额前滴落一滴冷汗,“比起达莉娅,我想那个的威胁应该更大吧。”

从刚才起,那只吸血鬼不知为何就一直在盯着她看,如果那位名为因特蒂·阿鲁卡多的真祖想要对她动手的话,自己多半会葬身于此。

但是,即便这样,她也要先确保莉尔/艾蕾的安全。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只要杀掉你们的话——”达莉娅的背后,数十道宝石的光辉升腾而起,她的知性已经被残酷的现实与满腔的愤怒吞噬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处宣泄的杀意和悲哀。

像是被冰冷的毒针刺中了心脏。

“啧啧,想要对那个女孩出手的话,我可不会允许的哦。”

从背后传来的冰冷触感,如同柔软的月光与血的混杂物。

因特蒂不知从何时闪身到达莉娅的身后,轻而易举地将其从背后抱住,尖锐的淡红色指甲划破了达莉娅的脖颈,鲜血顺着手指流到少女苍白的手腕之上。

内心燃起的恶毒之火被一瞬间浇灭,仿佛被实体的死亡所接触,达莉娅的神经被覆盖上一层寒霜,迫使她将自己即将发动的魔法解除。

“因特蒂·阿鲁卡多……”

达莉娅的手颤抖着,原本被撕扯成碎片的理智重新黏合,任何的情感与冲动在触手可及的「死」面前,似乎都显得无足轻重。

“为什么……你……”

“那个夏尔芙·布兰克贝尔是我看中的人,旁边的银发女孩则是我家的老板,哈德斯菲尔德所看重的东西,无论哪一样都是身为区区人类的你无法染指的,明白?”因特蒂将头搭在她的肩上,凑近达莉娅的耳畔,轻声说。

“这是……怎么回事?”夏尔芙有些看不懂事态的发展,被她视为达莉娅帮手的吸血鬼突然阻止了达莉娅的攻击,到底是为什么?

“呼呣……没有检测到明显的恶意,这是不打算对我们出手的意思吧。”

“正是如此~”因特蒂松开了达莉娅的肩膀,向夏尔芙招手。

“绿发与黑发的小鬼不见了,看来达莉娅的计划是失败了呢。事到如今,可以说她是一条彻底的丧家之犬也不为过吧。”因特蒂摸了摸全身僵住的达莉娅的头发,像个局外人似的对夏尔芙她们说道。

“我没有同你们打闹的想法,你们也不会愚蠢到主动来攻击我吧。”

“综上所述,这个国家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结界魔法也失效了,差不多也是人类的军队找上门来的时候了吧,不趁现在开溜可以么,达莉娅·德·劳伦斯?”因特蒂在挖苦着达莉娅的失败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她快点做出决定。

“……”

达莉娅没有回应,眼眶变得无比沉重,她在克制自己不流下泪水。

良久,她举起右手,对着倒在周围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的桐生七夜。

“「Rainbow Bridge」。”(虹之桥梁)

七彩的虹光将桐生七夜的身体托运到达莉娅的脚边,她俯下身子,轻轻触摸着那沾满了血与灰的脸庞。

密提尔巨蛋外,冲天的火光仍在四处涌起。

忽然间,达莉娅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她望着一片狼藉的帝国首都,幻想着被火焰与尘埃践踏过后的新生。

“这样看来,也许我更像个废物吧,悠……”她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呢喃着。

“「Distant Teleport」。”

被青色的疾风包裹着,达莉娅与桐生七夜的身影也前往了未知的彼方。

“看来是一场并不无聊的演出呢,哈德斯菲尔德没有骗我,这次就原谅她好了。”因特蒂背过身,回头望向夏尔芙,对她露出少女般的微笑。

“再见,无垢的少女……”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能得以品尝你那耀眼的光辉。

遮蔽索拉的暗红色浓雾溃散,吸血鬼的身姿也随着暗影一同消失不见。

“走掉……了。”

紧绷着的身心放松下来,手中的纯白之铃化为点点白光,伴随着悠长的铃音消失不见。

“反应消失,威胁解除……久违的活动,感觉稍微有些复杂呢。”

“欸?你说什么?”

