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的装修风格,纯木质的家具与地板,却处处体现着无形的奢华,就算是外行人的司马廉,都能从木头散发出的气味里闻到高档的气息。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他把两只脚交叉放在脖子后面的理由。

“司先生还真是……有个性啊哈哈……”胡林尴尬地看着脱掉鞋做着瑜伽姿势的司马廉,嘴角在不自然地抽动。

司马廉赶忙调整姿势好好地坐在了椅子上。

没想到倒计时的副作用这么快就体现出来了,司马廉不由得出了一脊梁骨的冷汗。

刚才那个动作还挺难的,以司马廉的柔韧度根本不可能自己摆出那样的姿势,不过有倒计时就的另当别论了,虽然挺痛的。

“那个……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做一次这个动作!瑜伽对身体很有好处,这是我的养生之道,哈哈哈……”

“司先生对养生的见解还真是独到。”胡林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说道。

胡林真是个恐怖的人,即使商谈的对象是司马廉这样奇怪的家伙,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难怪他能在商场叱咤风云。

“那司先生,我们继续谈一谈有关城北新项目的事情吧,你说你想打造一个娱乐城是吗?我对这个项目还挺感兴趣的。”胡林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说道。

“没错,一个多功能性质的娱乐城,只要建成之后就一直有收益,只需要建造费用与维护管理的精力就可以了。”

“嗯……不过司先生有考虑过地理位置吗?城北的交通,那一带的建筑群类型,本市的店面需求量和供应量的差距,价格和在娱乐城开店的收益,怎么才能吸引商家,又能如何在收租的基础上增加利润,还有本市居民的消费水平和需求,您都有调查过吗?”胡林丢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有一些我已经调查了,剩下的还在收集数据。”

“果然有考虑,我没看错司先生,您果然是一个思维缜密的商人,只是就我来看,这个项目还有改进的空间,我对这个项目是很感兴趣的,如果您不嫌弃,由我胡某来当主策划如何?我有很多想法,相信一定会让我们的合作变得更加愉快的。”

听了胡林的话,司马廉不由得留下了一头冷汗。

真不愧是商场的老江湖,在看似合作的话语间,却处处是利刃,胡林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的计划不能带来最大收益,与其让你浪费了那块地皮,还不如让我来带来最大收益,能蹭到一部分好处就当便宜你了。

而且他的说法让人十分难以拒绝,明明接受了只对他有好处,却好像拒绝了是自己想不开放弃了收益一样,加上那说一不二的魄力和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更是让人难以应对。

但是司马廉不能就此轻易同意,他还要给顾田一和胡桃拖延时间,更何况作为一个商人,如果司马廉没头没脑地答应了,会显得他根本不像是一个真正久经商场的富豪。

“这怎么能行,本来就是我来找胡总商谈项目,不能让胡总既出钱又出力,您只管投资,我会负责好经营的事宜的。”司马廉深思熟虑后以同样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道理我倒是都懂。”胡林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为什么你要把两只鞋的鞋带绑在一起?”

“啊,这个……”司马廉看向了擅自把两只鞋子的鞋带打成死结的双手。

回过神来,四根线头已经被搅成一团了,不用剪刀大概是解不开了,又是倒计时的杰作,不过好在只是把鞋带搅在一起问题不是很大,司马廉尴尬地笑了笑。

“这象征着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像这两只鞋带牢牢系紧的鞋子一样牢固!这是我表达诚意的一种方式,还请不要见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司先生真是幽默。”

司马廉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面对这样一个具有压迫力的人,真的很难保持从容。

“司先生的诚意我是感受到了,可是,咱们都凭良心做事,只出钱不办事我做不到,这个便宜我胡某也不在乎,不如这样吧,既然您觉得资金不是很充足,我当然可以提供资金,只是您没必要谦让,我这里有比较成熟的开发团队,交给他们去做怎么样?毕竟你我都是商人,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司先生?”

