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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让我失败了……真是不甘心。”
在离开场馆的路上,追滨一直吐槽着自己输在我手里的这件事。在那之后的壁球比赛中,我战胜了心不在焉的追滨幸助,在五大局中拿下了其中三个小局,所以无论追滨的情况怎么样,从结果而言我都战胜了追滨。
“话说,要去吃饭么?”
现在还不到中午,说吃饭还是有点太早,所以我拒绝了追滨的提议。
“不是说还有一件正事么,要去拜访那个原篮球社的成员。”
“啊,你说的是满岛彻啊。”追滨抓了抓头发,“说实话,我不知道他现在方不方便。”
也就是说没有提前告知对方我们将要拜访对吧,追滨这一次办事可真是粗糙啊,听上去就像是心血来潮所做的事情一样。
“你不要这么看我啊……因为对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所以事先没有告知。”见到我用批评的眼光看着他,追滨慌张地解释着。
“不好说话?”
“你想,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自己的同校校友,肯定是不想见吧,这么一来,我提出邀约,对方肯定会拒绝的。而如果被拒绝还要执意登门拜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我提前没有告诉他。”
追滨幸助的做法无可厚非,对方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接触到的人,正因为如此,追滨才打算“突然袭击”进行拜访,这样胜算或许会大一点。不过再怎么说,让他重新回篮球社活动的目标还是很难达成吧……
“不是说他受了严重的伤么?”
“是的。”
“那你还对他前往篮球社抱有希望?”
“也不算是抱有希望吧……”追滨看向天那边的都市的一角,“我察觉到了三浦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希望帮她淌雷,即便是被拒绝也是没有办法的吧?篮球社的成绩不好,不单单是找一个健将回来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满岛彻拒绝回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另想办法。”
所以,追滨此行就是为的一个答案么?
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是”或者“否”的答案。
如果满岛彻能回来,那自然是一大利好,如果不能,当然这也是大概率发生的事件,追滨也能回去告诉三浦或者是篮球社社长另想振兴篮球社的对策。
“不过,他快要去世,这件事情是真的么?”
昨天追滨告诉我他的传闻,他真的快死了?果然还是要确认一下。
“我有点不相信……”追滨也露出了质疑的表情,“我也是听别人所说,但是并不清楚详情。”追滨一边走一边说着,“不过,这一次一切都能有个结果。”
追滨十分相信自己能够得到一个清晰而明确的回答,或者说是一个事实,围绕着满岛彻,或者说是三浦悦子,亦或是学生会、篮球社,以这样的目的行动着,但是这样缥缈的情感能让他触及到真相么?
这是盲目乐观吧……
满岛彻不回学校是有原因的,满岛彻不见人亦是有原因的,种种原因的作用下,我不认为追滨能得到一个令他自己满意的答案。
“话说回来,你知道满岛彻住在哪儿?”
“自然,三浦是学生会长嘛,有些情报自然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意间,他经常挂在嘴边的“悦子”变成了“三浦”。
但我并没有指出来。
XXX
“叮咚——”
追滨按响了门铃。
不久,门被从内侧打开。
一个女人将门打开一条缝。用眼睛打量着我们。
“你们是?”
“您好,我们是滨海高中的,是满岛彻的同学。希望能看望他,请问他在家么?”追滨恭敬地对着那位女士鞠了一躬,然后解释清楚我们的来意。
但是,这位女士的回答令我们失望了。
“不好意思,满岛并不在这里,他出去了。”女人对我们露出提防的眼神,“你们真的是他的同学?”
“是的,因为有点事情要拜托他,所以才会前来拜访。”追滨毕恭毕敬地解释着。
“啊,这样啊……”女士轻舒一口气,将防盗门上的门栓拉开,然后侧开身子,“那么,请进吧。”
我和追滨说着“打扰了”然后走进门。
“家里有点乱,多多担待。”女士将门关上,跟在我们的身后。
我们脱下鞋子走进屋内。
“要水么?”
