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会在这？”
夕阳已经被水平线吞下，暮色之中夏末的道场被寂静笼罩，白天的时候董仪接到了夏兰的信息，在此相见，而在这着等待着他的却是已经多日没说过话的莎温。
距离克鲁曼.曼斯莱恩引发的挟持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夏兰也只露了一面，董仪和莎温之间的独处生活也几乎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但两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像莉亚所想象的一样发展成某种情感故事，相反的两人却渐行渐远，无形的隔阂在董仪的沉默中变得愈发坚固。
“你居然会主动来和我说话，今天这太阳不会是从东边落下去的吧？”
莎温一边斜眼打量着董仪，一边出言揶揄，看来她对持续了一星期的沉默生活相当不满。
“比起那种事，那天晚上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跟着我，无论你跟着我再长时间也是一样，袚除神祇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为了你的要求，无论原因是个什么样子，我就都绝不能成为为你敲响丧钟之人，人的性命太沉重，我已经不能再背负起别人，我没有那种慈悲，也绝没有那种能力……
莎温欲言又止，似乎是看透了董仪心中所想，却依旧有难言之隐。
“好了好了，房东和房客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总想那么严肃的事儿？”夏兰拍着手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之前童女的样子，根据她本人的解释则是之前曼斯莱恩放出的贤者之石改变了她与柯洛诺斯神契约的细节让她得以随时以符合年龄的真面目示人。
“比起那种事……兰姐你可是一星期都没露过脸了，难不成学派会在这个时候又下达了什么要命的任务么。”
董仪有意地把话题扯开，其实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说差不多的话，不过别人的话终归是别人的话，心里的坎儿别人说多少话，跨不过去的就是跨不过去。
“要真是这样就好咯，天秤座的小姑娘在押送过程中逃掉了，负责押送的六位‘芬里尔’全数被撂倒……”
“那不是挺好的么，有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来偷窥了吧。”董仪看了看天花板说到。
“那种好事倒是不会有啊，毕竟你能看见的‘芬里尔’其实都是一位魔法师制造出来的类似于使魔的东西，虽然强度是很高就是了……啧，你乱插嘴害我跑偏了！”夏兰撇了撇嘴继续说着“主要就是学派那群老狐狸在找我的茬，怀疑天秤座的背叛是不是真的，毕竟比起每天都问候学派运营部门十八辈祖宗的七星他们更喜欢那个从来不不抱怨一句长得又哪都赏心悦目的黄道面。自从那件事过后，阿竹也没少被他们找麻烦，反正就是那一大堆根本就不重要的事啦……”
“赵老师？他并不所属学派的吧？”
莎温瞪大了那双猫咪一样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夏兰，被这么一看夏兰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只是肉眼可见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
“原来是这样啊！”
莎温恍然大悟，看来关于竹兰两人的事她也听到了不少传言，只不过领悟得太快让董仪也觉得惊讶。
“那不重要啦！”夏兰把目光斜向一边躲避着眼前两个晚辈的嘲弄“找你们过来，我可是有正事……”
虽然现在完全就不是说正事的气氛了……董仪看了看莎温又看了看夏兰心里暗想。
“关于‘契约’的事。”
“契约”这个词一出董仪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没有镜片掩饰的锐利目光像射出的箭矢钉在了夏兰身上。
“我估摸着你们今天应该听说了那个‘出埃及记’行动，如你们所知拉格纳的家伙们恐怕很快就会赶到这里，这也就意味着……”
“时机已到么……”董仪小声嘀咕着。
“不好说，虽然巧合一样的打倒了曼斯莱恩这样出众的魔法师，但你的对手终究是夺去了赤坂老师绯王之名的伊文瑟特，你想杀掉他，现在恐怕还是天方夜谭……”夏兰说着看向了莎温“老师会让你到小鬼的身边就说明莎温你知道小鬼的身世，乃至于他的身份是不是？”
