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给我把灯夺过来!不然,那个死国骑士定会把梅琳达的尸身送到兰加,让银精灵用圣水复活她!”
听见这话,蓝袍的幽魂骑士在马上将蓝火大剑一挥,那些妄图接近他、抢夺梅琳达公主引魂灯的汉索的走狗们都被砍成了两半,身魂俱灭。
“鬼剑只斩叛国之恶人,你们好自为之吧!只要王国的勇士还在,汉索的叛军就永远抵达不了玫瑰!”
幽魂骑士牵着灯,怀抱梅琳达公主的尸身骑马离去了。没有人胆敢上前阻拦他。
……
——《死国骑士传·护国骑士/救主骑士》,哈蒙·密林,第三纪元801年
卡卡修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就像是被斧子劈开过一般疼得厉害。他从没感受到过如此疼痛,这股痛剧烈到他使不上力气,不得不重新躺回到水中。
后背感受到水的凉意的时候,卡卡修才发觉他全身赤裸,正处于一个环形的凹槽之中……与其说是凹槽,倒不如说它是个盛满水的棺材。卡卡修现在就躺在里头,仰面盯着绘有高高升起、普照大地的梅拉宝座的天花板。
这里是一个装饰豪华的白金大厅。不用卡卡修多想,他现在肯定在白露宫的某一幢建筑里头,可能在教堂,可能在寝宫,可能在散了场舞厅,也可能在贵族们的屠宰场。
卡卡修肯定自己被抓住了。他探头看了看周围,随身的少女遗体与她的引魂灯也不见了踪影。
“不妙……”
阿西兰会被怎样?!
静下心来一想,卡卡修觉得阿西兰到了阿拉宗手上反而是好事。青铜王女要是在外头不明不白地死了,青铜王那边肯定不好交代,严重了,引发王国内战都说不定。所以,阿西兰应该能会他们弄活过来,然后被生龙活虎的带到她父亲面前。
这个时候,阿拉宗要是不肯向银精灵女王低头,他头顶的荆棘王冠估计也戴不了多久了。
话说,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那支射入脑后的箭!
卡卡修后背发凉,他慌慌张张地伸手摸向脑后,却发现那儿竟完好无损!没有箭,没有血,连皮肤和毛发都在,完好无缺。
什么情况?难道之前的都是幻觉吗?可那支箭带来的痛感与手上的触感又是那么真实……
这时,从卡卡修身后传来一个他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
“真是个傻瓜!聚到他身边的都是和他一样的傻瓜吗?”
熟悉……那个在黑暗中朝他射箭的银精灵!没记错的话,是叫莱尔玟对吧?!
卡卡修立马转过头去,见着了那银精灵的脸。
莱尔玟·玉叶,《兰加行记》里说她是银精灵的公主,卡卡修此刻亲眼见着了,发现她与银精灵女王确实有着相似长相。同样美丽的脸,白皙干净,没有一点瑕疵,只不过莱尔玟的眼窝比她母亲更深一些,脸颊也更加瘦削,因此显得整张脸细而长。她深深眼窝里的瞳孔也是蓝色的,宝石一般,里头的光泽比她的母亲还要澄澈闪耀。唯一同她母亲有大差别的地方,在二人的头发。银精灵女王的头发是如瀑布般的银丝,而银精灵公主则是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长度连她母亲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垂到细长尖耳边便停住了。不过,那银色的刘海倒是延伸了下来,遮盖住了她整个右眼。
至于母女二人的身材,莱尔玟穿着一身翠绿色猎装,背后一把霜白色大弓,看上去明显高挑一些,腿更是长的离谱,卡卡修觉着她都快高自己半个头了。不过嘛——
当卡卡修把眼神聚焦到莱尔玟胸前的时候,禁不住笑了出来。银精灵女王胸怀天下,而公主的心胸与她相比则显得有些狭窄了……
“你盯着哪儿呢?!”
见一个赤条条的男子在水中回头直愣愣盯着自己,甚至聚精会神盯着自己本就没有什么自信的胸脯看了好半天,之后露出不屑的笑容,莱尔玟当即就发怒了。她背上那把霜白大弓瞬间就到了她手上,弓弦随即拉了开来,幽蓝的箭矢在上头凭空显现。
“你是忘记被我射穿头颅的滋味了吗?!”
“若你真射穿了我的脑袋,我怎么可能还能活蹦乱跳呢?”
卡卡修大笑着在水里撑起上半身,撩起湿漉漉的两条腿跨出那个“棺材”。出来之后,他立马用手捂住下身的私密部位,接着整个人转向拉着弓的莱尔玟。
“喂,你这是干什么?!”
