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样的生活。

苦酒入喉灼热我心。

一口热酒下肚,猝然间意识也变得清晰了许多,有些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浮到了颅腔里。

骑士……骑士是不愁吃穿住行的。我是骑士,光荣的女王近侍……光荣吗?应该是光荣的吧……以前是光荣的吧。

但是为什么呢?

我怎么会在这种廉价的酒馆里喝着这种苦涩的酒呢?

真是的……衣服都脏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瞪了那个穿着廉价衣装的酒侍一眼。我应该有瞪了他。但是我是骑士,我不会和这种小人物计较。

之后再说。之后再跟你算账。等我回到家再说。

我要回家拿枪!我的枪、我的枪、我的伊莎贝拉!我的伊莎贝拉!

啊……想起来了……我没家了……也没枪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我的家没了?

我高高抬起手中的酒壶。

啊,酒没了。

我想起来了。

“被控诉者,亚利昂德奥。”

我抬起头。这个动作让我很吃力,因为要克服垂到我胸前的钢铁颈链的重量。在视线的那头,带着一头苍白卷发的大法官丹尼尔端正的坐在高台上,面色庄严的念出了我的名字。但是就在四天前,我还在女王的宴会上与丹尼尔把酒言欢。

他是丹尼尔,我的好友丹尼尔。

但是他现在正代表着整个盎格里斯在控诉我。

盎格里斯是女王的盎格里斯。丹尼尔在控诉我,也就是说女王在控诉我。

“现在你被温彻斯特中央警署控诉以下五条罪名:破坏皇室财产罪、违抗女王命令罪、颠覆国家罪、破坏国家与友邦关系罪、叛国罪。”

我扭头看向左侧的旁听席。全身上下挂着的链条咔啦咔啦地相互碰撞。女王不在那里。

“别动!”

嘭!

头好疼。被迫挂着这些铁链饿了一整天,脑袋本来就已经够晕的了,现在更是眼前的景象也愈发模糊起来。不过这也是他们——中央警署让新入职的愣头青来看守我的原因,他们没有与我共事的经历,也不认识我,只要上面下了命令,那么殴打起我来则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的头紧紧贴着被告席上的木台,按住我脑袋的那家伙手劲很大。我要转过头,右边的旁听席还没看呢。她要是坐在右边的旁听席上呢?我用力,用尽全身的力气。鼻尖摩擦着木质结构,鼻翼大概裂了。但是没问题,我转过来了。

女王……女王不在那里。

不在——不在就好。

我这副丑陋不堪的模样可不想被女王看到。

“我将简单宣读一遍被控诉者亚利昂德奥被控诉的罪名所犯下的罪行事实。”

丹尼尔……

“其一,亚利昂德奥杀死了来自极东方士龛坔·唐进献的极东怪兽,桃缇耶。”

丹尼尔——

“其二,在女王明令务必保证怪兽桃缇耶性命的情况下,亚利昂德奥仍杀死了怪兽桃缇耶。”

丹尼尔!

“其三,在与怪兽桃缇耶战斗的过程中,亚利昂德奥与怪兽桃缇耶战斗的余波波及了在场的众多大臣,除轻伤者外,财务大臣、海军大臣、警备大臣仍在温彻斯特国立医院中身患重伤、昏迷不醒。”

“丹尼尔!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那个怪兽有多恐怖那个极东方士就是个骗子!他打算用那个怪兽来谋杀女王!他打算谋杀女王!如果不是我阻止了那个怪兽我没有挡下它最后的那一下它就要把女王给————!!!”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说!!

我挣开了身后两个骑士的制擒,想要用身前的台沿刮除被贴在嘴上的封带。封带上了猎人捉鸟用的黏胶,一时半会扯不开。完了。三个骑士扑了上来。四个、五个……更多的骑士扑了上来。

我面前的高台倒了,我也倒了。

五个、六个……不知道有几个人压在我的背上。我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看向坐在高台上的丹尼尔。

“……综上所述。我,温彻斯特法院大法官,丹尼尔,在此宣读对亚利昂德奥的最终判决——死刑。”

丹尼尔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戚。

但你知道吗?

那个怪兽,想要吃了女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