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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约好了今天一起和千鸟出去玩,但是千鸟早晨打过电话来,说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把约会的时间拖到晚上。虽然很遗憾不能痛痛快快的玩儿上一整天,但是千鸟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嘛。毕竟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能和这个美丽的女孩儿在一起挥霍。
下午,预习完新的课程后,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桌前,思考着晚上的行动。
虽然知道千鸟肯定有了自己的安排,但是还是忍不住去计划一下。
因为千鸟虽然做出了计划,但是通常不能按照计划行事。
窗外一如既往的传来了“雨停之时”的熟悉旋律。
优雅而婉转。
百听不厌。
我正陶醉于这美丽的歌喉之中时,母亲走了进来,“学习完了么?”
“嗯。”我点点头。
母亲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轻轻地搁在我的桌子上。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过会儿再喝。”
“谢谢。”
“那妈就不打扰你了。”母亲一边笑,一边离开了我的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炎热的夏天,能和一口冰镇的西瓜汁实在是太幸福了。
学校的事情,母亲插不上嘴,只有在生活上,她才会介入。我心里清楚,我进了高中,和母亲的关系就变得淡了许多。我有了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我能保持我最真实的模样。母亲则是小心翼翼地在这个空间的边缘徘徊,不会越界,也不会离得太远。费心的保持一个正合适的距离。随时做好松手的准备。
我不喜欢母亲进入我的房间。也不喜欢她在某些事情多管闲事。
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错的。
我对不起母亲。
但依旧还是会这么做。
大概所有人都是一样。
这一次,我也是一样,没有告知母亲便出了门。
她看到了,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这么早出来是想给千鸟买一份特别的礼物。至于买什么,我也有了确切的想法。现在只需要直奔目的地而去就行了。在我印象里,那家店到现在还没有关门,即便很多在商业街营业的店都换了一副新的面貌,有的搬到了别的地方,有的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门大吉。我记忆里的那家拉面店就不知所踪了。
但是那家店还好好地存在着。
汗流浃背的在镰仓的街道上走了半天。脚趾也被袜子捂得热气蒸的难受。走过一栋居民区的房屋,夕阳照了过来,眼前的一切被染成了橘色。我向右手侧的远方望去,那边应该是海湾的方向,但是却因为光线的问题,只能看到漆黑的海上隐约有数朵白浪翻滚。再往那边便是夕阳,悬在地平线边上,等待着坠落。
离家越行越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伤感。
走过那家店的橱窗。
我笑了起来。
和过去的我一样,我将手贴在橱窗的玻璃上。
橱窗的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戒指。
不是钻戒,而是那种有着奇特造型的情侣戒指。
店里的老板似乎从来没有改变将这些他手工制作的戒指放在橱窗前的想法。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堂堂正正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啊,小哥,你要什么啊?”店主从柜台的旋转椅上站起来,亲切的问道。
我指了指橱窗后面的戒指,“想要一对那个。”
“啊,种类有很多呢。”胡子拉碴的老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嗯,我知道。”
“嘿,小哥蛮识货的嘛。”
老板带着我走到窗前。
“我要这个,”想都没想就指出了那对戒指,用贝壳为原材料,雕刻成类似环形的形状。上面刻着Forever的字样。
“真是好眼光呢,像这种用贝壳之类的素材制作的,很难找到适合的形状呢——所以说,世界上可能仅有这么一对儿哦!送给女友再合适不过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略有迟疑,眼神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起我。
似乎看了一遍不够,又看了另一遍。
“啊!”他突然张大了嘴巴,“你该不会是?对对对!是那时候的孩子没错!”
我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对以前的事情已经释然,但是被同一个人指出当年的糗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不觉就长大了呢,你——”老板眼里的迟疑一下子消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会意的微笑,“终于来了,它们等你很久了。”
“多亏您一直把它们留到现在。”
“哈哈哈!”老板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这话说得,当初说好了给你留下来,总不能反悔吧。想着如果哪天你回来了,如果没见到,岂不是会在心里记恨我。”
“怎么会呢,那时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过去。
我曾经因为一个很可怕的决定走进这家店。
企图偷走这一对廉价却独特的戒指。
就在我攥着戒指离开这家店的时候,被追出来的老板抓包了。
那个时候的内心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有其他客人想要报警。
但是被面前的老板制止了。
“你,把东西放回去。”严厉的声音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乖乖地把东西放好,然后回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等待着接受对方的怒斥。
但是他并没有发火。
“抬起头来。”
用手轻轻地勾起我的下巴。
他观察了我一会儿,那一会儿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的内心濒临崩溃的边缘时,他终于开口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有自信带走它们,再回来看看吧。我会给你留着他们的”说完,他转身应付别的客人去了。
我身上的视线消失了。
我被其他人晾在了一边。
最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那时候的一切历历在目。
“特意留下来了么?”
他点了点头,“之前有好几对客人来这里,相中了这对戒指,我都没买给他们。”
“再做一对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哪儿那么简单?”他说道,“很不容易的,况且我现在也不怎么做戒指了。”
“啊,为什么?”
“这个嘛......”他突然沉默了,不自然的搓搓手。
就在他沉吟的时候,我观察到他的后背微微的向前倾,似乎是被岁月所折服一般。
“......打算等卖掉这些小玩意儿之后就关门。”
“关门?不打算做了么?”
“没有当初的灵感了——而且最近租金也提高了不少,之前还能应付,但是现在稍微有点无力了。”他向着我倾诉着自己的苦衷,即便我在这件事上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那真是太遗憾了!”
“我给你包起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勾起两枚戒指,走向柜台。
“谢谢,一共是多少钱呢?”我抽出钱包,打算付给老板钱。
“不用了。”老板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不用给钱了啊。”老板的模样很是认真,而愚人节也已经过去很多个月了。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它们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也该带它们走了。”在老板的口中,戒指似乎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或者说,老板视这些戒指为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这对戒指,本来你已经偷走了,只不过是在我这里寄存了这么长时间而已。”说完,他将白色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乳白色的纸袋里递给我,“——喏。”
我亦双手接过纸袋,向他鞠了一躬,“感激不尽。”
老板摆摆手,“话说,问你个问题,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请问是什么呢?”
“是同一个人么?”
同一个人?和那个时候一样?
我迟疑了一会儿。
最终点了点头,“是的,还是她。”
“那可真是不错呢,要好好的陪伴彼此哦。”
“十分感谢。”
老板的双眸里闪着光,同时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似乎是在缅怀什么事情,亦或是受到了感动。
“实在是太感谢了!”
之后和老板聊了两句家常之后,我离开他的店。
等到出来时,夕阳已经坠入地平线,浅色的夜幕已经降临。徐徐刮来的湿润的海风也吹散了白天积攒起来的炎热。
一边迈起步伐,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希望老板的店能撑下去。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直接前往和千鸟约定好集合的地点。
穿过几条小巷。
听到了不远处吵闹的声音。
走近才发现,是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青年对着另一个倒在地上的青年拳打脚踢。
叫骂声不绝于耳。
倒在地上的青年将双臂挡在脸前,阻挡着一次又一次蛮横的攻击。
该死!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未加思索,将白色的手袋硬塞进口袋里,健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