莱尔玟明显是害羞了。她那白皙脸颊露出绯色,手上的弓弦松了下来,上头刚形成的魔法箭矢也逐渐消失了。她把霜白大弓慌乱地背回背上,转过身同卡卡修保持起距离。
卡卡修倒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样子。他没想到,外表看上去这么英气的银精灵莱尔玟,竟然轻轻松松就被他给治住了!
精灵果然都是些纯洁的家伙。
“没想干什么,就是不想再呆在里头了……话说回来,你们把我的衣服藏到哪里去了?还有阿西兰,她人呢?!”
“哼!我这趟会来看你,就是因为母亲要我把干净衣物给你带来,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
莱尔玟对着空气咒骂着,同时从腰间解下一个绿色的小编织袋子用劲扯开。卡卡修都没看清,莱尔玟就已经把一身素净的白袍与另外的闲杂衣物——外加一条毛巾——递到他面前了。当然,这过程中她一直没转过头直视他的身体。
“拿去!等我出门你再换上,听清楚了吗?”
“可你还没告诉我阿西兰的下落!”
卡卡修在腰上擦了擦手,从莱尔玟手里接过那身朴素的行头。银精灵立马缩回手去,厌恶地甩了甩。
“阿西兰,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个女人对吧?青铜王的女儿,自然是送到青铜王那里去咯。”
“可她还……”
卡卡修刚想说阿西兰她还身魂分离着,并没有活过来,莱尔玟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醒的比你早!我母亲在她身上用圣水的时候,还说了句,‘幸亏那个男人把她的引魂灯从死国骑士手里抢了过来’。还真有你的啊,卡卡修·戴岚·佐德,要是你没那么做,母亲她也不会愿意再多花点圣水去救一条不值钱的命了。”
说完,莱尔玟偷瞥了卡卡修一眼,使他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消褪。
“这么说,阿西兰她已经……”
“活过来了,清醒得很。你要是想去见她,就快点穿上衣服跟我走吧。我先去门口等你了。”
莱尔玟拍了拍卡卡修湿漉漉的肩膀,转身便朝门外走。她没有回一下头,拍过卡卡修肩膀的那只手倒是甩个不停。
卡卡修则立在了原地,怔怔的盯着皮肤上滚淌而下的水珠。
阿西兰得救了,而自己,竟也被银精灵女王所救……滴落的这些水珠可都是圣水啊,能使人起死回生的银精灵圣水!
卡卡修感觉自己无意之中欠了银精灵女王一个很大的人情。
“算了,无所谓了,又不是没欠过人情……欠师父的还不够多吗?”
不过,师父毕竟是自己人,银精灵只是外人。卡卡修他还从没欠过外人多少人情呢。
磨蹭着穿上莱尔玟给他送来的衣服,卡卡修走出门去。这身朴素的白袍看着单薄,穿上去却极其厚实,出门后迎面袭来的一阵大风都没能让卡卡修感受到凉意,他只感觉鼻子痒痒的……
可为什么,后颈却凉嗖嗖的?是自己没把衣领竖起来吗?
随即,卡卡修反应过来了。那是一股铁器贴在皮肤上才会感受到的冷意。
门外两侧聚集了众多身披铠甲战袍、手持铁剑的王宫卫士,而站在卡卡修面前等着他从门内出来的,除了一脸鄙夷表情的莱尔玟,还有卡卡修许久未见的、之前被他们捆成螃蟹打包带在身边的克克提亚公爵阿拉宋。
此时的公爵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与卡卡修等人在一起时的狼狈样子。因长时间被拖在地上而变得破破烂烂的皮甲衣袍从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衣袖宽松的黑色华贵常服。公爵先前早已乱糟糟的头发在回到玫瑰之后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打理,卡卡修没见着上头沾有一根茅草或是泥土。至于他脸上的那些细小擦伤,伤口处沾染的血迹此时也已消失不见。
“脸洗的倒是挺干净的”,卡卡修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而他面前的阿拉宋,用像发现了宝物一般的眼神盯着卡卡修那张没好气的脸。
“真是好久不见了,盗贼。没想到吧,我……”
“萨鲁什和睡莲怎么给你松绑了?”
阿拉宋起先是愣住了,接着他僵硬的五官松弛下来,露出轻蔑的笑容。
“你想知道你的那两位同伴现在都在哪儿吗?”
国王的弟弟,王国的克克提亚公爵难道是个毫无自觉的蠢货吗?!你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了,萨鲁什和睡莲肯定是扑街了呀!
卡卡修很想这样吐槽出口,但他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脖子上还被驾着刀子呢,使不得使不得……
“别告诉我,他们已经被你给杀了……”
“不不不,我阿拉宋可不是那种性情残暴的人!相反,那两人现在正安歇在白露宫里,被我们王国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听完阿拉宋的话,卡卡修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公爵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难道不应该把萨鲁什和睡莲都关进大牢里么?他们两个加上自己,可都是从哭山监狱越狱的囚犯呐!
