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贵人对我说过––

“坐卧高处,仰望星空,再抱着吉他弹唱一曲《小星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是的,很美好的一件事。

光是在脑中幻想便是一阵舒畅全身的甜蜜。

就在当下。

手指轻拨琴弦,晚风吹来清脆的琴音。

熟悉的和弦响起,跟着音符的起伏哼唱:

“一闪一……”

“唉唉唉,怎么又是这个!你除了这个就什么都不会了嘛!?”

啊,尖锐的声音。

琴弦“啪叽”一下,光荣殉职。

我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从头至脚的逆鳞一触即炸。

内在标签是格外记仇。

Far more than a tooth. 

我皱着眉看着眼前身着一身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正常人类会身着上街的套装的蓝发少女,熊熊怒火燃遍全身。

少女仿佛什么异样都没察觉到似的,摆着一脸嫌弃的表情,似在忍受什么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

Twinkle––为满足人类娱乐需求而诞生的虚拟偶像,科技的产物。

可以像一般人类那样自由思考,行走,甚至高于人类,飞行,悬空的新时代歌姬。

就在这几天,日常将我拖到了天台的围墙上,听歌。

虽然穷尽技艺不过只有一首《小星星》,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不怎么在意歌曲本身,只是单纯地以此取乐罢了。

我知道我此刻的脸一定黑成了一块新鲜的煤炭,它快要裂开了。

我想象着把眼前的女人抛下围墙,然后碎成一摊残墟;我想象着一阵狂风将她卷走,然后挂在某棵不知名的树上从此世界和平;我想象着……

但是我做不到。

我也知道我做不到。

将她抛下围墙是下不去手的,狂风吹来我一定会死死地抓住她。

我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从头至脚的逆鳞一触即炸。

只有对两个人例外。

很幸运,这个女人和其中一个人容貌实在是太像。

我看着她,总会想起那个人。

“啊哈~哈~我回去睡觉了哟~小哥哥再见~”

“等等!”

她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等等……

等等啊……

先把我从这地方弄下去再走啊……

风中凌乱。

我环视周围,围墙,窗台,下水道,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最佳的路线果然还是––挪到墙角,踩着邻居的阳台封玻璃慢慢爬回去。

一想起前几天被邻居大妈训斥的场景,我不禁叹了口气。

啊,这该死的女人(Twinkle)。

晚风依旧清凉,碎发贴在脸上,痒痒的。

为了不先自己变成水泥地上的肉泥,我只好按照脑中预定的路线一步一步移动。

伸出脚,踏在玻璃上,再抬出另一只脚,身体向前一扑,我脱离了围墙。

现在只要再缓缓向前爬行就……

“扑棱!pong!”

身侧突然闪过疾风,发出震撼的响声。

右侧的玻璃上出现一条已不可缝合的裂痕,连同裂痕正底下有同样的裂痕的阳台地板一起,“唰”一下出现了一条大口子,我和左侧的部分一起,齐齐倾翻了下去。

我相信邻居大妈不会用豆腐渣来装修自己的房子。

刚才有谁,将阳台劈成了两半。

在忽腾急剧的风中我几乎无法展动四肢,半空中顺手拉住一户人家的的防盗窗堪堪命悬一线。

手渐渐失去力气,原本体育就勉强合格的我此时已站在了死神的对面。

稍有休息我便会从此与头顶灿烂的星空说拜拜。

似乎情况还要更糟。

因为那人轻盈地踏着阳台和窗台,正极速向我这赶来。

黑夜里一袭黑袍的人,释放着沉重的压迫感。

视力并不怎么好的我直到他在我面前举起剑时才窥到了他的外貌。

藏青色的毛毡外套,暗蓝色的围巾,乌黑的发,不短,也不长。

那一刻,我们互相对视。

他的剑就要落下。

而我,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