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难道非要去不可吗？”
时之看着一脸“不许去”的妈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五校联考刚考完，正好放假，同学都想一起放松一下，也就一起吃个饭，不会搞什么大活动的。”
“那行吧，早点回来。”时之妈妈闷闷不乐地在平板上玩着消消乐，这下又不用准备晚饭了。
时之偷偷拿出自己攒的钱，带好手机，开心地出了门，骑着电动车沿着路边慢吞吞开着。
关键不是吃饭，而是吃饭的人。
虽然整天都是在复习，长得又不是那种适合恋爱的人，但是时之还是没办法彻底忽略对那个女孩的感觉。
那个女孩叫惜颖。
时之认识她四年了，除了偶尔会聊聊天，什么额外的进展都没有，所谓一厢情愿大抵如此。不过他运气不错，文理分班后又和她在同一个班了。
还记得那时候分班，她突然问时之，选什么科比较好，时之乐了半天又苦恼了半天，按理说她理科成绩更好，应该读理科，但她又喜欢看书，可能文科更适合她，结果想来想去回了一句“你选什么都挺好的，我相信你。”发完了又捂住了脸，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废话，人家又不缺自己那点信任，只好又加了一句“你的理科成绩更好，选理科可能考的更好。”
结果自然是选了理科，实际上所有人都建议她学理科，因为她数学真的很好。
时之因此高兴了一个礼拜，之后依旧还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聊上一句，即使在一个班。
不过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但是从年初开始，两人交流明显变多了，大多是因为都喜欢看电影，聊着聊着就聊的多了。
但学校里两天说不到两句话。
可是时之看到了希望，不是希望得到什么回应，而是能够把自己心意说出来的希望。
所以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考完那天晚上，把告白的话别在折了一个月的恐龙上，放在她的车篮里。
之后答应也好，拒绝也好，甚至没有反应都无所谓。像那帅气男人在夕阳下孤独的告白，然后转身就走，多么潇洒。
可惜他连口头告白都不敢。
约定的地方是一家自助烤肉餐厅，时之到的时候人也差不多齐了。因为平时都是妈妈送着上学，他不太敢骑快车。
“快点啊，老哥。”同桌艾子文急躁地把他拉进餐厅，带上二楼的包间，“我快饿死了！”
“车太多了，没办法。”
时之咕囔着，不太情愿地坐到了艾子文旁边，本来还想着说不定能坐到惜颖那桌的。来的12个人都是玩的比较好的，平时聊的来的，当然也有单纯出来一起吃个饭的。
“嘿嘿嘿！人都齐了，大家来干一杯吧！”本次活动的倡导者，杨雪兆举起手里的柳橙汁提议到。
包间里的同学都举起饮料应和，艾子文喊了一声：“雪姐，来吹一瓶！”
“去你的！还没考完，喝什么喝！考完了我们一箱箱来！”杨雪兆嗔怪了一声，“我们开吃吧！下次聚可要高考之后了！”
服务员把烤肉先送了上来，艾子文便忙活了起来，因为一起坐的是两个女孩，时之便帮忙整理餐盘，余光时不时地看向惜颖。
“你们这次考得怎么样啊？”于芊芊问。
“我还可以。”时之说。
“行了吧，你小子这么说起码校前两百名。”艾子文说。
“我这次炸了啊！”韩轻懊恼地说。
“那就别提啦，好好吃肉，多吃点！”艾子文把烤好的肉放到她的碗里面。
“啧啧啧，子文可真心疼你家轻轻，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
“瞎说什么呢，这个给你。”艾子文赶紧塞给她几片烤肉，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韩轻倒是没啥反应，笑嘻嘻地吃着烤肉。
艾子文有时候真是个傻子。
时之悄悄白了他一眼，根据自己看过的多部校园动漫，韩轻对这个家伙肯定有意思。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自己这个死肥宅也只能羡慕了呦。虽然艾子文不是很帅，但是很会说话，跟谁都聊的来，性格也好，不像自己沉默寡言，还是个死肥宅。
时之默默地喝了一口可乐，想到了山木，这两个家伙都让自己羡慕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吃着聊着，两个女孩就吃不下了，出去拿了一堆水果、果冻和冰淇淋，艾子文特地喊了一嗓子让她们多带点，反正时之都能吃得下。这种时不时损自己两下的话，时之一向是笑笑，也正是如此，两人关系非常好，互损更是常事。
“话说，我们班最近那谁是不是谈了？”于芊芊小声问韩轻。
“不清楚，好像是吧。”韩轻挖着果冻说。
“不是最近，他俩老早好上了。”艾子文插嘴道。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跟他们以前就认识。我们班起码有四对，韩雪兆和王安，李可欣和赵云阁，钱惜颖和吴阳平……”
听到这句话的时之喉咙被食物卡了一下，赶紧用纸巾捂住吐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果然是吴阳平。
就这样捂着嘴跑出了房间，跑进了厕所，把纸扔进桶里，坐在马桶盖上。
你还好吧？你没事吧？累了吗？困了吗？早点睡，不要熬夜，多吃点，不会的可以问我……
这些都不用自己多嘴的。
脑子里一下子全都是她的声音，在说“不用你关心”。
他想把腿提起来，趴在膝盖上，可是太胖了抬不起来，只好两只脚登在门上，仰着头，用胳膊捂着眼睛。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伤心呢？
靠的越近，想要的越多。
隔壁传来老男人悠哉的哼唱和悠长的撒尿声，时之绷紧神经一动不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如果被人知道了在厕所里哭，那得多丢脸啊。
男人领裤腰带的声音戛然而止，细小而短促的响声连续响了好几声，接着是男人倒在地上的撞击声。
时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捂住自己的嘴，屏住呼吸，全身紧绷，瞪着眼睛忍不住往下看，鲜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如细蛇从隔壁蔓延开来。
那是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憋不住气了，张开嘴费力的轻声吸了几口气。尝试站起来，肌肉却已经僵硬得动弹不得。他摸索着掏出手机，想给他们发个消息，手抖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可是手机已经没电了。
“喂，时之，你还没好吗？”艾子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时之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只好费力地大喊：“你快来扶我一下！”
闻声进来的艾子文瞪大眼睛惊叫起来：“这里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时之撑着地。
“你等我一下！”艾子文跑了出去又迅速回来，扶起时之，“外边没有摄像头，我们快从另一个方向走，别牵扯到这种事件里！”
“会不会是什么黑帮纠葛？”时之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头皮发麻。
“恐怕是的，你命真大！”艾子文左看右看，乘着没有人快步走出了长廊。
“你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在三楼上的厕所！”艾子文的手还在抖。
“我在三楼上的厕所！我在三楼上的厕所！”时之连续念叨了好几遍，两个人阴沉沉地走回包间。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两人也没再说什么，一听杨雪兆说散了吧，要唱歌的一起，便都先下楼了。
艾子文和时之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骑车回家。
这下子连惜颖的事情也不用想了。
终于回了家，时之赶紧回了自己房间给手机充上电，生怕错过什么消息。可群里安静得很，只有短信提示有山木的未接来电。
枪杀案发生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想想都恐怖。恨不得找个人听自己大喊大叫，当时有多害怕。可这个人不能是山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那么优秀，没必要给他添麻烦，所以不想回电。
那时候就想让惜颖赶紧跑，想告诉她这里可能要出大事了，可是手机没电了，也没有发生想象中大规模火拼。
现在才终于明白，离死亡那么近是什么感受，时之就这样躺着，看着天花板，直到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