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话

蝉鸣在微风中传进耳朵里,已故之人却冰凉的躺在地下的泥土之中。这是不知道第几次来到女孩儿的墓前了,每一次望月都在墓园进口的地方买一束美丽的鲜花,白色的花瓣十分适合他她纯净的样子,虽然她容颜不在,生命已逝。但是在过往的几个月里,自己也算是和生前的哀歌说过了几句话吧,她表面文静不以为然,但是内心却对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充满了怨恨。

「你是这样想的吧,永夜」望月低着头从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越过去拯救少女了,但事实证明,未来不曾改变,人物终将逝去。

在男孩儿一旁的,永夜的墓前也站立着一个全身一袭白衣的女子,更为确切的说,是一个全身透明,没有生命的鬼魂罢了,她面无表情,瞳孔黯淡无光。

「你看看夏天的样子,还有在墓园里面开着的花和草」

望月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他四周的一切,夏季的到来让所有拥有生命的事物都充满了生机,绿茵茵的草地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在石头缝中也冒出来很多渴望求生的幼花,但是,所有的这些,围绕在墓地周围的一切,仅仅是在陪伴一个已经放弃生命的少女罢了。

「那还真是哀伤,让人心疼的解释」

少年哀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他缓缓扬起头将清新的空气吸进鼻孔里然后撇过头看向哀歌的鬼魂,她呆呆的垂着双手看着自己的照片「就算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见吧」

「前辈?」

忽然,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望月转过身去,是一个齐肩头发的萝莉,是咲熏捧着花束向着自己走过来。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走到哀歌墓前,然后脱下遮阳帽将花束放到她的墓碑前方。

「好巧啊,花山圆同学」望月冲她问候道,然后回过头去「永夜看见你来看望她,想必也一定很高兴吧」

「哀歌前辈她肯定不想这么做的,妈妈说,人只要失去了生命,就相当于失去了所有吧」

少年同意的点点头「但是,那个家伙不是选择了自杀,如今变成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是吗?永夜」他用余光扫向只有他能够看见的白衣女鬼,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咲熏觉得,如果再让哀歌前辈选一次的话,她肯定会选择活下去的吧,是吧,前辈」她用充满希望的眼神仰头看向自己,望月却无法回答她,因为望月知道,即使自己去拯救她第三次,她还是会选择自杀,因为那家伙就是这样,从目光里分明能够看得出她对于这个世界的厌恶。

「这个谁又能知道呢?」

咲熏垂下头来「因为,在和哀歌前辈住在同一个病房的时候,哀歌前辈在每天早上都会看向窗户外面,她的眼睛里面是在发光的,妈妈说,眼睛会发光的人,都是充满希望的人才是呀」

听着这个女孩口中近乎幼稚的发言,望月顿时语塞了,他不明白她眼中的光到底来自那里?

但是,那种东西它真的存在吗?

「你觉得永夜她其实心里是想要活下去的,对吗?」望月盯着那张黑白照片,他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因为此时此刻想起来女孩刻在床头柜上的话「你又来啦?」那种包含期待却又十分无奈的语调到底代表什么?

「当然呀!」

身旁的女孩十分肯定的握拳说道「虽然哀歌前辈听不见声音,也不会说话,但是她总是看向窗户外面,她喜欢阳光呀,咲熏觉得喜欢太阳的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人」

「!」

【望月君,我在学院没有朋友,就算我消失了,也没有人会察觉到,而且妈妈她也不用担心了】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去的地方的话,是天上吧】

突然在脑海里面闪现出少女生前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在咲熏的言辞中望月突然明白了「原来那个天上,是指太阳吗!」他突然皱起眉头然后一下子睁大眼睛「原来永夜她不是因为想要自杀,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然后在咲熏一脸茫然的前提下一把拉起她的的手腕「花山圆同学,我明白了,请在让我上一次车,这一次,我肯定可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辈?」

他拉着满脸错愕的萝莉拦了一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樱蒲中心病院,如今在所有记忆里面想一想,当时自己对哀歌说【只要放弃自杀的想法就可以活下去了】,然而她却说着【在那天自己必死】的话语,在这里的必死其实不是指自己自杀而死吧,那么究竟是?

望月开始回忆起种种和她相遇的经过,起初碰面的时间和地点是在某一天的下午,当时自己看见了别人所看不见的场景,一个身穿病院衣服的女孩儿从楼顶跳了下来,然后摔到车顶死亡,之后哀歌的鬼魂便一直纠缠着自己,但是,为什么纠缠自己?刚开始望月以为她真的是想要拉自己陪葬,然而其实是,让自己救她吧!

