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德大人，前面就是先驱都市了。”
一名教团战士对身边同样骑着马，却一直左顾右盼的男人说道。
“南大陆也没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色嘛。”赛尔德终于将视线移回前方，打了个呵欠。
“这是必然的，我们这是在行军，不可能有时间给您慢慢寻找名胜景观。”教团战士面无表情地说道。
“嘁，你这家伙……算了算了。”赛尔德将破口大骂的想法压了回去。
“恕在下失礼。”那名教团战士这么说道，但脸上没有一丝歉意。
“你这家伙……记得是叫杰洛特吧？”赛尔德瞥了一眼这名战士。
“是，您还记得我真是万分感激。”杰洛特点头表示肯定，“若您有意在南大陆观光的话，在战斗结束后，我自然会带您游历一番。”
杰洛特身为一名教团战士怎么会这么自信地说出这种话？
那当然是因为他是南大陆的本土住民。
事实上，原先被送来南大陆的教团战士不过两百人。
而现在增加的人数大多都是从各个国家中，有意加入教团的人吸收的。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拥有一定的战力，或者说，他们的战斗力与圣殿骑士相比可能只差一点。
而且他们还有人数优势。
赛尔德看向身后的士兵们。
那是向兰德诺亚借来的六百步兵，明明为了跟上骑着马匹的先遣队的步伐，他们要消耗更甚于平时行军的体力，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疲态。
“兰德诺亚的国王还算是够意思，送了这么多人过来。”
“还有三百匹马。”杰洛特补充道。
“三百匹马又怎么了？”
“在南大陆，大家都知道马匹会被堕魂吓到，所以基本没有骑兵这种编制，也正是拜此所赐，不需要而数量稀少的马匹反而价值不菲。”
“马匹会害怕的话，对它们施加保护神志的魔法不就好了？”赛尔德鄙夷地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魔法。”杰洛特淡淡回应，“不过还是有一个国家例外。”
“哪个？”
“与我们提诺尔姆相对的，西边的寒城。”
赛尔德皱起眉头。
“啊，寒城啊，那边也有圣殿骑士来着，记得是薇薇安和泰斯坦。”
“即使您这么说，我也不了解原圣殿的事。”杰洛特感到无趣似的眯起眼睛。
赛尔德在心中咒骂起这个处处跟他作对的南大陆人。
斯卡迪亚教团单纯只是为了聚集有力量者，所以为人处世或者说是志向不同是难免的。
如果不是斯卡迪亚教团可以赋予他人“那个力量”的话，杰洛特也不是不可能加入圣殿骑士团。
但即使很不受赛尔德待见，杰洛特拥有的对神灵赋予的力量的适性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新生的斯卡迪亚神权教国，人才是必须的。
赛尔德压下心中的不满，百无聊赖地观察起逐渐靠近的先驱都市的后门。
因为是直接传送到各个国家的王城之中的，赛尔德没有好好看过其他国家的城墙。
不过先驱都市后门的城墙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残破，甚至到了会让人怀疑到底能不能抵御的住堕魂进攻的程度。
就算后门不会遭受堕魂攻击，所以建设得随便，但眼前的城墙未免也太残破了一点。
说白了，就是垃圾。
大门没经过任何修缮，木质的门框已经被腐蚀，城墙的墙垛也是有一处没一处，甚至可以看见城墙壁上的坑洞。
“没问题吗？这里。”赛尔德皱起眉头。
“至少正面的城墙修缮得很好，不用担心防守的问题。”杰洛特回应道。
“啧，让人看了不舒服。”赛尔德驱使马匹走在最前方。先驱都市城墙上的士兵们发现了援军后，立刻招呼下方的士兵开门迎接，同时派人去通知诺尔赛特。
等了一段不算长，却足以让赛尔德怒骂的时间后，可能碰一下就会碎掉的先驱都市后门被打开，领主诺尔赛特带着大票看起来油腻腻的贵族出现在门口迎接。
“您终于来了啊，赛尔德大人！”诺尔赛特一副见了情人的样子，露出了极度谄媚的笑容。
赛尔德反倒因此而得意忘形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应诺尔赛特，而是转身招呼身后的教团战士们进城。
贵族们脸色有点难看，只有诺尔赛特还是带着笑容搓着手。
骑着马的教团战士一个接着一个从诺尔赛特面前经过，等到赛尔德时，他不仅没有下马，还带着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开口说道：“让你出来迎接真是辛苦了，现在情况如何？”
赛尔德打算在这里好好展现自己身为领袖的才能和气质。
不过他没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跟自己是一丘之貉。
“啊……这……这个……总之，很不妙！”诺尔赛特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赛尔德皱眉：“怎么了？对方有多少兵力，自己这边损失如何，这些都答不上来吗？”
诺尔赛特开始抹去额头上实际还没流出的汗水，转向身边的贵族投以求救的视线。
只是那贵族也别过头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啧。”赛尔德故意大声地砸了下嘴。
“还……还请原谅，现场的情况……对，现场的情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以还希望您能亲自去看看。”诺尔赛特低头说道。
从一开始到达先驱都市的时候，赛尔德就知道这个家伙不是当领主的料，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会窝囊到这种地步。
反倒是一直反对加入教团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比他好得多。
不过同样令赛尔德火大就是了。
“知道了知道了，带路吧。”
