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话
「你好，请问是？」
「你好！我是林间望月的妹妹，请问欧尼酱在你哪里吗？」
应声回答的男性摇了摇头「望月他不在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电话的这边，月正满脸焦急的问道「欧尼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见了，打他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看到电话里面有这个拨号记录就打过来了，打扰了」
女孩儿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夜晚九点半了，距离望月消失已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不在家里。
「哦，好吧，不要担心，我想那个家伙可能手机没电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见过望月的去向」
「十分感谢，真的麻烦你了」
月将座机的电话挂掉以后开始不安的来会踱步，因为每次望月晚回家或者夜不归宿的时候都会提前给自己发一个短信息，但是自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天，他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在家里焦急等待的月和克琉尔打了很多电话，也找了很多望月可能会去的地方，但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少年的踪影。
这是他失踪的第二十八个小时，天上开始逐渐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半了，忽然，在漆黑无比的桥墩下面闪出一只猩红的光点，随后，伴随着哗啦啦的大雨，那束诡异无比的红光也随即暗淡下去。
「喵!」
悉嗦的声音惊动了流浪的夜猫，一道黑影正坐在桥墩下面的破烂纸箱子上面。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种嘶哑夹杂沧桑的音调在黑夜里面显得十分可怖，慢慢的，那道雨幕中的身影抬起头来，那点妖媚的红点便再次出现在毫无人烟的桥墩下方。
少年握着手中已经没有电的手机，然后将连衣帽脱了下来，他侧过头看向两侧空旷的草坪，此时此刻只能听见雨点跌落草尖的声音。
远方城市的霓虹灯让望月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他就像是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对人群望而生畏，因为当少年缓缓走出黑暗的桥墩时，月光正照射在他令人感到可怕的脸上。
在男孩儿的脸颊上零零星星的爬满了红色的条纹，他的双眼眼球已经被条纹染成了血腥的红色，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之前的望月，他的手掌，手心爬满了扭曲的红色条纹，连带着最为不显眼的后脖也已经布满了诡异的东西。
少年此时穿着一件连帽的卫衣，额前的发丝因为雨水已经遮挡住了左眼，但是却无法遮挡这让人发毛的脸蛋。
「好饿……」望月将双手揣在卫衣的兜里然后戴上口罩和帽子，他使劲佝偻着脑袋以免被让人看到他怪物的面容，然后踏着急促的小步向着城市跑去。
这时候的街道已经没有任何人了，除了偶尔行驶过马路的汽车，整个城市已经进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叮铃~」
「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奇怪男人匆匆忙忙的走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然后在收银员奇怪的目光中慌慌张张的拿起几个面包丢到柜台上「麻烦了，请结一下账」
望月不敢露面的低声说道，他尽量压低身子不让眼前的女孩看到自己的脸颊。
「您好，一共四十二」
「给你」没有等她把话说话，望月便急忙将皱巴巴的钱币丢到柜台上然后抱着东西跑了出去，他在雨幕中迈着急促的步子左顾右看，生怕别人认出自己，然后报警说看到了一个长相恐怖的怪物。
不过还好，今夜的雨滴之中已经没有了行人的声音。
在滴滴答答的脚步声中，少年抱着怀里的东西跑到附近的公园里面，然后钻进小孩子玩耍的玩具城堡之中，他急忙狼吞虎咽的拆开包装纸往嘴里塞进食物。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样子，可能今晚的这场大雨会下整整十个小时吧（我这个样子，有谁能认得出我，林间望月）男孩儿开始慢慢咀嚼着嘴里苦涩的面包，他如今深刻的感受到了无助的含义。
（报警？求助？）
少年忽然无奈的一笑，因为最开始，自己就采取了这种措施，当一个怪物拦住过往的路人请求借一下手机时，那些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极度的害怕，然后他们便纷纷失声的喊叫着跑开。最后，当望月想要回家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自己这张面目全非的容颜。
「月她肯定担心死了吧，但是，这幅样子回去，她又能认得出我吗？」从发丝下面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望月自言自语的盯着远方的夜空说着，在雨点倾泄的声音中，一种难以表达的失落和孤独感开始缓缓袭上心头。
（我这个样子，有谁还能认得出我，我这个怪物）