他心里如是肯定着将咲熏带到病院楼的1024病房里面,然后一个箭步走到女孩儿生前的病床前,他迟疑了片刻接着看了看兜里那张少女的照片。

「花山圆同学……你所认识的永夜,她真的是永夜吗……」他愣了两秒急忙否定了自己的言论,然后又奇怪的重复着「其实永夜她…」

望月死死握住自己手里的东西。

「前辈?」一旁的少女害怕的退后两步,她不知道望月口中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到永夜的时候,其实并不是那天下午,而是」

「十年前」

少年抓了抓头发组织着语言【我可以看到未来,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以后】

【人们都叫我女巫,我在学院里面没有朋友】

【我明白了……】望月瞬间安静下来,他死死握住手里的刻盘「这次,让我去救哀歌吧!」

他拿出手中的照片重合在女孩小小的手心里,然后看着自己的左手和无比耀眼的光芒(哀歌,请让我……拜托了)「花山园同学,谢谢你」少年说着慢慢闭上眼睛,然后任凭楼房坍塌,重力消失。

紧接着,强烈的眩晕感让望月的意识逐渐远去,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白天耀眼的光芒。

「望月!快点给我起来!」

在视野里面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子,穿着工作的短裙手拿着长鞭,他将橙色的长发盘了起来看向还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儿,没错,这个八岁的孩子正在一脸吃惊的盯着自己。

「睡傻了吗,这孩子?」女人撸起袖子蹲下身然后揪起他的脸蛋,男孩便疼痛的扑腾着两个小手「好疼啊,你这家伙!」

「家伙!」女人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居然叫自己的妈妈为家伙,林间夜,你的孩子居然叫我家伙!」

她无法置信的再次捧住脸蛋「我可爱的望月怎么变成了这样啊,居然叫我家伙」

「你是?」望月搞笑的爬起身看向自己的双手和双脚(果然和我想的没错)他一脸得意的挺起胸脯,然后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眼镜,然而却没有戴眼镜的感觉「呕对,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眼瞎」

「有点不好意思呢,嘿嘿」

看着行为极为怪异的男孩子,身为母亲的自己立马惊恐的跑出房间大喊着「夜,不好了,望月他,他生病了」

「但是,这也就是说和我想的丝毫不差吧,其实永夜和哀歌是两个人……身为」

「双子」

男孩幼小的身躯看了看四周卡通风格的装扮,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但是,在十年后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巫女,她到底是永夜还是哀歌?」

望月心里尚有疑问的穿起裤子,他摸索着自己的脸蛋还有手指「原来小孩子的手是这么小吗?」

「欧尼酱……」

突然,从门口探出一个十分乖巧的脑袋,那是自己的妹妹,月。

「啊~好可爱啊~小时候的月」望月两眼放光的向她伸出双手走了过去,他用两只手搓揉着妹妹嫩滑的脸蛋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不亏了,不亏了」

「喔~你,欧尼酱」抱着玩偶的妹妹不满的嘟起小嘴「你干嘛呀,欧尼酱」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种举止就如同一个老头一样。紧接着,从楼梯口便看见哭泣的母亲,她正一脸担心看着自己「望月,你还好吧」

「望月?」在女子身后走出来的男人,年轻的像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子,他推了推眼镜然后微笑道「两个人快点收拾好准备去上学了哦」

当他背着小学生的书包从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才极度空虚的停顿了一会儿「没有恋爱小说的时候,真是感到右手都没有了用处」

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才一起从家里出发,月便牵着他的手似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内心身为十八岁少男的望月可不能这么镇定,他心里痒痒的看着一旁年仅六岁的妹妹(幼女……是幼女啊,各位)

「望月!」

不和谐的声音再次打断他的妄想,没错,童年噩梦的到来还有那张十分熟悉的面貌,她一路摇晃着双马尾向着望月走过来然后将书包塞到他怀里「给我拿书包,望月」海下十分霸道的撅起嘴巴显得一脸得意的样子。

「哈?老子可是」他急忙打住的捂住嘴巴「算了,给我吧」

三个人,只有海下走在最前面作为领头的女孩儿之一。

(话说)身后的望月看了一眼海下平坦的胸部然后联想起她长大的样子,为什么这两个时间段让海下发育的如此之快呢「我说海下,你今天的便当里面吃的是什么?」他终于将自己不敢表达的想法说出声来。

