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新校长是个球？”谷幽灵慢悠悠地说道，把腿翘在了课桌上，他的大腿本就比一般男生要细很多，这么看着居然还有几分妖娆。
“你这话乍一听像是骂人的，”陈竹二无奈地说，“但你说得也没错。”
“话又说回来，那天在体育场校长来的时候，你去哪了？”凌述泉从边上凑过来问。
“啊……那时候我忽然觉得肚子疼，就去找厕所了……”谷幽灵的眼神躲闪，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说辞。
“真的吗？”凌述泉拖起了长音，怀疑的意味很明显了，“该不会是脚底抹油，临阵脱逃了吧？”
“怎么会？”谷幽灵精神一振，立马开始据理力争，“我是真的去上厕所了。哇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刚进去坐在马桶上，整栋楼在开始晃起来了，吓得我以为地震了。更夸张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马桶内的水线忽然涨了起来，里面的那些东西……”
“打住打住！”凌述泉赶紧叫停，“你再说下去我们今天都吃不下饭了！”
“是你非要问的。”谷幽灵哼哼了两声，又躺在位子上。
“我们这副悠闲的样子真的合适吗？要知道外面可是在……”陈竹二走到窗边，拉开了掩着的窗帘一侧，阳光顷刻间照入教室之中，在课桌面上折射出刺目的光线。
与此同时进入教室之内的，还有外面响彻天地的喊杀声，外面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双方交战的人群打得不可开交，各式兵器交接在一起，金铁之音连绵不绝。
自从国庆长假过去之后，今天是假后开学的第一天，男女生们在一踏入校园之内就已经武装完毕，冲入战场之中拼杀起来，可以说是从校门口打到教学楼，但现在都还没有停歇下来的趋势。
“打成这样，我们能做的也很有限啊。”齐明渊趴在课桌上，半眯着眼睛把窗帘又给拉上了，“阳光太大我都睡不着了。”
“亏你还有心思睡觉！”凌述泉一下子把他揪起来，“赶紧想想办法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哆啦A梦还是山治？我哪有什么办法啊？”齐明渊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难道就仍由他们这么打下去不成？”
“打就打呗，反正又不会受伤，等最后结果一出，我们就解脱了。”齐明渊摊了摊手，同时眼睛望向教室的一隅。
凌述泉也跟着扭头看过去。
在教室第三排的一张课桌背后，一道不自然的光线从顶上的天花板穿过，笔直地落在了座位上，就像是圣光天降。
在圣光笼罩之中，一个人影逐渐成形，像是被慢慢拼凑起来的玩具，从虚空之中现身，又落在了座位之上。
那人是C班的学生，也是凌述泉他们的同学之一，具体叫什么名字倒是不清楚，反正脸看着眼熟。
他之所以会在圣光里“从天而降”是因为他已经战死了，根据“攻城掠地”的战场规则，每位同学阵亡后会在各自的重生点复活，而所谓的重生点是指各自的教室座位。
复活仪式大概需要半分钟的样子，半分钟之后这名同学又可以穿上盔甲手持长枪继续冲出去在战场拼杀，血染长野。
以前人们总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在乐兰中学的话，十八年足够他们死上几万次的了。
凌述泉他们目送着这位勇士跨出教室，教室里又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显得有些清冷起来。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好像班级里的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结果他们这几个人因为上次考试不及格被老师留在教室里要求把成绩补上去再说，他们就没有和班上同学一起参加集体活动的机会。
当然，现实要比这种情况严重很多。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容易就接受战争了呢？”陈竹二皱着眉头，表示很不解。
“估计是因为这种战争是可以接受的吧？”齐明渊说道。
“可以接受？”
“你这么想，如果一场战争是为了殖民扩张或者掠夺他国，那这场战争肯定会被定义成非正义战争对吧？人们就会非常抵触这种行为。但如果是可以接受的战争呢？比如良性竞争下的一些脑力或者体力较量和斗争，人们会说这是有正面作用的，具有积极向上的意义，不就显得容易接受了？”
“我们这场战争还有积极意义？”凌述泉撇嘴。
“算是有的，我问你们，如果提到战争，你们最先想到的是什么？”齐明渊面向众人发问道。
“暴力、杀戮、流血什么的。”凌述泉说。
“飞机坦克吧……”陈竹二想了想说。
“枪支迷药！”谷幽灵大声道。
“你那是电线杆上的广告看多了！”凌述泉反驳他。
“你说的那是重金求子。”谷幽灵不服。
“你这不还是看多了么！”凌述泉吐槽他。
齐明渊扶额，他一本正经地想要说些什么严肃的话题，在这两个活宝面前估计是难如通天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严肃”两个字怎么写！
陈竹二见势不对，赶紧制止凌述泉和谷幽灵没有意义的对话，对齐明渊说：“你接着说吧，然后呢？”
“然后？我想想我说到哪了……哦对，正是因为这些不好的词汇，所以我们肯定会无比抗拒战争。但我们也玩过不少游戏，每个游戏里都有打打杀杀或者两个集体之间的死斗之类的，为什么我们不会反感这种战争呢？”
