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连空气里都是一股灰色的味道。而在这天地中却出现一抹粉红色的俏影在舞蹈，给这个世界染上一层亮色。

赵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貂蝉跳舞，犹如一尊紫灰色的雕塑矗立。

空气中有一股貂蝉特有的花的香气，随着貂蝉舞姿和情感的变化气味逐渐从圣洁的雪莲花到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再到热情似火的牡丹最后却是美丽而剧毒的曼陀罗花，可即使再浓烈的香味也遮掩不了那难闻的血腥味。

他们站在一座悬崖之上，悬崖下面是厮杀过后的战场，腥红的战旗，腥红的血，腥红的火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尘雾和硝烟之中，一片肃杀的世界。

这是蜀汉联合曹魏对吕布军队一场毁灭性打击，令世人恐惧的战神吕布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切都归功于貂蝉，她是蜀汉派到吕布身边的间谍。多年来她配合蜀汉一步一步把吕布逼入绝境。

可是胜利之后，赵云看到貂蝉并不是那么开心。久别重逢的两人很久都一言不发，直到貂蝉开口想要再跳一支舞。

貂蝉一舞完毕，赵云依旧默默不语，心里却百味杂陈。貂蝉为了方便传递情报发明了一种舞语，貂蝉每次在宴会上跳舞，表面上是给吕布看，实际上是给躲在暗处的赵云看。

可这次舞语的意思是：对不起。

貂蝉跳完后并没有看着赵云，而是看着她身后的战场。

“子云哥哥。妾身想问你一个问题。”貂蝉背对着赵云说道。

空气中起了一丝异样，天际灰蒙蒙的云不安地微微浮动。

“你请问。”赵云故作镇静地开口说道。

他与貂蝉自小在同一个师傅底下长大，共同研习刺客技巧。他们之间相互爱慕着，但因为任务所迫，两人就此分离。

现在两人重新相聚，许多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

“这些年吕布做了很多的错事，杀义父，叛亲友，被戴上三姓家奴的丑名，以致现在众叛亲离兵败被杀。你可知，这都是为了我?”貂蝉手捂住胸口，为压抑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

风渐渐大了，吹乱了赵云额前的刘海，也吹乱了他长枪上的红缨。

“甚至他死的时候还在呼喊妾身的名字。”眼泪再也压抑不住的夺眶而出，貂蝉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有时候妾身真的很痛苦，因为我感觉我真的爱上了他。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能不爱上他呢？”

最猛烈的风终于来袭，卷走貂蝉秀美的长发上的丝带，卷走她宽大袖摆上的挂饰，却无法卷走那战场上的硝烟，卷走少女脸庞上的泪水。

在赵云眼中貂蝉越发地朦胧模糊起来。

“蝉儿……”赵云想要说什么，可他只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他不知道围墙中的她是否还是原来的她，这使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妾身想要问你，你是否愿意舍弃一切与妾身远走高飞?”

貂蝉回过头说道，她的眼里眼泪依旧在打转，红红的眸子中倒映出赵云挺拔的身姿，透露出一股决然。

只要他回答愿意，他就能打破那道围墙重新与貂蝉在一起。

可赵云却犹豫了，长枪被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手中。其上镌刻的龙纹和刀剑的斩痕深深地扎进赵云的手心里。

当年他接过这把枪的时候就发誓要为光复汉室，拯救苍生奉献自己的一切。

现在他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弃天下的苍生不顾。

赵云艰难地下定了决心说道：“对不起……”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貂蝉笑了。

她的笑逐渐地不顾矜持，笑的那样狂放，那样的解脱。

……

夜晚，蜀军大营燃起火红的篝火，晴朗的夜空上炸响几发军师特制的烟火，把夜割出七彩的线条。将士们沉浸在一片喜悦的心情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欣赏灿烂的烟火。

赵云一个人坐在一旁抱着酒坛大口大口地喝着。刘备看到自己的大将一脸的心事就问了问。

子龙放下酒坛努力掩饰自己的落寞，但却越掩饰越明显，只好说道：“我的蝉儿走了……”

貌似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的刘备只好安慰道：“……兄弟别难过，正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张飞关羽等人也纷纷点头。

赵云释然一笑，大吼道：“主公说的对!”然后仰头灌下一坛酒。

酒流进他的眼睛里，辣辣地看不清，他没有去抹眼睛，怕被人认为他在哭，于是在一片朦胧里他又看见那抹俏影跳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