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ject-Laplace,和传说中一样真是划时代级别的作品,不过,真是可惜了……”

克鲁曼感叹着低头打量着浑身是血的赵清竹,被白色装甲覆盖的身体被钉死在地面上,会自我修复的装甲本身本打穿了数个窟窿,鲜血从中缓缓流出,赵清竹咬着牙盯着俯视着自己的克鲁曼。

“为什么……”

从艾丽希斯口中得知夏兰被劫持的消息之后,虽然不大确信赵清竹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他所面对的正是已经传入自己耳中的夏兰的未婚夫。

实际上与夏兰一样,赵清竹也对多年的躲猫猫感到失望,他并不想就此放弃夏兰,对于他来说十多年的记忆并非只是感情,与夏兰在一起经过的一切已经在他的心里变成了一条无法斩断的锁链,时刻牵动着那颗心。

即便如此,夏兰的心意也被他所察觉,从传闻中得知夏兰要结婚的消息之后赵清竹感觉自己可以放得下去,只是觉得如果对方觉得这么选择最好,他也只能选择认同,他嘲笑着自己的软弱与无力,但依旧想把最好的祝福先给挂念了十多年的那个女孩,在诸多矛盾之下,他踏出了不像他的一步,像是戏剧中为了女人而决斗的两人一样站在对方的对面,可赵清竹不知道的事还太多,多到他无法放下心做出最后的选择。

“以人类的身份成功使用神祇的奇迹的,阁下恐怕是第一个,知晓所有一切运行轨迹的恶魔,真险真险,如果不是我的话一定会被你拿下……”

赵清竹沉默不语,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努力回想着自己到底在哪里出了错误,被那个怪物一样的学生也称作可怕的拉普拉斯铠甲在一瞬间就被击倒,自己如此狼狈,但逆转仅仅是一个瞬间,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自己在解除铠甲的限制之后仿佛已经压制住了克鲁曼,一个晃神之间就被钉在了地上,明明夏兰就在眼前。

“别看了,夏小姐只是睡着了而已,她还得活着完成我的术式。”克鲁曼指了指被摆在神像面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夏兰“身为科研人员居然自己跑到战场上,我是真好奇,这女人对你真有这么重要?”

“你就没有么……比起自己的命更加重要的某个人……”赵清竹咬着牙回答。

“有啊,只是活着本身就能救赎自己的人,你想这么说对吧?我调查过你们的履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不过夏小姐对你有多重要我大概能猜出来,我们很像就是了,如果不是在这里见面的话,我还真想和你喝几杯呢……”

克鲁曼摊了摊手,表情十分轻松,完全不觉得自己身处危险或者说自己正在制造危险。

“你难道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松?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赢定了啊!”

疯子,十足的疯子,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这并不是挣脱了规则和逻辑的狂人,而是依旧保留着理性按部就班实施着自己计划的执念狂,即便如此却完全找不到逻辑。

办法呢?一定有什么办法!赵清竹挣扎着移动身体,但身上的伤口却被死死地钉在原地,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是微微移动身体伤口也会传来更强的痛感,如同电流一样徘徊在全身,他咬着牙向着夏兰的方向伸出了手,尽管自己也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够到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遵从了本能,在地上匍匐,伤口被持续撕裂,视线中的手在一点点的接近夏兰,但终归……

“悲壮啊……”克鲁曼俯视着赵清竹如此评判着,似乎是在感叹似乎是在嘲笑,表情中却充满了玩味。

“咔嚓!”

教堂大厅天顶的彩绘玻璃一瞬间化为碎片,如同彩虹被风吹散,化作玻璃渣的骤雨,漆黑的人影从破碎的玻璃窟窿里降下,划出一道苍白的光直冲着克鲁曼的位置砸下。

克鲁曼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什么抽开,人影几乎同时落地,厚重的手持武器砸开了砖制的地面,激起了惨白的瓦砾。

“果然还是出现了啊,Gleiphir,不对,应该说是夏小姐家的Boy。”克鲁曼如同看戏一样嘴角挂着笑容还鼓起了掌,似乎是在等着董仪的到来。

“真是令人恶心的游刃有余。”董仪甩了甩被白色装甲覆盖的左手,兽爪一样的装甲顷刻散作尘埃,地上被激起的白色瓦砾也同时散去,如同演出一样的粉墨登场之后董仪左手扶了扶眼镜。