望月自我打趣的噗嗤一笑，他脑袋里面忽然想到了美女与野兽的故事「这下子说不定真的完蛋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靠在内壁看着外面的夜空，两天以来担惊受怕的心态好像让他有点睡意朦胧了，于是逐渐的，眼皮开始沉重的无法抬起，意识也逐渐随着雨滴声飘向远方。
「你看」
「你看那边，是一个怪物」
「……疼」一颗落在脸颊上的石子让望月渐渐醒了过来，他缓缓张开眼睛用双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另一颗石头又砸向自己的脑袋。
「是怪物吧」
少年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向围观的人群，他们异样的眼光立马让自己意识到了目前的处境，于是望月便慌张的戴上帽子「糟糕，口罩弄丢了」男孩儿摸索着身边的沙子，本来大概是放在身旁的口罩如今却不见了。
于是，望月迅速的站起身使劲低下头挤出人群，然后疯狂迈着极速的步伐在街道上奔跑着
「碰!」
「疼!」
相撞的两个人都彼此奇怪的抬起头来「这不是林间同学吗？」那个高个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好像对于望月的容貌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望月急忙拉下帽檐想要站起身来，但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地上，两人的动作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驻足观看，他们纷纷指指点点着望月的样子是多么渗人和可怕。
「没想到当初趾高气扬的你，居然也有今天」友户在望月面前蹲下身来，他表情温和的从上衣的内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托你的福，凛的事情算是泡汤了，不过作为报答，我也得回报你点儿什么吧」少年笑着将录音笔扔到他的脚下站起身来。
「是你，混蛋!」望月从帽子低下露出血红色的目光看向他「你知道祈福物的事情？」
「这可难说」友户笑着回答他「你就永远保持这幅样子吧」
「你还知道什么!」少年爬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他一把抓起友户的衣领，头上的帽子也随即掉落了下来
「快看他的长相」
「那个人的脸好可怕啊」
在周围人群的惊恐声中，望月松开自己的手匆忙将帽子戴上，原来遇事冷静的自己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上次还给你的」
听着面前友户的咄咄逼人的台词，望月刚刚露出发丝下面的一只眼睛，一记重拳便向着的右脸颊挥了过去，他踉跄的退后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帽子便再次脱落了下来，随即，观看动物一般的照相机开始此起彼伏。
「你这个样子，就算凛见到你，也会害怕的跑开」友户揉了揉手腕从人群里面转身离开。
坐在地上的少年听着耳朵旁边络绎不绝的议论声，他像是落水狗一样狼狈的摇晃着站起身来「对不起，请让一下」
「咔嚓」
「咔嚓」
在闪光灯中挤出人群的望月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哀伤，他咬着嘴唇直到出血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鞋印。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人人喊打的下场，在众人带有有色的眼光中，望月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不被人待见的感受，他也终于理解了小凛作为作为社会底层人的遭遇。
「我到底怎么了……」在雨地里淋得湿透的男孩子，独自一人麻木的看着恐怖的双手，那一条条醒目的扭曲条纹让自己心里一阵恶心「咳咳」望月捂住嘴巴吐出一口血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右手已经失去了知觉。
「!」
少年用左手晃了晃已经如同废人的右手臂露出恐慌的表情「我的手!」他失神的冲着周围的人群喊着「我的手!」
随即，右眼也开始慢慢失去了光明「眼睛，看不到了，看不到了!」望月狼狈的一下子跪在地上，他摸索着雨地里面虚无的东西，就像是心脏被掏空了一样让人绝望。
「喂，那个人怎么了」
「好恶心啊，你看他的手」
在耀眼的日光灯下，一个怪物正匍匐在马路中央，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多么恐怖。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望月」男子跪在地上冲着自己说着，他大口大口喘着夹杂着雨水的湿气，从身后经过的车辆也不断催促着他，甚至还有人举起棍子冲着他走了过来「总之，先找人帮帮忙」
望月爬起身发疯似的跑了起来，因为整件事情已经和祈福物沾染上了关系，所以望月还不能回家，说不定这会给自己的妹妹月带来危险，所以在他脑海里面首先想到的人便是燐美，但是，当少年来到九禾道场的时候，那扇门却因为已经休业而关上了。
「记得燐美说要去拜访其他武道场吧，和父亲两个人」男孩儿抱着发抖的身躯躲在屋檐下，他也想到了书葉同学外出旅行的话语，如此看来，目前只有真尤和哀歌两个人了，但是，望月也不能去找她们。
（因为两个人都是双子，如果这件事情和神社天使扯上关系，那么肯定也会给她们带来危险）少年忽然感到绝望的靠门坐下身来「怎么办，望月……」他拖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看向面前的雨地，首先应该弄清楚的是到底是怎样的祈福物让自己变成了这样，其次就是友户那个家伙为什么会知道祈福物的事情。
但是，失去一只眼睛的自己又能怎么样，如今还变成这幅人模鬼样，恐怕连自己的妹妹都会害怕的躲开。
