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影响,纯白的办公室墙壁显得有些灰暗,星幻捂着脸痛苦地坐在办公桌前,在一旁粉色的床铺上是睡颜安详的司马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她对大家说那三个司马廉是机器人,但是身为神明的她很清楚,那三个人都是司马廉,包括现在躺在她身边的司马廉在内,所有人都是真正的司马廉。
只不过他们都是不完整的,每个人都只有司马廉灵魂的一部分,而作为核心主体的司马廉,正虚弱的躺在星幻的旁边。
司马廉的灵魂会分裂成这么多碎片,和倒计时脱不开关系,每次倒计时来临时他的灵魂就会被占据,做出许多奇怪的行为,长此以往让他的灵魂变得十分不稳定,这段时间他又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喜欢谁,对不同人的好感逐渐分裂开来,成为了一个新的个体。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有看到分裂的过程,不过这些司马廉最大的区别,就是喜欢的人不同,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原因。
“唔……我怎么在这里?”一旁昏迷的司马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你不用勉强自己坐起来的,现在你的灵魂不完整,多休息休息吧。”
“我的……灵魂?”
“嗯,现在你的灵魂被分离出去一多半,所以你的意识十分薄弱。”
刚刚醒来就得知了自己的灵魂缺失的噩耗,这感觉就好像从手术台上醒来被医生告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一样,但是灵魂这种抽象的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缺失呢?更何况我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灵魂动手脚啊?司马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疑问。
“唉……你短时间无法理解也正常,总之你先看看这个吧。”星幻说完,房间的墙壁里缓缓伸出一个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的是社团内部的情况。
“你在社团里装了摄像头?”
“我是神诶……千里眼程度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说着,星幻把摄像头聚焦到了几个司马廉的身上。
“这是什么!?他们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刚刚在社团不是应该见过他们了吗?唔……不过可能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由于司马廉的灵魂完整度不到一半,所以他会消耗比平时多几倍的能量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导致他需要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所以今天早晨他会昏过去也在意料之内。
“总之,这些家伙就是你分裂出去的灵魂,你对不同女生的好感将他们从你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就像是从棉花糖上撕下了一小块那样。”
“好复杂……等等!这家伙在做什么!这,这家伙在搂银音的腰诶!?”
屏幕上的青梅竹马司马廉正伸手搂住银音的腰,之后不出所料地被银音借力摔在了地上狠狠地蹂躏。
“因为这些分身都是你对不同女孩最亲昵的部分嘛……所以会做出出格的的行为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那怎么才能让他们回到我的身体啊!?”
“暂时没什么办法,可能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等某个分身和他所追求的女孩子修成正果,导致对那个女孩的思念远超其他分身,变的一心一意之后,你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那也太久了吧!我不想要我的爱情以这种方式被决定啊!而且怎么搞的好像我很花心一样?”
“总之暂时能做的只有等待,反正有他们帮忙社团活动,你也能休息一会,不如和我一起来看看他们的表现吧,正好也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和那些女孩子对你的心意嘛。”
“能主动控制分身明明是个很好的能力的……”
在司马廉碎碎念的时候,星幻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掏出了爆米花和可乐,一副看电影的架势。
“我说,看这个不需要用到3D眼镜吧?”司马廉对戴着红蓝眼镜的星幻吐槽道。
“这可不是3D眼镜,而是虚拟现实眼镜,真正的观众追求的可是极致的观影享受,来你也戴上。”
“我就不用——呜哇!”
