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

剧烈地喘息。

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要吸入肺中般呼吸着。

现在想想,明明变成了这种形态,却还渴求着空气,真是可笑又讽刺。

“想去哪呢?沃芙琳……”

就在这瞬间,沃芙琳的身后响起了悠闲却带着猛烈杀意的声音。

紧接着,她立刻停下脚步,往旁侧跳去。

下一瞬,她原先要经过的地方就被什么东西击中,然后瞬间崩毁。

“我好伤心啊,沃芙琳……”

身后的声音宛如恶鬼般缠绕上来。

“明明我对你那么好……”

又是一发魔法攻击,这次是瞄准沃芙琳的头部,不过被她微微低头躲开。

“但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呢?”

这次是瞄准足部的连发魔法弹。

沃芙琳立刻咏唱简易魔法,将地面隆起,借以躲避魔法弹。

“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接着是将前路封锁住的大型爆破魔法。

沃芙琳再次改变逃跑的方向。

“呐,告诉我啊。”

蠢蠢欲动的藤蔓自赤色的地面爬起,向沃芙琳袭去。

“明明你那时候来救我的时候,我都快感动哭了啊……”

这次没有魔法袭来,但绝不是对方放过了她。

“呐,告诉我啊。”

片刻之后。

“告诉我啊!”

沃芙琳的脚下瞬间出现了巨大的魔法阵。

击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沃芙琳怎么想都不可能躲过这次攻击。

但是,她不只是沃芙琳。

她当机立断,立刻发动提前咏唱好的魔法。

魔法阵中,更小的魔法发动。

接着,火焰吞噬了空无一物的虚空。

“别逃啊,沃芙琳。”

那个声音——塞尔罗亚如此诉说着,将视线投向魔力出现的方向。

“让我好好问问你,好好疼爱你。”

好不容易躲过追击的沃芙琳藏身在某处废墟之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也不知道哟。’

脑海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沃芙琳怕冷似的抱住肩膀。

‘不用担心啦,我姑且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不,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在旁人视角看来,沃芙琳可能在自言自语吧。

但是这个地方不会有旁人,有的只是名为堕魂的穷凶极恶之物。

因为这里是堕魂的领土。

而且不知何时起,平时对她感到惧怕的低等种,对她感到尊敬的高等种,都一改常态,开始疯狂地追杀她。

可能是塞尔罗亚的命令吧,这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话虽如此,她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作为堕魂,她不会被外界接纳,很有可能一被发现就遭受到攻击。

而同样作为堕魂,她却不能待在堕魂的领地,连应该是同伴的堕魂也开始攻击她。

所谓走投无路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该怎么办?向他求援吗?

沃芙琳的脑海中闪过最不应该选择的选项。

然后很快,她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提议。

唯有这个绝对不行,因为……

“原来在这里啊。”

另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响起。

沃芙琳抬起头,却被意料外的攻击命中,向后方飞了出去。

“可真是让我好找,惹那位大人生气怎么办?”

沃芙琳怔怔地看向对方,那副铠甲显得格外碍眼。

“圣殿骑士……不,教团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猜对了自己的身份让对方更加不悦,整张脸扭曲起来,在手中凝聚魔力后丢向沃芙琳,接着被其躲开。

“给我加上‘大人’,叫我费南提克尔大人!你这卑贱的叛徒!”

费南提克尔飞身上前,将手中的长剑砍向沃芙琳。

“唔!?”出乎意料的冲击让沃芙琳再次向后飞去。

“交给你了。”

“是是是。”

并未急着追击,费南提克尔只是淡淡这么说了句。

接着响起了没什么干劲的回应。

下一瞬,一把短刀从后方刺向沃芙琳的心脏。

但似乎稍慢了些,短刀仅仅是刺到了沃芙琳的后背。

“唔啊……”因为疼痛而悲鸣出声的沃芙琳向后释放魔法作为牵制,然后借反冲力向前翻滚,拉开与两个敌人的距离。

“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费南提克尔对蒙斯特啐了一口。

“我并不专精战斗啊,再说了,对方好歹也是堕……米雷特族的精锐之一,别强人所难啊。”蒙斯特晃了晃手中带血的刀刃。

沃芙琳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看向两人。

“斯卡迪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吾主已经告知了我们明路啊!”

