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上湧出來一隊曼妙的身影，是之前充當啦啦隊的女生們，此刻她們換掉了短裙和短擺上衣，摘掉了啦啦隊綵球，換上了修身的體操服，勾勒出全身纖細修長的輪廓。
最讓凌述泉驚訝的是，剛剛參加完1500米跑的李嫣月也赫然在列，她站在隊伍的正中間，做了一個起舞前的準備動作，應該是隊里的核心人物。
看她面色潮紅，顯然是剛跑完長跑沒緩過來，但她控制住了呼吸，臉上躍躍欲試，像是期待着接下來的發展。
貴賓席中。
“怎麼回事？什麼叫最後一場比賽？”齊明淵拍着桌子大聲質問道。
“顧名思義，就是運動會的最後一項比賽進程。”紀冰清淡淡地說道，但她這說法根本算不上什麼解釋。
“你開什麼玩笑？”齊明淵抖着手中的項目單說，“項目單早就確定好了，你現在想說加項目就加項目？你有沒有問過我們？”
“我問過了，還是你簽的字呢。”
“我？”齊明淵愣住了，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項目單上。
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粗暴地翻開運動會的項目單，一直翻到最後一頁，目光急速地掃過上面所寫着的每一行文字，終於在最接近頁底的地方，看到一串被縮小成螞蟻般大小的文字：
（翻頁查看有關閉幕式詳情）
齊明淵驚呆了，這一行字是他接過項目單后就在上面了，但字體實在是太小，而他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上面，所以一直沒發現這裡還有一行小字。
紀冰清面不改色地用修長的手指從面前的桌子上夾起一張單薄的紙來：“這張應該就是你缺的那一張吧？真不好意思，當時沒注意，一直沒來得及給你。”
齊明淵陰着臉接過那張紙，那張紙才是運動會項目單的最後一頁，上面寫着閉幕式的節目名單。只有一項，是健美操表演，但被規劃到了比賽項目的一欄，標明為娛樂項目比賽。
男女生之間的競爭就是一場比賽，而這個健美操表演也被規劃成了比賽一欄，這說明這也是需要爭奪的比賽項目之一，但男生們並沒有提前得知消息。
“真奇怪，你的好兄弟沒有把我的話帶給你嗎？”紀冰清淡淡地問道，“我說了，我們會在‘所有’的項目上取得勝利，這就是‘所有’。”
“你……你這算耍詐么？”齊明淵沉聲問道。
“耍詐？你們男生的考試成績才叫耍詐吧？”紀冰清冷冷的眸子掃過他，“你如果認真看項目單的話早就會發現這個漏洞了，但你沒有，而我好心在中途也提醒過你一次，你還是沒注意到，是你自己的疏忽而已。”
“你知道男生作弊的事？”齊明淵心裡一沉，瞳孔輕晃，“那你怎麼不舉報？”
“為了公平起見吧？你要說我耍詐，我也說你們作弊，相互抵消了，現在我們還是同一起跑線上，男生女生的比分目前還是打平的，這最後一場比賽決定勝負，沒什麼問題吧？”
紀冰清翹着腿坐着，語調森冷。
“沒問題……才怪！你可真是夠狠的……”
齊明淵說話也沒什麼氣勢了，儘管紀冰清說得在理，但誰都清楚男女生在健美操比賽上的差距，根本不是臨場可以彌補的。
這就等於說明他們輸定了，齊明淵一時間有種挫敗感，彷彿他從來就沒有贏過，他洋洋得意的策略換來的不過是幕後掌控者的一聲冷笑。
體育場上。
“喂喂喂開什麼玩笑？！健美操比賽？這誰會啊？”柳傑有些慌亂，他看台上的女生們已經準備就緒了，而剛接過這個通知的男生們則是亂成了一鍋粥。
“谷幽靈！谷幽靈不是會穿女裝么？讓他上！”凌述泉急道。
“要命啊！誰告訴你會穿女裝就一定會跳舞的？而且那什麼該死的健美操！我怎麼可能會啊？我剛跑完1500米身子骨都是軟的，站都站不住……”谷幽靈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誰會？”柳傑扯着嗓子在男生隊伍里亂喊：“有人會健美操嗎？有人會跳嗎？”
男生們齊齊搖頭，別說會跳了，他們有些人連健美操是什麼都不知道。
“完了，吾命休矣！”凌述泉抱頭吶喊。
“實在不行隨便湊幾個人上去跳吧？不跳的話就等於自動投降了。”陳竹二說道。
