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飞溅的碎石擦破西卡的脸颊，他顾不上看追击而来的敌人，扛起蒂亚尼斯就跑。
下水道的构造极其复杂，如同一个地下迷宫。七拐八弯之下，敌人即使有某种追踪手段，也比不上前面卯足劲狂奔的自己。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好自己成绩不错，参与过下水道改建工程……虽然是旁听。
西卡喘着粗气，根本没精力分神去关注追兵，一到岔口就拐弯，以扭曲的路线逃跑。
“你……流血了。”
耳畔传来萝莉软糯的声音，伴随着温润的气息，让西卡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脚步又快了几分。
“鲜血是男人的纹章。”
甚至有空回话了。
作为一个胖子，西卡的体力是极差的。记忆里能被称为锻炼的事情，只有两年前跟着工程队在下水道通路里乱逛的经历。
还有在学校里帮女孩子搬东西。
现在已经不是那种魔法师就得站在蓄力的时代了。在经历了战斗法师、格斗法师两次魔法革命之后，现在的魔法师凭借魔法的高适用性遍布各行各业，魔法师的战斗也变成了穿插战术和武技的“艺术”。
但不是每个魔法师都愿意锻炼身体的。以往的思想虽然没落，但也成为了魔法师们逃避锻炼的借口。
还好，蒂亚尼斯的体重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可他自己明白，肺部已经隐隐作痛，小腿骨也有些难以承受自己体重给高速奔跑带来的压力。
可是……不能停下来。只要不停下，道路就会一直延伸。
明明是领先的自己被追兵发现，就证明了对方有某种追踪手段。这种情况下，用土系魔法封堵下水道路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只能跑了……吗？
西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
“真的……没问题吗？”
“相信我。现在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体力，魔力也不足以直接开出洞让我们离开下水道。最近的出口应该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恐怕他们的同伴早就守在出口等着了。我们只能这样做，不然只会被拖死在下水道通路里。”
西卡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以前在跟着工程队实习的时候，他们提到过，在下水道里，嗅觉、视觉和听觉基本是没办法动用的。此外，地面震动也只有土属性魔法师才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没有土属性魔法师。追来的人好像只有一个火系魔法师……就算不止他一个，那其他人也基本上会在这里迷路。所以，他很可能是根据我体内的元素波动来追踪我们的。你被他们注射了散魔药剂，很安全。所以，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
蒂亚尼斯沉默，然后点头。
“那么，我就先往这边走了。”
西卡正要将怀里的女孩放下来，蒂亚尼斯突然抱住了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
下水道通路里的元素波动不算稳定。
波动视镜里的视界是彩色的，特别是看向那条污水河流的时候，几乎像是色彩污染，斑斓的元素让队长头皮发麻。
整个城市的废水都被排放到这里来，每家人排放的废水只算一点点散乱的元素波动，也足以让下水道通路里充斥着各种不受控制的散乱元素。
这种情况下，除了两侧供人行走的窄道还能勉强分辨出有土元素波动经过，其他地方根本就是被红黄蓝绿各种元素填满的光污染。
困难不仅这些。
毕竟是污水排放系统，就算没有大件垃圾，通路中间的污水也形成一条散发着臭味的河流，从各种意义上干扰着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思考。
眼睛接受着阴暗下水道不应该有的光污染，耳朵被污水流动的哗哗声洗礼，鼻子已经被队长用手巾塞住，得以幸免难以言喻的味道。还要注意头上的管道会不会流出污水溅到自己的身上。
难受。
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出土元素波动的移动痕迹，确实不简单。如果对方察觉到这一点，不断保持移动和改变前进方向，就更难追了。
难追是难追，总归是能追的。
不过也佩服对方能想到从这种地方逃跑的方法……
比起地面，这里称得上地狱了吧。
想要上天堂，就得先入地狱吗？
队长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哲学逗笑，心情稍稍从恶劣的环境中缓过来，顺着波动视镜中勉强算得上“波动”的痕迹继续追踪。
“咦？”
当他来到一个小小的路口时，发现失去了土元素波动的踪影。
视镜上残留的土元素波动现实目标曾走进左边的通道内，但没走两步，对方的元素波动就消散无踪。
“啧，是因为拐进了更小的通道，导致元素波动被废水携带的杂乱元素冲散了吗？”
还是直接从上方开口逃出去了？
不对，墙面没有元素波动。
队长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难道是……
……
蒂亚尼斯走进一条岔路，一个人在窄小的通道内前进。
下水道的气味很糟糕，但也只比以前的乱七八糟的药难受一点，她勉强能够接受。
“呼……”
又变成一个人了呢。她呼出一口气，搓了搓发冷的手。
下水道通路很冷，阴湿的空气让女孩背脊有些发凉。细密的鸡皮疙瘩爬满手臂，她不自觉抱紧双臂，让自己感受到一丝温暖。
好想回露西夫人家里，在沙发上坐着。
而且夫人家里也有壁炉，能窝在沙发上烤火就好了。
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吓得蒂亚尼斯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肌肉松弛剂还没那么快就失效，但她多少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才能脱离那个胖哥哥的怀抱自己行走。
胖哥哥说的东西，他自己都说是猜测，所以自己也不能太大意。如果追捕队被声音吸引过来，就糟糕了。
她瞥了一眼脚边的污水道，舔了舔嘴唇。
自己不怕脏的。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努力在窄窄的通道里继续前进。
忽然间，细小的哗哗声中，传来硬物碰撞的声音。
是……靴子的脚步声吗？
蒂亚尼斯有些慌乱，她发自内心地祈祷自己幻听了。毕竟在这种环境里，听错一些细小的声音也情有可原。
然而，延绵的脚步却像鼓槌一样敲在她心口，一下下敲碎她的幻想。
是他……他追上来了……
蒂亚尼斯脑海中闪过安吉拉和西卡的身影，但看着空无一人的下水道通路，她有些失落。
现在的她根本还无法奔跑，能向前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脚步声还在逼近。
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孤身一人吗……
她停下脚步，垂头丧气。
“呼……”
她又呼出一口气，双手摸到自己的左胸。
不对……
不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