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挠了挠头,躺在自己这张硕大的单人床上来回翻滚。久违的,这座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用起一个一大早去呼吸江城市昨天夜里还没有落下的那一层蒙蒙的灰尘和雾霾,也不用花功夫去想我要吃什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属于我的。

 “叮咚”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微信,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家里有事,不能来了,你自己多照顾照顾自己,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要小心,实在不行等我明天过来的时候再跟你一起弄。}

 哈,我还用得着她关心?还真是笑了,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老家伙。

 我起来洗漱了一下,顺带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最近几天还真是折腾自己折腾得有些过火啊。

 明明不该归我的工作内容还都是被那些家伙们毫不讲理地推给我了。

 要不是因为他们承诺给我的报酬,说实话还是足够地具有吸引力的话,不然就凭那些人一整天甩手掌柜的模样,难道还真的以为能指挥我做事情吗?

 啊,对了,还有这回事。正想着,我翻开了高等数学,其实我的专业方向真要说起来和数学,不管高等低等都是没什么x关系。但是我很清楚,为了大学老师能够赚到重修费以及该死的测验,我还必须得拿起这本我花四十块钱买到的破书,老老实实地在家一个人学着这些玩意。

 当然,其实我也可以去学校跟着那些同学们一起去找老师稍微“讨教讨教”考试技巧。不过一想到,我和这几个老师基本都没有怎么正式见过面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大学大学,大不了自己学。

 好在即使我都快忘了自己上次翻开高等数学只为了应付哪个无聊的家伙,我也在一个上午的学习下大概清楚了积分之类的杂七杂八玩意。

 当然不是我自吹,事实上,作为一门到大二就没什么x用的科目来说,我给了它整整一天的时间让它好好反省自己的存在的价值已经是相当仁慈的了。

 不过偶尔我也会反思一下自己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为了吸入哪颗树的光合作用产生的废气还是说是哪个用泥和小人的大神突然手一抖和出来的一团草稿。

 这倒不是因为我突然迷恋起了在绝大多数我所在的国家里的高中生群体中时不时刮起的那种类似“高二病”的厌世情结。只是偶尔在想,一个人的话是绝对无法生活下去的吧。我们所有的人其实都是一个依附在社会这个庞然大物上的细胞,然而像我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者说能干什么的家伙,只能算是随时会被组织抛弃的那一小块废弃物罢了。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像我这种既没有什么保研的希望,出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一毕业估计就要回去在自己家的公司里忙忙碌碌,最后背着多少白眼上位的家伙大概就是所谓的社会蛀虫吧。

 “多少年后如云般游走......”

 贝加尔湖畔的乐曲突然奏起。我知道,是有人打电话给我。

 李健一直以来都是我很喜欢的歌手,在很久以前久到我几乎没有记忆的那段水木年华,到现在这段大学里的青葱岁月,李健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创作歌手。

 作为一个男人,他儒雅,他淡泊,他有才,他恬然,他几乎满足了我对于男性的所有向往啊。

 “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在学校那边出事了。”

 听筒那一边,急躁冲动的带着中年男性所特有的那种满怀压力嗓音的呼喊告诉我,这才是现实。

 我大概知道十有八九是那个女人把事情捅给男人的吧,我也很能理解。毕竟她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或者说她担不动吧。

 “是啊,是啊,不过没出什么大事。”大概也就相当于差一点点我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吧。

 “你这家伙打小就是这样,”男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在接电话一样。“发生什么事情都指望着自己扛。我跟你说,越到长大,你越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不耐烦地嗯了几下,我知道他又要把对下属的常用的那几套板斧都要掏出来对我使上几下子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老是干着这么不切实际地肥皂泡一样的事情。上了大学,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要靠自己动手才能收获啊,就比如这几天,算了,不说了。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凭借他那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养活那么多人的。不过也对,毕竟坐在这里夸夸其谈绝对比鼓捣半天掏出一个都不一定能堵上那些黑子嘴的产品简单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我说的太烦了?”

 男人的语气瞬间就弱了下来,似乎是怕电话那头的我“龙颜大怒”吧?

 开玩笑,我怎么会生气呢?

 或者说,我也配?

 “没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在那里开会,家里我一个人就好。”

 “真的吗?不要什么事情老是一个人担着。”

 男人的关切现在就像促销的赠品一样不要钱地向我袭来。

 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等向他保证自己班不会做出什么类似于破坏五角大楼之类的危险事情。

 他才安安然地挂掉电话。

 那个家伙还真是疼我啊,明明现在应该还在为自己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现在却想着怎么能够让我这个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的家伙开心一点。

 开心?开心就好咯。

 我合上了这个继续看下去没准会让我变成秃子的高等数学,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听说以前的高中同学里有人受不了大学又回去读了一年高四了。

 摸回自己房间,打开了我放在书桌上的电脑。

 除了该死的大学以外,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计划需要趁现在处理啊。

 拉开抽屉,整整齐齐地堆着各种各样林林总总的不同材料,我知道肯定是那个女人又摸到我的房间里打开抽屉整理过了。

 八成还把里面的东西告诉给家里那边了吧,也难怪那个男人会那么着急地打电话回来给我吧。明明之前已经唬过去了。

 WPS慢悠悠地伴着它那累赘的热点信息,终于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自己的窗口。

 我打开了之前隐藏在c盘的一篇Word文档,看了看列在上面的名单。

 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果然啊,都是些不争气的玩意们啊,

 算了算了,反正这个计划也只是锦上添花,锦上添花罢了。

 我往下翻了翻名单,后面的那些家伙们还真是刷新了我的下限,还真没想到这种家伙们真的有小说里说得那么恶劣啊。

 等等,

 我停下了鼠标滚轮,停在了一个简历上。

 准确来说,是一份我特地买来的资料卡上,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没差就是了。

 【升学志愿就是江城大学是吗?】对着屏幕,我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天助我也,不对,应该说是,天助他也?

 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我拿起我的黑色手机,按下了回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个私人电话。小影,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一定......”

 “我想上学。”

 即使我现在看不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的样子,我也知道此时的他十有八九正拿着手机惊讶得合不拢嘴。

 “真的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要求?还是说......”

 男人用着属于生意场面上的低端把戏揣测着我的心意,好吧,其实是猜对了。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说,那就是......”

 不知道这男人在生意场上是不是也像这样这么的好说话,一边享受着男人的应承,我一边做如是想。

 计划敲定之后,我也不再打扰他的工作了。

 放下我那黑色的手机,我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镜子里的自己,说起来最近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还真是变得越来越黑啊,路啊,还真是越走越黑。

 对了,也该去练练了,给那位留个好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