“明……明白了。”赛尔德立刻驱动自己没怎么运动过的双腿，尽可能走在赛尔德的前方带路。旁侧的贵族们一脸困惑地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干什么罢了。
先前进入城市的教团战士放慢速度，然后逐渐与赛尔德会合，并聚集在他的身后，体型较人类而言较大的马匹挤在一起，还占据了原本城市内一些商贩的位置。
他们纷纷以责难的眼神看向教团的行伍，然后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他们身后，相对纪律较为严明的兰德诺亚军队。
毕竟两座城市之间的矛盾只是双方领导者矛盾放大后的结果罢了。
再说得直白点，就是先驱都市的领主单方面怨恨他人而已。
群众不解与困惑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刺痛教团战士们，他们还是一脸无所谓地四处张望着，寻找有没有符合自己品味的东西。
不论是食物、玩乐设施还是女人。
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做出这些举动的教团战士大部分是原圣殿骑士。
现在的他们看不出一点骑士该有的模样，不管是从装束还是言行举止而言。
赛尔德越走越觉得有种违和感。
“喂。”
“是……是，有什么事吗？”诺尔赛特立刻回应。“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副仇人的样子看着你？”赛尔德看着市民们问道。
“.…..谁，谁知道呢？”诺尔赛特一瞬间迟疑了一下，然后应付过去。
赛尔德眯起眼睛，不悦地瞪着诺尔赛特。
诺尔赛特也别开视线，不去跟赛尔德对视。
这份尴尬的境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城墙为止。
“喂，你不是说前面的城墙修得不错吗？这是怎么回事？”
赛尔德向身边的杰洛特问道。
杰洛特看着因为缺了一大部分，现在才修缮到一半的城墙，原本无神的眼睛也稍微睁大了一点：“这个……是怎么回事？”
诺尔赛特这回把真正流出来的汗擦掉后，吞吞吐吐地开口：“这……这个啊，都是犬子无能，在上一次的攻防战中处理不当……所……所以让堕魂破坏了一部分城墙……”
“破坏城墙……这是多少堕魂才能做到的啊？”
“这……这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不在，不过……应该非常多吧，您看，城墙都这样了嘛。”
“哦？那这么说，你儿子能守下来还算是不错的了？”赛尔德瞥了一眼诺尔赛特。
“过……过奖。”
“我不是在夸你。”赛尔德烦躁地皱眉骂道，“话说回来，你儿子呢？”
听到这个问题，诺尔赛特躲闪目光，开始闪烁其词：“这……这个嘛……”
“而且你们这里的士兵不应该这么少才是，还是说，那场战斗中死完了？”赛尔德再次问道。
“不……对……是这样的。”
诺尔赛特中间不自然地停顿让赛尔德更怀疑了一些。
诺尔赛特也在心中暗骂，既然作为援军乖乖上战场就行了，问东问西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你当领主。
事实上，就算撕开诺尔赛特的嘴，也说不出是他自己因为跟布雷德利在关于救援伊伦普与否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把他赶走的。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一点，那些贱民才会拿那种无礼的眼神看自己吧。
然后还有一点。
就是在布雷德利被赶去伊伦普之后不久，军队发生了哗变。
除了贵族派的士兵，大部分的士兵都去投奔布雷德利了，其中还有这个城市最后的救命稻草诺尔德。
更不用说趁乱跟着哗变的军队逃离这座城市的平民。
现在的情况就是先驱都市中的人数，不论是市民还是士兵，都出奇的少。
就算留下来的这些，也是群不把死当回事的老不死。
如果出城的那些家伙遇到堕魂全部被杀掉就好了。
诺尔赛特心中涌现了黑暗的想法。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赛尔德的话语让诺尔赛特从思考中回过神。
“真亏你们到现在还没被攻陷啊。”
“这个嘛……堕魂到目前为止还没进攻。”
诺尔赛特的回答让赛尔德再次皱起眉。
“还没进攻？怎么回事？”
听你这口气好像巴不得它们进攻一样。
诺尔赛特在心中暗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慑于赛尔德的魄力，低声回应：“其……其实，它们只是派人来告诉我们会进攻而已……”
“所以你们就信了？”赛尔德的怒气愈加明显。被耍了一番的感觉让赛尔德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无能的领主掐死。
“但……但是……”
“够了！那个送信的家伙在哪里？”如果不能揍这个蠢货领主的话，至少揍一顿那个谎报军情的家伙解气。
如果是堕魂就更好了，杀掉都没关系。
“实……实际上……”
“实际上？”
“他说要回去救他妻子，然后就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太过诡异的回答让诺尔德拉长了声调，“你就这样相信了？那不就是骗完人要逃跑的混账家伙吗？”
“可是……他好像很着急……”
“这是你们连一个人都拦不住的理由？你们平时干什么吃的？”诺尔德破口大骂。自知理亏的诺尔赛特一肚子怨气也不敢随便开口。
“够了！啊啊，真是烦死人了，全军……”
察觉到诺尔德打算返回的意图，诺尔赛特急忙开口阻拦：“请……请等一等……”
“等什么？陪你这个傻子在这里胡闹？”
“可是……至少要等到这个城墙……”
只要城墙修好，没有这些所谓的教团战士也无伤大雅，这是诺尔赛特心中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我没那么多的时间！”
“可是……我们不是同盟…….”