在星幻把眼镜戴在司马廉脸上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像是被拉伸一样无限延长,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站在了社团的活动室。
“这个眼镜能让你切身的体会到身处场景中的感觉,很棒吧!只要动动脑子,就可以在场景中走动了,人类的VR科技可做不到这一点。”星幻的语气中还带有几分自豪。
如果星幻不提醒司马廉,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被传送到了社团里,不仅能够清楚地听到周围的声音,还能够触碰到桌子或墙壁之类的物体,甚至能够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如果能把这项技术应用在影视和游戏行业,一定会掀起一场新时代的创作浪潮,只可惜人类离掌握这样的技术水平仍有一段距离。
“银音,小心!”青司突然对着银音大喊道。
顺便一提,青司是对青梅竹马司马廉的简称,其余两人分别叫变司(变态司马廉)和黑司(黑色西装司马廉)。
听到青司的提醒,银音本能地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所有社团成员的目光也自然而然集中在了银音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青司的手如同一条行踪诡异的毒蛇,一路游走来到了银音背后,然后对着银音肩胛骨偏下的后背中心位置轻轻地捏了一下。
伴随着衣物与身体摩擦产生的轻柔的“唰啦”声,一件黑色的贴身衣服沿着银音的小腹从卫衣下方的开口处轻飘飘地滑到了地上。
如果司马廉没记错,那个玩意的英文名字叫做——bra,换而言之,只要女性开始发育后每天都会穿戴的上身内衣。
而恰巧银音穿戴的又是没有肩带的款式,所以青司只要轻轻捏住后扣再放开,那件可爱又性感的布料就会失去束缚力脱离银音的身体。
在那件黑色的小可爱掉到地上之后,社团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好像有谁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大家只是站在各自的位置呆呆地看着舞台中心的银音和青司,以及无助地躺在地上的那块布料。
最先打破这份安静的,是刚刚在洗餐具的石隶花。
“咳噗……”血,鲜红色的血从石隶花的鼻孔中喷涌而出,即使他已经扭头看向了旁边,他那两个被血染红的鼻孔仍如两个关不掉的水龙头一样,持续放走他体内的生命力,充满清洁泡沫的洗碗池,瞬间变成了血池,石隶花扶着墙晃晃悠悠地摇摆了片刻,便倒在了自己的鼻血形成的血泊中。
“石隶花!”炎夏等人立即赶到石隶花身旁做紧急处理,而其余的人则是去了另外一边。
“银音你冷静啊!人命关天,不能感情用事啊!”
“对啊对啊,和无机物较什么劲啊,司马廉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喵玉抱紧了银音的左腿,西门白夜和星露抱住了银音的右腿,飒莎萨和雅哩哩锁住了她的肩膀,北雪果搂住了她的腰部,银音就像是误入沼泽的旅行者一样举步维艰。
然而即使是这么多人为了阻止命案发生而拦住银音,她仍然在一步步迈向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青司,缠在她身上的陆游社成员根本拦不住她的脚步,即使是隔着虚拟现实技术观看着一切的司马廉本尊,都能感受到银音强烈的杀意透屏而出,如果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甚至会以为银音是替身使者。
“放开我!我要让那个机器人变回工业原材料的样子!”
“就算他是机器人,也不能太冲动啊!弄坏了要赔钱不说,万一触发了机器人的自我保护程序很可能有危险的!”
可惜这种劝解对因愤怒丧失了理智的银音来说,不过是如同蚊虫扇动翅膀一样的噪音罢了。
“你这混蛋……”银音随手拿起一个易拉罐,在没有拉开拉环的情况下,一把将易拉罐捏爆,红色的碳酸饮料就像是青司即将面临的血腥命运,一滴一滴从银音的手指间渗出。
“快跑啊!”被北雪果提醒后,青司才意识到自己还有逃跑这个选项,但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导致他发软的双腿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哪里跑!?”因为银音被拖着她的一排人阻碍了移动的速度,她索性直接把手里捏扁的易拉罐撕成了几块铁片。
似乎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对青司发出了危险讯号,摊在地上的他朝着旁边滚了过去,在他停稳的同一时间,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就从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传了过来。
只见被银音撕碎的易拉罐碎片,像是捅进饮料的吸管一样牢牢扎在地板上,少说也嵌进去了两厘米,如果这铁片打在他的血肉之躯上,恐怕要连着骨头将他切断。
更可怕的是,现在的银音完全把青司当成了机器人,出手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仁慈。
“嗖嗖”两声,银音手中的铁片如同手里剑般甩向了青司,青司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衣服的一角和右脚裤腿已经被铁片钉在了墙上。
“可,可恶……动不了……”
“哐哐哐,哐,哐。”银音没有给青司反应的时间,又甩出了几片铁片,他的衣服的各个地方都被牢牢钉在了墙上,青司就像是被蛛网缚住的小虫子,被衣服和铁片组成的结界牢牢困在了墙上。
“嘎嗷嗷嗷嗷嗷!哈……哈……”银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变成了一头恐怖的杀人巨兽,双眼发红带着狰狞的笑容,喘着粗气向青司走去,青司在银音凶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惨死的模样。
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生死攸关的时候,已经没法固守身为人类的矜持了,青司挺起腰部,如同一条泥鳅一样从他的上衣里滑了出来,又紧跟着一个小跳脱掉鞋子后,从裤子里跳了出来。
“轰嚓!”一声,银音一拳打进了刚刚青司被封印的墙壁,失去理智的银音对着青司被钉在墙上的衣物一拳接着一拳,发狂般地蹂躏着那片区域。
“快逃……”在飒莎萨捏着鼻子说完后,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平角裤的青司连滚带爬离开了社团,而刚刚钉有青司衣物的那面墙,在银音的摧残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看到此情此景,害怕的司马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真的会死人吧……”司马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至少当事人不是你。”星幻拍了拍司马廉的肩膀。
“我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挑衅银音可是21世纪最高效的自杀方法!”