“属于莉尔的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是时候将那孩子还给你们了。”莉尔向夏尔芙伸出手,示意她将其握住。

“「同步解除,Metaphysica Unit Log Out」。”

“要好好……照顾她呀。”

莉尔这么说完,眼瞳内的翠绿色便消失殆尽,恢复为原本红宝石般的赤红。

银发的女孩摇摇晃晃,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扑通一声,轻盈的身体便倒在了夏尔芙的怀里。

感受着从胸口处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夏尔芙轻轻抚着艾蕾小小的额头。

索拉自遥远的云端末梢显现,淡淡的阳光洗刷着伤痕累累的大地。

“看样子……这样就结束了吧。”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从腹部传来的刺骨冰凉,以及风掠过伤口带走的体温。

身体似乎处于无尽的坠落之中,想要努力睁大眼睛看清眼前,却怎么也做不到。如同飘曳在遥远海路上的一叶小舟,意识随波逐流,逐渐被光与暗的边缘撕得粉碎。

自己,要死了么?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感到痛苦也很正常。

意外地没什么抵触的情绪,好奇怪,泪水像是干涸了一般,怎么流也流不出来。

明明应该感到后悔才对。

还未享受到世间的美好。

还未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

还未修复那段被背叛的关系。

还未回应那声想要拯救自己的呼唤。

但是,如果死了的话,一切就变得轻松了吧。

无需去思考,无需去烦恼,在曼珠沙华盛开之地,获得永远的宁静。

“那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碧。”

红色的莲花盛开了。

身体的坠落感逐渐消失,无边的黑暗中撕破一点光明。

从那如火焰绽放的朱红华莲之中出现的,是一位外貌与她有八分像的女子。

长长的黑发梳成传统的姬发式,左瞳是如墨似的漆黑,而赤色的右眼中却刻着红莲状的印记。黑色的丝绸长袖垂到脚踝处,那位女子看着宇白碧,目光如一汪千尺深潭。

红莲乃三日月现任「帝」的标志,当那让人既厌恶又怀念的声音响起时,宇白碧便知晓了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

拥有王室血脉的三日月御三家之一,宇白家的长女,宇白碧的亲生姐姐。

辉弥红莲。

感觉脚底触碰到了地面,不知不觉,意识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就像处于一片陷入永夜的世界,宇白与她的姐姐相遇了。

“姐……姐?”

“就这么着急前往彼岸么,碧?”帝的语气仍然是那么生冷,明明是被强烈的血缘所羁绊的亲姐妹,二人的距离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你……真的是姐姐么?还是说,只是我内心不愉快的记忆复苏了?”宇白撇撇嘴,生死的问题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见到红莲,不论怎样的心情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谁知道呢。”红莲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希望姐姐的年龄能倒回去十岁。”

“你还是像平时那样,对无意义的细节很执着呢。”

“姐姐,”宇白收起半开玩笑的表情,“为什么,你会同意让我去西斯提亚大陆?”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的你不是最为清楚么?”

“果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达莉娅·德·劳伦斯有着天生异能吧?”

“怎么,拥有着洞察未来能力的你,连这一点也弄不清楚吗?”红莲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是不可回避的命运,你也明白的吧,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我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亲妹妹马上要死了,作为姐姐就只有这点想法吗?”宇白有些赌气似的问道,她不在意帝的目的,遇到达莉娅也好,被七夜背叛也好,她是在预见了这一点之后,仍旧做出了无二的选择。

只不过,在最亲密的血亲处于生死攸关之际,辉弥红莲连眼也不曾眨过一下。内心的某处似乎被扎破了,眼角泛酸,却怎么也不想让泪流下。

“我也说过了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死亡」的命运还为之过早。”

“你的意思是,总有一天我便会迎接早已注定好的死,不是这样么?”

辉弥红莲沉默着,没有回答。

“为什么……”宇白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手心里,产生一阵阵刺痛,“我们非要互相残杀呢……”

“这是「世界的意志」,是由未来引导而出的结果。”

“那为什么——!”她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喉咙颤抖着,将压抑着的内心一并爆发而出,“为什么……「我」一定要被选上不可啊……”

“事到如今,你还在纠结这种问题么。如果将其归为单纯的「不幸」,你会觉得比较轻松吗?”