“真是华丽的登场啊,还是来说正事吧,Boy你是来杀我的?”克鲁曼愉快的眯起了眼睛。

“你说呢……”董仪挥起了手中的大剑用剑尖指着克鲁曼,脸上毫无表情可言。

“厉害厉害,这个气势真是了不得啊,毕竟你就是这里对策室的MagicSlayer来着?”克鲁曼上下打量着董仪继续说着“关于你的资料是能得到的最少的,虽然你们整个对策室的人都没什么查得到资料,真是一群神秘的人,神秘神秘。”

魔法师猎手,这是每个Gleiphir对策室里只有一名的特殊位置,虽然比起实际的管理者对策室长并没有更多的权利,但这个位置意味着会得到更多相关于狩猎与保护委托人的任务,直接的说,得到猎手之名认同的Gleiphir也是被组织本身所认同的猎杀者。

“轮不到你来说!”董仪双手持剑,摆出了迎击的架势,透过眼镜片克鲁曼可以感觉到那双瞳孔里隐藏着被按在扑克脸之下的杀意。

“不过还是未够班就是了!”

克鲁曼脸上的微笑瞬间扭曲,一瞬间某种无形的东西向董仪袭来,出于本能一样,漆黑的大剑像是拉拽着董仪一样冲向了克鲁曼。

布满了利齿的大剑在穿过克鲁曼影子的一刻,影子就变得无影无踪,充满自信的声音在董仪身后响起。

“该结束了!”

看不见的什么冲撞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响声,卷起了旧教堂内的尘土,克鲁曼的视线之内被烟尘掩盖。

“还太早了……”

烟雾异常的快速散尽,出现在其中的是左手停在空中的董仪,他微笑着像是抓住什么一般甩了甩右手里的大剑,漆黑的锯齿向内收拢,深邃的剑身一瞬间合拢成了刀鞘,那正是董仪一直佩戴着的【棺】。

“诡兵器……”突发状况让克鲁曼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发觉自己所控制的某种东西动弹不得之后慌了起来。

“竹哥,还活着的话就听好了,现在可就是揭晓这家伙底牌的时候了……”兽爪一样的白色装甲再度漫上董仪的左手,顺势白色的装甲也侵入了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

董仪手中的打刀出鞘露出银白色的剑身,漆黑的剑鞘插入地面,与此同时,从克鲁曼身后伸出的某种东西现出了样子,那是扭曲着的无数条黑红色触手,几条触手尖端被董仪抓在手里,被白色的锐爪穿透。

“GreatOldOnes……”

在空中盘旋蠕动着的丑陋触手单单看一眼就让董仪感到强烈的不适,这并不只是源于强烈的视觉冲击。旧支配者,“它们”被如此命名据说其传说体系是最晚诞生的,被记载于其中的神祇有着不可被人类感知的特性,人类如果感知到与“它们”相关的事就会立刻崩溃。

“没想到幻觉魔法专家也能使用这种程度的附身术……直接驱使‘伟大存在’的风险可不小吧……”董仪如同嘲讽一样说着,心里却默默捏着一把汗。

由董仪左手伸出的白色利爪咬断了抓住的数条触手,应该说是克鲁曼自己选择舍弃了被抓住的触手。

“破魔装……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用什么了……”

“彼此彼此而已,这可不能算骗吧。”

董仪刀交左手,白色的装甲如同液体一般漫上刀刃,在刀刃表面生成了一层白色的装甲。

“不说谎不代表说出来的就是事实,所以对于拉普拉斯妖也一样,如果事先就被幻觉魔法影响也自然抓不住你在哪,毕竟被全知全能的恶魔所掌握的轨迹实际上是被做出来的幻象,你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啊。”

董仪再次双手持刀将刀架起,准备迎击,他轻微调整呼吸,手上又加了一把劲握住剑柄,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才能保证有在战场上赢得胜利的前提,压抑住情感,不需要愤怒也不需要急迫,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得到毫无犹豫的挥下刀剑。

“真是出人意料的发展,Boy你作为Slayer来说可是不可多得人才就是了,时间还早,不来聊聊么,太早解决你就太无聊了。”

“克鲁曼.曼斯莱恩……不对,清道夫,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事如果称为义贼到也有道理,不过这一遭你到底想干什么?”

