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不吃点东西吗？”
珈娜正往嘴里塞着炸鸡，桌子上已经有了三张汉堡的包装纸，还有一大杯被喝光的可乐。
“不饿。”
“主人，所有人都会犯错误，圣人也不例外。这件事情已经画上了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您也不要因此而愧疚了，毕竟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秦艽，小声地安慰着。
“我知道。”
秦艽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睛还是没离开窗外开始落叶的杨树。
三名女生已经被送回了家，珈娜对她们的记忆进行了适当的删除和修改，好让她们不会因为那惨绝人寰的行为而受到过于严重的精神打击。
而对杜雪一行人也是如此。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珈娜将这场冲突的另一方替换成了吉星会，原因则改为了毒品交易产生的矛盾，让这一场牵动了数方势力的闹剧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其实，秦艽并没有拘泥于自己之前犯过的错误，而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漓江市，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这座在整个龙国算不上十分拔尖的沿海城市距离他的家乡不到二百公里，除了稍微繁华一些以外，和自己的家乡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而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城市中，有着毒品、枪支交易，有着黑帮，有着暗网，有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随意践踏弱者，这些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根本无法相信的城市传说。
“主人，您在想什么？”
忽然，珈娜出现在了秦艽的对面，两人脸颊的距离不足三公分。
“没什么，就是随便想想。”
心沉似水的秦艽连动都没动一下，要换作平时这种亲密的动作早就让他跳起来了。
“那可以让我来猜一下吗？”
女仆用食指轻轻点着嘴唇，靠在窗台上享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扫描读取的仪器吗，用不着猜吧？”
秦艽活动了一下脖子，“这么方便的道具，有空借给我用用。”
“帮助您窥探别人的内心吗？很抱歉，并没有这个功能。”
珈娜摇了摇头，“仪器扫描的是人的整体性格，并没有了解即时心理的能力。但我多少能够猜到，您此刻是对这个社会的另一面感到迷茫和不解吧？”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嗯、啊”地敷衍了几声。
珈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身边享受午后的宁静。
又过了一会儿，秦艽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边打了两杯水。
“有句话叫作‘你所看到的一切，大多数都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
这句话既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您觉得，是看到了真相好，还是不看到真相好呢？”
珈娜接过秦艽递来的水，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这…”
秦艽考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沾染黄赌毒普通人，与这些黑社会接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比起了解到残酷后的惶惶不可终日，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中与世无争，反而能够一直保持着光明、向上的心态，乐得安享一片净土。
就比如他自己，在没有成为救世主之前，也从来没被黑道人士招惹过。
“比起看没看到，存不存在才是更应该注意的地方吧。”
他只能这样回答。
“那您觉得，他们应不应该存在呢？”
对方看样子打算刨根问底。
“肯定不应该啊。”
“为什么不应该？”
“因为他们违背了和谐社会的基本规则，会影响其他人的生活…你是在告诉我，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有时候必须牺牲少部分人吗？”
秦艽觉得自己好像稍微明白了一些珈娜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并不是这么简单。”
珈娜抿了一口水，这动作更像是在喝茶。
“我想告诉您的是，‘影响’决定一切。”
“什么意思？”
“您知道漓江市为什么没有对这类问题进行彻底的清理吗？”
珈娜将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我通过您的计算机统计了一下，发现漓江市的犯罪率要比其他同级城市的犯罪率更低。”
“你不会说这是因为黑道的存在吧？”
秦艽看着电脑屏幕，珈娜所统计的不仅有政府公开的案件，还有一些民间的消息，这种数据的精准度十分高。
“是的。就像龙国的邻国，将黑帮合法化的狼国一样，这里的帮派都有着自己的规矩，不仅不会扰乱正常人的生活，还会将乱七八糟的混混集中管理起来，这样就大大地促进了治安管理。因为他们所带来社会正面影响要大于负面影响，所以才能够在限制中存活。”
珈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那些不守规矩的黑恶势力，都已经被漓江市警方打掉了。”
“但这种事物的存在，怎么也会带来一些社会问题吧？尤其是那个暗网。”
秦艽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黑帮能够促进社会和谐，多少有些不相信。
“嗯，这就是我们的任务之一。尤其是漓江市的暗网，这个刚刚建立起来不久的网站是国外势力的渗入，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打掉。”
珈娜的语气变得坚决，这将是秦艽经过测试后的第一个主要任务，也是第一个能够影响到世界格局的大事件。
“呼，我还以为你要我不去管那些黑帮呢。”
秦艽听到这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即使珈娜肯定了黑帮的正面影响，他对这些法外的狂徒还是没有什么好感，而要是因为这所谓的‘正面影响’就任由这些黑帮胡作非为的话，简直就是有违他的三观。
“我们的任务是在平衡中寻找突破口，平衡是第一，继而才能做出改变。即使是完全按照超级计算机的计划蓝图，可能出现的结局也有一千七百多种，而这其中只有五十余种是能够成功逆转未来的，所以我们在关键的节点上必须如履薄冰，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珈娜知道秦艽深受DC漫画影响，不仅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也是一个顾全大局、懂得分寸的人。但为了避免他好心办坏事，还是多嘱咐了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到郊外沾了不少泥土，珈娜你要洗澡吗？”
秦艽注意到珈娜从来没有进过浴室，早上的洗漱也十分简单，但对方的清洁程度却比自己还好，因此他一直都十分好奇。
“谢谢主人的关心，虽然在记录中泡澡是个非常享受的事情，但我有专门的清洁工具，就不劳您费心了。
珈娜摆了摆手，示意秦艽不用管她。
“啊，泡澡啊…等咱们搞到宝藏后就去租个有浴缸的地方吧，我也很久没有泡过了。”
疲惫不堪的秦艽将刚换上半天就弄脏的运动服丢到了一边，径直走进了浴室。
腹部上的伤口已经长出了细嫩的新皮，不知道珈娜究竟是用了什么特效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被0.45mm的大口径手枪近距离射击的伤口迅速修复。
不过，既然连折断的双腿都能再生，自己这种程度的伤口也不算什么大麻烦了，顶多就是体内的弹片难清除一些。
话说回来，要真有那种特效药的话，自己可不可以仿制出来供给医院使用？这样肯定又能救助很多人…不过这种牵扯到未来科技的想法，肯定会被珈娜拒绝吧…
他边胡思乱想着边用淋浴冲掉了头上的泡沫，自己的身上并不脏，冲个澡更多是为了解乏。
“主人，新衣服我为您准备好了，脏衣服也都进了洗衣机了。”
“嗯…麻烦你了…”
冲完澡出来的秦艽只穿了一条沙滩裤，看到珈娜在门口蹲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我昨天在您休息的时候有在学着做一些家务，当初把这些看得太简单了，真是失策。”
珈娜将毛巾搭在了旁边的挂钩上，又为秦艽倒了一杯水。
“唔，辛苦你了，其实家务什么的我做就可以，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复杂的情报工作都是珈娜一人完成，他既有些心疼这位默默完成一切的女仆，也有些害怕对方再搞出什么大麻烦。
“等等…你刚才说的是，昨天我睡着的时候？”
秦艽咽了咽口水，翻开手机锁屏，发现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星期三。
“是的，您有什么问题吗？”
珈娜奇怪地看着满脸绝望的秦艽，这表情和她做早餐那次的一模一样。
“问题大了啊！！我两天没去上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