“如果倒计时到了时候可就不好说咯。”
“怎,怎么会这样……”
星幻说的可能性,让司马廉的眼前黑了一瞬间,只是想一想那场景都心惊胆战,更何况被倒计时控制的司马廉甚至有可能不会逃跑。
这还是司马廉第一次切身感到倒计时对他的生命产生了威胁,“惨白”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现在的脸色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我觉得比起害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诶。”星幻说道。
“嗯?你是指什么?”
“银音款式的司马廉可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诶。”
“不要用银音款式这种奇怪的的说法!所以呢,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有什么问题吗?那不本来就是从我的灵魂中分裂出去的人吗?”
“他现在,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平角裤在校园里逃命诶……”
“!”
《水泉大学宅男学生只穿着一件平角裤在校园奔跑》,这条消息在网络热搜第一的情景已经映入了司马廉的脑海。
这种事只要有一个人看到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三天后就是水泉祭,现在的校园里满是为了活动而忙东忙西的学生。
也就是说……
“看来你要变成学校的明星了,真是恭喜啊。”星幻坏笑着说到。
“为什么我躺着也会中枪啊!更可气的是子弹还是另一个我打出来的!”
早知道就安心在星幻的床上躺着睡觉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会更幸福一些。
“喵玉大人竟然吃瘪了,但是吃瘪的喵玉大人也好可爱……”变司看着还在抱紧银音左腿的喵玉一脸痴汉相。
“喂!谁允许你说话的!”听到了变司的声音,喵玉立刻怒斥道。
“汪!汪!”变司听话地发出了两声狗叫,之后又像一条狗一样卧在了喵玉的椅子旁边。
变司还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狗项圈,虽然看上去他很想让喵玉牵着绳子把他当狗遛,但是喵玉却对他不理不睬。
看到自己这么羞耻又狼狈的样子,司马廉真是想冲上去把这个形态的自己给手刃掉,为什么刚才银音没有顺手把这个变态的家伙给杀了?
“我提醒你一下,这是从你的灵魂里分裂出来的,所以实际上说明你多少也——”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就是知道这是从我的灵魂中分裂出来的,才让我觉得羞耻啊!”司马廉粗暴地打断了星幻的话,以这种方式得知自己有潜在的m属性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对着青司的衣服发泄一顿的银音多少冷静了下来,喵玉也终于获得了解脱,重新投入水泉祭的准备工作。
无视脚边的变司,喵玉专心致志地开始了漫画剧本的绘制。
“喵玉不理我……呜呜……”
“狗·不·会·说·话·吧?你有在好好执行我的命令吗?”喵玉带着怒意踹了变司一脚。
“呜……汪汪……”委屈巴巴地叫了两声后,青司无奈地闭上了嘴。
“喵玉还……挺享受的嘛……”飒莎萨尴尬地笑了笑。
“才没有!只是因为只有这种方式能让这家伙安静下来我才这样做的,不然这个变态只会对我性骚扰。”
“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我听清楚,你是一条狗,一条彻头彻尾的狗,给我带入角色,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你就给我永远滚出这个房间,明·白·了·吗?”