莎温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担忧，到场内的气氛转变得太快，但伊文瑟特之名实在让人无法回避，他是促使董仪与夏兰契约等待机会的最大理由。
“那交涉就容易了，首先说清楚好了，小鬼你听好了，袚除契神与神祇的契约这件事本身是可行的，不过是付出的代价无法夺回而已，而莎温本身是被神祇凭依了的人类，这种情况下袚除神祇就不会造成伤害，更不会危及性命，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对吗？”
“交易，你想这么说？”董仪眯起了眼睛。
“难道不应该说是互相援助吗？”夏兰嘴角微微扬起“既然袚除神祇本身不会对莎温有危害你就不会继续钻牛角尖了吧，还是说从开始就是社交障碍发作索性躲着她？你在她怀里的时候可是躲都没躲吧，想必莎温的怀里是相当的让人心情愉悦吧。”
“啧……”
皱着眉头的董仪咬起了牙一脸不满，站在一旁的莎温却满脸通红。
“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开不起玩笑啊……”看着神色凝重的两人，夏兰耸了耸肩“足以操控生与死的神祇，对于契神来说被别人知道自己契约主的真名是大忌，而且现在在魔法师的世界里契神早就不是什么令人惧怕的群体了，曼斯莱恩那件事就是这样，涉足于诸神的领域犯下禁忌得以驱使奇迹的人在他们的眼里成了研究和利用的对象，虽然危险，但是和圣人拥有对等实力同样可以成为‘王’的候选人的契神也绝对会成为小鬼你的助力，前提条件是，你真的想向那个最接近于‘王’之位的男人发起挑战。”
“那个……我一直都还没弄明白呢，上次的事件，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大叔到底想做什么啊？你们好像都能明白的样子……”
望着犹豫开口的莎温，夏兰眨了眨眼睛显得颇有些好奇。
居然不是好奇为什么小鬼会与拉格纳的主导者有这么大的梁子，这孩子……老师策划了不得了的事啊……
“大概……像是创造世界这样的事吧，很难形容。”董仪摸着下巴解释道“兰姐被称作‘起源的魔女’，密教中最为古老的神祇，远古的国家基里沙所传颂的‘第一因之神’柯洛诺斯正是兰姐力量的来源，也正因为如此，兰姐被看作最为接近终焉和初始的契神，再加上契神所拥有的力量本身就是庞大的能源的代名词，如果能自由支配这个贴近于一切初始和结束而且近乎于无限的力量，相比创造个世界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反正，那个男人想要的大概就是个可以逃避自己内心罪责的地方，为了这种事搞了点大动静，不得不说是脑子有坑。”
“就算是想逃避也不至于要搞成所谓创造个世界吧，哪有哪种说法啊……”显然莎温还是不能理解克鲁曼的做法，无论怎么想他做的事都太空洞了。
“与其说是逃避，不如说那个男人渴望的是赎罪……”夏兰叹了口气补充道“最初作为‘清道夫’四处杀人其实也差不多是这样，与其说他需要的是他所说的一切都可以被改写不再存在失去与悲伤的世界，不如说他要的只是一场可以宽恕自己的梦，海伦娜.布伦威尔，小鬼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是曼斯莱恩最重要的人，差不多是十年前她们所在的Gleiphir支部被卷入事件，本来是不大的事儿，不过身为头目的海伦娜受到失控的魔力场影响急速RD化，最后小队几乎全灭，曼斯莱恩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正是他杀掉了同样开始RD化的战友和心爱的女人，对于他来说这可能就是梦魇本身，人可能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重量，但是一旦背在别人身上那可就真的重于泰山了，即便是想逃，人逃到哪，那份内疚也就跑到哪，那本来就是源于他自己的感情，逃不开，自然就得找别的出路，他与心中的恶魔战斗已久，所以自身成为恶魔也在意料之中。”
“RustyDemon……”这并不是莎温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虽然现在在一般人的社会中这是一个只存在于短暂历史书中的名词，但在魔法师的世界里这个词依旧意味着警示，大混乱时期之初，人类对于世界的统治就被其他种族推翻，曾经具备足够优势的文明程度和人口优势不复存在，即便如此到帝国的时代来临之前人类依旧没有被完全消灭，在魔法文明盛行之后，人类依旧具备着某种另其他种族畏惧的特性，也就是RD化。
