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走!晚上很快就要到了,还有大概两片林子!沿着小河走!”一名我素不相识的冒险者正在向整个队伍发号施令。
刚才还在聚在一起休息的十来名冒险者立刻扛着各自肩负的死猪,沿着小河开始了喧闹的行进。人声虽然聒噪,但大量的声音也可以驱赶野兽,至少能让那些真正的怪物来袭时有更多一点的时间逃跑,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讲话或者唱歌。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特拉维斯那个家伙。他手上的连弩换了新的机闸,一边轻松地走着一边唱着歌,好像生怕不引来什么似的,还顺手打鸟,射下来的七八只小鸟挂成一圈绑在脖子上,真令人怀疑这家伙的动态视力。
我随着另外三名冒险者一起,抬住大野猪的尸身,稳住震颤的双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继续前进。
伊莱亚小姐很轻易的用一头小猪的代价,雇佣了两个新人冒险者团体,再加上来义务帮忙的两个老手(伊莱亚小姐曾经在野外帮助过的朋友),就可以开始上路了。
“小子,真的幸运啊,能够加入伊莱亚小姐的团队,太幸运了!”一名留在最后负责警备的老手冒险者特德双手拿着盾牌和短柄战斧,兴高采烈地和扛着大野猪左前方的我搭话,“两年前我还是半生不熟的冒险者的时候,当时五六十个人驻扎在开拓团,冬天驱逐狼群时碰到了一头饿极了的大山豹,差点没把我活撕了,就是伊莱亚小姐不顾风险一战镐钉在了山豹的背上,然后我们其他几个人才慌里慌张砍腿砸背搞死,如果没有她死的就是我了。”
他的言语之中满溢着对伊莱亚小姐的憧憬和敬佩之情,还有点话唠。
不过看来我真的抱上了大腿。
“那其他人呢?”我一边奋力保持着平衡,一边持续了抬猪和谈话两不误的行程。
“哎呀,那就有趣了。他们队可团结了,我记得去年一月的时候,雪刚化,曼弗雷德侯爵大人随着两个教会的总管来当地教会啊、冒险者工会啊、城下町啊、开拓村之类的地方到处视察,视察了一圈,塞了不少钱,好不容易快弄走,这个时候伊莱亚小姐的小队刚从山的另一边回来,直接就被其中一个总管看上了,在已经有正妻的情况下想要弄回去当小妾。”
“陪同的另一个总管和侯爵大人在旁边怎么劝都不听,这个时候,休伦——他死的真是太可惜了——和特拉维斯——他的射击技术太好,绝对不是当冒险者的时候才开始练习的——直接冲出去打了那个总管一顿,打的那个肥猪头破血流。”
“他们两个当时明面上被冒险者公会处分降级,但因为接待员小姐和侯爵大人的暗中担保仅仅表面上关了几天冷静冷静之后就放出来了。因为是教会方面有错在先,而且另一个总管、侯爵大人、接待员小姐和冒险者们、听闻此事的蔷薇骑士团的姬骑士们都站在伊莱亚小姐一边,所以那个总管也就当吃了哑巴亏,灰溜溜的滚蛋走人了。”
“当时整个冒险者公会那是一片欢呼啊……我们都在赌到底是休伦还是特拉维斯谁会赢得伊莱亚小姐的最后芳心,我还赌了三个金币在休伦身上,可惜他死的太惨,当时下赌注的钱都用来修休伦的衣冠冢和抚慰小队剩下的人了。”
这个地方也存在着权钱交易啊。我看着他有些伤疤但依然强壮的身体,忍不住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来当冒险者呢?”
“没的说!没的说!家里穷,孩子多,没办法,就来开拓村的冒险者工会讨生活,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我是四子,肯定是要扫地出门的,再大一点就养不活,所以村里所有多的孩子都集中到教会,有的长得好看的、有点门路的就被教会要走当侍僧,有文化识字的就被教会或者公会拉去学记账管理,其他普通的就去当教会的工人啊、冒险者啊之类的。第一年一般会死伤很多人,重伤的、残的就去教会看墓地,第二年才是新手上路,五年后才能说是资深冒险者。一般冒险者能干十年左右,十年后可以继续被公会雇佣去带新人或者解决一些难搞的家伙,也可以拿攒下来的钱去买块地啊、做做小生意啊啥的。我们村好几个人就是当了十年回来种地的,有时还能勾搭个老婆,也不错。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纠集好几个老手团队,和教会的骑士团啊、冒险者公会啊取得联系,去荒无人烟的地方搞开拓村,风险很大也收益很高,有的伯爵啊、侯爵啊、甚至公国的创始人就是冒险者呢,据说那个劳拉维亚公国的第一代国王就是冒险者公会的第一任冒险者中最出色的。那么,你想干什么呢?”
话真多,不过有用的东西也真是不少。
十年啊,也就是说在冒险者公会打工十年后就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了么。但我不确定,十年后我会不会依然记得脑海里那黑色流丽的长发、微笑而不失庄严的脸庞。
尽管活着是第一要务,但的确,我也无法忘记脑海里的少女。
暂时随波逐流吧,先跟着这个小队混熟了,到时候离开单干也方便,再也不会连累他人,也可以大胆无后顾之忧的寻找那个少女了。
就算是死在荒凉的地方,身体被野兽啃个干净,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
“喂,小伙子,卢修斯?你怎么不说话?说到这个,你没听过一个传闻吗?听说今年的勇者和往常不一样巴拉巴拉……去年老教皇驾崩后,今年的教皇也开始不一样巴拉巴拉……还有,听牧师说,今年是教会圣典上记载的第一千年了,年中的武斗大会上,会出现千年前真的勇者啊巴拉巴拉……”
关我毛事啊,真是不会看颜色,没看到别人在想事情吗。
唉,人毕竟是屈服于环境的动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只能看现在我的情况制定计划了。
“嘿!”一个浑厚苍凉的老年人的声音传过来。“兄弟姐妹们!你们到了!抬猪的家伙们,现在安全了!野营地到了!其他人都动起来!去门口守着,巡逻两趟再进来!就算是饭前运动了!喂,特拉维斯,说你呢,还想浑水摸鱼?赶紧给我滚去执勤吧你!”
“到了!”旁边的特德高兴地把斧头敲在木质盾牌上,打个招呼,“晚餐会很盛大!不过现在已经黄昏了,是最危险的时候!我去最后面执勤十五分钟,吃饭时再见吧,拜拜!”
就这样,我们抬着猪们,进入了野营地的粗木制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