「怎么办……」望月抱着脑袋再次低声问着，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和绝望，身旁没有一个人能够帮自己，就像是，一个人过往的时光，一个人的国中，一个人高中，毕竟，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
「该死」
男孩儿咬了咬牙流下眼泪来，他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着模糊的视野，因为近视的缘故却看不清晰。
「……」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除了来往的行人向他投来古怪的眼光，然后自动的绕开他以外，没有一个人上来主动帮助他，因为，谁会帮助一个长相可怕的怪物。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渐渐冰冷的身躯让望月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匆忙行进的路人的双脚缓缓站起身，但是身体却意外的软弱使不上任何力气。喉咙也因为很久没有进水的缘故而感到干燥无比，通体淋湿的衣服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不舒适的触感，望月几乎已经陷入了自我放弃的状态。
他用仅剩的左眼获得视野然后漫无目的在人行道上摇晃前进。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关心自己的人，如今的自己，身边除了死神，别无他物。
「亜矢……」少年慢慢脱下头顶上的帽子，他看到了生命中最为美好的时光，没错，在距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前方，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正冲着他回眸微笑着，男孩儿痴呆的伸出僵硬的左手臂向前轻声问道「亜矢，你等一下我」
在周围行人恐惧和躲避的眼光中，这个男子却貌似看到了一生中最为耀眼的光芒，他痴痴的笑，痴痴的说话「亜矢，你等下我」
雨点毫不留情的冲刷着他肮脏的脸颊，男孩儿的右眼已经完全失去了高光，但是，肯定的吧，左眼的朦胧之中，那个可爱的少女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
没错，我再次迈开一步，但是，脚下的路程却远的让人可怕「亜矢，我该怎么办……」我咬着嘴唇不争气的落下眼泪来，就让一旁的人议论去吧，就让警察抓走我吧，就让所有世界上的一切把我当成神经病和怪物吧。
但是我，我只想跟着她的步伐。
「亜矢……」
那个幻觉中的少女向着自己露出可爱的微笑，他如今又想起来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了。
「如果望月，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我就和你交往」
男孩儿瞬间感到右腿已经瘫痪的倒在地上，他无奈的看着眼前弹跳起来的雨滴，说不定马上，自己就会和那个愧疚一生的女孩子见面了。
于是，望月安然的闭上眼睛，他静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心脏慢慢停止跳动……
「你还好吗？」
突然，久违的声音传进少年的耳朵里，他又慢慢睁开左眼艰难的扭过头看向声源的方向，那是一个穿着便服的少女，她紫红色的发丝耷拉在双肩，一只精致的小手正为自己举着雨伞「你没事吧，先生？」
望月看着她手臂上的太阳纹身瞬间心脏绞痛的哭出声来。
「小凛……帮帮我，帮帮我」男孩儿头一次落魄的向别人求助，这也是人生第一次说出如此软弱的话语，他带着哭腔向别人展示出了自己内心不敢表达的一面，那就是一直以来的害怕和恐惧，他害怕神社天使的杀戮，他害怕再次失去任何一个女孩子，他害怕未知的道路，同时也愧疚，愧疚于亜矢的死亡，这段经历就像魔障一样困扰着自己。
「你是……」少女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她再次看向男孩儿发丝下面丑陋的面容「大叔!你怎么了!」
少女急忙放下雨伞搀扶起望月「大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男孩儿麻木的摇了摇头。
「先去我家，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
凛将他能够活动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顶着大雨步步艰辛的向着自己家走去。
开门的仍然是那两个熟悉的小鬼头，不过他们看到望月的面容以后都害怕的躲在了姐姐身后，只是这个叫做凛的少女，她丝毫不介意将全身湿漉漉的望月搀扶在床上，然后拿着干毛巾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床边的望月楞楞的抬头看向她，然后又立马低下头来「抱歉，吓到你了」他嘶哑着喉咙接着说着「我也不知道，但是」
少年摇了摇头不想在多言多语。
「你都已经湿透了，快把衣服脱下来吧，不然会感冒的，大叔」凛站在他一旁看着他的模样，这和许久之前自己认识的男孩儿判若两人「大叔，到底发生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望月沉默不语的盯着脚下，他现在如同一个废人一样。
女孩儿缓缓弓下身叫唤着「大叔!」
少年抬起头来。
「你家住在哪里？我给你的家人打电话吧」
「不行」男孩儿摇了摇头「她们会有危险」
「危险？」
望月点点头不在说话。
「好吧，但是现在必须要把衣服脱下来，不然会生病的」少女开始强硬的命令着，因为看着望月这幅样子，自己心里也奇怪的难受，在过往的那几天里，都是他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如今也该是回报他的时候了「大叔，我会帮你的，所以现在，你要听我的才行」