“不會跳的人上去能有什麼用？現在跳不跳都沒用了，我們已經輸定了！該死的學生會長，好陰險啊！”男生之中罵聲四起，抱怨聲迭出。
場上的音樂已經準備完畢了，舞台的燈光聚焦在上面的女生們，隨着前奏放出來的那一刻，那些靜止的女孩動了，就像是精美漫畫上的人物活了過來，她們扭動着身軀踩着整齊的步伐舞動，很顯然是練過的。
凌述泉看着舞台正中央的李嫣月，沒想到她剛跑完長跑后還能如此魅力四射，跟緊着每一個拍子，完全沒有疲倦的態勢。
“也對啊，我們輸是輸定了，不如趁着退學前好好欣賞一下吧，以後就看不到了。”柳傑以為凌述泉在欣賞表演，於是也跟着站到了他的身側，全神貫注地看着舞台。
陳竹二和谷幽靈也站到了一起，不再多糾結輸贏問題，靜下心來欣賞舞姿。眾多男生臉上也寫着“就這一幕死而無憾”的悲壯表情。
這時候天上傳來一道破空聲，像是什麼東西極速劃過天際撕裂空氣的響聲，在體育場上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黑，大片的陰影降臨在大地上，像是太陽瞬間落下去了。
原本還在舞動的女孩們停了下來，獃獃地望着高空，就像是失去了人操控的提線木偶般獃滯。
原本還在觀賞舞姿的男生們也跟着仰起頭，天空中飛速劃過的物體在他們的視網膜上落下一道模糊的陰影。
凌述泉抬頭看了半天，才看出來是一個圓滾滾的物體，正以極高的速度飛馳而來，從它越來越大的表面積來看，很顯然是要朝着體育場上砸落下來。
隕石？！
所有人驚呆了，目光被那個物體所吸引，場上傳來一整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
而舞台上的背景音還在不合時宜地播放着，女生們卻顯得有些慌亂，在舞台上亂了陣腳，因為以那顆“隕石”的前進路線來看，很顯然是衝著她們所在的舞台而來的！
靜默了大概三秒鐘之後，尖叫聲和驚呼聲才響成一片，一時間亂作一團。
人群開始混亂地移動着，體育場上本來就聚集了所有的高一男生和女生，加起來大概五六百人，一時間組成了一道擁擠的人流，彼此之間相互推搡着，但誰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離開這裡。
“快！快走！”陳竹二拉着愣住的凌述泉，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後退。
“不！不對！”凌述泉反應過來，先是甩脫了陳竹二的手，“大明還在上面！”
齊明淵所在的貴賓廳就在健身操舞台的正上方，是一間四方玻璃屋子，現在看起來，那更像是一間將裡面所有人都困死的牢籠。
如果“隕石”一直這樣砸下去，舞台和貴賓廳都會被毀滅的！
“來不及了！我們再不走也會出事的！”陳竹二斷然道，一反平時溫和的面目。
凌述泉看着舞台的方向，在每一張慌亂又驚恐的臉上，他捕捉到了李嫣月驚慌的表情，他忽然心裡一緊。
“要救人啊……”凌述泉喃喃道。
他幾乎是腦袋一熱，什麼都顧不上了，一股勁兒地往舞台方向跑去。他在擁擠無序的人潮里逆流穿行，幾乎舉步維艱，可還是拼了命地往前面擠去。
但人群還是太密集了，他反而被人潮推着向後倒退，一直到有一股力量從背後傳來，才勉強幫他穩住了身形。
“救人是吧？OK！”柳傑推着他的背，陳竹二也只能加入了其中，兩人推着凌述泉強行突破了逃散的人流，筆直地朝着舞台上跑去。
“谷幽靈呢？”凌述泉問道。
“不知道，應該是人群衝散了！我們先把舞台上的人救下來再說！”柳傑說道。
不得不說，有時候柳傑這種單純的性子也挺不錯的，就算前面是火山是深淵，只要為了應該做的事情、對的事情，就能想也不想義無反顧地往前沖。
凌述泉三人一下子跳上舞台，時間居然還來得及，那顆“隕石”在下墜的過程中似乎減速了，但依然準確無誤地朝着舞台飛馳而來。
凌述泉對着陷入極度恐懼的女生們喊道：“快走！快離開這裡！”
“凌同學……”李嫣月還有些腿軟，站都站不穩。
凌述泉趕緊衝過去，在她身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部，“上來！我背你走！”