说完,喵玉就不再理睬变司,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在画画上。
似乎是喵玉的语气让变司多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终于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社团里只剩下了大家干活的声音,虽然不是什么适合创作的环境,同伴的闲聊声却很让人安心,以至于喵玉忘记了脚边的变司——如果变司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舔了舔喵玉的脚腕的话。
“呀!?”脚踝感受到潮湿触感的喵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刚想大声斥责变司,却发现这个家伙有些不对劲。
变司四足攀地,重心后移,伸出了粉红色的舌头不断地大口喘气,时不时还追着自己的屁股转几个圈。
像狗,简直是太像了,如果一个近视的人摘下眼镜那会毫无疑问的把变司认成一条真正的狗,那犬科动物的姿态简直比《炉○传说》里的牧师还要正宗。
“你,你搞什么啊……”
“呜汪!汪!”变司像一条狗一样绕着喵玉高兴的绕圈子,时不时还傻笑着原地跳两下,一股不详的预感凝聚在喵玉心头。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喵玉试探性地下达了命令。
“蹲下!”
听到命令,变司立刻像狗一样双腿开叉坐在了地上,还“哈,哈……”的喘着气。
“站起来!”
变司听着命令立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那重心前倾的样子简直和四足动物一模一样。
“装死!”
变司像是遇到危险装死的甲虫一样,立刻四足朝天闭上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难道说……这家伙给自己洗脑成了真的狗!?喵玉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突然,变司一个跳跃起了身,一个健步冲到喵玉脚边咬住了她的裙摆。
“喂!你干什么!松口!快给我松口!”
虽然变司听到喵玉的命令后张开了嘴,但这次他又盯上了新的目标,变司如同一辆失控的小轿车在社团里横冲直撞,最后用嘴叼起了厨房的一根香肠开心地回到了喵玉的身旁。
“你在干什么啊!?别乱吃祭典的食材啊!你是傻瓜吗?还是说你变成了狗智商却还维持在原本人类的水平?”喵玉生气地训斥道。
与之对应的,变司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卧在了喵玉旁边,喵玉竟然一时分不清这是人还是狗,起了对小动物的怜悯之心。
“好啦……一根香肠而已,原谅你了。”
“呜汪!汪汪!”
“呜哇!?你做什么?别,别乱舔,痒哈哈哈,好痒!”
变司将喵玉扑倒在地,开心地舔着喵玉的脖子。
“给我滚开啊!”忍无可忍的喵玉一脚踹开了变司,变司很听话的朝着社团的门口方向跑去,可是他似乎搞不懂为什么撞不开社团的大门,于是像敲钟用的木柱一样反复以头抢门,最后傻乎乎的看着大门陷入了对狗生的思考。
这时候,在一旁观看的司马廉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谁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狗,但司马廉的这句话还有其他深意在。
变司的品种,是哈士奇。
以蠢萌闻名的哈士奇,有着“二哈”这个称呼,智商缺陷在这一品种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现在的变司表现正可谓智商低下的范例。
出不了门的变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喵玉,喵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门是往回拉的……”喵玉一边扶着额头,一边打开了门。
在那一瞬间,似乎是变司的野性作祟,他弹射起步冲向了门外的大自然,但是喵玉的反应力也是社团数一数二的,她急忙抓住了变司脖子上的项圈的绳子。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力气是绝对比不上狗形态的变司的,于是如同拖车拖走小轿车一样,喵玉在变司的后腿挥起的扬尘中被一路拖走了。
看到这个情景,所有人心中都蹦出了同一个词汇。
“这是去遛狗吧?”炎夏摸着下巴说道。
社团成员纷纷用力地点着头,随后便投入到各自手边的工作中。
“星幻啊,你说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司马廉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呆呆地注视着社团门口。
“谁知道呢,你们不是有哲学家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吗?不过到底怎样,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啦。”
“那在社会关系上已经死亡的我,作为一个人而言,是不是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死亡了呢……”司马廉捂着脸痛苦地说道。
刚刚青司只穿着一条平角裤在校园游荡也就算了,现在变司还穿着十分变态的拘束装拉着喵玉满学校跑,难以想象如果被人看见这两个人刚好撞在一起,会在学校引发怎样的波动。
“你别把自己当人不就好了,反正你扮狗扮的也挺像的,噗……”
“你居然还在揶揄我!你们神没有同情心吗!?”
