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已经一点钟了,我行尸走肉般上了楼,进了房间里,虽然一身汗臭,但是我没有心情洗澡,脱了鞋子就躺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两眼无神,仔细想想,我已经忘有多久没有和父母好好相处,好好聊过天了,母亲还好,放学回家的时候,在饭桌前我们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可是父亲整天忙于应酬,一天到晚看不到个人,偶尔见到他几次还会给我出一些坑儿子的“生存任务”,所以我们几乎不怎么交流,开学这么久以来,只有昨天晚上多聊了几句……等等!昨天晚上?
“我勒个擦!”
我猛然惊起来,突然想起昨天他说过蔡菜子会坐飞机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来着?为什么今天晚上没见到那个女魔头?难道是他故意吓我玩的?不可能啊,那女魔头的恶行可是隐藏的很好的,她还不让我告诉父母,在我父母面前她的形象估计还是个娇弱小女生吧?
算了,懒得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她来不来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亿元资金不翼而飞,董事长也突然消失了,董事会估计会弄死我吧?
………………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果然一大堆人已经来到了我家门口,闹的不可开交的,平时对我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张公子叫的狗腿子们瞬间变了脸,像是一群饥饿的狼似的,对我狂吠,好像随时要把我用锋利的牙齿咬死,撕碎我的尸体,甚至舔干净我的骨髓。
算了,比喻有点抽象。
之后的五天,父亲出车祸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市,公司的股票暴跌,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公司财务的缺口越来越大,像是一个破了的大洞越补越大,我一直都没有去学校,整天活在逼债人的口水下,纪叔叔那边也一直没有头绪但是事情又过于蹊跷必须先隐瞒下来,于是他提议让我先宣告父母车祸身亡继承家产进行赔偿事宜可我一直没同意,两天的煎熬之后,我终于妥协了拿着父母的死亡证明继承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这个年纪不需要承受的一切!
之后,我卖了家里所有能抵钱的东西,但是得到的钱却只是杯水车薪,公司的老狐狸们逼着我卖掉已经低的分文不值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一口咬死绝对不同意,后来我又卖了家里的五辆车,和几套商品房,纪叔叔担心我还会出事,于是叫我寄住在他家,虽然我对纪叔叔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就冲他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雪中送炭的人来说这份情我也是记住了的,我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欠人情所以一直没答应,而我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别墅区的房子和手里攥着的公司的最大额度股份。
精打细算下来,除了保险公司会赔的一千万可以还债,我还有五千万左右的债务要还,我瘫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周围都是乱七八糟垃圾,泡面桶、饮料瓶、纸屑、乱丢的衣物什么都有,因为害怕没钱付工资我辞掉了这栋别墅里所有的清洁人员和下属,甚至把刘伯也支走了。
刘伯走的那天眼角噙着泪水和我聊了一下午,他从帮我爷爷做事起,就在这里,在这里呆了整整十一年,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对这里的感情,对我的感情都很深厚,他说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找他,他给我聊了我家的很多重要的事情,还聊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就像个叙事不清的孩子一样,有时候突然补上几句刚刚忘记讲的话,然后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撇过头去抹眼泪……
该死!想到这些眼睛不受控制的溢出了滚烫的热流……一个人扛着,好累啊!你这个混蛋老爹到底死哪里去了啊!
我站起了身,进了洗手间,镜子里,我的头发已经油的反光,身上的衣服也已经五天没换了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蓬头垢面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乞丐,不!我甚至感觉乞丐都过的比我轻松。
算了,先洗个澡吧,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自己说。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一楼的客厅,所以房间里还是很干净的,甚至有点蒙尘了,我随便找了几件衣服,去卫生间里随便冲淋了一下身子——我喜欢泡澡,但是费水,现在完全没了经济来源,能省的话,尽可能还是不要乱用的为好。
洗完澡,我把衣服用洗衣机洗干净,随手就挂在了卫生间里,这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想起来了。
“又是来问债的人吗?”我穿好了拖鞋,毫无生气的下了楼,打开了门。
来者居然是蒋国民和蒋圆圆——他们来京城市还没几个月呢,我爸不可能和他们有什么经济往来,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我心中升起了一阵疑惑,并且开始盘算了起来。
“(天呐)这……”看着五天前大摆生日宴的金碧辉煌的气派房子,如今却是十室九空为了省钱连一盏灯都没舍得开的破败景象,父女俩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我看了他们一眼,没心情和他们闲扯客套话,转身走进了客厅:“进来吧,随意坐,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坐了,最好站着,这里边太脏了。”
我一头倒在了沙发上眼睛酸痛的要死,眼皮快抬不起来了,好像随时能睡着,整整五天五夜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脑子里除了“会飞”的钞票就是各种各样的能“吃人”的债物单。
“把客人甩在一边自己呼呼大睡,这就是你们张家的待客之道吗?哼哼!”蒋圆圆见我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有些不高兴的嘲讽了一句。
蒋国民轻声斥责了一句:“圆圆,不能胡闹!”