胡林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座位对面的司马廉消失了,环视四周,胡林才发现司马廉正在他背后的墙边做着什么。

“司先生?”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被装修风格吸引,不由自主地就贴近观察了一下。”司马廉紧紧靠着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样啊,您中意就好,我们继续来说娱乐城的事情。”

看到胡林转过头,司马廉才赶忙回到了座位上,留着冷汗看向了胡林背后的墙面。

在高档的木质墙面上,用不可擦的油性记号笔赫然画着一个躺下的裸体女人,要是让胡林看到就糟糕了,司马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看来倒计时发生的比司马廉想象的要频繁,希望胡林不要回头,不然一定会露馅的。

“司先生您看上去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要紧吧?”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们来继续说说生意的事情……”

“可是您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吗?”司马廉赶忙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

这人谁啊?司马廉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两只眼睛不自然的眯起,嘴部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还有口水不断从嘴角流下。

简单来说,就是见到美少女的街头色狼的样子。

“这,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一旦高兴就会不由自主摆出这样的表情,因为想到能和胡总一起合作,我这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开心啊!”司马廉维持着变态的表情说道。

“哈哈……这,这样啊……”就连久经商场的胡林,都有些感到难以应付这情况了。

这家伙不简单,胡林想到,商场如战场,敢在谈判中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打乱他的阵脚,一般商人可没有这种勇气,还真是遇上一根难啃的骨头。

“额,司先生?我家的墙有什么——”看到司马廉一直用那种猥琐的眼神盯着他背后的墙,胡林便打算转身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司马廉在胡林转过身之前一把把他的头扭了回来,虽然有些粗暴,但绝不能让他看到墙上画的东西。

“司,司先生,请不要这样……”

胡林说完,司马廉才意识到他现在正双手抱着胡林的头,并且面容猥琐,不断地流口水,面对面的两个人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司马廉赶忙松开手退了回去。

胡林赶忙擦了一把冷汗,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持续不断的攻势让胡林连整理思绪的时间都没有,这已经不只是行家了,如果就这样把这条大鱼放进商业的海洋里,他一定会变成一条巨龙在商界卷起滔天巨浪的!

我胡林怎么说也是富豪榜榜上有名的人物,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真是不简单。

可你要以为我胡林会就这样屈服在你面前,那就太简单了!

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啊,仿佛有一条熔岩巨龙在我体内游走,在我的血管里喷火,浑身的斗志都燃烧起来了!

让你知道商场的残酷远不至此,既然你要在商场呼风唤雨,我就在你是一条鱼苗的时候把你消灭掉。

让你知道我商界毕加索的称号不是白叫的!胡林脱掉了西装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露出了外套下健壮的身躯。

“额,胡林先生您这是?”司马廉向后退了两步。

“没什么,让我们继续谈娱乐城的事情吧,如我所说,我建议由我的私人团队来接手建设工作,您觉得如何?”焕然一新的胡林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容拒绝的气息,司马廉感到这股魄力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他握在手心里,让他动弹不得。

然而司马廉动弹不得归动弹不得,他的倒计时可不这样想。

“这一切都好商量。”司马廉一边说着一边单膝下跪握住了胡林的手,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嫁给我吧。”

“噗咳,咳咳……”

果真有两下子,胡林险些大声骂出口,但一旦失了态,主动权就到司马廉手上了!

看来对这家伙不能手软,如果不狠下心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我胡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岂是说嫁就嫁?更何况我胡某八尺男儿,再怎么说也是你嫁过来,如果你能将全部财产转移到我名下,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胡林抬起头用余光向下瞥视着司马廉。

“抱歉抱歉,刚才是我脑子抽风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你……”胡林赶忙遏制住了怒气。

另一边,司马廉则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很明显察觉到了胡林的怒意,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为什么。

在这种商业谈判中突然向对方表白,不生气反倒有鬼了,一定要解释清楚误会才行。

“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对胡总有奇怪的想法呢?我就是爱上您家厕所的瓷砖也不会对您动心啊!”

“我劝你好好说话。”胡林的怒火更加旺盛了,难道我堂堂胡林,在你眼中还不如一块厕所瓷砖?

“对,对不起,可能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您有过一丁点想法,就像是看到了刚刚拆封的A4白纸一样!刚才居然对您说出那种话,但凡我有点脑子都不会对胡总您这么说啊!”

“你再骂!……抱歉我失态了。”胡林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窝。

这家伙真的是商人吗?为了一件项目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不仅不给对方任何下台的余地,而且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但从结果上看,司马廉确实在这场谈判中占到了上风,这难道就是商界未来的巨头应有的姿态吗?