且不说被人笑话的事情,单单是在学校裸奔这一点司马廉就有可能被学校开除,不过星幻多少要对这件事负责,应该不会让事情闹到那么大的地步。
现在司马廉唯一的心理安慰大概就是黑司,也就是穿黑色西装的司马廉多少还算个正常人这件事了。
司马廉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了黑司的方向,然而刚刚还在帮雅哩哩一起准备饭菜的黑色西装身影已经消失了。
“诶?那个西装痴汉呢?”司马廉挠了挠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星幻吐槽道。
司马廉环视整个社团,都找不到黑司的身影,这个家伙去哪里了?
原本的安心感逐渐开始转变为对未知的恐惧,虽然那个家伙一副绅士的样子,但是司马廉总觉得他会搞出什么大新闻。
“海色的天空卷起粼粼波纹~”突然在社团响起了雅哩哩的声音。
更准确的说,是雅哩哩作为鸭梨鸭梨这个声优为《亚特兰蒂的笛声》演唱的片头曲的声音,因为雅哩哩对这首歌非常满意,所以就把它设成了手机铃声。
明明是自己设置的手机铃声,每次被人听到用自己的歌声当手机铃声时雅哩哩又会慌慌张张地接通电话,这一点也很可爱就是了。
“喂?诶?现在?”雅哩哩的语气中有些许震惊。
“好在意到底说了些什么……”
“哼哼,这种时候就要用到我特制的道具了——远距离声音放大器!”星幻从肚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耳机和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这是什么啊?”司马廉挠了挠头。
“让我来教你怎么使用这个远距离声音放大器吧!只要把这个黑色的小方块用神的力量移动到雅哩哩的耳边,再带上这个声音接收器——”
“这不就是窃听器吗!?”
明明能制作出身临其境的VR效果,窃听手段居然这么原始,神明的科技树实在是有些不均衡。
与此同时,星幻已经把耳机塞进了司马廉的耳朵。
“对,希望你现在能来一趟宝瓶湖旁边的学生广场。”从耳机中传来了司马廉的声音,从那缓慢深情的语气来听应该是黑司打来的电话。
这家伙没事邀请雅哩哩去学生广场干什么?想必也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但是雅哩哩好像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雅哩哩是个温柔的人,即使被告知对方是机器人,还是会很周全的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我先出门了。”雅哩哩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社团,司马廉和星幻赶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司马廉的错觉,街道上的学生数量有些稀少,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所有人为了活动忙碌准备的时间点,学校里的学生更是少到不合常理。
在跟着雅哩哩一路来到学生广场附近时,人群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起来,但所有的声音都来源于学生广场的方向,踮起脚尖望去,就能够看到学生广场上如同乌云一样黑压压挤在一起的学生人群。
是由学校组织的特殊活动吗?还是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不知为何,司马廉的心情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好像在广场聚集的人群比天空中的阴云更加压抑,随着距离逐渐缩短,司马廉终于逐渐看到了在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
不会吧?这家伙在顶着我的脸搞什么名堂啊!?司马廉率先跑进了人群中央,不过由于他是通过星幻提供的VR设备来到现场的,所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在黑司周围,是用点染的玫瑰花形状的蜡烛组成的爱心形状。
而黑司似乎注意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雅哩哩,深情望向了那个方向,视线上的群众们也识相地让开了一条道,露出了站在人行道中央的雅哩哩。
“雅哩哩,嫁给我吧!”黑司举起手中的玫瑰花单膝跪在了地上。
在那一刻,司马廉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聚集在学生广场的学生少说也有三百人,黑司在这种公共场合当众表白,无论雅哩哩做出什么反应,都意味着司马廉会成为校内的名人。
更何况,周围还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诶?那个男生不是微博上裸奔的那个人吗?”
“咦,这么一说……还真像耶。”
“裸奔?他不是被一个女初中生牵着在学校遛狗的那个吗?”
“什么什么?有没有照片啊?哇,居然真的一模一样。”
“是脚踏多条船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变态发病啊?”
