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超市门前,人行道上,秋芸跑到月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女抬头看她。差一点就撞上去了。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切神态都在其中展现。
“多亏你昨晚救了我们,”秋芸有些尴尬地看向四周,毕竟,她压根没有准备好说辞。
“那个……我还,我还没有认真感谢过你呢。今晚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出去玩,或是一起吃一顿什么的,你喜欢牛排或者寿司吗?”
月迹没什么反应,秋芸咽了口唾沫,坚持顶着视线看她。她决定了。对方不说的话,她就不走了。
“你还,送了我这么多东西。”秋芸摸着脑袋,看向地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觉得……怪怪的。我们认识也挺久了,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你今天突然送我这么多东西……”
月迹踮起脚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绕过少女的身体,离开了。
秋芸伸手想拦住她,但不知为何,手伸到一半,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也许,每个人都有隐情,任何人都不该干涉?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秋芸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关心她。这个念头真令人沮丧。
更何况,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也许她真的把一切搞复杂了也说不定。
“——”
随着滴滴两声,少女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来自校蓝签总部的讯息。
“今夜五点,全员集中校大礼堂,任何理由不得缺席。”
○○○○○○○
他做了过去五年间都没做过的事情——在下午,回到漫画公园。
龙石区,漫画公园。
他晚上偶尔会睡在这里的长椅上,要不就是郊外的废弃工厂。他不挑地方,有块干净的地方给他靠着也行。
这就是一载浮白的作风。
过生日,她姐姐从来会在许愿是发出声音。而他则恰恰相反,无论怎么样都不说话。当她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就移开视线。
嗯?她把手放到他脑袋上,摸摸他凌乱的头发。
他就哼的一声,要把手抖下去,一下两下,第三下就不动了。
他记得姐姐用嘴巴喂他的时候,她会把苹果搅成小块,用嘴巴喂他。
你以后想做什么呀,小弟?
你以后想……
那个男人闯进来的那天中午,事情也没有照想象的发展。
妈妈推门进来,当时他趴在地板上,兴致勃勃地看从学校偷回来的地图。
正距方位图,圆形的星六角地图,他会把手指放到一个电车的站,然后沿着路线一路向前,到多条轨道交汇的大站(他妈妈总说那是大战而非大站),就甩一下骰子,以事先的规则来决定该往那边走。
“她还没起来?”
他跟妈妈说:“她刚刚睡。”
“中午?她吃饭了吗?隔壁的奶奶做了炸鸡。”
“她被甩了。”他说着低下头。
“你想吃炸鸡吗,毛毛?”
“不想吃。”他说,但肚子叫了起来。
是啊,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我拿个鸡腿给你吧?”
“这叫同仇敌忾。”他指着肚子,小声抗议着。“它跟我一样愤愤不平。”
……
他用尽全力地叹了口气,使劲用手搓了搓脸,显得很狂躁。
过去还真是不堪回首对不对?随随便便一件事,就能要了人的心情。
他从来没有在下午的时候来过这里。这还是第一次。
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头上,遮住整张脸。靠着长椅。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一眼。
他闭着眼睛,耳朵里塞着耳机,声音开得很大。
他开始担心太阳下山了会怎么办。想到一些画面,他把拳头捏紧,用力到浑身颤抖的地步,然后缓缓松开,指关节全都发白。
最终,他把月迹给他的花扔到地上,帽子一摘,站起来。
但是等等吧。他看着地砖上的花。
又重新把它捡起来,揣进口袋。
○○○○○○○
“我真是欠你的。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至于这么凶吗?”轻歌说。
“你就告诉我,月迹最近发生了什么!”秋芸站在天桥上,靠着栏杆,川流不息的车流在地下来回穿梭。风吹起她的头发。
“我今天真是招谁惹谁了呀?一个个都这样对我。”
秋芸烦躁地叹了口气,改换右腿支撑身体。
“回答我的问题。”
“月迹?”
“是的。我跟你说过她。”
“那我怎么知道?”轻歌说得很干脆。“要不要我等下给你资料,我刚刚从枪林弹雨中出来。路上一个红灯都没有,很危险。”
不行!我才不管你怎么样,你必须告诉我。
……虽然秋芸很想这么说,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她看着夕阳下的车流,手机又一次震动——
“所有蓝签学员,必须在五点集中,任何人不得请假。”
搞什么?
少女露出烦躁的眼神,手机贴近耳朵。
还没说话,地面便晃动起来。
这都搞什么呀!
秋芸不安地拉住栏杆,她的左手,在那个天桥下的电话亭上,一个十字架涂鸦正在以一闪一暗地方式发光。所有标记有十字架的地方,都在发光。
“怎么回事?”秋芸说。
“告诉我你那边怎么了。”
“发光。有些十字架在发光!”秋芸捏紧手机,身体转了一圈又一圈。“普通人看不到,是觉醒者才能看到的光。”
“我也看到了。”轻歌的声音顿了一下。
这些十字架,因为太过隐蔽,且分布毫无规律,虽然上午的时候,秋芸注意到了地上的十字架,但那也仅仅是一处,事实上,还有更多更多个十字架,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也就是说,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发光,谁都找不到它们的具体位置。
“它们要干什么?”秋芸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十字架的光芒开始变得明亮,最后射出一道射线,朝同一个地点进发。所有光柱都在华彩的最高建筑上空汇聚。
秋芸看向远空尽头。世纪大图书馆高耸入云,眼下笼罩着光芒,就像披着婚纱。
有什么要发生了。这种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她不顾一切地朝那里狂奔过去,但最后关头,有人叫住了她。
身后,有人走上天桥。
“我们见过面。”她说。那个穿着女仆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