“嘁。”听见诺尔赛特搬出同盟这个字眼，赛尔德不满地砸了下嘴。费南提克尔曾经告知过各个教团，要尽可能满足同盟的要求。
一切都是为了新生的斯卡迪亚神权教国。
赛尔德这样告知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后，打算重新开口时——
“堕魂……堕魂进攻了！”城墙上士兵的哀嚎打断了赛尔德的思绪。
“怎……怎么会这样？”诺尔赛特无助地看向赛尔德。却发现他带着笑容。
“好……来得好啊。”
“赛尔德大人？请务必……”
“啊，一切交给我吧。”
怎么回事？
诺尔赛特不解地在心中问道。
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赛尔德身旁的杰洛特微微眯起了眼睛。
“喂，有多少堕魂？”赛尔德抬头向士兵问道。
“大……大概四五十体。”
这数量——
也太少了吧。
赛尔德舔了舔嘴唇，这四五十体的堕魂可能只是个先遣队。
但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的目的是展示教团的实力给所有人看见。
不论是教团的战士还是普通人类。
“听见了吧？教团的战士们！”情绪突然高昂起来的赛尔德向教团战士们喊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堕魂来袭的现在，不就是展示我等新生斯卡迪亚教团的实力的时候吗？”
教团战士们纷纷露出自信的笑容。
“准备展示我们的实力了吗？”
“噢噢噢噢！”战士们高举参差不齐的武器欢呼。
“我们乃自傲的斯卡迪亚教团！”
“噢噢噢噢！”
“被神明选中并疼爱的人们，准备进攻吧！”
教团战士们互相敲击武器发出嘈杂的声音以示回应，太过杂乱的声音让市民们皱起眉头。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一名兰德诺亚士兵艰难地分离教团战士的人墙，到达赛尔德面前。
“赛尔德大人，请问我们该怎么做？”
赛尔德因为演说被打断而有些不悦，但还是慢慢回应道：“你们？你们就好好呆在城里修整，全部交给我们斯卡迪亚教团就行了。”
“这……这样啊。”那名士兵一副担心的模样。似乎是觉得凭借三百人来对抗四五十体堕魂还是有些勉强。
“好了，把城门打开吧。”可是赛尔德说的这句话反而让人们愣在原地。
“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了什么？”诺尔赛特问道。
“我说把城门打开，听不懂吗？”
“可是……”
“别说了！打开！”诺尔德不悦地对诺尔赛特吼道。诺尔赛特扭曲着一张脸，指示管理城门的士兵们。
士兵们在打开城门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门后，似乎这样能给他们多一点安全感。
城门打开的同一时间，堕魂踏足大地的震动也同时传来。
在城外的荒野中，那些诡异的怪物以恐怖的速度接近着。
“好了，教团战士们，进攻吧！”赛尔德说完这句话后，仿佛是口令一般，教团战士们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指向天空，然后异口同声地大喊：
“赐予吾等恩惠吧！现世的奇迹！”
明明没有这些战士没有任何统一感和纪律感，但喊出这句话时却像是排演了许久一样。
下一刻，多道黄金色的光芒从天空降下，灌注进教团战士们的武器中，进而遍布他们的全身。所有人的身体微微散发金色光芒，明明没有风，身后的斗篷却微微飘扬。
“出发！”
赛尔德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出大门。紧接着，其余的教团战士也发出怪叫跟上他，场景十分诡异。
兰德诺亚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教团战士径直冲向堕魂。而堕魂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冲来的人类，高举手中丑恶的武器。接着，最前方那体堕魂的手臂就高高飞起。再之后，飞起的是它的头颅。教团战士们仿佛不知恐惧和疼痛为何物，一心冲散堕魂的阵型。
“不会吧……”不知是哪个士兵低喃道。在他的视野中，身为人类的教团战士反而将堕魂压得节节败退。
更何况，这是平原的遭遇战。
难以想象身体素质远超人类的堕魂反而被人类逼退。
只是。
“你不觉得……”一名士兵向身旁的士兵搭话。
“啊啊，总觉得，他们变得诡异了。”
“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啊……”士兵们看着教团战士们的背影交头接耳道。
远处的战场中。
“杀光它们！”
赛尔德发出大喊。
回应他的只有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偶尔夹杂着些许堕魂的咆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