望月明白的点点头，他用左手抓起自己的衣角突然无奈的噗嗤一笑「我现在是个残疾人了，眼睛，手和腿都已经不能用了」
男孩儿自嘲的使劲拍打着自己的手臂，他可气和不甘咬着嘴巴，然后捏起拳头想要挥向自己残缺的身体
「够了!」女孩儿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够了……」
望月呜咽着放下左手，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办，小凛」
少女忽然心疼的闭上眼睛，那个自己误会从而说出讨厌字眼的男孩儿，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大叔，还有我在，我会帮你的，就像你曾经帮我一样」
女孩儿蹲下身看向他绝望的眼睛「至少，还有美好的世界」
「还有，对不起，大叔，上次是我误会了你」凛垂下头来，她回忆起来不好的往事「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那样的人」
女孩儿哀伤的垂下眼睛，但立马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露出微笑「谢谢你，大叔，国立大学优免生的预选，我通过了!」
听到了一些美好的词句，望月慢慢看向她「是吗，恭喜你，小凛」男孩儿苍白的一笑让少女心中不禁感到刺痛一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我自己绝对办不到」
「之后的选拔考试就要更加认真复习了」少年终于欣慰的扬起嘴角，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凛的面容习惯性的做出鼓励的动作，然后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就像是平时对月做的那样。
「嗯，我会的……」
女孩儿脸红的嘟囔着抬起小脑袋「我来帮你脱吧，大叔」
「不，不用了吧，男女授受不亲」他勉强的拒绝着侧过眼光「本来以为我和小凛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因为当时说了那种告别的话，但是，我们又相见了呢」
「大叔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我想已经没有在继续帮你的事情了吧」
女孩儿看着他的侧脸稍微有点不满的说道「这就是大叔你的不对了，虽然上次的事情我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是，我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头了」
「小凛你通过了预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大叔……」
女孩儿满脸通红的偏过头去「那你快点脱下来吧，大叔」
「嗯」
熟悉的这间房子里面的虽然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但却充满了温暖的味道。这股味道不禁让望月想起了之前帮凛补课的场景，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然后低头看书，接着，一旁的望月便贤惠的帮她削苹果和扇风。
「怎么了，大叔？」
看到坐在圆桌旁的望月露出一副发呆的神态，女孩儿放下手中的餐盘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少年将帽檐向下拉了拉，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幅惊悚的面孔。
「我一直在找大叔，在你的学院门口等你也没有见到过，也没有你的联络方式和家庭住址，我想对大叔你说声对不起」
望月将帽子下面的目光移向凛「因为我对你说了那种过分的话，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讨厌大叔，当时是我一时生气才说出口的」
「那你喜欢我吗？」少年平静的插口着。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朋友」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失去了那块破表，就连好感度都无法得知了）望月面无表情垂下头来，他不禁自嘲的轻声一笑「有谁，会喜欢我这种怪物呢，不，或许在没有变成这样之前，也没有人吧」
「不是这样的吧！」
望月露出一只眼睛看过去，少女急忙解释着「我觉得大叔你以后肯定会遇到喜欢的女生」
「小凛你不在之前的地方打工了吗？」他有气无力的问着。
「嗯，我在一家蛋糕店找到了新的工作，是别人帮忙介绍的，所以待遇还不错」她向着望月的碗里夹着菜，就像之前男孩对自己那样。
「姐姐，我害怕」一旁的小女孩儿低声说着，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认识望月了。
但是这个失神的男子一直没有反应，他低着头颅一动不动。
「大叔，你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吧」少女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她注视着死死低着头的望月，这幅样子根本不像是之前帮忙补课的老师，他自信的神态，冷静的表情还有风趣的话语已经荡然无存。
「大叔，吃一点东西吧」