“不不不,这京城市不会再有张家了,我张梓逸就是个讨饭的!”我像是睡着了一样,迷迷糊糊的说着话。
“臭贫民!”蒋圆圆气呼呼的转身回到了父亲身边。
“张梓逸,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也别自甘堕落啊!”蒋国民用着训斥的口吻说着话。
“呵,自甘堕落?”我一听心里堵得慌,眼睛一瞪,坐了起来,咄咄逼人的说道:“父母失踪,还留下各种各样的破事和一屁股的债,不,是天文数字,一个亿啊!假设一个普通人从一岁开始就能月收入五千不吃不喝奋斗到八十五岁才五百一十万啊!如果人真的有轮回转世也要活二十辈子才能赚一个亿啊!我tm才十七岁啊!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让我承受这些东西?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轻松加愉快!”
我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手舞足蹈的像是个表演的并不怎么好笑的小丑一样:“你知道吗,每天我家门口排着队讨债的人,可以把整个别墅都围住!你知道吗?我这五天就像是在经历丧尸围城一样!来这里都每个人都像是红了眼的嘴里流着绿色粘液的丧尸一样,他们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然后,然后他们,他们抓着我,撕扯着我的衣服,挖开我的心脏,双手沾满了鲜血,嘴角挂着鲜红色的东西,笑了起来!那个时候,我还要假装很开心,很理智的笑着,对他们讲道理!”
“噗,哈哈哈哈!”我猛地站了起来,双手遮住眼睛,发出了渗入的笑声:“讲道理?哈,哈哈!和一群魔鬼讲道理!他们只看得到钱!我也还是个孩子啊!但有谁知道?!我tm才刚刚过十七岁生日啊!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痛苦!你tmd倒是告诉我啊?!”
我双手抓住了蒋国民的肩膀,声音刺耳的像是魔鬼在咆哮,全身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抖着像是癫痫病发作了的病人一样。
我看似疯了一般的呐喊着,其实却时刻注意着他们两个的表情变化,蒋圆圆还是个心智不成熟是小屁孩,被突然爆发的我吓的一颤一颤的,手堵住耳朵,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蒋国民倒是像尊佛一样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罢了,这家伙城府极深。
这几天的经历让我有了巨大的蜕变,心思也变得更加复杂了,我刚刚的那番话看似是完全在怨天尤人,实则却别有一番想法——一是告诉他们老子没钱,有什么事别和我逼逼,二是想先给蒋国民个下马威,震慑他一下,让它觉得我是个疯子要离我远点。
当然,刚刚那番失去理智般的怒吼可完全不是在演戏,而是我这五天里憋着的火气,那可全是真心话啊!
那群欠了钱的狗东西我不能骂,被骂了还要当奴才给人赔笑苦苦哀求再拖欠几天什么的,蒋国民我可不欠他一个子,拿它宣泄一下情绪心里也舒服多了。
“其实张公子,我今天来是来找你谈合作的。”蒋国民面不改色的说着,并且拿出了一张卡和一份合同:“据我所知,你把所有的资产全部抵押出去换成钱还债了,如果加上还没到账的保险公司的一千万理赔金的话,你现在实欠金额还差五千万左右对吧?”
这家伙居然这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看来他最近一直在关注我的动向啊!果然,这家伙今天的来意一点也不善呢!
我没有说话,继续听着,他举着手里的银行卡说道:“本来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借你五千万,但是,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先冷静一下!我们明天来谈好了!”
“谁说的!”我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整理了一下衣襟:“蒋先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真贱!”见我教科书般的变脸,蒋圆圆毒辣的讽刺了一句。
“对,我就是贱。”我故意气她似的说道:“等你经历我这种事情了,才会明白钱有多重要!哦,不对,蒋大小姐这辈子都只会活在婴儿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