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哈罗德大人,这便是千年之前我们的《圣谱》中所记载的,天空的霸主,七罪之龙。”我开心地指着前方山脉上那照亮整个天空的红色巨龙,向着身边同样披着绿色披风的第五内殿骑士哈罗德·冯·瓦哈古尔和白色披风的第九内殿骑士鲁修拉·冯·伊克赛尔,对他们笑着说着,“这便是我们之后将要对抗的对象之一,真是难以战胜,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们一起,复制圣女大人当年伟业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说对不对,诸位大人?”
“..........”我身边的五名披风之下的人中,三名没有反应,而那两个内殿骑士完全呆立当场;没有披披风而是披板甲的骑士和士兵们,则大多发出颤抖,身上的武器和铠甲碰撞着,发出畏惧而懦弱的声音。
我对那些普通人充满同情,也同样同情那俩位内殿骑士。
他们穿着千年之前圣女留下的十套铠甲之二,携带着圣女留下来的十种兵器之二,都是千锤百炼的优秀战士,也在历年的骑士比武之中取得极高的战绩,在战场上也杀人无数。
但他们终究是凡人。
而凡人无法对抗天灾。
现在他们所面对的,就是天灾当中最可怕的之一。
“很有意思的是,七罪之龙,是当年的人类。而且很有可能,他是你们的前辈,甚至祖先。你们应该知道之前的一个丑闻——不过这并不重要,毕竟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优秀的老友,已经在和它鏖战了,我们所需要做的,更多是捡取胜利果实。”我单手握着剑柄,转向身后的五人,“我们现在所需要的,是冷静而非鲁莽;是耐心而非勇武;是等待而非出击。这也就是我为何请你们二人到此的原因。”
“.......为,为何?”第五内殿骑士哈罗德脸上流下冷汗,却压下声音佯装镇定,那副故作姿态的样子令我想笑,“我们所知道的,只有教皇大人将要带领军队击倒七罪之龙,但从未想到七罪之龙,竟是如此巨——邪恶亵渎之物,就算有您的好友协助,怕是教皇大人也无法对抗那庞然——叛教狂徒,那可怎么办呢,第一内殿骑士,勇者大人?”
“没有关系。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太需要诸位大人操心。”我嘴角朝着哈罗德扬起些许,“因为你们实际上没有办法参与到我的计划当中。鲁修拉大人,您看——”
在我把看的尾音拖长的那一刻,一直跟随在我们之后的三名同样带着披风的人,其中之一从马匹背上轻盈跃起,不发出一丝声音,在空中将身体转一圈,微微打开腿部的喷射器,向前翻转一段距离,然后与哈罗德互相对视,只不过哈罗德头朝上,而她头朝下。
哈罗德所看见的,是一张可谓绝世无双的脸。
据传,哈罗德本人不仅身为角斗场和骑士比武当中的武勇冠军,也是许多贵族小姐所希求的丈夫;而他本人自然也来者不拒,有传言笑称,哈罗德的妻子团体,甚至可以填满教皇宫廷的一翼。
但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脸,从来没有。纯银色的头发一丝不染,通透的红瞳闪耀光芒,整张脸不像是普通女人经历十多年生活所成的模样,反而更像是能工巧匠雕刻的美丽神像。
雕像般的脸微微笑着,她的左手也轻轻地垂下,抚摸着他的脸庞,令哈罗德因赶路而疲惫的脸如沐春风。他痴呆而迟钝地享受着,浑然不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随后,她右手上的热能剑,捅入了他的眼睛。
然后剑锋一转,哈罗德那没带头盔的头颅中央出现了一团肉糜。
千年前留下的圣铠奎克完整无缺,头盔依然抱在哈罗德的左手当中,苍蓝色的光芒依然萦绕在铠甲之上,大型圣枪卢米纳尔也悬在马腹,但那具身体已经死去。
我在旁轻轻一推,头颅开洞的身体轰然倒地,发出扑通的声音;而惨剧的始作俑者,则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不对自己的功业有半点欣喜,也不对酿就的惨剧有半点悲伤。
“——就像这样。”我的字句当中也毫无丝毫感情。
“原来如此啊,不愧是我所中意的人。”鲁修拉那因为长年操劳而秃顶的光头被他用头盔迅速掩盖,立刻放下了面甲,声音软糯而甜腻,充满了谄媚和奉承,“就算是千年前的勇者大人也没有您的机巧吧!您再次证明了您的远见。我明白了,今日之事就此结束,而哈罗德,那个人渣,我会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死法的。”
“很可惜啊,鲁修拉大人,”我笑着冲他挥挥手,“哈罗德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而您也不必操心这件事,因为您也年事已高,不如现在就告老还乡如何?”