“……”
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以后司马廉在学校里必须要戴着黑色头套出门了,以这种方式出名可真是一点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诶,谢谢你准备了这么浪漫的场景,但是……对不起啊,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最普通的司马廉。”雅哩哩礼貌地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星幻屏住了呼吸,就算迟钝如司马廉,也该明白雅哩哩的意思了。
然而星幻来回看了两圈,都没有看到司马廉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社会性死亡的事实感到恐惧,到什么角落去逃避了吧?
“是吗……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那个位置早已有人捷足先登,我也会努力到最后一刻的,迟早有一天——”
“啊啊啊啊啊!快让开快让开!”黑司还没有做完他深情的表白,就有不速之客闯进了人群中央。
喵玉抓着绳子被疯跑的变司一路拖着在人群中游荡,一直闯到了蜡烛爱心的正中央,将黑司撞倒在地。
“什么东西!?”
“汪!呜汪!哈,哈,哈,哈。”变司仍在摆出一副哈士奇的样子伸出舌头大喘气。
“居然破坏了我为honey准备的惊喜,不可饶恕!”
“呜——汪!呜汪汪!”
两个司马廉的战争一触即发,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围观的群众仍然在看热闹,可是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阴风,在雅哩哩的方向,一名蓝灰色长发的女性正双眼发着红光追杀着一名只穿着一条平角裤的男性。
看样子是青司又惹银音生气了,青司看见人群便往进钻,银音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当她走到人群正中央时,又重新露出了看见猎物的眼神。
因为在人群中央,有两个长着司马廉的脸的人正纠缠在一起扭打。
“给我受死吧!”
纠缠在一起的黑司和变司在银音的蹂躏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场面一度十分少儿不宜,星幻一边露出了苦笑,一边决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大家的记忆中消除,毕竟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底司马廉的灵魂会分裂是因为倒计时让他的灵魂不稳定造成的,所以星幻要对这一切负责,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司马廉从VR场景中叫醒好了。
星幻摘下了眼镜,朝着身体右侧伸出了手,却在司马廉原本的位置抓了个空。
“嗯?”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星幻看了看睡床右手边的位置,司马廉并没有躺在上面。
取而代之的,面色惨白的司马廉摊着手倒在了地上,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说起来,司马廉现在还处于灵魂不稳定的时期,很容易会因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晕过去,原来刚刚司马廉消失是因为他昏过去了,星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司马廉扶到了床上。
但是看着司马廉毫无反应,星幻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一个活人睡觉时该有的状态,没有翻身等动作也就算了,就连胸口因为呼吸产生的起伏都消失了。
不对劲。
不详的预感开始在星幻身体中游走,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司马廉的手指。
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凉。
那是比起冰块与冷气更为刺骨的冰寒,在寒冷之中微存的一丝生命力突然出了司马廉冰凉的手指蕴含的讯息。
空寂、静止以及死亡。
灵魂的存在如同将熄之烛,仿佛一阵微风就会带走司马廉体内仅存的生命,在她没有注意司马廉的这段时间,他的灵魂竟然在不断流失。
从他的灵魂中分裂出的三个司马廉都有自己灵魂的安定点,凭借那股爱意与好感得以被固定在这个世界,但身为本体的司马廉,却因为爱情要素完全从体内分离而没有了安定点,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灵魂的流逝呢?
如果放任不管,恐怕这仅存的灵魂会被其余三个司马廉吸收殆尽吧,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司马廉这个人存在?
从他的身体中分离出的几个个体,只不过是玻璃的碎片罢了,如同碎裂的水晶球根本起不到占卜的作用,本体消失的司马廉也与“死亡”无异了。
无形的恐惧感爬上了星幻的脊梁,她无法想象司马廉消失的情景,如果司马廉真的因此不复存在。
——那无异于星幻亲手杀死了司马廉。
星幻的大脑如同被寒冰制成的千针刺穿,被冰冷刺痛的现实惊醒。
但现在不是沉浸在自责中的时候,无论怎样都要做些什么把司马廉救回来才行。
为此,需要先理清现状,星幻轻轻的抚了抚司马廉的脸庞,心痛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距离司马廉死亡——还剩两天零十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