陈竹二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真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帅气的好同学，陈竹二确实一名合格的听众，会顺着齐明渊的话往下提问，也不会显得有哪里突兀。
“第一，因为我们知道那是游戏，是虚拟出来的战争，现实里的玩家不会受伤不会死亡不会被掠夺，是足够安全的。第二，游戏里的战争并不具备恶意，它的目的可能只是让玩家放松娱乐，或者升华游戏的精神主题。它并不宣扬暴力，更不会鼓动战争。”
“所以说，我们的战争只是一场游戏罢了？”凌述泉问。
“是的，只是一款模拟战争的游戏，只不过比我们想象中的真实一点罢了。游戏过程中不会出现损失，手段还算温和，因为不会有人因此受伤。此外游戏目的又是积极正面的，要么让男女生和谐共处，要么让男女生彻底分开，无论哪个结果，对双方来说都是能够接受的，这就是所谓的‘合理的战争’。”
“真的不会受伤吗？我听说那些出去交战的同学说，被兵器打中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陈竹二仍然有些担忧。
“这一点我也问过校长了，”齐明渊平淡地说，“它说保留痛觉感官的原因是为了让同学们不会喜欢上战争的感觉，明白所有战争的代价都是巨大且惨痛的。同时痛觉的保留也让他们能够分辨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不会沉浸在战争游戏里无法自拔。”
“这破球倒是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凌述泉愤愤不平地说，但校长毕竟是高级人工智能，能做到面面俱到也是自然的事，但凌述泉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少抱怨几句吧，情况已经如此了，你再抗拒只是会让战争更晚结束而已。”齐明渊定定地看着他，“我们只能接受现实了。”
“它这么搞，就没人管管它么？”谷幽灵问。
“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特别好奇，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齐明渊忽然说道。
“什么事？”
“在外人的眼里，我们的校园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想找个实验看看究竟。”齐明渊说。
“这还不简单？直接到校门口拉个路人朝里面瞅一眼就行了呗。”谷幽灵说得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可他说这话的姿态更像是某位站在某片桃色霓虹灯光舞里，对着过路的行人挥动娇声道“大爷常来玩啊！”的女性形象……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前段时间国庆节放假，我一直没这个机会，今天正好，你们谁加入？”
“反正也没事做，我加入！”凌述泉举手。
“不用打仗再好不过了，我这种体格参加战争打得过谁啊？”谷幽灵揉了揉自己细瘦的胳膊和大腿。
陈竹二犹豫了一会，也跟着举起了手。
正当齐明渊宣布要出发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拉开了教室门，急冲冲地闯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来人无比兴奋地进门就吼：“外面可热闹了！”
看他如此激昂亢奋的样子，就像是凌述泉小学时候看到同学从门外跑进教室里大喊“外面下冰雹了！”一个姿态。
不过这种形态对于柳杰这种缺根筋的笨蛋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
主要还是他此刻的形象更为吓人，柳杰穿着一身藤甲从门外走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古装穿越剧的演员跑错剧场了。柳杰提着一把长刀，刀身上和自己身上满是血迹，感觉就像是从某个染缸里捞出来似的。
一个人能出这么多血着实把众人都吓到了，谷幽灵更是身子一缩，架在桌面上的腿放下来。整个人往后仰倒，想离着柳杰远一些，他看起来满脸血污，脏得要死。
“柳杰？”陈竹二似乎是这才认出来人，“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柳杰大大咧咧地摆手，把大刀往讲台上砰的一放，一屁股坐在了一个靠前的位子上，“伤口早就好了，我回泉水加点血先。”
“同学，请不要坐在我的复活点上，你挡着我了。”柳杰所坐的位子上方落下来一道圣光，看来是哪位阵亡的同学要复活了，柳杰坐了他的位子，相当于挡了他轮回的路……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柳杰赶紧起身，连连挠头道歉。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着实说不出话，怎么看都觉得这种对话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正常人的世界里应该没人是这么进行日常对话的……
同学在圣光之中拼凑完了躯体，又大步地朝着门外走去，教室里又只剩下了柳杰和凌述泉他们。