李嫣月有些猶豫，但時間在一分一秒減少，那落下的“隕石”越來越快了，她咬了咬嘴唇，爬上了凌述泉的後背。
凌述泉覺得身子一沉，正要起身，就聽到柳傑在他身後大吼道：“來不及了！泉哥，快躲開！”
凌述泉也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勁風，那風像是從冰山頂點吹襲而來，把他和李嫣月全身的溫度都奪去了。而凌述泉轉過身子，就看到那球體距離他們不過半米的距離……
它是怎麼瞬間出現到自己眼前的？！凌述泉駭然。
完了！吾命休矣！凌述泉在心中喊道。
但“隕石”卻停了下來，像是踩了急剎車一般，居然穩穩地懸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凌空漂浮在舞台的正上方，一動不動，像是一座凝結的冰雕。
凌述泉看着它純白的外殼，從顏色上看也很像是冰雕。
“怎……怎麼回事？”凌述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說話都在顫抖着。
不停逃散的人們也停下來了，他們回過頭看到那東西就那麼莫名其妙地飄在半空上，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心臟上壓迫感，對未知的恐懼慢慢滲透了全身。
凌述泉離着那東西最近，也能看清那玩意的輪廓。大概是一個直徑三四米的球體，通體純白色，外殼看起來比鏡子更明亮，也更光滑。但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材質製作而成的，表面有機械式的裂痕，刺目的瑩藍色光芒如同火山底下的岩漿般從裂痕里冒出來。
一顆……球？
就在凌述泉試圖往後退一步的時候，那顆球忽然動了，它忽然擴展開來，原本完整的外殼沿着表面的裂痕往外延展，劃分出一道道細小又規整的碎片來。
碎片向外撐開，看起來這顆球就像是剝橙子的手法般打開了自己……碎片撐開后露出裡面漆黑的電路和模塊，以及各種複雜的線路組合，無數條長鏈和短鏈相互結合搭接在一起，撐起了球體內部的結構。
隨後一道幽藍色的光成圓環狀從它的體內暴出，藍色波紋瞬間擴展到了整個校園的範圍。彷彿把它所在的天空當做了一片平靜清澈的湖水，隨後又投下了一顆虛擬的石子，漣漪瞬時炸起。
那道漣漪同樣穿過了離它最近的凌述泉他們，但凌述泉只是覺得身邊吹過一道很細微的風，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
他依然無比迷惑地看着那顆球，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系列機械運轉的聲響之後，圓球恢復了原狀，碎片沿着表面的裂痕原路返回，重新又包裹住了整個球體。
它又變成了乾淨圓潤光滑無暇又泛着點藍光的白球。
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僵硬，凌述泉幾乎能聽到所有人心裡的疑問聲，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舞廳附近的空氣靜得可怕。
這時候白球的頂上部分冒出了兩個類似眼睛的藍色小圓點，在表面亮起了一閃一閃的藍光，緊接着就是一道輕巧的聲音從體內傳出：
“喲！同學們好！”
在它開口的一瞬間，同樣的聲音也從體育場的廣播里傳出來，無數道回聲疊加在一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它說話。
但它究竟是怎麼接通廣播系統的，沒有人清楚。
它的聲音從語氣上來聽比較歡快，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傢伙在說著玩笑話，但在場的人誰也笑不出來，心裡感受到的壓力還在加劇。
“你……你是誰？”凌述泉顫抖着聲音說道，他離着那東西最近，首當其衝的對話人就是他，凌述泉只能硬着頭皮問道。
