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了吗?”
地狱之主走到我的面前,可是我自从看到他之后就跪倒在地,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尖锐的指甲划过脸颊,血珠涌出,他用食指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放到嘴中品尝。
然后露出苦恼的样子。
“这还真是美味,就这样杀了你未免有些可惜。”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能不能请你不要对别人的徒弟动手动脚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我瞬间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师父!”
他毫不畏惧的来到我的身边,直面地狱之主。
“况且你也杀不了她,虚伪的家伙。”
地狱之主轻蔑地笑了。
“人类,你又知道什么?”
“真相,”师父顿了顿,“所有的真相。”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他的神色突然有些悲伤,“我会解救你的。”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先不要禁锢我的徒弟吗?”
“解救我?人类,你还真是狂妄。”地狱之主重新坐到了骸骨之上,“不过我想要听一下你的答案。”
他打了一个响指,无形的束缚感就消失了。
“师父,”我担心地看着将我搀扶起来的师父,“你真的没问题吗?”
师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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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先来说说我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吧。”
他拿起之前让我准备好的东西,重新面对地狱之主。
“就是这个让我感觉到违和感。”
玫瑰的颜色变成了熟悉的红色。
啊咧?怎么会?我明明记得我带的是从中庭摘得的蓝色玫瑰。
“你【干扰了我们对玫瑰的认知】吧?所以才能让我们以为它是蓝色的。”
“如今你【干扰】了魔力,所以玫瑰又重新恢复了它原先的颜色。”
“你,只能【同时干扰】一个事物吧?”
地狱之主拍手。
“很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光凭玫瑰花这一点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当然,”师父摇头,“并不是这一个理由。”
“从一开始你说再也不会出现,还有特意准备录影带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要固执的强调时间?”
“说实话我被你骗了很久,我一直都把这些当作规则的一部分。”
“直到后来发现有人潜入我们房间,干扰了我们对时间的认知,我才感觉到奇怪。”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明明破坏时钟就行,为什么要特意潜入房间来干扰?”
“后来我才发现,是【不得不】潜入。”
“你需要干扰并监视我们,让言叶能够活着看到那个梦境,才能保证我们不打乱你的计划。”
地狱之主轻笑,
“啊啦?难道不是为了把你们设计成【怠惰】吗?”
师父苦笑。
“【七宗罪】的确是个很好的诱导,要不是因为它,我可能早就察觉真相了。”
他又站直了身体。
“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七宗罪】,也没有什么【暴食】,这些全都是为了迷惑我们,其实你就是【第七个资格者】。”
“这一切都是你的【复仇】。”
我因为师父的发言而倒吸一口冷气
地狱之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师父。
“为何这么说?”
“因为【反了】,很多事情都反了。”
师父拿出邀请函,
“【传说始于流言,真相隐藏于上方,七之间的门扉早已洞开,血月将至,钥匙潜藏在缎带之中。】”
“这是你给我们的提示,也是我推理的依据。”
“先从【传说始于流言】开始说起吧。”
“我发现这一点是因为【言叶的梦境】。”
“在她所见的梦境之中,揭露了【血月】的真相。”
“但是有些东西不对。”
“按照奥多的说法,【祭灵节】是为了纪念那场战斗中死去的人才创立的,但是为什么梦境中人类国王却邀请吸血鬼女王去【祭灵节】呢?”
“这说明并不是有了【血月】才有的【祭灵节】,在那之前就有了这个节日。”
“然而人间却有对祭灵节有不一样的传说。”
“相传,【祭灵节的前后,地狱之主会来到地上,化装成他人的模样,如果对他招待不周,灵魂则会直接被带回地狱】。”
“这也是我们这些资格者在那个空间中所见到的记忆。”
“为什么会有这个【传说】呢?按照【规则】,明明地狱之主无法干涉生死,又为何会出来灵魂带回地狱这种说法?”
“因为两者被结合了,这才是【传说始于流言】的真相。”
师父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千年前的祭灵节,吸血鬼女王来到地上参加国王的婚宴,伪装自己的模样并杀死国王,成为了新的地狱之主。】”
地狱之主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师父,许久才开口。
“然后呢?你还知道什么,人类?”
“为什么要出席晚宴的随从必须是【异性】呢?”
“原因是主人和随从之间的【魔术纽带】,你需要根据这个来选择目标。”
“这也就是为什么【言叶她们经历的记忆】和我们不一样。”
“因为他们在那个空间里,使用了魔力启动了【魔术纽带】。”
“那些没有经过这个考验的主从,才被选择成为了目标。”
“这恐怕是你的恶趣味吧?”