陈竹二特意上前查看了柳杰的伤势，颇为仔细地看了全身上下，发现的确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你刚才说泉水，是什么意思？”陈竹二问。
“是战争机制的缘故啦，”齐明渊替柳杰回答了，“我们这栋教学楼里，一共有三个复活区域，正对应着A、B、C三个班，同学阵亡会在班级里得到重生，而受伤的同学也可以在复活区域内回复生命值和清除负面状态。说白了就是回城加血，复活区域也可以叫做泉水，这对于一些游戏玩家来说算是常识了。”
“这样啊……”陈竹二有些窘迫地抓抓头发，“我平时不怎么玩游戏的。”
“那你平时空余时间都做什么呢？”凌述泉接着问道。
“我就……打打篮球踢踢足球什么的，所以懂的没有你们多……”
齐明渊扯动了几下嘴角：“您可太谦虚了……这才是标准三好青年的兴趣爱好啊！我们这些游戏玩家只不过是四肢即将退化的颓废主义者。”
“真是健康的爱好啊……”谷幽灵眼睛一亮，有看向凌述泉。
“别看我！我是不会问你有什么业余爱好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而且你那爱好一点也不健康！”凌述泉断然拒绝了他。
“哪不健康了？”谷幽灵不服，“我一直都有注意营养均衡，保持良好身材的好吗？”
“我说的是你的爱好有损其他人的心理健康！”凌述泉吐槽他，“就是那种隔壁小孩看了都会直接产生童年阴影的那种！”
“你胡说！凌述泉我再问你一遍，是你最近太飘了，还是老子不够妖了？”谷幽灵叉喝问。
“你这话究竟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啊！”凌述泉无话可说了。
“我说……”柳杰被晾在一边又一会儿，这时候才弱弱地插进一句话来，“你们怎么不去战场呢？”
“去什么战场？我们去了也就是白送人头，估计要还被队友举报，我才不去呢！”谷幽灵耸耸肩。
“你这游戏术语用的是一套一套的啊……”凌述泉扶额，同时也看到了陈竹二满脸迷惑地求知眼神，他摆了摆手只好跟他解释道，“送人头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我们不会去战场的，我们会去做一个实验。”齐明渊简单地说明了他们的打算。
“实验？”柳杰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我们准备去校门口找几个路人测试一下，看在他们眼中，我们的校园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样子，好确认外界的目光是怎么看我们学校的。”
“听起来不错，我也去！”柳杰当即拍桌子决定入伙。
“你不是要打仗去吗？”凌述泉问。
“打仗哪有做实验有趣啊！我最喜欢做实验了！初中就没做过什么像样的实验，顶多就是拉拉小车或者在水里丢块木头之类的……”柳杰表示遗憾。
“拉小车？丢木头？”凌述泉没听懂。
“那是物理实验，算拉力和测试浮力的，以柳杰的智商能说明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发挥出色了。”齐明渊在一边解释道。
凌述泉恍然大悟，心说感情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柳杰的初中实验做得还跟小时候玩滚铁环和用石子打水漂一个级别的呢！
“去归去，可你这一身……怎么办？”陈竹二指着柳杰一身血污的藤甲，这要是就这么去校门口，估计还没走到街上呢就会有路人惊慌到直接报警了……
“这身衣服倒是可以穿着，也能更好测试路人的反应……就是血有点吓人，带他去洗洗吧，洗完我们出发。”齐明渊大手一挥。
五分钟之后，凌述泉拎着把血迹洗干净的柳杰从厕所里走出来，跟众人在教学楼门前汇合。
从他们所在的大门处往正前方看过去，就会看到一群人正在“楚河”一带的附近热火朝天地交战着，弥漫的烟尘遮掩住了大家的身影，只能看到偶尔几柄长矛从中划破一道锐利的口子。
而这个时候，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男生教学楼里溜出去，跑向了与战场反方向的校门口，更像是临阵脱逃的逃兵。
“呼……”凌述泉长呼地喘息，他们是一口气从教学楼跑到校门口的，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被人发现，所以跑得飞快，一刻也不敢停歇。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有种上学逃课的感觉……”柳杰拍了拍胸口，似乎是在平息心情。
凌述泉刚想问他“刺激吧？”没想到柳杰下一秒却神情放松地说了句：“真怀念啊……”
凌述泉很识趣地闭了嘴，什么都不打算问了。
怀念是什么鬼？敢情老兄你经常逃课是怎么回事？你果然一看就是问题学生排行榜榜首的家伙啊！
“来了来了！”陈竹二看着长街尽头出来一个人影，立马通知了所有人。
大家一致看过去，发现出现的人影是一位年轻的大姐姐，她穿着轻薄的外套和束身长裤，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落了叶的玉兰树底下慢慢跑步，朝着凌述泉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晨跑的人吧？不错的对象。”齐明渊看了看，现在是早自习时间，有晨跑的人也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问呢？”谷幽灵问。