对了,既然萨鲁什和睡莲落到了王国手里,那么同行的柯胡胡想必也……
“那个半身人女孩呢?”
“一样,总之王国没亏待她。阿西兰醒过来之后,她就叫那个半身人到她身边去了,说什么让她呆在我身边不放心,怕我欺负她……我堂堂王国公爵,怎么可能对一个半身人平民有意思呢?”
“别和他废话了,克克提亚公爵!快点把他带去见联盟的诸王吧。”
莱尔玟在一旁当机立断制止了阿拉宋快要停不下来的自吹自擂,卡卡修都有点想为她鼓掌了。身为银精灵公主的莱尔玟,还真有打断人类公爵讲话的身份地位。
不过,她刚刚说出口的联盟诸王……黄金联盟!
要把自己带去见黄金联盟诸王?!为什么?!自己只是个盗贼而已!
莱尔玟看出了卡卡修显露在脸上的困惑,撇了撇嘴。
“要不是那个青铜王的女儿一再要求你必须到场,谁会准许你参加黄金联盟会议?这都拖了好几天了,就等你醒过来!能让联盟诸王给足如此面子,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神人了。”
莱尔玟说完,伸手掐了掐卡卡修的肩膀,接着示意卫兵移开了抵在卡卡修后颈上的剑。
“既然莱尔玟公主发话,那我也只能从命了。盗贼,跟我们走吧~~”
卡卡修此刻当然清楚他只有点头这一种选择,顺便他还揉了揉刚才一直僵着、有些酸痛了的脖子。
“那就带路啊。”
多拉多的王子,绝对有资格与诸王们平起平坐。
当卡卡修跟着阿拉宋与莱尔玟,被众卫兵押解到白露宫后头的紫金园林的时候,正巧到了正午。快要被黑云所笼罩,仅剩的半截阳光直射在了竖起的高塔之上。那缠绕满塔身的紫金花簇所反射的闪耀夺目的光照得卡卡修几乎睁不开眼睛。
卡卡修觉着有些奇怪,上次他溜进白露宫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这一座花间高塔。
“喂,公爵大人,那是新建的吗?”
“什么?”
“这座塔。”
“早就有了,很古老的建筑。”
阿拉宋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卡卡修困惑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上次来白露宫时没看见它?”
“猜对了。难不成它是你们找人变戏法变出来的?”
“啊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灰塔的红衣法师们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卡卡修看着夸张大笑的阿拉宋,歪了下脑袋。公爵耸了耸肩,伸出他的手指,似乎指向了高塔的底部。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你指的地方。”
“等我们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盗贼。当然,这次你别想在里头偷摸去什么东西……我猜你也没那个胆子。”
怎么可能会没有?!卡卡修不屑地撇了撇嘴。
“无敌剑你哥随身带着的吧?”
阿拉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别再想着把那把剑搞到手了,盗贼!见了里头那阵势,我觉得你连抓个杯子喝个水都要哆嗦。”
阿拉宋愤恨地回应了卡卡修,接着回过头去,没再开口说一句话,直到他与莱尔玟将队伍带到那高塔之下。
到了近处,卡卡修才终于看清高塔底下的秘密。塔底尽是花花草草的残枝断叶,像是被重物碾过一般!
“这是……”
“被震惊到了吧,盗贼!”
阿拉宋又发出了那阵夸张的、震耳欲聋的笑声。连走在他身旁的莱尔玟都皱起了眉头,稍稍离远了些。
“你眼前高耸着的就是紫金塔,黄金联盟的集会地!它可是拔地而起的!”
说着,阿拉宋抬起他的靴子后跟踹了踹脚下的土。
“到了时候,它就会从地里整个儿冒出来。然后,抵达玫瑰的联盟诸王们会进去这里头召开密会。”
“所以……这座塔是活的?”
卡卡修觉得要是阿拉宋接下来点头的话,他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卡卡修只知道大陆上还存有树精,但“塔精”……闻所未闻!况且眼前高塔唯一像活物的一点就是它批了件花衣裳,除此之外,哪有一点像成精后的样子?
但公爵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也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耐人寻味地从嘴里吹出一口气。
“跟我们进去,你就会见识到了。可别让诸王们久等,区区盗贼……”
阿拉宋对卡卡修轻声说完这句,接着冲后头的王国卫队大声喊叫起来。
“你们都给我守在门口!没有我和阿拉宗国王的命令,谁都不准出来!至于这个盗贼,由我和莱尔玟公主亲自押上去!”
他这一声令下,卫兵们整齐划一立于塔外的同时,高塔那扇被荆棘缠绕着的五彩之门也徐徐打开了。
“看来是听见我们说话了。”
阿拉宋抚了抚门前的玫瑰花瓣,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迷离起来。而莱尔玟则一手按住卡卡修的肩膀, 把他推进了门内。
“干什么,你这个银精灵!能不能温柔一点啊?!”