“你,你要如何?你想叛变?”鲁修拉将背后的盾牌持于左手,而右手拿起了鹰翼形状的权杖,年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却也不乏勇气,“你觉得你能够战胜我么?单单凭三名刺客?”
“很对不起,我的思虑并不如您,所以对您来说,三名刺客大概已然足够。”我微笑颔首,“还有的底牌,拿出来吧。”
“唉,年轻人总是太冲动了,”他的声音重归平缓,看来刚才的失态,大概率是装的——说实话,他的棋的确比我多算一步。“那就真是对不起了。来吧,杀了勇者。拿到头颅者,就分为伯爵吧!”不愧是滚打近五十年的老狐狸,利益恰到好处啊。
十数个黑影从树梢上跃下,而四周的板甲骑士也晃动着铠甲开始以我为中心聚集。
“真不好意思,数量这种东西,对我一点也没有用,一百个人和一个人是一样的。我原本不想要靠这种手段解决问题,但是还是麻烦你们了——开始屠杀吧。”
披风中的二人甩掉披风,长长的黑布遮盖了空中那些蒙面者的视线,尽管训练有素的他们轻易用手中匕首撕开布匹,但他们看到的是近在眼前的橙红色剑身。
一个呼吸之内,空中已经无人存活。
而地面上,骑士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昂贵板甲,在橙红色双刃的面前只有与纸相同的防御、而因重量比纸更无用的累赘,他们的长枪并不比烧火棍有用,他们的利剑也不能摧折银色长发的奔流,他们的名马则看着自己的主人被眨眼间切断脖颈、捅入胸膛、撕裂腹部、劈开脑颅,发出惊恐的嘶声。
“我说过了,数量,对我无效。”面对着连手中权杖都拿不稳的第九内殿骑士鲁修拉,我摊开双手,“这就是您自豪的暗杀者们,和您所培养的精锐骑士们,他们的下场。”
地面上,被人类的尸体和马匹的尸体盖了一层,从断肢和残躯流淌而出的鲜血渗透进入土壤,头颅和断手到处都是,而三个面目完全相同的冷峻美女,每人的双手各拿一把橙红色的长剑,安静地侍立在尸体之上。
其中一人的舌头伸出嘴部,舔了一下脸上刚才被某人的大脑断面飞溅而出的红白之物,然后露出了可爱的表情,像是吃到了水果蛋糕的小孩子一样。
“你们不要乱动,先等一下,等等这位老先生。他年纪大了,对老人要抱着尊重之心,尊老爱幼是一种传统美德。”我面对着将盾牌和权杖拿在手中的鲁修拉,低下头,“鲁修拉大人,事情还不是不可挽回,只要您愿意脱下铠甲,乔装离开,我也不会阻拦,甚至会让她们护送您回家。您也可以称病不出,安享晚年,您看,这样如何?”
他骑着马,冲了过来。
“不想让家人受到连累吗......也好,那就让一代传奇就此谢幕吧。”
树梢上的最后一个黑影——与地面上三人相同的少女,跳到银色铠甲的骑士背上,以巧妙的力度从他的右手当中撬取权杖,然后对着头顶双手砸下。
“结束了,把他的头盔取下来,两套圣铠:圣铠奎克和圣铠诺乌姆,回收。”
我骑着马,将身上的铠甲——并不是勇者所理应穿着的圣铠,而不过是一套仿品——丢弃在尸堆之上。
“帮我换上圣铠奎克,现在是我该有所作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