总是要称之为“女士”还是有点不习惯的,所以接下来都简称为“满岛彻的妈妈”。
说是简称,感觉这更像是将更完整地称呼说出来了吧……
“啊……”
我们坐在沙发上,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满岛彻的妈妈已经将水端了过来,我们接过装着热水的纸杯。
“十分感谢。”
“没关系。”对方也坐到了沙发上。
场面一度很僵,如果只有我在这里的话多半已经萌生想离开的心理了吧,不过好在身边坐着一位人见人爱的交际花——追滨应该可以很顺利的和满岛彻的妈妈对话吧。
但是追滨幸助也在沉默,他静静地喝着水,好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请问……你们想要拜托满岛什么事情?”也许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对方率先开口了,当然也是直入正题,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意思。
“实际上……我们想了解一下满岛同学的情况……”追滨这个时候将纸杯放在面前的方桌上,“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
“啊……他的情况……”对方似乎有点抗拒谈及这个话题,将头别向别的地方。
“我们是接到学生会的委托,满岛同学以前是篮球社的成员,所以社里还有满岛同学的位置,名单上也留有满岛同学的名字,现在马上就要进行校际比赛,我们此行是希望确定一下满岛同学的意向……”
“阿彻他,不会去了……”满岛彻的妈妈的视线重新落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请问……”
“我知道你们也想要问原因,实际上阿彻他得病了,很重很重,所以说没有办法回去。”
我端着纸杯,眼前的局势并没有我插嘴的份儿,更何况我并不了解满岛彻的任何情况,只要让追滨幸助主导就没有问题,我只需要倾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便可以了。
“很重很重……是要离世了么?”
“噗呲——好烫……”因为追滨突如其来的发难,我的嘴唇被烫水好好地抚摸了一番。
满岛彻的妈妈也是一脸吃惊的表情,换谁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不会很冷静吧?
不过追滨幸助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可不是合适的交际方式啊。
这么一问,说不定会被赶出去啊……
喂喂……你什么情况……
“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就是追滨幸助。”追滨说完,站起身对着满岛彻的妈妈鞠了一躬,然后,他缓缓地坐下来。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满岛彻的妈妈脸上紧绷着的表情舒缓了开来。
“这样啊,你就是追滨君啊……”
什么?他们竟然还有渊源么?
感觉我完全被瞒在鼓里啊,追滨到底想要来干什么?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以免引起身边两个人的关注。
“能把阿彻救下来,十分的感谢……”满岛彻的妈妈用充满感激的语气说道,“因为一直没见到,所以没有认出来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的,帮助满岛同学也是我应该做的。”
“阿彻有提到过你,但是你一直没有来过……”
“我也有我的顾虑呢,阿姨。”
“是啊……”
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明显就是为了让我听不懂而展开的,不过根据现有的情报,追滨幸助曾经帮助过满岛彻,而这件事让追滨幸助和满岛彻有了一道羁绊——如果考虑到这些的话,追滨此行的动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吧……
“这位是……”满岛彻妈妈将关注点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我的朋友,和田一文。”
“是追滨君的朋友就没有问题了吧……”
啊,原来是为了审视我么?放心吧,我口风很紧的,无论听到什么也不会说出去,该不如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才对。所以不用担心我的问题。
“阿彻他,快要死了。”
我听到了十分不得了的话……也就是说,有关满岛彻的传说是真的……
“因为是追滨君所以告诉你这件没有关系,反正到最后也都会知道。”满岛彻的妈妈很坦然的说道,“阿彻他患上了一种没有办法治愈的疾病,他的体温一直在下降,因为所有医生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说……今年冬天结束,阿彻就会死掉。”
体温不断下降么……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听上去实在是很可怕。
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医院那边已经事先推算出他死亡的时间了么?这和判下死刑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了吧……
“没有办法挽回么?”
满岛彻的妈妈摇了摇头。
“大概是从去年开始的吧,他的体温就出现了异常,到现在,已经非常严重了。只要不做保温措施就会马上冷下来……那孩子,真的是……”满岛彻妈妈的语气有些哽咽,“这都是我的错……”
“请您冷静下来,这并不是您的错。”追滨幸助安慰着对方,“这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
“如果,如果我能管教好他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满岛彻的母亲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抽泣着,“如果阿彻死掉的话我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要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追滨站起身来,但是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那个啊……”他凑到我的耳边,“能不能,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呢?找一家餐馆,我到时候过去……”
下面便是旁人没有办法介入的事态了吧。
我明白的。
“恩。”我点了点头。
虽然很在意这位伤心的母亲,不过我帮不上什么忙,该不如说留在这里会添乱。
所以我选择离开。
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没有理由付诸实践罢了。
这样也好,有很多的时间在附近找一家好的餐馆狠狠地宰追滨一顿。
也不算是亏了什么吧。
我背上自己的包,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