有可能司马廉说的没错,胡林是一张空白的A4纸,和司马廉比起来,他还是太嫩了。

说不定我已经过了在商场漩涡正中心的年纪了,胡林有所感慨的抬头看向了天花板,这豪华的装修也会伴随着时代的变迁成为历史吧。

包括鲜红的地毯,辉煌的明灯,就连在此刻发生的谈判,都会伴随着墙上的色情绘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嗯?等一下,墙上怎么有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胡林马上凑到了墙壁附近查看,那清晰的刻画痕迹用手一抹,还能抹出一条黑道,一定是刚刚才画的。

而这段时间内大厅里除了胡林之外只有一个人了,胡林看向了司马廉的方向。

此时此刻,司马廉的泪水悉数流在了肚子里,他正用精准快速的动作在地板上画上了一个又一个胸部,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阻止胡林查看墙壁上的绘画,因为他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仰视、俯视、平视、斜视、侧视、运动、静止、摇晃、上扬、摊平、聚拢、包裹、洁白、潮湿、高亮、阴暗、微小、巨硕……

被以各种手法刻画的身体器官被画满了整个地板,每一个都是那么写实美丽,恐怕连美术大学的老教授都很难做到在短时间内画出如此之多比石膏像临摹更加真实的画作吧。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忍无可忍的胡林一把抓住了司马廉的衣领。

“啊,好像瞒不住了……”司马廉尴尬地笑了笑。

怪不得这家伙那么奇怪,原来他根本不是来谈生意的,他只是个行为怪异的疯子罢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他之前装作正经的样子也一定是有所图谋才对。

“糟了!”胡林突然想起和这个怪人的儿子进入楼上房间的胡桃,他赶忙把司马廉扔在一旁,两部并一步冲上了楼,并按下了警报的按钮。

整个胡宅的庄园都响起了警报声,马上就有不少女仆赶到了房间,警卫们应该也很快就会到来了。

看到司马廉和被画得一团糟的地板,女仆们都理解了造成警报响起的元凶。

“把那家伙抓住!”

虽说是女仆,但平时一直在做家务,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更何况这加起来至少二十来人的女仆人多势众,司马廉是一定要被抓住了。

他被抓住还好,但是他一旦被抓住,下一个被抓住的就是顾田一了,还不知道他和胡桃发展地怎么样了,至少要争取一些时间!

“你们不要过来!”司马廉当机立断,使出了能够让所有女仆无法靠近的秘技。

“好,好不知羞耻的男人……”女仆们纷纷捂住了脸。

没错,这个秘技就是——脱衣之术。

虽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脱光衣服十分羞耻,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司马廉扔掉了上衣外套和T恤,把裤子拖到脚踝处,因为两只脚的鞋带还被绑在一起,所以没法把裤子完全脱掉。

他就这样光着身子站在了大厅正中央,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女仆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一步。

“真是不靠谱,我来!”年级最长得那位女仆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司马廉没想到这里会有带着抗性的敌方角色出现,吃了一惊。

但是对方毕竟年级有些大了,司马廉是不能还手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糟了,这可不是他期待的结果,由于双脚被系在了一起,导致他只能靠跳跃移动,他向左猛地一跃,躲开了老女仆的攻击。

然而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变了样,地毯被老女仆一拳打的开了一道缝,要知道这可是高档的真毛地毯,司马廉看着拳头冒烟的老妇人,咽了咽口水。

他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什么对老妇人不能还手,现在根本不是担心对方的时候,如果不拿出全力迎战的话——会死。

“嘿!”司马廉躺在地下,利用绑起来的双脚的惯性,朝着刚才的地方来了一记扫堂腿,有多年家务经验的老妇人自然是一个小跳躲开,并顺势对着司马廉的腰间来了一记肘击。

虽然老妇人的动作凶狠又迅速,但是司马廉可是有着多年被银音殴打的经验,虽然他不会打人,但是对于怎么挨打,他可是有着独到的心得,司马廉快速转动身体,把鞋带的死结对准了老妇人的锐肘。

“啪嚓!”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被搅成一团的鞋带散成了一条条碎片,司马廉的双脚也得以解脱。

他来这里并不是打架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既然恢复了自由,那只要把人从这里带跑就好了!