“轻松什么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只是想稍微撒一下娇罢了……不过,现在的姐姐应该没办法理解吧。”

历史,是从什么时候变为一条直线的呢?

“世界的命运将会被改写。”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红莲这样说道。

“欸?”

“总有一天你将会知晓的,碧。还有,时刻注意蕾布莉安·克洛法斯特的动向,这是忠告。”

“蕾布莉安……姐姐……为什么会知道她?”

“为什么呢,你来揣测一下如何?”罕见地,红莲绕了个弯子,没有正面回答宇白的问题。

“不过,在那之前,也是时候让你离开这里了。”

她缓缓举起左手,在宇白碧的左肩胛处,有淡淡的红莲状印章亮起。

“等、等一下!姐姐!”宇白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虚幻的人影,距离的概念似乎消失了,近在咫尺的二人,却仿佛正在一寸一寸地远离。

明明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说。

哪怕一直用那冷淡的语气也好,哪怕一直板着那张讨人嫌的脸也好。

这样的时间,不知多久才能有一次……

“「神术·纹章恩赐」。”

强烈的光驱散了冰冷与黑暗。

“回归于现世之梦吧……”

“我的……妹妹。”

……

…………

………………

睁开眼的一瞬间,所有的知觉似乎在同一时刻一并恢复。

被轻薄的温暖包裹着,覆盖在右腹部的灼烧感消失了,意识飘然,似乎在轻柔的空气中悠游旋荡。

努力眨了眨眼,过剩的色彩挤到干涩的眼睛里,将残留的泪水排出。

第一眼看到的是木制的悬梁,晨露的清新与奶制品特有的甜香骚动着鼻翼。

待视野中的色块逐渐沉淀下来,蕾布莉安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哪里。

窄窄的木板床,铺了一层薄薄的棉絮,麻布织成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左侧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索拉的光从外透射进来,有些亮得刺眼。

喉咙干得发疼,努力吸了吸鼻子,想把那一阵食物特有的香气留住。

“咦?你醒了?”

一只小巧的手在蕾布莉安的眼前摇了摇,晃地她眼睛有些发晕。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床边摆了一张小板凳,上面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孩。

看上去大概有十三、四岁,女孩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穿着简单的粗布短裙,膝盖上放着一个带着锈斑的铜盘,上面有一块黑面包和一杯牛奶。

腹部传来抗议的空响,不由自主地,蕾布莉安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想伸手去拿盘子上的食物。

“好……饿……”

“妈妈!妈妈!那个大姐姐醒了!”没等蕾布莉安的手探出半寸,女孩便端着盘子,咬着面包飞跑了出去。

“呜……”

好想吃薄煎饼。

……

一段时间过后。

“那个,如果吃那么快的话会呛到的……”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嘴角抽动,看着坐在床上狼吞虎咽的蕾布莉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咳、咳……唔唔唔——”话音刚落,蕾布莉安便捂着胸口呻吟起来。

“所以都说了会呛到的啦!”少女哭笑不得地将牛奶递到蕾布莉安的手上。

“咕咕咕——啊——活过来了……”

将最后一块面包伴着牛奶咽下,蕾布莉安呼出一口气,如果自己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最终的死因却是噎死,那未免也太讽刺了。

“一口气就吃了五人份呢……”

“多谢款待。”蕾布莉安闭上双眼合十,向那位少女郑重地道谢。

“不,没什么,只是几块面包而已,冒险者大人平时对我们的帮助要多得多吧。”

少女端着空盘打算离开,“那么,冒险者大人还请先休息一会儿,你才刚恢复意识,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吧。”

“谢谢……不对,等、等等……”本来打算就那么重新盖上被子睡个回笼觉的蕾布莉安,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异常。

「冒险者」,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环顾四周,没有一样是称得上熟悉的景象——

这里到底是「哪里」!?