董仪收起了架势死盯着克鲁曼问道。

“哦呀?居然这么直接的接受了我的提议,业绩效率在Gleiphir中也是佼佼者的你居然会选择和我磨蹭时间,不过算了,就算是有阴谋也没用,你们不可能斗得过我的。”

克鲁曼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他笑着却让董仪觉得更加疑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支持他才会这么自信甚至已经到了自负的程度,言语之间还有逻辑可言,绝不是个疯子。

“我可是个会接受别人好意的男人。在这收拾了你太简单了,像你这样的人可不会没什么故事……”

这当然是临场编出来的谎话,但对于董仪盘算着的事这样也不是不好。

“义贼,你会这么评价我啊?不过我和你们武士不一样就是了,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清除掉这个社会不需要的东西而已”克鲁曼的表情再次变得扭曲,那蜷曲了整个脸部肌肉的笑容似乎像是和自己较劲一样“话说回来,你听说过约姆埃尔教吗?”

——十五年前,名为约姆埃尔教的新兴宗教在Area13附近兴起,最初以强化体魄为信条的小团体在短时间内被神化,其组织实际领导者也在短暂的时间内自冕为神,一时间拥有相当多的信徒,随后Area13当地治安急剧恶化,教徒们成了整个区域的实际控制者。

随后由其教宗提倡的集体自杀与恐怖袭击案件让约姆埃尔教在世界范围内成为禁忌,从此销声匿迹……

“不知道也没关系,不过当时的那群神棍可不全是一拍两散,两年前,我偶然知道了几个所谓的‘大教司’躲在Area4,一时兴起就干了那么几票,难以置信吧,那些人居然会和邪教有关系,不过碍于舆论官方不敢说明他们和约姆埃尔教的关系,也不敢说他们一直企图复兴那个混账宗教就是了。”

克鲁曼踱着步子从教堂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走到圣坛之前,放着昏睡着的夏兰的附近

“如数家珍一样的讲述,看来你一直引以为傲……”

“那是当然的!那群垃圾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就不会清静,假惺惺的社会只会假惺惺的把现象抹去,丝毫不会管那些依旧逍遥法外的恶魔,所以还是我来吧,如果社会不要正义,我要!”

“那种事如果真的是正义的话。”

立场被颠覆,董仪如同评论家一样事不关己冷漠的评判着克鲁曼自满的“清理”,克鲁曼本身也沉醉在讲述之中。

“当然是正义,正义就是消灭掉所有的不义,这世界缺少的就是能领到正义的人,我会成为正义本身讨伐所有的邪恶。”

如同有着多个人格一样,克鲁曼说着与之前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的话,如同孩童一样执着而盲目。

“你跟本就和这个词儿没半点联系,要说的话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在和世界闹别扭而已,什么成为正义,除了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以外这不是任何别的什么!把自己当作秩序的标准,你自己才是毫无规则的恶……”

“真是像啊!Boy你的话可是像极了夏小姐啊!”克鲁曼突然狂笑起来,完全不像是被否定反倒是像被强烈认同一样。

“疯子。”

“可是啊。”一瞬间那因为狂笑而骤然扭曲的脸又变得毫无表情,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我也发现了,这样的事终究只是自我发泄,杀了几个垃圾,这个世界还是会继续错下去,毫无改正的余地,这样的话我不是一直在没意义的事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一次董仪挥起了剑,用剑尖指着克鲁曼。

“这个世界简直太无情了!一直自顾自的前进,自顾自的将人的愿望碾碎,无论你怀有多少希望,无论你有着多大的能力,一瞬间的跌掉你就会被世界抛弃,这种自私的世界,这些用惯没办法改正的错误,根本不够美丽,太丑陋了,这根本不适合我们生存!”

“为了这种事你就欺骗了兰姐吗……”

董仪阴沉下了脸,手里的刀依旧毫无颤抖的指着克鲁曼,无法掩盖的杀意从全身蔓延而出。

“厉害!真是贤才!我说到这里你就明白了吗!”

“利用神祇的奇迹对世界产生影响……这就是你的企图么……”

“不不不,绝不是对世界产生影响,我不做那种没意义的事了,我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可以不用再后悔的世界,可以让每个人都可以无数次重来的世界,想想吧,在这种世界里人们只会有无尽的满足,恶不再会滋生……”

“够了……”愤怒从如同野兽的咆哮被魔力扩散开来,瞳孔中散发着赤色光芒的董仪彻底打断了克鲁曼自言自语一般的演说。

“美丽,完美,永远没有错误和遗憾的世界,如此幸福的形容词可不适合活着的世界。那种活在梦里一样总能重来的世界,没人会期望。”

“荒谬!这残酷的世界……”

“是啊,这世界无比残酷,乃至做错了一步就永远无法挽回,但遗憾本身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正因为懊悔,正因为不甘,正因为这些人才无可辩驳地活着,无论多少次重来,无论多少结果,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变的。”

“你又懂得什么!”

