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吗?”

那战矛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矛尖由于不知名的原因破碎被血液锈的凹凸不平,季恒靠着它站起,胸膛因为急促的喘息起起伏伏。

视线有些模糊,汗水混杂着鲜血蒙头流下,让眼球如全身伤口一般剧痛,满目猩红,满鼻腐臭,满口血腥。

“这儿……还有……活口吗?”

几颗不完整的人头躺在血泊里,脸上犹带着生前的错愕与不可置信,尸体上长满脓疱,数只贪婪的苍蝇“嗡嗡”的叫声令人心烦,却似是合奏哀乐为亡者送行。

季恒久久不语。

那天,那个女人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却好似闲庭信步。她一件白色的大衣,深褐色的丝带在浅褐色的衬衫上一丝不苟的系成蝴蝶结。黑色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叩击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嘿,妞儿,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惜了这么好的美人儿。”

没人把她当回事儿,但季恒从那个女人浅灰色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后悔已经晚了,长着鼠头,通体深褐色的厄难毒子如同旋风一样冲入军阵,把那两个刚刚还满口荤话的士兵头颅当场斩下,没人看清那东西是怎么下手的,只有一阵得意的尖笑声尚留存于空气当中。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一颗黑色的小脑袋顺势从她的胸口钻出,昏黄色的眼珠转动着扫视着周围,怪叫着飞到女人的头顶盘旋,落下一团团紫色的毒雾随风飘散,而落地之处无人不被那长出的脓包所扰,脓水飞溅,感染扩散。

妖女!

队长一声怒吼,倒拖着战斧冲向那个女人,那银光闪闪的长柄战斧拖出一串长长的火星流星一般撞向她。

女人一声冷笑,头顶的死寂尘鸦立即会意,发出一声怪叫,发出一支翎羽直直射中队长。灰色的斑点宛如瘟疫扩散,而队长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女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队长,但那在他化作飞灰散去之后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战斧倒在地上发出清亮的一声,女人看也不看,一步跨过。

必须阻止她!

黑色的液态使魔从毛孔中化作一件软甲包裹住季恒全身。他体内内力还算充盈,此刻运转起来,季恒手持长枪化作一道长虹,女人把她的武器——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拿出招架。刀枪相遇,金属撞击声清脆动耳。

手术刀打着旋飞向未知的区域。

“有点儿意思。”

女人甩了甩手,刚刚的交锋震的她略微发麻,她笑意不减,但那笑意在季恒的眼中却是一道极度危险的催命符。

“你好,我叫江黛。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因为我不屑于了解一个死人。”

死亡天使无声的出现在季恒身后,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镰刀一挥,一团灵魂顺从的被勾出。

而季恒的记忆便到此为止。

“江……黛!!!”

天边那声嘶吼久久不散,两行血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汇入脚下的血河。

那些黑暗使魔一滴滴滴落,搅动成黑色的漩涡,把数万尸骨鲜血牵引进季恒体内,一张张缩小的人脸在季恒的皮肤上扭曲挣扎。

“我们……回家……”

七窍流血,万魂在他的体内疯狂撕咬,季恒依靠着不知名的毅力踉跄前行。而黑暗使魔却在失去灵魂的情况下不断的滴落,不断的失去他的力量。

血肉消融,力量溃散,季恒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回家……我带你们……回家……”

数万惨死的英魂撕咬季恒的身体,季恒的记忆逐渐模糊,回家的执念却愈发深刻。血肉消融,只留下累累白骨,挣脱束缚的万魂胡乱飞舞着冲向天际,却又徘徊在空中久久不肯散去。

注视着下方尽管化作白骨却依旧保持前进姿势的季恒,万魂稍作犹豫便由空中冲下,化作季恒的血肉。

新生的季恒步伐坚定,眼神锐利,虽说相貌依旧却已然不是单纯的季恒,而是承载数万军魂的众魂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