“等一下,”我回想了一下经历,打断师父,“万一主从二人并没有魔术纽带怎么办?这不就出现问题了吗?”
“当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因为邀请函送出去的对象,早在千年前就订了下来。”
“除了我们是被意外选上,其他资格者,或者说他们的氏族,早就拥有了【资格】。”
师父并没有理会我的惊讶,指着线索,
“剩下的谜题更是简单至极,没有任何需要推理的地方。”
“【七之间的门扉早已洞开,血月将至,钥匙潜藏在缎带之中。】”
“【七之间】就是指你,【第七个资格者】,也就是地狱之主的房间;【血月将至】指的并不光是时间,还指造成血月的对象,也就是你;至于【钥匙藏在缎带之中】,就是说打开门来到你面前需要的钥匙,藏在我们的魔术纽带之中。”
“唯一让我理解不能的就是,【真相隐藏于上方】,我一直顺着你们铺好的思路调查,然后进入了死胡同。”
“奥多反复强调这一切都是【暴食】所为,所以地狱之主的尸体才会缺少头部,铁詹的尸体会失去眼睛,而精灵女王和薇安的尸体也会缺少某部分。”
“看似非常合理,我也自然而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暴食】所为。”
“违和的地方在于,奥多说,【地狱之主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会写真相隐藏于上方,提示我们头被吃掉】。”
“这样的说法有明显的漏洞:地狱之主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把提示藏在线索之中,也就是说这些都在地狱之主的计划之中。”
“但是,为什么是【头】呢?为什么他坚信自己的头会被【吃掉】?这肯定有某种理由。”
“直到看到铁詹的死状,我才意识到原因。”
“为了不暴露身份。”
“失去了【头】,其余地方和我们之前所见的地狱之主一致,再通过奥多使用权力的问话,所以我们相信地狱之主死了。”
“他当时询问【我们认识的地狱之主是否死了】的时候,我还认为他挺聪明的。”
“因为地狱之主只是个名号,从古至今已经有无数的地狱之主,这样模糊的问题并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但是如果强调【我们认识】的话,就只有之前我们见过的地狱之主,所以我当时被他的提问给欺骗了。”
“他真正想做的是掩饰死者的身份。”
“铁詹的眼睛被挖去,也不是什么【暴食】,而是因为他见到凶手,他的眼睛会暴露出死亡原因。”
“能说说你这么推断的理由吗?”
地狱之主这次并没有笑。
“我是在追查铁詹的死因的时候发现的。”
“他明明胸口被贯穿却死于失血过多,和伤口相吻合的武器上却没有血迹。”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身上没有任何被魔法或者药物束缚的痕迹,被迫流血致死?”
“精灵女王,蝮蛇凯还有暴龙姬都提到看到薇安从大厅回来的样子,从而认为凶手就是薇安。”
“然而,暴龙姬却提到违和感,她说那天晚上见到的薇安和第二天见到的薇安有些区别。”
“是暴龙姬撒谎或者是搞错了吗?”
“并不是。”
“龙族的眼睛可以在晚上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薇安,那么违和感在哪?”
“是身上的伤痕。”
“伪装者并不知道那天晚上薇安被打的事情,而是伪装成了【被打之前的薇安】。这也和我那天时间被干扰时看到的言叶妆和衣服不一样的情况相同,他当时伪装的是晚宴上的言叶,所以我见到真言叶的时候会感觉不一样。”
“我直接从凶手说起吧。”
师父顿了一下。
“杀死铁詹和精灵女王的凶手是蝮蛇凯。”
“这就要从薇安隐藏的真相说起了。”
“她所隐瞒的是,铁詹当时外出的目的以及反锁的真相。”
“恐怕,铁詹那晚外出的目的是想要杀了我们。”
“但是他没有想到奥多也在我们房间里,所以才放弃的吧?”
“不,或许这么说不正确,他是想试图突破结界,但是没有成功。”
“奥多施展的可不止是【静音】那么单纯的东西。”
师父突然说出让人胆寒的事情。
“通过薇安的证词,很简单就能推出想要杀死我们这一点。但是,按照她的证言,她被反锁在房间里,第二天她又是如何开门去寻找铁詹的呢?”
“真相是并没有反锁,而是她自己锁上了门。”
“兔人的视力在夜间不佳,但是听力弥补了这一缺点。”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凶手,害怕被报复,或是出于别的情感,才把门锁上的吧?”