“我？”白球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像是翻了個跟頭，“我是新型戰爭模擬器，序列號GST0001-A，接到的任務是來樂蘭中學開啟戰爭……檢測到你的瞳孔放大，額心出汗以及肩頭輕顫的跡象，你是在害怕嗎？是我出場的方式太嚇人了嗎？”
“你說呢？”凌述泉有氣無力地說，他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它剛才說了序列號？這白球難道是……機器人？
身後的柳傑更是嚷嚷了起來：“戰爭？什麼戰爭？誰和誰的戰爭？”
“數據顯示這個校園之內正有兩大集體之間的鬥爭情況，特意派遣我來解決矛盾。”它回答道。
“那你來晚了，已經都結束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舞台側面傳來，就看到學生會長紀冰清和齊明淵從貴賓席的通道下到舞台處，朝着白球的位置走過來，秘書既擔心又惶恐地緊跟着在會長身後。
“我這邊數據顯示仍未……”
“誰派給你的任務？”白球剛要說道，就被紀冰清打斷了。
“這屬於高度機密，在設定上我無法回答。”白球的藍眼睛變成了紅色，表示拒絕回答。
“那你說的戰爭又是什麼？”紀冰清繼續質問道，不愧是學生會長，即使是面對一顆可能外星球來的球都不輸下風，氣勢凌人……不，凌球。
“偵測到樂蘭中學裡存在兩大集體之間的分歧，而我是來為大家提供戰爭場地和儀式的，同時作為監督者和記錄者，將對戰爭所有細節進行觀察和記錄。”
“分歧？”凌述泉問。
“是的，人類自從有歷史記錄以來就存在分歧，因為智力的提升導致個體意識強烈，每個人都形成了獨一無二的自我思想，而當這些思想與他人相抵觸或違背的時候，分歧就產生了。而我被設計出來的初衷，就是將這種分歧儘早抹除。”
在一邊的齊明淵也插進話來：“可你剛才說你自己是戰爭模擬器，又說要調和我們之間的矛盾，你這話不是自相矛盾嗎？”
“要想撲滅一場大火，最好的方法是在它的邊上引發一場爆炸，耗盡氧氣，讓環境處於‘真空帶’。”
“真是個糟糕的比喻啊。”凌述泉感慨。
“是嗎？我會繼續學習的。”白球倒是意外表現得很謙遜。
紀冰清皺了皺眉頭，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讓這所謂的戰爭模擬器留在校園絕對是個不妙的決定。
“不管如何你也已經來晚了，我們的分歧已經解決了，勝負已經揭曉，你請回吧。”紀冰清冷冷地說道。
“不不不，你們的分歧依然存在，而且有逐漸惡化的趨勢……在原來的安全與隱私問題下，還激發了信任危機和資源共享的矛盾。而你們用來解決分歧的方式，本身就是一場謊言。”
紀冰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齊明淵更是在一邊聽得心驚肉跳，似乎被人說中了心坎。
“我說的沒錯吧？首先是你帶領女生故意欺瞞健美操比賽的存在，再後來是男生開始利用作弊在學初考里取得好成績，你們雙方都是建立在謊言上取得勝利，這樣的勝利形同虛設。”白球聲音變得冷硬起來，像是居高臨下訓斥幼者的長輩。
“男生們居然作弊！我說怎麼會考得這麼好！”底下的女生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果然是學生會長搞的鬼！不然我們不可能同意健美操比賽這種項目！”男生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起來。
齊明淵和紀冰清皆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心裡同時響起了一句話：“它是怎麼知道的？”
白球又恢復成笑嘻嘻的語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所以啊，為了公平解決你們之中的分歧，我會為你們提供戰爭。和你們之前進行的比賽相比，戰爭具有廣泛性和根絕性。比賽輸了，還是會有人不服，但一場戰爭輸了，就算有不服的人也要再三思量，因為要想再發動一場戰爭來奪回自己失去的東西，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有時候所謂的國家興衰，王朝更替，就是這麼一場戰爭就決定了的。”
