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夜生活是从酒馆开始的。
酒馆外都能感受到里面火热的氛围。
嗯,打牌的氛围。
骑士兴冲冲地推开门,我一把把他拉住。
“你该不会是忘记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吧?”
“嗯?嗯……嗯!……嗯↘嗯↗嗯↘。”
面对我的质问,骑士用六个语气词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变化。
“就算你撒娇也不行,我们今天是来问诺塔西的事情,不可以打牌!”
骑士心灰意冷地低下头,走了进去。
客人们一看到骑士,就欢呼了起来。作为打败镇馆决斗者的男人,他基本上已经被大家承认为德百利最强的男人了。
配合着呼声,骑士仰起头,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然后被我拧着耳朵拉倒在一张桌子上。
不能给这家伙一点机会。
骑士带来的热度远不如客人们眼前的战斗来得重要,对于他的关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下去,客人们重新各玩各的去了。
“今天不来打两局吗?”
隐者从店内走到我们所处的靠门的桌子旁,端了一杯酒给骑士。
“嗯……不打。”
面对邀请,骑士拍了拍脸颊,用力摇摇头,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真是可惜。要吃点什么吗?老板娘好像刚进厨房去了。”
“嗯……那先不急。”骑士把凳子放在自己屁股下面坐好,伸手示意我和隐者也坐下。“我们来主要是有事情……说起来,佩坡儿来店里多久了?”
既然骑士没有被打牌的氛围带偏,我也就放下心来,乖乖坐在一旁。
“多久……有半年了吧?”隐者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半年……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诺塔西的建议,酒馆才有了打牌的主题来着?”
“是啊……对亏了他,无所事事的我才好歹在镇子上有一个工作——不介意还给我吧?”
隐者拿过刚才递给骑士的酒杯,一口饮尽,才继续开口。
“待会我再请你们喝一杯。诺塔西……怎么说呢?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做起事来很有热情。最初,老板和老板娘对这种主题酒馆算不上支持,甚至老板还会觉得这是城里人的骚操作。但诺塔西自己在干完活就和客人们来上两局,慢慢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时,在厨房忙完的老板娘回到店里。隐者立即举起手来。
“老板娘,来三杯葡萄酒——我也是那个时候来的。在诺塔西那么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镇上还有那么多玩牌的人……虽然咱们镇比较偏,但年轻人基本也都会去城里,学习也好,做买卖也好。大概就是这样积累下来的玩家吧。”
“后来,甚至城里的人都有往这边跑的情况发生。老板和老板娘才正式把酒馆当成主题酒馆来做,大家还集资把桌子都换成了能将卡牌化作魔法影像的桌子,可折腾人了。”
隐者一边笑,又一边喝酒。我看了骑士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或许他也感觉到了,隐者提起诺塔西那种有些开心又有些惆怅的感情。
“等一下……诺塔西也是决斗者?”
“是啊,不然他怎么可能把酒馆弄成卡牌主题?”
骑士又转头来看了我一眼。
想到这关系到诺塔西的身份,我便点点头让他继续问下去。虽然这个身份可能有点偏……
得到我的支持后,骑士坐正身体,异常严肃地看着隐者问:“诺塔西……的卡组呢?”
“卡组?不知道。警备所检查时带走的东西基本交还给老板和老板娘了——老板娘,你来得正好,诺塔西的卡组是你们收着的吧?”
老板娘把三杯紫得晶莹的酒放到桌上,摇头说:“没有。当时我看着警备所搜的,没拿那种东西,当然也没法还给我。那种打发时间的玩意,还有人为了这个把他杀咯?不是我说,诺塔西真是可惜了……”
老板娘的碎碎念响起,我终于反应过来骑士想问的什么了。
如果诺塔西是一手把酒馆主题打造出来的,那他一定是决斗者。但是……
我们并没有在他的家里看见他的卡组。
正如老板娘所说,就算诺塔西的死另有隐情,我也不觉得是因为卡组的缘故。对自己的想法,我一向不太自信。当我看到骑士的表情时,我就明白了——我的想法没错。
就连熟悉卡牌游戏的骑士也和我想的一样。
那么,为什么诺塔西的卡组会消失呢?
骑士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样,抓住隐者的胳膊问:“你也和诺塔西决斗过吧?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卡组?”
似乎骑士并没有太用力,隐者看上去不是很在意骑士的动作。
“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虽然很强,但也是很常见的卡组类型。核心体系和卡组的灵魂也不是十分稀有的种类。不过我似乎是……哪一届呢……记不清了,好像有出现在哪一届阶梯赛中,不过既然我记不起来,那么一定不是什么高位卡组或者很出名的卡组。”
骑士松开了自己的手,端起酒杯靠在椅背上自语:“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吗?”
是因为凶手怕卡组暴露诺塔西的真实身份吗?
“那么,佩坡儿你知道诺塔西的过去吗?”我问。
“这个……也不清楚。”隐者摇摇头,“诺塔西除了干活、打牌,基本上不怎么闲聊,更不要说提起自己的事情了。不过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很喜欢用其他地方的食物作为参考,给老板提一些菜单的建议。”
“老板娘呢?有听诺塔西说过什么吗?”骑士问。
“能说什么?他很少聊起这些。不过他刚来的时候,老头子问他为什么会来德百利,他回答说只是不想被讨厌的家伙找到,还开玩笑说知道得太多就过得不安宁什么的,吓得老头子再也没问过他这些事了。”
老板娘的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
“我觉得他和咱们警备所副所长有那么点相似……他似乎知道不少东西,去过不少地方。我猜他以前是给贵族老爷干活的,然后知道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才背井离乡到我们这个小镇上来。”
骑士准备喝酒的手顿了一下,追问道:“怎么说?”
“我也说不清楚。”老板娘叹了口气,“只是听他的口气,好像对贵族老爷的生活有所了解,至少不应该是普通的平民。又像是招惹了什么人一样,我就这么猜了。”
好像,有几分道理。
难道那个贵族老爷是伯爵大人?
我摇晃酒杯,盯着里面紫红色的液体贴着杯壁旋转。
不对……既然伯爵大人让我来找他,就不应该像老板娘想的那样。他们不应该是有冲突的关系。
好难想啊……我叹了口气,再次确定动脑筋不是我能做的技术活。
“对了,之前好像有人来探望过诺塔西,听街坊们说应该是外地来的侄子来探望他。不过没来几天就走了。”
骑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重新坐直了身子:“老板娘认识他吗?能去哪里找他?”
“我怎么知道?”老板娘瞪起眼睛,“连侄子这事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诺塔西完全没说起过。别人又是从外地来的,还能在镇上住下?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问诺塔西的事情?”
骗老牧师的说辞被骑士再一次拿出来糊弄老板娘,在老板娘将信将疑的时候,隐者很给力地插嘴道:“老板娘,他们没有说谎。我就算不认识教廷的标识,还能认错出自圣骑士之手的卡组吗?”
为了进一步安抚满心疑惑和不满的老板娘,我和骑士连忙点了一大堆食物,才让她笑容满面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