“别的情感?”我疑惑的看向师父。
“啊啊,因为蝮蛇凯出手救过她啊,她大概是想要感谢吧。”
“但是她的这种仁慈却被凶手给利用了。所以蝮蛇凯才装成她的模样,故意在返回的路上让精灵女王他们看见。”
“但是蝮蛇凯不是在和精灵女王他们结盟吗?”
我向师父提问。
“那多半是他的【分身】吧。”
“女士,你有没有察觉到,从里晚宴之后蝮蛇凯的随从,【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潜藏在影子里,但是后来蝮蛇凯和铁詹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
“不是没有出现的必要,而是无法出现,那个时候他的【分身】在我们的房间里干扰着时间。”
“蝮蛇凯只能用【影子】做出一个分身,所以他无法兼顾,只好在表晚宴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让幸退场了。”
“从一开始,就只有蝮蛇凯一个人。”
“那么,精灵女王呢?”
地狱之主发问,打断了师父。
“精灵女王是怎么被蝮蛇凯杀死的?”
“不,准确来说这两人都不是蝮蛇凯直接杀死的。”
师父摇头。
“蝮蛇凯对精灵女王所做的,是下毒。”
“啊啊,因为精灵女王和他一样,【都没有味觉】。”
“他很聪明的利用了这一点。”
“整场表晚宴和里晚宴,甚至是讯息的揭示,都在为了谋杀而铺垫。”
“【精灵并不吃肉类】,所以精灵女王才在表、里晚宴的时候仅仅吃了蛋糕。也因为【没有味觉】,所以才能轻易在第二次吃的蛋糕里面下毒。”
“从她亲口告诉蝮蛇凯【我们一样的】的时候,她的死亡已经注定了吧。”
“这也引出一个问题,精灵女王是死于分尸,并非中毒;铁詹是死于失血过多,并非胸口的致命伤。”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们?】”
“我刚刚说完了who,现在揭示how。”
“蝮蛇凯是如何杀死铁詹的呢?”
“他应该是将自己的【影子】,变成了铁詹武器的形状,将他贯穿,使伤口不能愈合,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束缚的方式,大概就是【眼睛】吧。”
“眼睛?”
“我一直以为蝮蛇凯的能力是他的【影子】,刚刚接触之后才知道那并不是他的能力。”
“他的能力大概是【美杜莎的眼睛】吧,使人目光接触的对象短时间内无法动弹,这也是女士你前面无法活动的原因。”
“因为蝮蛇凯不能违反【规则】,他不能直接【干涉生死】,所以才选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吧?”
“这么说来,”我颤抖地看着地狱之主,“他就是蝮蛇凯?”
“不对,女士,”师父摇头,“蝮蛇凯已经死了。”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毫无疑问就是地狱之主。”
师父深吸一口气,
“从一开始,【我们见到的地狱之主就是假的】。”
师父他突然看向我。
“言叶,你还记得你对地狱之主的感想吗?”
“额,就是感觉很强之类的。”
“为什么?”师父向我发问。
“什么为什么......他寄出的信件上所属的名字【没有魔力残留】,还有他每次出现【我都没办法察觉气息】,这已经是别的次元的强大了。”
“啊啊,恐怕别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是这其实只是障眼法,我们都被他骗了。”
“名字上没有魔力残留,并不是强大,而是【名字的主人已经死了】;出现没有气息,是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他利用权能【影子】做出来的【分身】加以【伪装】吧。”
“而我们见到的那个地狱之主的尸体,其实就是蝮蛇凯。从一开始,蝮蛇凯就已经退场,而被真正的凶手扮演至今。”
“去掉【头】是为了掩盖身份,掩饰他的毒牙和蝮蛇那分叉的舌头。”
“这也就是【真相隐藏于上方】所指的东西吧。”
“不过那只是其中一种解释,因为这句话还可以换个方式理解。”
师父顿了顿,
“【下方所示皆为虚假】。”
“如果这么理解,我所找到的【第七个邀请函】就是虚假的。”
“但是芬奇却说有【第七个资格者】,而且她并没有撒谎。”
“没有邀请函的第七个资格者,说的就是你吧?”
师父抬头望向那飞翔的身影。
“蝮蛇凯?地狱之主?还是应该称呼你,【吸血鬼女王】呢?”
血月之下,地狱之主被黑雾包裹,露出我梦中所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