“成王敗寇，戰爭的鐵則……”齊明淵有些出神地說道。
“很不錯的說法呢！”白球似乎很興奮，“我會把這句話記到我的數據庫里的。”
“別開玩笑了！你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嗎？”紀冰清冷着臉說道，她臉上的寒意愈發凝重了，在她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寒冷的氣質。
“怎麼可能呢？”白球似乎很驚訝她會這麼想。“不會死人的。”
“什麼意思？”
“你忘了我叫戰爭模擬器嗎？我只是模擬戰爭，不是發動真正的戰爭，在這場模擬戰爭之中，不會有人受傷也不會有人死去……你們知道VR（虛擬現實技術）吧？AR（增強現實技術）呢？簡單來說，我是為你們開啟一個模擬戰爭的遊戲，以此來讓你們更好地解決矛盾。”
“而你覺得這樣說我們就會有所動搖？”紀冰清似乎沒有半分動搖。
“可你們的確需要解決分歧不是嗎？目前來看，男生和女生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無法和平化解的程度。”
“我們自有辦法。”
“繼續用謊言嗎？”白球問道，聽它的語氣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紀冰清默不作聲，不予回答。
“我明白了，”白球說道，“看來是我突然打擾，大家對我還抱有所謂的敵意，其實我並不着急，我可以等着大家思考過後再給我答覆。”
白球在空中飄浮着轉了一圈，凌述泉以為它說完這句話就要走了，但它並沒有，它只是飛到了操場的正上方，從它那個高度來看，應該能把整個校園盡收眼底。
“雖然敵意我無法緩和，但你們之中也還有人對我抱有懷疑，這一點我倒是能夠做出回應，好讓你們相信我的能力。”白球如此說道，它的聲音從各個廣播里湧出來，在校園內不停迴響。
“它要做什麼？”陳竹二有些不安地問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凌述泉只能幹巴巴地看着，別看剛才紀冰清態度強硬，可實際上他們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交流了這麼久，他們連那顆白球究竟是什麼都不甚了解。
空中忽然藍光爆閃，那股原本擴散到整個校園的藍色漣漪再度返回到白球的體內。光芒掃過眾人的身軀，這一次沒有上次那麼輕和，只覺得狂風呼嘯，席地飛卷。
就在男生的低吼聲和女生的尖叫聲之間，一道機械化的電子音在他們的頭頂響起：“完成戰爭認定，略過申請流程，將校園規劃為戰爭領域，對象為樂蘭中學整體。啟動戰爭模擬程序，戰爭模式開始輪轉，請選定……自動跳過選定階段，正在進行隨機選擇試驗模式……”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要擅自做決定！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紀冰清忽然抬高聲音喊道，在這一瞬間凌述泉有一股錯覺，彷彿看到紀冰清臉上的冰霜消融，她心中的怒意敲碎了浮冰后化作烈火即將噴湧出來。
看得出來她是出離地憤怒了。
但白球卻沒有理睬她：“已經隨機選定試驗戰爭模式：攻城掠地，開始初始化戰爭地圖……”
腳下的地面忽然震動了起來，體育場上的同學們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看到了他們腳底下的地面正在開裂，裂縫像是靈活的小蛇在地錶快速地遊走着。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什麼了？！”人群里有男生在高聲吼道。
“快看那邊！教學樓的方向！”另有人驚呼出聲道。