齐明渊一回头，眼神飞快地扫了众人一遍，立马准备先把自己撇出去：“别看我，我是提案人也是记录者更是分析师，这样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们了吧。”
“少来！你身兼数职了，再多一个头衔也不嫌，去吧！党和人民需要你！”凌述泉说。
“全让我来？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跟过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剩下的人一致点头，并用炽热的目光看着齐明渊，眼神充满认可，并带有一丝丝的同情意味……
“认识你们我真是倒了大霉了！”齐明渊很是绝望。
正在这个时候，晨跑的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一时间也没有别人要担此重任，齐明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晨跑女人的面前不停比手画脚，示意她留步。
大姐姐奇怪地停了下来，把耳朵里的耳机一摘，问道：“怎么了？”
“啊，这个……你好……”齐明渊一时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忽然一指穿着藤甲的柳杰问道：“看！他身上穿着什么？”
“穿着什么……”大姐姐有些不解，过了片刻才说道：“衣服？”
反应很平淡，说明可能看不到藤甲。齐明渊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能……能说得具体一点吗？”齐明渊又问。
“具体一点？蓝色短T恤和黑色阔腿裤，这样吗？”大姐姐已经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齐明渊，在她看来齐明渊可能是个瞎子，连身边的人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居然还要问别人。
“麻烦再多问一个问题，”齐明渊硬着头皮继续问，“你看这校园……美吗？”
凌述泉他们心里都快乐疯了，这是什么智障问题？美吗？美个鬼咧！但为了给自己同学面子，他们只能憋着笑，都快内伤了。
齐明渊一瞪他们：“我都说了我不擅长人际交往！”
“挺……挺不错的……”大姐姐有些迟疑道。
似乎没有看到高山和森林，也没有听见战争的动静。齐明渊又记了一笔。
大姐姐看了看校园，又看了看凌述泉他们，向他们投去了“你们怎么还不把你们的神经病朋友带走”的眼神。
凌述泉只好开口澄清一下：“我们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是找几个人做个小调查而已。”
大姐姐“哦”了一声，眼神转变了一下，内在的含义变成了“原来你们也是一个病院出来的啊那可真怪不得”。
“哎呀这么麻烦干什么？”谷幽灵都憋不住了，直截了当地发问道：“你直接说你看到距离最近的教学楼三楼从左往右数第四面窗户后面有什么好了！”
“你问这么细做什么？”凌述泉不解。
谷幽灵压低声音说道：“自从男生教学楼被改成据点之后，那个位置就变成了防御城墙的垛口，如果她看到的是武器，说明她能看到学校的变化。如果她只是看到一扇窗户，那应该就是受什么幻觉影响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的脑袋也意外好用呢！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变态高智商’！”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这时候大姐姐开了口：“看到什么……我好像看到个人，只是一层影子看不太清，只是身材有点臃肿……不，比臃肿还要圆润一点。说起来，他好像在看着你们耶？”
什么？！
众人被惊得齐齐回过头去，就看到一颗乳白色的球状物体站在谷幽灵所说的窗口处，正朝着他们眨了眨它蓝色的小眼睛，像是打招呼。
“校长？！”凌述泉他们完全惊住了。
“哈哈！是你们老师对吧？早读课的时候还跑到校门外来，被抓了你们就要倒霉咯！”这位女路人倒是很幸灾乐祸，似乎觉得刚才被这几个学生的问题戏弄了一番有些不爽，这下就释怀了很多。
“校长怎么会在那里？它知道我们会跑出来？”柳杰有些慌乱。
正在众人准备赶紧跑回校园里的时候，齐明渊忽然喊道：“等等！”
就看到齐明渊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似的问晨跑的大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早读课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也是刚从学校里毕业没多久的人，学校里这么明显的朗读声我会听不出来？”
朗读声？
这下是轮到众人皆是有几分错愕了。
虽然是早自习的时间，但自从校长把校园改成战场之后，早自习就用来交战了，此刻的校园里哪还有什么所谓的朗朗读书声？分别是一片震彻天地的喊杀声和兵刃相接的动静！
不仅视觉会被蒙蔽，连听觉都会被篡改吗？以此类推的话，估计外来者的所有感官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无法分辨出真实的校园情况来。