如同诅咒一样，人类在某种条件之下身体内所潜藏的魔力会骤然爆发，乃至对自身都造成不可逆的改变，RD化的人类会失去本来的样子变成被异形之姿覆盖的“起源”，RD化的人类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在学界同样有学者提出RD可控化方案，但基于人道主义一直没有被批准。
传说在大混乱时期人类很容易因为负面的感情缠身而迅速RD化，在帝国末期，达摩克利斯之日后哈约洛斯大结界的产生抑制了RD的出现几率。
“即便是在强烈的魔力乱流之中现在的人也不大可能RD化，如果说原因的话也只有一个罢了……”董仪顿了顿似乎是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一样“压力，RD本身具有扩张性质的魔力场，在掺杂了强烈的混乱思绪的魔力场之中如果周围的人本身就长时间被情感压抑自然也就会被同化，那家伙大概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发现同伴一直在积攒压力这件事，把一切的问题都背在自己身上，还真是蠢得可以……”
“你有资格说他吗？”夏兰瞥了董仪一眼，董仪却不以为然。
“不过，创造世界什么的真的能做到吗……”莎温看了看夏兰，但对于这个解释依旧将信将疑。
“怎么说呢，简单地说并不是不能做到，如果能提供足够的能量的话，不过按照曼斯莱恩那家伙画下的公式来看，最多也就是建立一个世界范围内的意识网络，在他的意识之下使整个世界陷入沉睡，也就是无限○读，活在梦里的话当然是无论做过什么事都能涂掉重写。”
再说下去我们会被跨国的……董仪斜眼瞧着夏兰，表情显得特别无奈。
“说起来的话无论是谁可能都有这样的时候，想把一切责任都被在自己身上，无意之间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救世主，该说是有情怀呢还是……”夏兰摊开手苦笑的说着。
“只不过是自大不是么……”董仪这次倒是毫不犹豫的下了结论，他对此深信不疑。
“谁知道呢？就算是你，也会有为了斩以外的目标而挥动手里的剑的时候吧……”
“那种事不会再有了……”
气氛变得沉重，董仪的沉默让道场内的空气仿佛都化作了无数的锋刃将其他人团团围住，不只是动弹，就连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算了，终有一天，你的剑不只是为了所谓的保护和破坏而挥动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想成为救世主，不过恐怕到那时……”你也会失去无可比拟的珍贵之物吧……
“还是来说正事吧，无论如何小鬼你现在的实力和支撑世界的‘王’还不在一个等级上，戴在你和莎温左手上的戒指是个巧合的产物，是人为造成的魔力连通装置，以此为节点你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共享对方的魔力，契神和圣人在强度上都极度接近于‘王’，一个MagicSlayer加上一个契神，总之是能接近那个男人了，当然无论如何这都是个不被允许而且极度危险的事儿，莎温也有自己的决定权，袚除神祇和除掉伪王，我倒觉得这是笔等价交易，你怎么看呢，莎温.里克特。这既不是任务也不是什么密令，仅仅是出于个人仇恨的复仇行动。”
这一连串的单方面讲述让莎温有点发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伊文瑟特的命正是一直驱动董仪的源动力，九年来这几乎成了他活着的唯一理由，或许对于莎温来说眼前一切的源头正是因为九年前，一切都被遮蔽成了天灾，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那是人为造成的惨剧，在支撑着世界的诸王之一“绯剑巫”赤坂绯夜死后，某个少年拿起了漆黑的剑，那个少年的路也从那时候开始注定被鲜血洒满。
“看不出来，和外表不一样，真是个果断的孩子……”夏兰看着莎温，脸上又多了些担忧，久久不能释怀。
少女的沉默和认同让夏兰感到揪心，过去赵清竹曾说过人和人的际遇，相互接近凭借的是灵魂之中的某种特质互相吸引，虽然说来并不像是学者该有的言语。眼前的走入了灰色领域的少女和破天荒的开始接触外人的少年，让夏兰强烈的感受到在二人之间冥冥之中有什么牵扯着他们，可是说不出原因的，令人不安。
“算了，还是做点正事吧，特地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闲聊的。”夏兰直了直腰后退了两步，示意董仪做好准备。
