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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你……个混蛋”追滨挥下来的拳头被我的手死死地握住。
“你感觉拿死人开玩笑那么有意思么?!说啊!!!”追滨的脸都憋红了,他很愤怒,异常的愤怒,他认为我骗了他。用这一则短信欺骗他。来自已逝之人的邮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不正常的。
“冷静一点……”
追滨幸助的力量很大,可是我一拳打中他脸的那一下,可不想让他还回来。
死命地撑住追滨的拳头,让他的攻击就此终止。
“你这个混蛋……”
“我没有骗你——无论你收到什么,那一定都是真的。”我向他解释道,我知道他很愤怒。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而追滨心里满溢的悲伤,只能化作愤怒。现在发怒,总比以后发怒要好很多。
“开什么玩笑!”
追滨的力道果然很强劲,相比擅长巧劲的我来说,追滨的力气是蛮横而不讲道理的。我马上就在就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的力道面前败下阵来。
但是,他的拳头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而是,重重地打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不要再胡闹了……已经够了。”
“不,还不够。”我看着他的眼睛。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落在我的脸上。“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追滨闭上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望向天花板。之后收回双手,起身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我也得以从地上坐起来。看到他刚才右拳撞上的地面,留下了一点血迹。看来刚才他真的打算下狠手了。
“手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追滨又抬起头来,企图让眼泪倒着流回去。
“我向你保证,那就是真的……”我坐在地上解释道,“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荒谬,但是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如果你能听我解释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她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回我短信?”追滨对着我冷笑了一声,“难不成,是什么超自然现象?还是说,她料到了自己会在某一天去世,也料到了我会给她……”追滨咬了咬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开始也不相信。
这很正常。
“消消气,让我给你解释清楚,好么?现在欺骗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站起身,也坐回了刚才我的座位上。
“糟了啊……”追滨幸助看着接近被填满的棋盘皱着眉头说道,“感觉,刚开始的差距完全的缩小了呢,一开始的优势,完全看不见了……”
尽管他把话题转向了其他地方,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言语里坠落的悲伤。0
“……是这样么?”我盯着棋盘,大概正如追滨所说,刚开始他落下我的差距确实已经缩小,棋盘上的棋子几乎两人各占一半,或许追滨还比我多几个棋子,但是在棋盘快要被填满的此情此景下,一两颗子的优势实在是太过微弱,所以可以忽略掉。
真是多亏自己沉住了气,毕竟像翻转棋这样的游戏,一时的优势并不算是什么,只要一开始打好了算盘,即便是对方一时占据优势也没有关系。就当做是献祭了吧。我暗自想道。
“——所以为什么,在你的世界里,已死的人能给我穿短讯呢?”终于,追滨询问了我这个问题。虽然询问的方法有些戏谑,但是他还是想听我说说的。
“好在你没有杀了我……”短暂思考片刻之后,我在棋盘的右上角落子。
“……”追滨吸了吸鼻子,他的心里肯定还是很不爽,“我没有必要杀了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是认定,这封不可能的来信,是我搞的鬼,“我只是想听听而已。”
“不,我什么手脚都没有做。”即便是再爱那个人的追滨最终也没有被冲昏头脑。最起码他的拳头没有倾泻在我的脸上。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我确实没有做手脚,更没有在和追滨下棋的时间段里打出这封邮件的内容,再用松崎千鸟的邮件地址给追滨发过去,而且,邮件地址只有本人才会使用,这件事情是铁打不动的。
他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想听我说说的吧。
“那到底……到底是为什么?”追滨抬头看着我,就像是在期待着我一个否定的答复,对于他来说,他大概不会相信这样奇妙的事情会发生。而他心中的悲怆,也不会允许已经死掉的她发来的回信。
我点了点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很久以前,大概也不是很久吧,但是我感觉很久,我偶然遇到了一个超级恶劣的家伙……那家伙,那家伙发现了相当不得了的东西呢——他发现所谓幽灵的存在,亦或是时间穿越之类的怪谈,这些明显不可能成立的都市传说都是真正存在的。”
“都市传说——啧……”追滨皱了皱眉头。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理解这样的事情吧,所谓的都市传说,就是那些捏造出来的虚幻的故事,是既神秘又不可证明的存在。但是突然被人说,“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存在的哦”这样未免会向那个人投来不信任的目光。
我尽量放慢语速。用尽量平和的语言去解释整件事情。企图让追滨幸助相信我“毫无逻辑的怪谈”。
“类似种种不可思议的,常人来看不可能的现象被那个人称作是‘所罗门法则’……啊啊,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中二。呵。那个人也清楚自己对‘取名字’这件事情相当不在行,不过这种现象的的确确是存在的……本来一开始我也不信……”我尽我可能的挤出一抹微笑,“但是小笃……她就是被这样的奇怪现象给缠住了,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家。”
“小笃……”追滨皱了皱眉头,然后看了我一眼,接着马上将头低下,避开了我的视线。
“不仅是小笃呢……那位超级冷漠的美女也是这样。”
“你说的,不会是那位突然和你亲昵起来的一之宫寒川吧?”
我耸了耸肩,“她本来是一位‘逝者’。”
“逝者?”追滨幸助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了我身上。
也许,是提到了“逝者”,他才会感兴趣。
“是自杀,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但是,我看她还活着好好的呢,你想告诉我,我看到的她是幽灵么?所有人看到的一之宫,其实是幽灵。”追滨幸助笑了出来,嘴角上扬,挂着数不尽的悲伤。“……别开玩笑了……”
我摇了摇头,“姑且,是被我救下来了。完全偶然的救下来了……”
我一边这么说,同时回想起来我看到一之宫遗体时候的场景,原本温暖的身体变得冰凉,原本柔软的皮肤变得僵硬。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被你,救下来了?按你的意思来说,她不是已经撕掉了么?”
“嘛,怎么说呢,我似乎无意间突破了时空的连续,所以现在才能坐在你这里呢。”
追滨看我的表情更加戏谑。
“胡说八道……”
“意思就是,我得到某人的帮助回到了过去,那个人拥有让时间回溯的能力,我回到过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固执的丫头救回来。现在她寄居在我家里。”
“和田你也有今天呢。”追滨的脸上挂着微笑,或许他在心里想起了那个已经离世的女孩儿,这份微笑多少带着几分伤感。“写成小说一定很受欢迎。”
“很遗憾,这种故事,是不会受到欢迎的。”我回答到,“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么,重点是,你收到的这封邮件……在我看来是真的——真的是从死去的松崎那里发来的。”
虽然我看到追滨的手指不经意间碰了碰放在棋盘旁边的手机,但是他马上又把手指收了回来,然后摇了摇头。理智起来的追滨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虽然刚才的短信可以让他一时失控,但是只要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他也不会为之所动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么?”我问。
“为了不让我去泡温泉,你连这样的事情都安排上了么?干嘛,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去?为了这种荒诞的事情……”他摇了摇头,“你以后做个小说家吧?”
我看着他将手中黑色的棋子落在了一个我想让他放置的位置。
不好意思啊追滨。
你输了。
将手中的棋子放置在棋盘的格子里,然后顺势翻转了他七个棋子。
“啊……我输了。”追滨也反应过来了,几乎被铺满的棋盘里,我们两个都不能再下下一步棋了,接着对比一下棋数的多少,白棋刚好比黑棋多一个,这意味着我以一颗棋的微弱优势赢下了这一局。
“看起来,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他抬头看了看候车室里老旧的钟表,“那么,再来一局吧。”他看着我的眼睛,如此要求到。
我抬头看了一眼候车室里满是灰尘的挂钟。距离下一班车来到这里的时间还早,我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