「嗯……有海下最爱吃的牛肉棒,还有鱼丸,蔬菜什么的啊」

「这样」望月似乎感觉有戏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能详细说一下菜谱的配置吗?比如说牛肉有多少克?」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笔和本子来。

「哼,什么呀!我听不懂」双马尾无趣的扭过头去。

「嗯嗯,原来如此,说不定可以帮到智代同学」

望月得意的点点头「对啊,那家伙到了十八岁还是A啊」

「不过说起来,海下你的妈妈似乎就很……」他脑袋里面开始勾勒出海下母亲的轮廓,貌似结美阿姨的胸围就很有统治感「果然是遗传吧」

「嗯嗯,十年前啊」

「十」

突然,望月瞪大眼睛停下脚步「十年前啊!该死!」他兴奋的手舞足蹈然后握紧双拳「亜矢她,亜矢她还活着啊!亜矢!」

「这次,这次绝对要改变历史」

但是,顺利的事情往往迎来不太顺利的结局,如果按照望月的猜想去找到亜矢并且告诉她即将会死的事情,那么,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那个蓝色头发的少女还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对自己说「我在找一个刻盘的使用者,而你,林间望月,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恐怕一切都不得而知。

这也是望月在心里面所顾虑的事情「因为一旦让亜矢避免了死亡,那么燐美同学,花山圆同学,甚至是哀歌和永夜,她们的命运就一直无法改变了」

男孩儿哀伤的撇嘴一笑,他明白,救了亜矢就代表着放弃了其他所有女孩子,燐美继续过着面无表情的生活,她也会放弃考取大学,书葉也是,也终将会成为一个孤僻不与人交谈的人,而最为可悲的便是永夜哀歌,那个祈求自己拯救她的少女。

「那还真是讽刺啊,因为一块破表认识了这些人,如果没有这块破表,她们可能还在原地踏步,而我,林间望月,依然是一个……」

「林间君?」在讲台上的讲师看着出神的男孩儿不仅叫了声他的名字「你在想什么呢?现在是上课时间哦」

他无神的扭过头来看向那个高个子戴着眼镜的女教师「明白了,老师」

望月说罢便拿起桌子上的铅笔装出一副听课的样子,老实说,这种幼稚的三年级课程,换做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问题吧。

(捋一捋目前发生的事情吧)男孩在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画出一个一个框架(永夜和哀歌其实是一对双子,虽然目前不知道谁是哀歌谁是永夜,但是身为双子之一的某个少女,也就是如今躺在病床上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采取自杀的方式,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必须自杀呢?)

「这点就是我还不懂的原因,而且,在十年前出现的那个女孩现在还活着吗?双子之一,她们到底各自经历了什么?」

望月嚼着笔头一头雾水的看向窗户外面「我也想去见见那个家伙啊」

在午休的时候,他独自拎着便当盒来到一年级的教室门口,那是妹妹月上课的教室,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小学的时候几乎天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欧尼酱」在门口出来的女孩儿咿呀着叫着他的名字然后牵住他的手显得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们一同走进食堂坐下,妹妹的一切还需要自己帮忙打理。

他擦着月的小嘴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果然月就是天使啊,没想到用成人的眼光来看月,还别有一番风味」

幼女可爱的看着拿起手中的勺子吃着手中的饭。

但脑海里面竟然浮现了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和脸庞,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沾满满嘴的饭粒,她也会傻呵呵的看着自己笑,她也会像饿死鬼一样刨饭,那个蓝色头发的少女,如今却冷冰冰的躺在黑暗的神棺之中。

(连最后,我都没有机会给她说一声再见……)泪滴不禁又渐渐的湿润眼眶,男孩急忙擦了擦「呐,月,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叫做高鹤县」

萝莉咿呀着点点头。

虽然这种没有成人陪伴的出行目前来看有些困难,但是自己内心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隔日,艳阳天气。

偷偷从家里面溜出来的两个人,两个只有六岁和八岁的儿童在拥挤的售票机器前买票,只不过看起来月有点害怕的样子,她抱着怀里的玩偶一直牵着哥哥的手然后躲在他身后。

「高鹤县,原来……」

只是望月貌似被什么吃惊到了,他年幼的记忆虽然有点朦胧和模糊,但是在自己非常小的时候,母亲在自己每个假期都会带着他来到一个叫做「高藤县」的地方,但如今,自己的心智有十八岁。他顺着机器屏幕上的站点和路线一直看下去,原来母亲大人口中的高腾县就是高鹤县。