“原来不是为了闲聊啊……”莎温小声嘀咕着，只见董仪也摆好了架势等待着夏兰接下来的指示。
“过去‘绯王’赤坂绯夜能位列于诸王之中凭借的不只是天下无双的剑术，老师她本人在魔法上也深有造诣，问题在于小鬼你现在能掌握多少老师的剑术。”
“八成以上吧……”董仪眼神往上瞟思索着记忆之中的剑术，但这些技术像是只被刻印在身体中一样，用脑子想的话却想不出什么。
“那么战斗力的提升重点就在于魔法了……头疼啊……”夏兰说着扶了扶额头“赤坂老师本来属于和人类相差千里的鬼种，所以身体一半是鬼种一般是人类种的你对于魔法的相性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介于无亲和性的普通人和亲和性的能力者之间，简单地说就是因为血统原因，小鬼你能使用的魔法种类比职业魔法师要少得多，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董仪的身手在武人之中的确不多见，依靠足够强度的力量和超越标准的技巧在尽是高手的Gleiphir体系中也有相当的口碑，不过说到魔法才能他到也是名声在外，不如说只懂得伎俩级别魔法的Slayer他是同行里的唯一一个。
“事实上小鬼你的情况和亲和程度反而没有多大关系，而是魔力的利用方法不同而已，除了吸血种和兽人种之外，其他的种族身体都相当于魔力产生炉，当然作为亚种的你也不例外，不同种族之间可以保有的魔力数量级不同，也存在个体差异，另外所擅长的魔法种类也有差别。身为亚种的小鬼有着鬼种的特性，在战斗这件事上应该有着远超过人类的能力，我是想了很久啊，人类本身是具有高数量级魔力持有的种族，你老娘赤坂绯夜也是魔法大家，为什么到了你这儿什么都用不了……答案只有一个，教育方式的问题。”
“你说了你么一大堆就想说教育方式……没搞错吧……”董仪撇了撇嘴将信将疑的看着夏兰。
“即便是魔法也有相当数量的门类分别，即便是引起同一现象也未必是同一种魔法，举个例子好了……莎温，能不能制造个火球出来？”
夏兰指了指莎温，莎温歪了歪头并没有预料到会叫到自己，相当疑惑地伸出了食指，无声的，微小的火焰在指尖之上跃动。
“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这种招数不会很疼么……”董仪眯起了眼睛瞧着莎温指尖跳跃的火焰。
“那倒是没有……”莎温倒是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因为从来都没有过感觉，不过经董仪这么说她自己也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了。
“那种事啊……算了之后再解释也无所谓，总之像莎温这样制造出火焰你能不能做到？”
“明摆着做不到啊，我的攻击范围要是有那么远上次我就真一个人单干了……”
“魔法释放的最基础姿态就是火焰，但和真正的火焰还是有区别的……你试试这个怎么样！”
夏兰右手一划，虚空之中的魔力开始凝结，水晶一样剔透的冰刀伴随着些许光点飞向董仪。
“这玩笑我可开不起啊！”
几乎于本能的，董仪的手也对着飞来的冰刃划了下去，如同电火花一样跳动的魔力短暂缠绕在手上，无源燃烧的火焰与飞来的冰刃纠缠在了一起。
“你看，不是做到了吗。”夏兰摊了摊手，一副“如我所料”的样子。
“魔力不是会释放成火焰吗！冰刀是闹哪样啊……”
“呆子……燃烧的释放状态是魔力具象化的样子，其后当然可以转换成别的样子，何况冰与火相生相灭，无论是什么样的外观，魔力就是魔力而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不懂魔法的原理还做了那么多荒唐事而且没被人干掉的？”
“少啰嗦啊，你想说的根本就不只是这些吧。”
“单独制造出火焰你做不到，但是反击的话就能脱手而出，问题的重点就在这，一直以来你用的魔法，包括了物品强化，自身强化，其实都是有目标而固定释放的魔法，自我强化的魔法虽然一直被归类为暗示这种听起来格调并不高的分类就是了。一直以来教你的魔法都是方向不对，我是最近开始这么猜想来着，实际上你使用魔法是有偏好倾向的，虽然这并不由你决定。”
“所以呢？”董仪的表情变了，变得对话题感兴趣起来，瞳孔在眼眶里乱转，似乎能抓住一点点的线索。
“对有固定目标使用的魔法在分类上一般称为‘咒术’，正统的东方魔法师可能能教给你。不过不巧我是学院出来的魔法师，在这一点上我能给你的帮助并不多，更何况其实生死对决的时候往往越高级的魔法越起不到作用。”
“面对面的时候没有悠哉读条的时间咯？”
“差不多，现在我能教给你的办法还是有的，说起来的话太费事了，还是你自己体验好了，首先，你还是握紧手里的竹刀比较好哟。”