于是司马廉以出生的姿态迈起步子向门外跑去,女仆们就像是被磁极排斥的小磁针,纷纷给这位疯狂的入侵者让出了一条路,正好警卫们赶来,司马廉带着后面浩浩荡荡的人群向远方跑去。

“只要抓住那家伙就行了!他是入侵者!”后续还有一些警卫到来,但留在会客厅门口的寒鸢出声把警卫支到了司马廉逃跑的方向。

既然司马廉都作出了这样的决心,那寒鸢也不能让他为拖延时间做出的努力白费才行。

大小姐,加油啊,寒鸢看向了二层的房间。

“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此同时,冲进房间的胡林质问道顾田一。

“啧,司马廉已经暴露了吗……”

在这段时间里,胡桃一直在考虑未来的事情,但迟迟没有给出顾田一答案。

虽然顾田一很乐意等下去,但是从现状来看没有时间给胡桃继续思考了。

“我是胡桃的男朋友。”顾田一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父亲是那种在别人家地板上乱画的人,你会是胡桃的男朋友?胡桃!?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父亲!他说的,是真的……”

“什——”胡林的脑子有一瞬间停转了。

胡桃该不会是分不清人类和猴子的区别了吧?为什么会让这种家伙做她的男朋友?

“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和外面那个家伙一样的怪人,虽然我很感谢他能让我见到胡桃。”顾田一声明道。

“看样子好歹是在正常人的范围内,你说吧,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胡桃?”

“多少钱都不会的!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顾田一把胡桃护在了身后。

“胡桃?”

胡林看向了胡桃,胡桃害怕地躲在了顾田一身后一言不发。

“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你毫无征兆地多了个男朋友!?”

胡林感到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慌张,自己的女儿突然成了来路不明的男性的女朋友,而且对方的父亲还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我是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胡林也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两人的关系。

“你女儿的爱情,至少要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吧!”

“让她选什么?选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她的后半生能有保障吗?”

“我……我会尽量让她幸福的!”

“你会个屁!”胡林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紧紧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终于让心情平静了下来。

“听好了,小子。”胡林一字一句地说道,“‘尽量’这种词,是为自己的无能开脱的借口,我不希望一个想要进入我女儿后半生的家伙嘴上挂着这种词,你先把那说话风格给我改掉。”

“我可以改,但是胡桃要跟我在一起。”

“不行。”胡林毫不留情的给出了回答。

“为什么?你要控制你女儿的一生吗?”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觉得你给不了她幸福!”

“她幸不幸福不是你说了算的吧?”

顾田一就这样和胡林站在房间的两侧怒目而视,谁也不愿让步。

一方背后,是占据了他心灵的挚爱;另一方对面,是一手养大的女儿,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持状态。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等会警卫就会过来把你扔出去,不知道外面那小子把警卫带到哪里去了,总之以后你再也见不到胡桃,我也不会让她见你,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胡林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明明没有怎么运动,整个人却无比疲劳。

顾田一则像一只护雏的母鹰,在胡桃身前没有挪动半步,胡桃捂着脸躲在顾田一背后不知所措。

钟表的秒针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每次转动,胡桃就感到自己的心脏收紧了一次,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父亲不仅完全没有接受顾田一,还打算彻底断绝两人的联系,难道她一定要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吗?

不一会,从楼下传来了警卫的声音,如果她再不作出任何反应,顾田一就要被带走了,可是明知如此,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胡桃!”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顾田一已经被警卫架着拖到了门口,马上就要被带出这个房间。

“等一下!”胡桃本能地出声叫住了警卫,毕竟胡桃是胡家大小姐,虽然胡林下令把顾田一丢出庄园,但警卫们一时也不知该听谁的命令,就这样控制这顾田一站在了原地。

“胡桃?你想做什么?”胡林严肃地看着胡桃,就像是在警告胡桃最好不要再给他添堵。

但是胡桃没有逃避,这一次,她用充满决心的眼神和父亲那严肃的双目四目相对。

“我……”胡桃紧紧咬着嘴唇,顿了一顿后,她终于说出了心声。

“如果你要把他丢出去,那就把我也一起扔出去吧!”

“你……啊,真是气死我了,为什么今天好像什么都在跟我对着干!”胡林气得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了胡桃面前,胡桃不由得抱紧头护住了自己,然而她想象中的教训并没有到来。

“你是认真的吗?”胡林眼中的感情突然从愤怒变成了悲伤,这让胡桃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就要好好负责才行。

“是的。”金色的短发微微晃动,胡桃鼓起勇气再一次确认了她的话。

“为什么?那个男人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我……一直都在按照父亲设计的生活,但是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再因为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失去什么了!我……这一次想要按照我想的做出选择。”

“这样吗……”

胡林说完,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滚吧。”

“啊……”

“和那个男人一起从我眼前消失。”胡林轻声说道,但话语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分量。

胡桃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干脆地把她扫地出门,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朝门口慢慢走去。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警卫也放开了顾田一,看着胡桃这么悲伤,顾田一也不很是滋味,他把手搭在胡桃的肩上,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出了胡宅。

“啊呜……”在胡家庄园的大门外,胡桃不禁呜咽了一声。”

“胡桃?”

