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把你叫来吧,我也没啥有价值的情报,说白了就是请你喝酒来着。”
熊给自己添了杯酒,也不管干不干净,抓起一把花生往嘴里塞。
“上次你说要和我喝酒,我还以为只是客套话,没想到你真再来了。”
“我是来问事情的。”
“问事情?”他摆摆手,“不存在的。既然你跟我来了,就是在陪我喝酒。”
我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一副寂寞沙洲冷的表情?”
“艹!”他突然骂了一句,一口饮下一杯天堂之门,“组织里的人都把我当成没脑子的傻逼,除了和几个手下的伙计一起,根本没法畅快喝酒。”
“我也把你当没脑子的傻逼,否则你不会把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到组织腹地来。”
在听到他说没什么情报的瞬间,我已经在思考怎么溜了。我要走肯定是没人拦得住的,只是……
这酒真好喝啊。
舍不得呢。
我陷入纠结之中。
听见我说的话,那头熊哈哈大笑:“好!好!我宁愿有愿意跟我喝酒还愿意当面叫我傻逼的朋友,也不想要背地里叫我傻逼还装作愿意跟我喝酒的骗子!”
哇,这人到底是多寂寞才能说出这种话啊……我看着这熊一样的黑手党小头目,内心泛起一丝同情。
“来,敬你一杯。”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等碰杯,就一口喝光。
“不存在的。”熊摆摆手,干了一杯,“我这有酒,也有故事,还不错吧。”
“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看了看四周,小弟们都退得远远的。
“其实吧,当年的事是不准乱讲的。”他贼眉鼠眼地瞅了瞅远处的小弟们,“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偷听,然后跑去告密……好麻烦的。”
“哦。”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喝完就走,你不用刻意找话题。”
熊一时语塞:“我的意思是,在这种开阔的地方,就不怕有人偷听啦!”
我看了他一眼,“你很想讲么?被首领禁止的事情。”
“不是你提出要听的么!”
“可我感觉你比我更坚持啊?”
“随便你!反正这里说啥都不会有人偷听,你想听什么?喝酒总得扯扯皮吧。”
“说得也是,我想听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头熊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抱着脑袋不说话。
我优雅地端起酒杯:“我有酒,你的故事呢?”
“那是我的酒!”熊仿佛身心疲惫,“算了,你就是捉弄我笨,我讲就是了。”
……
十三年前,正是肖邦大肆扩张的时候。当时的首领,也就被叫做“老爹”的人,是一个和贵族有很深关系的人。他很有钱,雇佣了很多强者,帮助肖邦来扫荡维斯尼的各个组织。
这种找外援的做法是黑手党所不齿的行径,可老爹是花钱请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讲,又不属于“外部势力”,并且在掠夺地盘的过程中,大家都尝到了甜头,所以不仅没人反对,还鼎力支持。
老爹联系贵族,在维斯尼的官方给自己开后门,又持有几乎是维斯尼最强的势力,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合并了近乎全部的黑道势力,不愿意合并的人一律铲除。肖邦在那时,成为把持维斯尼黑道命脉的最强黑手党。
当然,还是有觉得老爹的做法不符合道义的人存在。但在老爹手下的各路强者面前,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只是把不满埋藏在心里。
就这样,整个维斯尼的地下世界都落入了老爹手中,并且他还和贵族达成某种约定,成为当之无愧的地下皇帝,连寻常贵族见了他,都要尊敬地叫一声老爹。
又过了大约一年左右,老爹手下的强者因为失去了用武之地,因为功高震主,被他杀的杀、遣的遣。整个肖邦重新归回战力平衡、权力却集中在一个人手中的最初的状态。
于是当年投靠过来的、或者一开始就觉得老爹做得不对的人,渐渐展开了活动。
而在这时,当年急速扩张的问题就开始暴露出来。
首先是投靠过来的干部心怀不轨,在组织里吃拿卡要,为自己原本的势力残党谋求可怜的生存之地。而那些有幸逃脱老爹围剿的别的组织的高层,也悄悄重新经营起自己的势力。
当时的成员都知道,不可能完全封杀这些苟延残喘的组织,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又有一大堆以往的同伴在那些小组织里,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昔日同胞一条生路。
可老爹知道小组织的萌芽后,再次下达强硬命令,想要彻底铲除那些组织,甚至包括肖邦内的投靠人员也要彻底清理。
在老爹失去强大助力后,大家都对这样的命令表现出明显的反抗。他不管不顾,当场就拿一个贴身干部杀鸡儆猴。
肖邦彻底乱了起来,各个组织归顺来的人直接炸开了锅,叛逃的、报官的、联合的人一下子涌了出来。加之零星的小组织,一下子凑成了规模足够和众叛亲离的老爹抗衡的联盟。
而在两方对峙的时候,现任首领找到了黑道联盟的几个主事人,帮助他们出谋划策,对肖邦发动进攻。一点点蚕食掉肖邦本来就散乱的地盘不稳定的信心。
最后,他联合黑道联盟最强的几位强者一起设计偷袭掉了老爹,肖邦群龙无首,彻底溃散。老爹一手遮天的时代才正式结束。
……
“佩服,佩服。”
“首领很令人敬佩吧?”
“佩服你居然说得出那么有条理的故事,还有那么多词语。”
“你真当我是笨蛋吗!”
“所以,我提到的那位自称‘老爹’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的前任首领?众叛亲离,无人可用。”
“不可能。首领和黑道联盟的人一起击杀老爹,将他埋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除非他被亡灵魔法师复活……现在也有很多人崇拜过老爹,毕竟那几乎算是第一个统一维斯尼黑道的人物,用这个称号也不奇怪。”
熊把花生全部倒入口中,大肆咀嚼。
好奇怪啊……
“按理说,老爹也是一方枭雄,为什么会不清楚自己做的这些事会让手下心怀不满,直至反叛呢?”
“不清楚。”熊吃完花生,打了个嗝,“我当时还是个小打手,怎么可能接触到老爹嘛。是现在的首领看重我,我才能当个小头目的。”
“emmmm……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刻意给我科普,一种剧情必要npc拉着你强行回忆的感觉?”
“你不是自己想要听的吗!你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吗!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喝酒而已啊!为什么要把这个锅丢给我啊!好过分啊!”
“好像是……但我还是感觉你这样满心欢喜做全准备然后给我讲组织秘辛的举动像是专业npc甚至是boss的伏笔……”
“把酒还来!我不和你玩了!滚出克!”
“打扰了。”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见满脸郁闷的熊,笑着说:“沃利贝尔,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