意识到夏兰是认真的，董仪摆好了迎击的架势，同时对手中的竹刀附加了强化，其实除了自我暗示的外焰（OutwardFlame）之外，董仪对于强化系的魔法并不精通，武器因为魔力负载而毁在自己手里也算是家常便饭。
“小鬼，你说同样是解放了外焰的状态下你和我能不能打个平手……”
“不停止时间的话……”
话说到一半，在本能的牵引之下，董仪瞬间解放了外焰，若隐若现的火之痕迹瞬间遍布于全身，体内脉冲的魔力让琥珀色的瞳孔被点亮成红色，紧接着那双手对着什么都没有面前斩了下去。
“所谓力量，就是那么回事儿……”
夏兰的身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董仪身后了，完全不能用肉眼判断的身影牵扯着残存在空气中的影子，而董仪手中挥下的竹刀已然断作两截。
“时间……没有停下？”董仪手里依旧紧握着竹刀的刀柄，脸上却难辨阴晴，瞳孔里流露出的全是动摇。
灰色的火焰在夏兰身上流动，与董仪薪柴的残火一般的微光不同，张牙舞爪的火焰宛如“起源魔女”其人一样跋扈，已经被黑色包围的紫色瞳孔散发出如同星辰一样幽邃的光芒。
“这可是赤坂老师开发的魔法，超越了外焰的极限强化之术，其名为加具土命。”
“连同孕育之母一同吞噬的大和神祇的名字……绯夜还真是恶趣味啊。”
董仪咬着牙说，仅仅是刚才的一瞬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刹那之间他所见到的是远远超越了认知的力量，与任何之前见过的东西都不同，仅仅是可能性本身就已经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渴望，兴奋，亦或者说是恐惧，无数种情感从心房里流出，如果是现在的话，自己可能能够抓住些什么，就是那过去的影子……
“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夏兰叫住了董仪，仅仅是一个字就把董仪的意识拉回了现实“这可就……有点头疼了啊……”
“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看着扶额苦恼着的夏兰，董仪一头雾水。
一旁的莎温往前走了一步，听到夏兰的呼声又停了下来，那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
“不……说起来的话，之前从工坊拿回来的家伙又没了？”夏兰看着董仪手里断掉的竹刀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这个啊……我之前就想问来着，还……有没有……有没有备用的啊……”
想了千方百计来准备掩盖自己又把武器弄坏的事实，可没想到还是被夏兰提起来了，气氛在一瞬间变了，变成了另一种意义的凝重。
“算了算了……之前就想把这东西给你来着，手续什么的你之前应该就有了吧。”
夏兰说着指了指一旁静静的躺在地板上的盒子，轻轻的一个响指，盒子的盖子就被推开，露出了内容。
“这……我可根本不会用枪啊……”董仪蹲了下来从盒子里取出了内藏的枪械，那是把灰黑的左轮手枪。“这种东西要人命可比刀还简单。”
“你啊……即便不是武器的东西也能取人性命，既然如此为了暴力而生的武器也一定有别的道路，只要你如此期待，这东西就会回应你，毕竟这可是……”
“柯尔特M1873，名留青史的武器，别名和事佬。”总算找到说话机会的莎温打断了夏兰漫不经心的话，补充道。
“和事佬……真是亏你想得出来，这可不只是恶趣味了啊，兰姐。”董仪瞥了一眼夏兰又仔细打量起手中的左轮，即便嘴里百般嫌弃，但看得出来他还蛮中意这东西的，在夏兰的印象里董仪是个剑痴，她倒是没想到过这小鬼会对剑之外的武器产生兴趣，没准这也是种改变。
“送到嘴边的东西我可没有不要的道理，可是兰姐……这枪上刻的……”
董仪用食指勾住扳机，露出了枪托展示给夏兰看。本来严整的灰黑色表面上刻着一行字——Canary。
“这个啊，就当是附送的好了，毕竟这可是我几年前从人家手里骗过来的。”夏兰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却明摆着是若有所思，并没有动作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是，我知道的……九年前也罢，半年前也罢，一切都像是被注定好了一样，即便如此老师还是义无反顾的向那个人们畏惧的命运举起反旗，既然如此，即便是徒劳也好，愿这刻下咏唱者之名的和平缔造者将你引向正确的未来，我能做的可能只有这些，帷幕拉开之后，就不再有外人得以插手的余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