“我……我被赶出来了……我被我父亲从家里赶跑了……呜……”就算咬紧了牙齿,泪水还是不住地向下流,到了迈出庄园大门的时候,胡桃才产生了被逐出家门的实感,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却完全无法按捺号哭的冲动。

顾田一把胡桃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是因为我的任性才搞成这样的,是我太自私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要不......你打我吧......”顾田一有些自责的抱紧了胡桃。

“打你有什么用!我就是喜欢你才会选择跟你一起,可是……”

“这也不代表你再也回不来了吧,你的父亲多半是嫌弃我穷才热血冲头把你一起赶出来的,如果我从现在努力,将来能够出人头地的话,一定能名正言顺地叫他一声岳父的,时间会平息你们之间的不愉快,说不定明天他就打电话来问你回不回去了,别哭了,好吗?”

“嗯……”胡桃轻轻抹了抹眼角说道,“那我把一切都托付在了你身上,你要好好负起责任啊。”

“那当然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会尽量——我会给你幸福的!”

两人漫步在庄园外的小路上,梦幻的夜色好像在说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两个人大概都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奇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胡桃紧紧地抓住了顾田一的衣袖。

“说起来,我们两个也算是正式交往了……”胡桃有些扭捏地说道。

“是啊,简直像做梦一样。”

“不是那个啦!我是说……我的初吻还在……”

“唔!”顾田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胡桃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你自己说出来的,你害羞什么啊!”

“因为,因为我又没有真的和人接过吻……”

“我肯定也没有啊!那,要在这里来吗……”

“嗯……”胡桃害羞地点了点头。

“那我上咯?”

顾田一鼓起勇气,慢慢把脸凑向了胡桃,胡桃虽然双颊依然如同玫瑰花瓣一样鲜红,但还是闭着眼睛迎了上去。

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两人的距离逐渐靠近,虽然还没有接触到,但顾田一已经产生了双唇相接的感觉。

“等一下!”胡桃突然推着顾田一的肩膀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

“仔细想想,这可不是我的办事风格啊,这样也太便宜你了。”胡桃笑了笑,顾田一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要办坏事的表情。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

“我放弃了那么多跟你在一起,恋爱的主动权要握在我手上才行……这样吧,等开学之后,如果你的补考全都合格了,我就把初吻送给你。”胡桃吐了吐小舌头。

“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是几乎所有科目都挂科了,要从大一开始补习啊!三年的知识你就让我凝缩在这一个寒假里?”顾田一瞪大了双眼。

“我的爱还凝缩在了那一吻上呢,反正我话说到这了,干不干就看你自己咯。”

“明明不用这样我也会好好补习的……”

“那可不行,要给你点目标才行,对吧?嘿嘿。”

“你啊……我还说你变得可爱点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你不就是喜欢上了老样子的这个我吗?”胡桃微微一笑,突然凑到了顾田一的脖子旁轻轻吻了上去。

那触感如同浸湿的棉花糖一样柔软细腻,仿佛有一股电流沿着脖子传遍了顾田一的全身,他险些瘫倒在地上。

“这是预付的奖励,想要真正得到这双嘴唇,就要靠你的努力啦。”

“唉,我还真是领回来了一个小恶魔……”顾田一红着脸摸了摸脖子。

不过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要实现才行。

就算没有亲吻的约定,他也会发奋努力的,因为自己的眼前,已经有了足够让他奔跑的目标。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在顾田一自顾自地感动时,胡桃突然说道。

“好像是忘掉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两个人托着下巴思考了很久,迟迟得不到结果,这时,顾田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清晰地写着三个汉字——司马廉。

“喂?”顾田一接通了电话。

“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但我为社团流过汗,你们能来六道街的派出所接我出去吗……”

“啊!”

原来忘掉的东西,是不知去向的司马廉啊。

比起在这里谈情说爱,还是先把两个人的大恩人救出来比较重要。

至于赶到派出所的两人,发现司马廉光着上身在派出所喝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