卡卡修因莱尔玟这突然的一推而向前扑倒,跪坐到了地上。他揉着被莱尔玟捏得剧痛的肩膀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刚刚摩擦到地面的膝盖却在此时隐隐作痛起来。
“这个精灵射手力气还真是大,擅长拉弓的手果然不一样……”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有两只雕花铁靴。
铁靴上雕刻的图案……是青铜玫瑰。
青铜的话……
“嘿,卡卡修!好久不见!”
卡卡修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铁靴的主人听上去是个年轻的女子。
“阿西兰·迪格尔……”
一双并不怎么柔嫩、温暖有力的手牵住了卡卡修,将他从地上拉起。卡卡修得以再次直视那柔顺的、重新焕发生机不再枯黄的金色马尾,以及那张青春犹在的红润的脸。
眼前对他微笑着的女子正是阿西兰,因银精灵圣水的功效得以复活重生的阿西兰。她穿回了那件钢铁之裙,上头的泥土与血迹则已经被擦拭干净了,而她上身则披了件同她裙摆格格不入的、绣有金线的华贵披肩。她身体中间的束腰是银色的,裹得很紧,才使卡卡修能有幸得见阿西兰的纤细腰身。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傻笑着,互相看着对方,直到阿拉宋从他们身边走过,嚷嚷了一句:
“快点上楼吧,卡卡修!你可是要坐上王座的人!”
坐上王座?!
卡卡修懵了。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是啊,卡卡修。青铜王座的主人是你!”
就连阿西兰也这么说了……
等等,为什么会是青铜王座?!印象里父亲坐的应该是黑金王座啊!
“难道阿西兰你把王位送给我了”这样的玩笑话还没来得及从卡卡修嘴里说出口,阿西兰已经提早一步,冲他微微眨了眨右眼。接着,面前的少女稍稍踮起脚,将她的嘴凑到卡卡修的耳边。
“秘密,不要多问!反正见了联盟诸王之后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对了。”
嘴里憋得慌的卡卡修在被阿西兰拽上白玉阶梯的同时,心里总算有了点数。
等待他的,可能是诸王之间的唇枪舌战,而自己,或许是个持盾人。
少女搂紧披肩下的两个肩膀,抬头看了看分成两瓣的天空。一边是蔚蓝色的,有阳光洒落,而另一边则是浓重的黑云,隐隐能瞧见云中晃荡的闪电。
“黑暗已经蔓延到我们脚下了……”
少女叹了口气,想起了几天前在她哭山撞见的屠杀场面。那支半兽人军团应该已经抵达了玫瑰了吧,可现在不管是在城外还是城内,都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
为什么不发动对玫瑰的袭击呢?是在等待什么吗?
“阿西兰……那个男人到了。”
站在少女身边,头戴青铜王冠的老人提醒了她。少女低头看向高塔之下,只见一对卫兵簇拥着一个男人行进到了塔底。
“就是他么?”
先前站在少女身后、身着朴素的老妇人此时走到她身边,望着塔下的队伍发出一句疑问。
“就是他,卡卡修,我在哭山监狱认识的……我下去接他上来!”
说完,少女便回身奔跑过喧闹嘈杂的黄金台,在互相争论着的诸王的视线中一股脑儿溜下了台阶。
“所以,没必要吵啦!人都没齐呢!”
矮人王懒得再与头戴金色鹿角冠的金精灵王多费口舌,自顾自爬回了他的铁锈王座上。
戴着青铜王冠的老人看着眼前这幅混乱的情景深深叹气。他的眼神瞟向那圈王座的最中央,那坐在玫瑰花瓣装饰着的王座之上的年轻男子。他头上戴着一顶荆棘王冠,荆棘之上盛开着金色的花朵,然而男人看上去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阿拉宗……”
老人在叹气的同时捏紧了拳头,一旁的老妇人见状一把牵起了他的手。
“你说,那个把阿西兰带回来的男人……”
“没错,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托里亚斯。就是眼睛长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但我确信是那孩子没错。”
“那为什么不让他坐到那个上面……”
老妇人看向远处,玫瑰王座的两旁。那儿立着三个王座,黑金王座,白银王座与青铜王座。她伸出手指,指着那个占满尘埃的黑金王座。
“他应该坐到那儿……”
“不行!绝对不行!”
老人出声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还记得我们两个的约定吗?谁都不能把这个深藏的秘密说出来,一定要带进坟墓里去!”
“嗯,我明白了……”
老人搂过了老妇人。因这一个动作,他头顶的青铜王冠微微倾斜了——
斜向了远处的黑金王座。而那黑金王座一直以来就紧挨着青铜王座,未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