数条触手迅速向董仪袭来,不祥的暗色分隔开空间,一瞬间只得到了沉闷的回声。

“真是悲哀……觉得自己明白而别人不明白真是件可悲的事……”

尘埃之中,董仪双手持剑挡住了所有袭来的触手,剑刃中迸发出响声,数条触手被虚空扭断。

“怎么可能,人的力量根本接不住这一下!”

“我可是有绝对不能在这被按倒下去的理由啊……”

董仪的全身被若隐若现的火光蔓延,整个身体宛如从火中抽出的薪柴一般,火光的痕迹在全身游走宛如整个人被燃烧一样,手中的打刀刀身也被火焰的痕迹布满,如同火焰的呼吸一样若隐若现……

由于魔力被从全身抽出的强烈疼痛在董仪全身蔓延,这是被称为外焰(OutwardFlame)的基础魔术,在超能力者和魔法师中都有很高的保有度,但使用率却极低,魔法是人心之愿,人的希冀会点起胸中之火,火焰正是魔法最初的姿态,外焰可以将使用者身体中的魔法抽出用于直接强化肉体,但相对的由于身体内魔法的空缺,使用者也会担负巨大痛苦。

“有着破魔效果的诡兵器剑鞘与跟随使用者魔法活性而现出本来姿态的太刀……这是圆桌工坊制造的诡兵器,Boy你也不是个一般人啊……”

豆大的汗珠从克鲁曼的额头流下,他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再也没有游刃有余的余地。

“已经足够了吧……那种说着大义说着世界,明明你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你!”

“海伦娜.布伦威尔,他就是你做这一切的理由吧……”

听到名字的一刻克鲁曼怔住了,脑内一片空白,一切情绪都被清洗归化为无……

“十年你在无形之锁时的搭档,也是你的青梅竹马,曾今是十分出色的魔法师的她却在任务之重遭到精神污染,恶化成锈魔,随后被同伴了结……”

“连这种事都被看透了吗……”克鲁曼的声音颤抖着,与双手一同。

“你只是想满足自己而已……”

“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一刻所有看着他的眼睛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怜悯“你跟本就什么都不明白!这双手!就是这双手亲自把刀子插进她的心脏!那个对我来说是一切光芒的她,那个总能点亮我眼前一切的她!就那么不起眼的死了!再也不在了!就算赔上整个世界我也必须再见她一面!”

与其说是执着不如说是孩童般的任性,全然不顾代价的寻求赎罪亦或是解脱的方法,那是克鲁曼自身也不知道的事,在徘徊在自责与内疚寻求着无理取闹的救赎的同时他自身也在向着锈魔转变……

“我知道,我是你的话恐怕也不会做出别的选择,不过我不是你。”

“只有活下来的那个才有资格决定哪一边才是正确。”

克鲁曼摇晃着单薄的身体,如同洪流般的魔力从身体中涌出,骇人的触手又从身后伸出了数条。

“你与我一样,都是一样的执迷不悟。”

克鲁曼扬起了嘴角盯着董仪,右手攥了攥拳,摆出看了十足的准备架势。

“这么说来……剩下的恐怕只有你死我活了啊!”

董仪也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却太过诡异,近乎是野兽狩猎的兴奋,不如说是对死斗的渴望,缩小的血色瞳孔颤动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里的刀却巍然不动。

“是啊,兵戎相见”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时间突然停止又突然流动,克鲁曼扬起的手指挥着恐怖的触手,一瞬间,剑戟之声响彻了废弃的教堂。

不可相让,不可相容的信念互相纠缠,借由兴奋被埋入身体,那瘦小而燃烧着的影子在不断舞动,闪动的刀光在墙壁,天花板与地面上流窜,凌厉的触手如同被董仪引导一般向他不断袭来,废弃的教堂之中被遗弃的瓦砾被狂乱的触手激起四散,无数的碎片刮起了致命的风暴,在生与死的夹缝中的人影如同与剑合二为一,在风暴之间起舞。

“打不着啊……”

克鲁曼摸着下巴思考着,一方面身后所伸出的触手依旧不停窜出再收回,却没有一下打中目标。

“还有时间给你想别的吗!”

