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寒冷的早晨，天空依旧没有太阳。
歌尼穿着摘下了饰物的皮靴，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朱可力的背影，他背着一个很大的帆布袋，有时里面还传出物品碰撞的响声。
“喂，又是弓囊又是箭囊的，还背那么大个帆布袋，你不觉得麻烦么？”
“我本来有一头老驯鹿，可惜它为了救我，牺牲于一场雪崩。这种天气不怕多带点东西，就怕你什么也没有。”
背后骤然刮起狂风，朱可力指向风弱的一面：“跟紧我！”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往哪里避风。”
歌尼才不是那种站着等死的人，由于她身上没有负重，皮靴是为雪地行走特制的，所以跑起来比朱可力快很多。
这一次，两人成功躲开了狂风带来的危险，站在前方摆出胜利者姿态的歌尼，望着缓慢而行帽子都被吹到头发后面的朱可力。
她笑着朗声说：“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你应该找个地方买一头新的驯鹿。”
“不用你说，我也知……安静！”朱可力突然一脸警惕地环视四周。
他放轻脚步朝着树多的方向走去，为了安全起见，歌尼也只能学他那样行走。
朱可力没有听错，奇怪的声响越来越明显，而且树木越多的地方，就越能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歌尼拉住朱可力的手臂，低声说：“喂，这些声音和气味，不是树木发出来的！前面可能有猛兽！”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忽然，他们听到了一群男人的狂笑声。歌尼松开了手，一脸怒意地瞪着笑声传来的方向。
那绝对不是善良的人发出来的笑声，听上去就像是一群掠食者在嘲笑捉来的猎物，让听到之人心底产生强烈的憎恶感。
“我一个人先过去看看，你安静地待在这里，别给我捣乱！”说完，朱可力背着自己的东西，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过去。
歌尼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她狠狠地望向朱可力的背影：别给你捣乱？为了救我可爱的外婆，就算把你踹出去送死，本队长也不在乎！
眼神里燃起的复仇烈焰，欲把整片树林烧成火海，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把她心中的怒火吹灭了。回到当下，她意识到，这种天气比起用火杀敌，还不如在坏人的酒菜里下毒。
“不是叫你别过来么？”
“我听到有女人尖叫痛哭，你教我怎么安静？！”歌尼担心自己的外婆遭坏人虐待。
他们躲藏在被白雪覆盖的岩石后面，前面还有几棵小树起到遮挡作用。
朱可力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用眼神指向远处趴在地上的三只恶兽。
它们身上长着三只鸟类的翅膀，主体兽毛黑色其余由浅色斑块，形状大小不等地错杂其中。最令人讨厌的是它们的头，即使睡着了，仍然像一张淫贱的男人脸皮。
因为以前在书上见过，对这种可怕的恶兽印象深刻，歌尼看见那三只翅膀，就能够在脑海里描绘出它们的形象。
正是因为看过那本书之后，歌尼才会产生了虐待小鸡的念头。
而那些恶兽是外国异族驯养，用于躲在它们背部第三只翅膀下面，目的是穿过冰亚纳布边境的危险地带，然后捉走缺乏冰神和国王保护的平民。
书上对于那些异族的残忍手段并没有详细描写，歌尼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机会亲眼目睹。
被绳子绑住的多数是女人和小孩，许多人都被吓哭了，却不敢嚎啕大哭。
那些手上拿着锋利武器的，都是些淫笑着说话的男人，语言不通，歌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地上躺着几具已经冻僵了的女性尸体，而火堆旁边还有一个没穿衣服，手上拿着敌人的长刀哭喊叫骂的女人。
看上去女人想自尽，却被几个男人抢先一步夺回长刀，随后他们把女人的手腕绑住，吊在一棵被雪压弯了的树上，对其拳打脚踢。
一个男人拿着抢回来的长刀，慢步走向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之人。
歌尼双拳紧攥，“他们想对她做什么？”
“活剥人皮。”朱可力语气冷道。
“那你还看，去救人啊！”
“你留在这，看着我的帆布袋，别出声！”
就在那个拿刀的男人刚从女人脸部的皮肤割下去的时候，伴随着女人痛苦的惨叫声，一支从暗处疾飞而来的箭，准确地射穿了男人的胸膛。
