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茶店门口目送雨欣离开。
或许刚才不应该回答得那么快，以至于回过神来，被雨欣以严肃的语气质问时，大脑都处于宕机状态。
“是我跟......林汐领养的孩子。”
我深知若是实话实说必然不会得到她的信任，只好编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什么时候的事？我完全没听说过。”
“大概半年前......因为跟林汐去过福利院，当时就有这种想法了。”
“啊，是在“那件事”之前吗......”
“嗯......不过是最近才接回来的，之前都是定期去福利院看望。”
不管是相信还是怀疑，我都认为雨欣会默默接受我的说法，这个从大学时代就一直跟在我身后，有点迷糊又十分善良的后辈，从不会在我不想面对的事情上多做纠缠。
然而，她却以非常认真的语气对我说道。
“苦竹前辈......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
“前辈虽然领养了孩子，也算是“父亲”了......”
说到这里，雨欣咬了咬牙。
“不过，前辈真的能在孩子没有“母亲”的情况下，做好一个称职的父亲吗？前辈你......自己又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你能明白......什么是“责任”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我有些懵住。
至今为止，我都还在怀疑奇迹的存在是否只是一个虚幻缥缈的梦，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担心梦何时会醒，醒来之后自己又该怎样面对。
“对前辈而言......那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前辈你真的明白吗？”
她的话让我彻底认清了现状。
我太过在意自己的事。
跟奇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在为自己担心，顺应她的喜好也好，满足她的愿望也罢，都是为了让她留下，为了不让我所依赖的人再次从身边离去。
我总是在担心，总是在顾虑，我明白自己对突然出现的奇迹，已经产生了难以舍弃的依赖，所以总是胡思乱想，与苦痛的过往做无谓的争斗。
可奇迹却说“请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是如此的无私，善良。
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地捂住了额头。
“希望前辈能够好好想清楚，我......会再来的。”
像是忠告一般，雨欣在丢下这句话后，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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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奇迹正站在玄关等着我。
“欢迎回来。”
她恬然地微笑着，可下一秒就转变成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诶？怎......怎么了？”
“爸爸......那个女人是谁？”
看上去她对雨欣的到来十分在意。
不过从表情和语气来看......难不成是在吃醋吗？
我忽然感到有些好笑。
“只是以前的同事......虽然我们在大学就认识了。”
“跟爸爸关系很好吗？”
“呃......应该不算差吧，毕竟认识了那么久，也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过。”
“原来如此。”
奇迹脸上绽开了笑容。
“是爸爸的小情人呢。”
10岁女孩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吗？
我不禁在心里默默询问自己。
“都说了只是老朋友啦。”
“可奇迹感觉，那个女人想要吃掉爸爸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吃人是犯法的吧？”
“当然不是指字面意思啊！”
“好啦，那个人你妈妈也认识。”
“欸？妈妈也认识吗？难道说曾经是情敌......”
“我们三个在大学里是很好的朋友，大学时代几乎是一起度过的呢。”
虽然比我跟林汐小一级，雨欣却总爱跟我们待在一起，明明可以在同级生中找个男朋友，在青春时光的余晖里谈场恋爱，她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想法，真是不明白......
不过，她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曾经的雨欣，总是在重要的事情上犯迷糊，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敢向别人求助，只能一个人悄悄抹眼泪。
现在的她，看上去从容了不少。
至少......比起总是顾虑别人的感受，委屈自己，现在她更能正视自己的内心，问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我又如何呢？
我默默走到客厅，打开装着猫咪的笼子。
薄荷从里面探出脑袋，视线在屋里不停地张望着。
无论是惊恐还是好奇，平息下来之后，薄荷伸出前脚，从笼子里慢慢钻了出来。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
奇迹淡淡地笑着，蹲下身去抚摸起它的毛发。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凝望着这一切，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太宰治写在小说里的句子。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
被关心着，被爱着的我，是幸福的。
眼前蹲坐在地上，与猫咪嬉戏的女孩，奇迹，为我带来了温暖与欢愉，将我从一成不变的灰暗日子里解救了出来。
所以，我想趁这份幸福还未消失之前，尽情地沉溺在梦里。
可是，她的存在如此不现实，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明天，甚至是下一秒，她就会离我而去，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带着倒刺，把我的心割得生疼。
奇迹深爱着我。
我却把她当做林汐的替代品。
这是我不愿面对的事实，如今被人赤裸地揭开，我不禁羞愧得想要从世界上消失。
我不清楚该如何去爱别人。
因为我最深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