「她为什么骗我?」望月有点纳闷的挠着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向一个年幼的儿童谎报地名。

「算了,我们走吧,月」

「嗯」

踏上去往高鹤县的旅程,虽然沿路的风景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总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只不过,估计自己的母亲,林间优黛将会在他们失踪的几个小时后报警吧,毕竟从樱蒲到高鹤县要走三十几个小时。

「欧尼酱……我饿了」

坐在一旁的妹妹向着他眨着眼睛,他便从自己随身背的书包里拿出零食来。

(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亜矢一面)他抱着必去的决心,就算让自己的父母担心也罢,但是亜矢的事情可能永远无法从脑海里面抹去。

列车行驶快要到了半夜,一旁的妹妹也趴在他的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寂静无声的行车过道里面,只能够听见零零散散行人过路的声音,想必这个时候,优黛已经报警了吧,因为自己的两个孩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踪影。

紧接着,昏昏沉沉的睡意便让望月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和列车停站的声音,望月惺惺松松的揉了揉睡眼然后安慰一旁哭泣的月,她貌似还是第一次离开妈妈这么久。

牵着月从高鹤县的车站下来以后,十年前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有着很大的变化,在望月的印象之中,他曾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里没错。

「我」望月几乎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来过这里……我来过这里啊!」

男孩拉着妹妹的手朝着乡间走去,就像是自己四五岁的时候,优黛牵着自己向着乡间走去一样。

只是因为当时自己年龄实在太小,他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去过什么地方,而如今,拥有十八岁心智的自己,却十分清晰的记得,他早就在十几年前来过这里了。

「优黛她」他停下脚步看着左手边的田野吃吃的念道「老妈她为什么要骗我,她口中的高藤县的地方原来就是高鹤县,她在怕什么?」

他极力回想着自己十分幼小时候的事情,四岁或者更小,那个时候自己根本才刚刚开始记事,在脑海里面原来已经来过了这个地方没错。自己还错误的以为,和亜矢一同回老家是自己第一次来高鹤县,没想到十几年前自己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欧尼酱……」看着望月发愣的样子,一旁的女声让他稍稍清醒过来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

他扶着疼痛的额头拉着妹妹继续往前走,在连绵的山间烟雾缭绕,但是在朦胧的半山腰处却能清晰的看见坐落在那里的神社。

望月和月一直走了很长时间,大概一个小时,月才感觉劳累的不肯迈步了,所以没有办法,他们便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下来歇脚。

「欧尼酱,我们要去哪里呀~」

望月摸向她的脑袋微笑的说着「去看神社吧,说不定还能看到好看的小姐姐,而且月也觉得这个地方很漂亮吧,你看,小溪还有鱼」

久违的照顾小孩的感觉让他心里显得十分舒服,在如此艳阳高照的天气下面,在田野间劳作的农民倒还有很多。在白色的马路上,有着从城镇买完东西回来的人,也有在山间溪水里玩耍的小孩们儿。

望月坐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嬉闹的人群,在脑海里面忽然闪现的红白画面让他不禁皱起眉来。大概很久之前,优黛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时,朦胧的回忆之中也有一个小孩的身影在身后跟着自己,但是,轮廓十分模糊,记不得名字,也记不得长相,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还特别小。

所以他便看着那些玩耍的儿童,重重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让他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鼻梁。

「啊~好舒服啊,阳光」男孩一轱辘躺下身来,他侧头看向一旁正在玩着蚂蚁的月又看向天空,悉嗦的微风划过身边的绿色草丛,带有土地的芬芳气息便顺着风流钻进鼻子里,一阵舒爽的惬意又让自己感到困意十足,眼睛沉重的抬不起来,直到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是望月吗?」

「嗯……好像是那个小子」

「哈?他怎么会在这啊」

「喂,饭包,你的望月好像来了」

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议论声,貌似听起来是很童稚的声音,望月缓缓张开眼神看向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妹妹「好重啊……」

他头痛欲裂的向着右侧向上的地方看去,正有几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孩子盯着自己,在那人群之中,最后面的位置是一个奇怪的害羞女孩儿。

「谁……」

他嘀咕着念道。

「这小子是望月吧?」

「没错啦」

望月摇了摇月让她坐起身来,他也缓缓坐起身看过去,那几张脏脏的脸蛋瞬间让自己的记忆涌了出来-

「望月,这里是高藤县哦」牵着孩子的女人低头冲向一旁的男孩说着「这里很漂亮吧」

他点点头向着田野里面望去。

然后,在一个崭新清晨,有几个同样年龄流着鼻涕的小鬼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看不清脸庞,不知道名字,在黑乎乎的朦胧的身影之间,好像一直有一个小孩跟在自己身后。