齐明渊又在心里记了一笔，可这一笔记下去之后他却更加困惑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不知道刚才的回答有没有帮到你们呢？”一道嬉笑的声音出现在众人之间。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发现原本还在这里的姐姐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白球飘浮在空中，两只蓝色小眼睛眨啊眨，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帮到……什么？”齐明渊机械地开口，大脑反应有些迟缓，他扭头四顾，那个晨跑女人像是透明的空气一样，突然就这么不见了。
“我看你们挺困扰的样子，所以就找了个人来解答你们心中的疑惑，这样做你们会觉得好受一点了吗？”校长似乎很关心他们的身心发展，就像是一般学校里的师生那样询问着。
“那个姐姐……是你找来的？”齐明渊很是震惊，“还是说……她也是你的一种幻象？”
“这要看你怎么区别虚实了……不过你们应该也清楚，现在校园里正在进行的战争是不方便对外公示的。这个能理解吧？”校长问。
所有人僵硬地点点头，像是受到老师训话的样子，一个个缩着脑袋，心里不知道想的什么事情。
“大众对于这种特殊的形式会有所抗拒，最基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并没有身在其中。不是当局者的话，他们肯定会一致声讨所谓的模拟战争，哪怕它的目的是善意且良性的。就比如之前招男生入校，从政策放出到你们正式入学，网络平台和外界媒体基本上都是一致反对的看法，更有措辞不当进行人身攻击的大有人在。哪怕你们什么都没做，是完全无辜的。在这种环境之下，想要做些什么新颖的突破或尝试，那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个词的确不太好听，可我说得也是事实，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所以，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我们的学校就和其他的普通高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凌述泉发问道。
“是的，我已经将给外界带来的困扰减少到最低程度了。”校长说得很委婉，透着一股成熟老者慈祥的气息。
“那如果有同学把这件事说出去呢？”陈竹二又问。
“我记得我的数据库里有这么一句老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算他们说出去了，可其他人一看明明没这回事，又怎么会相信呢？”
“我倒是还有一句话，和你的意思正好相反，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哈！挺有意思的一句话，”校长表现得很受用，“我会记录下来的。”
众人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我看各位已经也是没有问题了，正巧早自习的时间就要结束了。马上就要上第一节课，作为校长，我可不希望你们有逃课或者迟到的记录呢！”校长留下了一句忠告，又浮空而起，朝着校园内的一角飞速掠去。
它就这么走了，就像它的出现一样，突如其来，又匆匆离去。
众人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还是柳杰第一个发问：“早上第一节课是什么？”
“数学。”陈竹二回答。
“糟了！”众人齐声喊道，“我可不想被王老师抓到迟到！”
于是一众人开始返身往校内教学楼的方向匆匆跑去。
这也是校长定下的规则了，虽然在校内引发了一场战争，但还是以不影响学生学业的情况为前提，所以战争的时间只限制在早自习、午自修、晚自修、课间活动以及其他不在上课的时间段内。
总而言之，哪怕你已经参加一场战争打得死去活来，上课铃一响你还是要乖乖坐在教室里听课。因为你的老师并不知道你实际是去干嘛了，战争系统是只针对学生们开放的，老师也相当于半个外人，只能看到和谐的校园氛围。
“我还是很介意一件事……”谷幽灵边跑边回过头说道，眉头紧锁，表情苦恼。
“你是指那个大姐姐为什么突然不见的事？我也正在思考呢……”凌述泉表示自己也深有同感。
“不不不，你误会了，”没想到谷幽灵却连连摇头，“我介意的是那个大姐姐，她说柳杰上身蓝短袖下身阔腿裤，我们却只能看到他穿着一套包裹全身的藤甲，她是怎么做到的？透视吗？”
凌述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转头问柳杰：“是不是你在藤甲里面是这么穿的？”
没想到柳杰的反应非常大，甚至一脸惊讶地反看着凌述泉：“不是说古代武士在藤甲里面都是真空上阵的吗？”
……等等，难道说？！
“我靠！！”除了柳杰之外所有的男生一齐喊道，就连平时从不说粗话的陈竹二此刻也忍不住了。
“天呐！你个变态离我远点！”谷幽灵快跑了几步，想和柳杰拉开距离。
“夭寿啦！简直是世纪大战，一个变态说另一个变态变态！真是千古奇闻！”凌述泉在边上高喊起来。
“你可闭嘴吧你！”谷幽灵瞪了他一眼，结果刚回过头自己就被柳杰抱住了，他只能拖着柳杰一起跑，不堪重负之下很快体力就见底了。
可柳杰依然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还在说：“灵哥！你说藤甲里面都是怎么穿的？”
“都叫你离我远点了啊！！”
谷幽灵惨绝人寰的叫声在校园里不停地传荡着，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