眾人回頭看去，藍色的波紋在返回的過程中經過了男生和女生的兩棟教學樓，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正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他們發現兩棟教學樓在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抖動着，幾欲傾倒，彷彿天地之間發生了劇變，教學樓內充斥着各色的尖叫聲和驚恐的喊聲。
“地震了么？”凌述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不是地震。”齊明淵沉聲道。
教學樓處的震動還在加劇，而在下一秒所有人都目睹着教學樓的變化。
震動達到了極致的程度，那兩棟教學樓開始自行地原地旋轉了起來，像是兩個原地旋轉的玩具一樣。
龐大的建築物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轉過身，原來相鄰的大樓變成了正門對着正門，走道卻成了側面，斷開的部分像是密集的窟窿眼。
連接兩棟教學樓的“彩虹橋”也從中斷裂開來，玻璃被震成齏粉從空中墜落，緊接着護欄也斷開了，就像是被一雙巨手從中掰斷一樣，自此“彩虹橋”被一分為二，徹底分家。
在此之後，兩棟教學樓再度分離開一段距離，中間的空地被滿滿的沙坑填補。教學樓的外部傳來一股金屬交錯的聲音，齊明淵探出頭去，就看到教學樓的外圍被莫名其妙裝上了金屬圍欄和石質城牆以及瞭望台和烽火台，漆黑的炮口和黑鐵的箭架從城牆的垛口內抬起頭來，泛着冰冷的寒光。
簡單來說就是教學樓自動變了身，像是一名學生忽然披上了戰士的戎裝，鐵光猙獰，尖刺林立。
而體育場這邊也發生了巨變，地表裂開了巨大的縫隙，一棵棵巨樹像是從地里長出來一樣，瞬間佔據了整個體育場的面積，形成了一片高大的森林，而渺小的學生們則像是撒在森林裡的米粒。
體育場對着的校園另一處斜角，地面如拱起的板塊般攀升，形成了一座高山，而兩棟教學樓拉開長長的距離后停下，中間的地面忽然漫過一道河流，像是“楚河漢界”般把校園分割成了兩半。
女生教學樓背靠森林，男生教學樓背靠高山，中間隔着長河，河面上架着三道石橋，校園在一瞬間被規劃成了真正的戰場。
“戰場已經規劃完畢，武器完成初始化。正如你們所見，我確是有能力開啟模擬戰爭的，這樣就能回答你們心裡的疑惑了吧？”那道機械聲還在迴響，乳白色的圓球懸空漂浮着。
並不盡然，它這麼做，只會引發更多的驚懼和疑慮，畢竟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
“這……這也是虛擬現實？居然能做得這麼逼真？！”凌述泉驚呼道，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真實所在的校園會變成這副模樣。
大家的臉都煞白煞白的，這一幕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理解，很多人的大腦都處於宕機的狀態，連思考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們在這一刻才明白，原來白球的話並不是說說而已，它說要發起一場戰爭，戰爭就會真正降臨於此！
“為了給予大家足夠多的思考時間，我會耐心地在我的辦公室里等着你們的答覆。也是為了向大家證明，我此行來確無惡意，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白球這一次看樣子是真的要離去了。
“等等！你的辦公室？”紀冰清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哦對了，我忘記說了，”白球又恢復成笑嘻嘻的語氣，“我是派遣到這裡上任工作的，也是你們的新校長。所以希望大家能夠和睦相處，而我對大家的祝語只有一句，請各位竭盡全力在戰爭之中取勝吧！”
白球說完之後如一顆白色流行劃過天際。
這一次，它是真的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