「她是谁?」望月向着同伴问着,他用余光瞄了瞄在身后一语不发的害羞孩子。

 「啊~是住在山上神社里的人」

「对啊,好像是神社里的巫女」

在那天,望月知道了但又很快忘记了,原来那个女孩子是住在神社里的人,只是,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话,只记得在嬉闹的孩童之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小孩有着「饭包」的称呼。

她总是害羞的在一旁看着男孩们玩耍,看他们下河捉鱼,看他们逗着蟋蟀玩,她总是穿着一身不变的服装,在儿时模糊的记忆之中,那身不变的红白。

直到有着这样的一天,再次来到高鹤县过暑假的望月第一次和这个女孩子说话,他手里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巧克力分给周围的玩伴,然后扭过身向着她递过小手「你也要吃吗?」

那个小孩害羞的点点头然后接过他手中的榛果巧克力。

「谢,谢谢」她咿呀的挤出两个字。

那副可爱的模样,为什么在十几年后,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呢?

「做了新娘子?」

「嗯对」

「妈妈这么告诉我的」

「那我也要做新娘子」

「好吧」

……

(原来我和亜矢早就)从回忆里面逐渐精细的雕刻出儿时女孩的模样,她齐肩的两个蓝色小马尾还有一副大大的蓝色瞳孔,那个总是穿着巫女服的跟屁虫,就是亜矢。

望月慢慢从草地站起身来,他额前的发丝被悲凉的微风吹起,脚下踏着无法更快的步伐,是啊,那个一直亏欠的女孩如今就在自己眼前,那个十几年前就掠夺自己初恋的女孩就在自己眼前,那个被自己遗忘的女孩就在自己眼前。

「更快一些……」

男孩留着眼泪踉跄的跑向她,他跌跌撞撞的在阳光下跑向她,跑向亜矢,然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亜矢,对不起……呜呜呜呜,亜矢啊,对不起」望月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了起来,他紧紧将女孩儿搂在怀里然后哭诉着「亜矢,那天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再见,真的」

「对不起」

在那个悲伤的雨天没有和你说再见,真的十分抱歉。

「亜矢,擅自把你忘了,真的对不起」他哭求着回忆起已经逝去的过去,在耀眼的天台,一个蓝色头发冲自己歪头一笑「我在找一个刻盘的使用者,而你,林间望月,就是我要找的人」

「没有救得了你,对不起」

「擅自忘了和你的约定,对不起」

「这么晚才来见你,对不起」

男孩儿哽咽着不断说道,直到喉咙嘶哑,眼睛红肿。

「太好了,亜矢你还活着」他嘴中说着奇怪的话「但是,但是,我要」

「我要怎么救你……」

望月无奈的抱紧她,他知道拯救了亜矢,必定放弃了其他更多的女孩子「亜矢,我要怎么救你,求求你,告诉我」

少女在他怀里一抖,然后抵着他的胸脯扬起小脑袋看向他,她踮起脚尖用纯净无比的眼睛看着自己,接着慢慢举起小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滴「别哭别哭,痛痛飞掉」那一瞬间,望月彻底崩溃了

他死死咬紧嘴唇点点头,但泪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亜矢,我带了,带了你爱吃的榛果巧克力」

「那天,你还没有吃到呢!」他说着急忙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把巧克力,然后哭着佯装出微笑「那天,你还没得及吃呢,所以,快吃吧,快吃吧,亜矢」

小女孩高兴的点点头。

「谢,谢谢」

望月心里一紧呼了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将在十八岁的时候死去,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真好吃」

他看着亜矢擦着小嘴的模样,那就像是十几年后,她也是这么吃着自己的便当然后说着「真好吃」

「嗯!」望月捂着眼睛哭的泣不成声,他使劲点点头紧闭嘴唇,因为每看一眼她就心如刀绞。

「我可以做新娘子吗?」

女孩儿天真无邪的问道。

那是十几年前两个懵懂小孩的约定,如今听起来却是无奈的口语。他无法想象失去亜矢那天的场景,但现在

「嗯」望月闷哼一声使劲点点头,他明白,自己真正的初恋就在眼前,一个被深深遗忘的初恋。

「嗯!」

「亜矢,是我的」

「新娘子」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