沾了鲜血的长刀掉落雪地上，实施酷刑没有人性的魔鬼，慢慢转身朝着同伙的方向走了几步便倒下了。
出乎意料，朱可力的战斗力比外表看上去强很多，每一箭射出都能正中敌人要害。
就在敌人惊慌失措想摇动铜铃叫醒恶兽之时，冷箭停止射出，四周很快陷入一片寂静。敌人因为心急反而摇不响铜铃，三头恶兽还在熟睡。
他不会是觉得胜算太低，所以一个人逃走了吧？不能指望别人，歌尼打开身边的帆布袋，想从中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歌尼摸到一个手感熟悉的袋子，里面装着她叫铁匠为自己特制的飞刀，由于她平时有人保护，因此很少用到武器，一直都只是装在外衣的口袋里。
为了让歌尼在危机关头自己保护自己，外婆请了很多武术名师教歌尼习武，神奇的是歌尼很快便学会了，还骄傲地自诩为武学奇才。
后来歌尼觉得很多武器都学会了，没有挑战难度便对习武失去了兴趣。
没有难度是因为，从未以性命相赌，与真正的对手决一死战。
歌尼发现了新的挑战难度，内心却不因此而感到兴奋。
走到这一步，别无选择，即使此刻手抖，她也只能捏紧拳头，退缩意味着等死。
手上只有三把飞刀，为了知道自己退步了多少，歌尼决定先用雪球试试。
那些魔鬼用人质做肉盾，手拿长刀推着人质向前走，两人一组朝各个方向查看。
有几人还在努力摇动铜铃，尝试唤醒那三头恶兽。无奈天气太冷，太久没有休息，恶兽睁开双眼，感觉没有危险，便又重回梦乡。
这个时候，朱可力觉得躲在雪堆或树木后面，难以射杀那三头吃人的恶兽。
他掏出一袋平时保存在身边的动物脂肪，“必须趁起风之前，解决掉它们！”
曾经他遇到过一头走散的恶兽，体型比那三头小一些而且翅膀有伤，当时他经验不足险些送命。
要不是发现那头恶兽背上藏着十几个小孩，朱可力也不会一直躲在恶兽附近，观察其习性及弱点，等待时机救走那些装在铁笼里的小孩。
冰亚纳布国法律规定禁止堕胎，即使再穷也要把孩子生出来，因此异族能够捉到这么多小孩，朱可力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两天之后，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将一棵杉树劈成了两半，恶兽看见冒烟着火的树干，连连退后。朱可力终于知道恶兽的弱点，它们怕火。
第四天早上，恶兽肚子饿了，它利用两棵杉树，将第三只翅膀下的铁笼蹭了出来。
慢慢从两棵杉树之间滑落的铁笼，里面的小孩被流着口水的恶兽吓得直哭。
一支带火的箭射向了巨型恶兽的第三只翅膀，其余两头恶兽也同样中箭，惊醒的恶兽们使劲扇动翅膀，背上的铁笼因为翅膀动作过大而被甩了出去。
它们想利用雪将羽毛上的火扑灭，朱可力才不会给它们那样的机会，带火的箭一支接着一支地射向它们的翅膀，然后他用自己作为诱饵引开了恶兽。
一切仿佛都只是加大难度地重演了一遍，那一天，朱可力用火烧死了恶兽，救出了铁笼里的十几个小孩。
趁着敌人阵脚大乱，加上连番的雪球攻击，证明歌尼退步得不是很多。
她眼神坚定捡起地上的长刀，身手敏捷地躲开人质，没有一丝犹豫，解决了剩下的所有敌人。
听着背后骇人的惨叫声停止了，而后，三头烧焦的恶兽轰然倒地，最棘手的麻烦已经解决，朱可力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放心地回去找自己的帆布袋。
却见敌人的营地里只剩下冻僵的尸体，那些平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歌尼拖着帆布袋走到朱可力面前，“你怎会知道他们想‘剥皮’？你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只是亲眼见过，宁死不屈者，都会被那些禽兽先剥后烤。”
朱可力打开帆布袋，检查有没有少东西。
“真是想不明白，那些在痛苦挣扎中煮出来的肉有什么好吃？”
“他们享受的是看着食物从生变熟的过程。”
尝试想象出来的画面，令歌尼作呕。
“那么，那些禽兽为什么要冒险来冰亚纳布捉人？”
朱可力戴好帽子，绑好帆布袋，再次露出冷笑。
“连同族都吃同族，对人肉感兴趣的外国人，当然要冒险来尝鲜。”
歌尼也露出冷笑：“我不信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看来你这个人还没废得很彻底，少了的东西，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笑话，我用得着你给我奖励？那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经过这次实战，从未亲手杀过人的歌尼，真切体验到了生存的艰辛，也对朱可力有了更多的了解，至少在去救外婆这件事上，她的胜算又增加了。
2019-6-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