……

…………

………………

「远程传送」,是能够将空间坐标相连,从而达到长距离转移效果的优秀魔法。

但是,这种方便至极的魔法也有着许多限制,先不论习得难度,想要使用「远程传送」的前提,便是要先得知目的地与起点的绝对坐标,换句话说,即是清楚自己「要前往哪里」以及「身在何处」。

蕾布莉安在带着宇白离开时,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自然是自己的住所,位于王国边境厄俄斯河上游的大图书馆。

但是,在下意识地选择了自己的目的地之后,蕾布莉安忽略了传送魔法另一个重要的规则。

那就是「距离」。

哪怕是单体转移距离最远的「远程传送」,其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也不过百余公里,更何况还会随着人数的增多而削减。

从塔克道尔至大图书馆的路程,起码也有上千公里,想要进行如此超远距离的传送,起码也要用阿佐特之笔手动刻印传送法阵的辅助下进行。

而强行进行超越最大距离的传送,其导致的后果也有多种多样……

“我的名字是莱娜·伍德沃德(Laina·Woodward),叫我莱娜就可以,冒险者大姐姐。”

正当蕾布莉安在一边回忆着书本上的知识时,名为莱娜的少女正对她做着自我介绍,顺带一提,自己的称谓不知何时起被固定为“冒险者大姐姐”,总觉得不论是哪个组成部分她都不能胜任。

“等、稍等一下,请容我问一句!”蕾布莉安猛然想起最为重要的事,她拽着莱娜的手腕,问:

“那个,和我在一起的有一个黑发的女孩子,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得要马上治疗才行,她在哪?你们有发现她么?”

看着蕾布莉安急到快哭出来的表情,莱娜回以安慰的微笑,“不必担心,那位应该也是冒险者大姐姐的同伴吧,虽然三日月人在这里很罕见就是了——啊,她现在住在茜妮娅的家里,因为我家的空房间就只剩这么一个了……”

“是么……太好了……”蕾布莉安抚着胸口,自己拼死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确认到这一点,她就满足了。

“是茜妮娅的爸爸在森林里发现你们的哦,当时你们两个人都昏迷过去了,于是就叫了村里的医生和牧师把你们带回村里,大姐姐的伤很重,治疗花了牧师大人们很多功夫呢。”

“是么……十分感谢你们出手搭救……”听着莱娜简单的回忆,蕾布莉安却心生后怕,如果她们晚一点才被别人发现的话……

“不,这是我们应做的,冒险者们保护这个村子避免魔兽的侵扰,我们当然要在危急时刻帮忙才行!”

“冒险者……魔兽……”

蕾布莉安知道这个帝国特有职业的存在,还是从夏尔芙的口中。芙兰格顿帝国的复杂地形决定了魔兽出没的频率远胜于王国,正因如此才有了专门猎杀魔兽的人出现,也就是所谓的冒险者(Braver)。

但是,自幼生于克洛维亚斯的蕾布莉安自然不可能在此行列。

“话说回来,大姐姐叫什么呢?”

“呃,我?那个……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普拉尔,叫我普拉尔还是伊丽莎白随你喜欢,不过,那个‘大姐姐’实在有点……”

随便编了一个假名出来,再怎么说,即使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暴露真名也太危险了,自己好歹因为参加大会出了点名,如果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泄露出去,要是达莉娅找上门来就糟糕了。

“而且,我——”

可不是什么冒险者——虽然下意识地想这么说,不过,如果自己矢口否认的话,那又该如何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虽然有些坐怀不安,但这里就姑且先默认好了。

“怎么了?冒险者大姐姐?”

“你这不是完全没在听我讲话么……”蕾布莉安捂脸,原来,被叫作“姐姐”是一件这么令人羞耻的事啊。

但是,却又觉得有些怀念。

在不知多么遥远的过去,自己初入克洛法斯特家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呢。

伊丽莎白大小姐、伊丽莎白姐姐,然后是——

贝蒂。

“有一件事忘问了,那个,莱娜,这里具体是在哪个地方?”蕾布莉安晃晃脑袋,切换自己的心情。

清晨的阳光虽然稀薄,却依旧给予人以通透的温暖。

澄澈的晴空如无风的湖面。

“嗯?冒险者姐姐忘了吗?啊,你该不会是新人?”

她清了清嗓子,向蕾布莉安介绍道:

“这里是伊科诺村(Econo),芙兰格顿帝国南方,施威兹沃德大森林(Schwarzwald Forset)与明格尔山脉(Mingle Chain)的交界处哦。”

“欸……是这样啊……”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