躲闪之中,董仪不时用剑斩断袭来的触手,出手之快让克鲁曼难以看清剑刃的轨迹,触手如同被吸引了一样自己撞上刀刃随后断为两半。董仪看似被接连进击的触手压得无暇他顾,但事实上优势在哪一方却无法判别。

董仪用左手指着克鲁曼,苍白的碎片从指尖射出直奔克鲁曼的面门。察觉到董仪动作的克鲁曼紧急收起了触手,相互重叠的触手挡住了如同子弹一般划破空气飞来的碎片。

小石子大小的碎片却也在触碰的同时将数根触手击穿,克鲁曼捏起了那苍白的碎片,碎片像是被风吹过的干沙一样化为尘埃。克鲁曼点了点头,再度释放魔力,被破坏得触手得以再生,筹划着新一轮的进攻……

我最近可真是和触手犯冲啊……

豆大的汗珠也挂满了董仪的额头,他能明确的感到自己穿在里面的衬衫已经湿透了,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游刃有余,每一次接招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招,站在自己面前的克鲁曼虽然名义上是个学者,但作为魔法师的实力却也绝不是三流货……

只不过……比起那群怪物,可是差远了!

这次董仪选择了主动出击,克鲁曼所控制的触手也在同时向他射出,宛如霰弹枪的弹幕一样,被卷入这暴雨之中游戏就会立刻结束。董仪穿梭在触手之间,刀刃所过之处如同人手臂粗细的触手被拦腰斩断,势如破竹。

宽阔的教堂之中董仪已经极度接近了克鲁曼的位置,他习惯性的将刀交回左手,宛如燃烧着的刀刃在被白色的利齿再度覆盖之前,强烈的痛感从右手传来……

一根伏在地面上的触手突然射出,击穿了董仪的右手,手肘之下的部分已经不在原处,留下的只有不断流淌的鲜血和无法忍受的痛感……

董仪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左手紧抓着剑柄至少让自己不要完全倒下……

“完美的剑术,在那样的攻击里你根本就游刃有余,刀刃的轨迹与脚步简直就是在跳舞,我可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杀人之术,不过你的剑每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回到左手中,那是工坊才会制造的诡兵器,鞘叫棺,剑没记错的应该叫死灰,那把剑本身不可能扛得住古神的力量,但那么纤细的剑刃就是一次次斩断了古神的身体……问题就出在你的左手,那白色的装甲实体是类似于骨头的东西,而且【死灰】每次交回左手就是为了让骨片在剑刃上形成抗魔涂层来抵抗我的力量,我可是好好看在眼里了……”

刚才还充满狂气的克鲁曼.曼斯莱恩现在又变得十分冷静,好像被不同的人饰演一样,不过被人认同的天才是难以否定的,强大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让董仪着实捏了把汗……

断腕的伤势难以在短时间内治愈,所剩无几的体力与魔力让这场对决已经有了答案。

“最后一个机会,Boy我无心杀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世界而已,现在放弃你的任务,你不只是能活下去,而且能获得活在新世界的权利,为什么不认同我呢?”

“到最后,你也还是个只会追求认同的懦夫……”

董仪喘息着,抬起了头轻蔑的看着克鲁曼。

“够了!”

——NamaHane

顷刻间克鲁曼所操控的所有触手向着董仪的位置倾轧,沉重的响声传遍了整个教区,老旧的建筑宛如遭受地震一样发出濒临崩坏的响声,被囚禁在建筑之间的灰被解放在空气中盘旋……

“空了……”

没有时间让克鲁曼去完成惊讶,董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如同巨龙之骨嵌入地面的触手之上,拖着那么重的伤他是绝度不应该能做到这些的。

宛如奇迹一般的情景却并没有如此结束,那被贯穿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那是无论如何使用魔法人类都无法做到的速度,从鲜血涌出的伤口中,白骨如同雨后的春笋钻出,肌肉如同蛇一样蜿蜒缠上白骨,随后是皮肤,最后是那漆黑的指甲……

“你到底!”

“我说过了,已经到最后了……”

董仪将刀交回右手,轻轻挥动,扎在地上的所有触手都被同时斩断,董仪飘然落地,左手摘掉了眼镜。“Checkmate。”

失去了触手的克鲁曼才反应过来出现了什么自己没能察觉的状况……本该如同资料中写道作为MagicSlayer的董仪能使用的魔法少之又少,但他却能做到破解自己的幻术,以及瞒过自己感觉唤醒了什么……

莎温站在教堂的入口处,躲在那里的她一直等待着时机,此刻的她手里拿着剑杖在远处指着克鲁曼。

在克鲁曼的身后同样传来了懒散的脚步声,如同大梦初醒的人一样……

“子时已到,现在可是魔女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