少女无奈的看着望月叹了口气「这样子根本不像大叔你!」凛呵斥道「我相信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之前大叔你不是也对我说了，让我努力奋斗，让我相信自己，但是现在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望月阴沉着脸扶起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右臂「如果你现在剁了它，我也没有感觉」他风趣的说着摇了摇头「不久之后，我的另一只手，另一只眼睛也会变得和废物一样，我想这就是施加在我身上的祈福物，它和我之前见到的都不太相同，它属于邪恶，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
「祈福物？」凛皱起眉头来。
少年也同样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推理，但如今好像也没有要对凛隐瞒的意义了，于是，望月便开始讲述关于双子巫女和神社的所有事情。
片刻过后，少女的脸上还是带着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于少年口中所讲的祈福物，她还是显得极其诧异的满头雾水，但是，凛绝对相信望月口中所说的一切。
「所以，凛，我不能回家，如果这件事情和神社天使扯上关系，那么我所认识的人都会遭受危险」男孩儿故意隐瞒关于初吻的事情，他不想让少女知道自己帮助她的初衷来源于一个奇幻能力的刻盘。
将阳光两个小鬼哄睡着以后，凛再次看向望月，他正靠在墙角抬头仰望着一方窗口的星空，少年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和哀伤，他的发丝黯然的遮挡住另一只失去光明的眼睛，这个样子让少女注视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大叔，好好休息一晚上，肯定会有办法的」女孩儿莫名心疼的说出这句话，然而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总是闪现出望月的影子，自从他一言不发的消失以后，自从知道自己误会了望月以后，女孩儿便总是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间。
「嗯」
从少年的喉咙里轻轻的哼出一个字来，他便继续独自远离她们三个人靠在墙角。
「大叔，睡这里吧，虽然是老旧的床铺」坐在床边的少女再次看了他一眼，她心绪不安的半握起拳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望月却只是无神的凝视着窗外的月光。
阵阵心痛来不及道出，女孩儿便无奈躺下了身子。
「大叔……晚安」
女孩儿默默关掉了灯光道了句晚安然后闭上眼睛，但是，满脑子尽是望月哭泣的脸庞，满脑子都是望月补习的模样，满脑子都是他无尽绝望的心伤。
于是，少女又慢慢睁开睡眼看向黑暗的角落里，那个男孩儿正脱下帽子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遥远的星空沉默不语。当皎洁的银色月光照射在他的侧脸时，一滴眼泪正划过他的脸庞，这幅情节让凛心头一紧，她不忍的握紧拳头想要跑过去抱住他，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这种莫名的冲动。
「小凛」忽然，望月自言自语的唤了声她的名字，女孩儿便急忙应和道「我在」
男孩儿慢慢看向少女，他努力扬起嘴角想要摆出一副尽量温和的微笑「小凛，我想我快要看不见了」男孩儿平静的说着，借着月光的渲染，女孩儿看向他温柔的脸庞，在那张意外英俊的脸上，另一只红色的眼睛也开始渐渐变得暗淡下来。
「大叔」少女急忙跑下床来到他的身边，然而在男孩儿眼里她只是一副迷人的轮廓「小凛，最后我想再看看你一眼，好吗？」望月举着悬空的左手，他好像盲人一样摸着空气，然后误以为那黑暗的空气便是少女可爱的模样。
「大叔……」
凛带着哭腔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大叔，我在这呢……」一阵温暖的触感让望月眨了眨黑色的眼睛。
「啊，抱歉，我还以为你站在我面前呢」
少女满脸心疼的哭笑出声，直到现在自己才明白，可能在这次遇到望月的那一刻起，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模样，自己就开始喜欢上了他。
「小凛，恭喜你，顺利通过了预选」少年望着空洞的黑暗微笑着「要继续努力考上优免生，你会成功的」
少女使劲点点头「但是，还需要大叔你的补习，我一个人办不到」女孩儿无奈的哭出声来，她使劲全力用自己的双手温暖着他的脸旁，但是，眼前的少年却奇怪的偏过头去，没错，望月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小凛，恭喜你，通过了预选」他再次重复着刚才的话语「要继续努力考上优免生，你会成功的」
女孩儿大哭着使劲点头，然后急忙抱住他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躯
「小凛，恭喜你，通过了预选」在怀里的望月还在独自重复着机械般的语句，因为失去听力和视觉的自己并不知道女孩儿是否听到了自己的祝福「要继续……」
「我」
女孩哽咽着开口说道
「我对大叔」
「我……」
她抱着男孩儿绝望的哭喊着「我喜欢，我喜欢你……所以，求你了……」
「求你了……」
这永远无法回应的告白在唯美哀伤的月光下进行着，凛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传到了他的心里，但是想要表达的感激却像潮水一般涌来，在知道所有真相以后，她就应该明白，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应该是他吧。
「小凛」忽然，男孩子吐出两个字眼
他慢慢抬起头安静地眯眼微笑着「杀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