费南提克尔张开双臂。

蒙斯特看向可能又要开始演讲的费南提克尔皱了皱眉。

“现在我们才知道,一直将为了共同目标而奋斗的米雷特族成为堕魂是多么地不敬与失礼,或许说,米雷特族才是我等真正的同胞才是!”

“你在说什么鬼话?”

沃芙琳忍不住骂道。

但是。

‘嗯?从这个有点疯癫的人类说的话看来,那家伙已经说了啊。’

沃芙琳的脑海中传来这样的自言自语。

但不让沃芙琳提出问题,费南提克尔就再次大声叫唤:“但是!米雷特族是不能允许有你这样的叛徒的!啊!多么地不敬,多么地令人唾弃。”

情绪愈发高昂的费南提克尔高举手臂,将魔力聚集在手中。

“为了我等的福祉,你必须在此灰飞烟灭!”

天空落下惊雷。

无数雷电疯狂肆虐着以沃芙琳为中心的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死吧死吧!!!!”费南提克尔的眼睛和嘴巴大大张开,瞳孔放大,眼瞳中甚至出现血丝。

蒙斯特感到畏惧似的往旁侧挪了几步。

沃芙琳尽全力躲避着,同时凝聚身上的魔力——

不行。

仿佛被这个地域所拒绝了一样,身为堕魂的沃芙琳却无法从这片土地汲取力量。

‘劝你把魔力留着传送比较好哦。’

脑海中传来提议。

“.…..可是……不论到哪……都不得安宁……”光是躲避就已经要耗费她无数心力了。

‘虽说我已经大概知道是谁在添乱了,那个家伙我一击就能解决掉吧。’

“那么!?”

‘但是我好歹也算是那些家伙其中一员哦?这样做未免太无趣了,这样吧,实在不行我会保证你不死。’

沃芙琳咬紧嘴唇,压抑下心中对那个声音的怨恨与愤怒,同时一点点地汇聚残存的魔力。

不管哪里都好,至少先逃离——

“费南提克尔,解除魔法,蒙斯特,把她的空间魔法封住。”

又一个声音响起。

沃芙琳好不容易咏唱到一半的魔法被打散,魔力也白白浪费掉。

所幸,雷击也停了下来。

但那绝不代表是好事。

“噢噢,竟劳烦您大驾,真是令人羞愧!”费南提克尔夸张地跪下身子。

蒙斯特也不发一言地跪下。

而被两人如此崇拜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地。

“沃芙琳是吧?我现在使用的这个肉体里面好歹还有对你的印象。”

她将视线投向对方,然后与对方的视线交汇。

瞬间,全身上下都响起了警报。

战栗的感觉让她微微颤抖。

那是个以黑作为概括都不为过的身影。

看不见脸型,看不见身形,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那印照出自己模样的瞳孔。

而仿佛下一刻,那个瞳孔中的自己就会死相凄惨。

“不过算了,你怎么样都好,我是对那个家伙说的。”

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个,但是附在这个米雷特族身上,是错误的决定。”

没有回应。

“装傻吗?也罢,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那个圣殿骑士到西大陆去了吧?如果没人告诉他那个秘密,他怎么会一时兴起跑去那呢?再想想塞尔罗亚那时候,那个圣殿骑士为什么不追击呢?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就算是演戏也好,起码也要做出个样子……”

“啰里吧嗦的烦死人了。”沃芙琳以不像自己风格的话语打断了男人。

她的眼瞳失去光芒,却清楚地映照出男人的身姿。

“我选这个容器有自己的考量,关你什么事,好好玩你的游戏,别来打扰我。”

“.…..即使这样还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吗?”

“暴露了就没意思了,但是告诉你的话,又很想看你下跪求饶的样子,真是难以取舍。”

沃芙琳,或者说,以沃芙琳的身份说话的人似乎激怒了男人。

他不悦地眯起眼睛,然后闭上。

“也罢,少你一个不少,去死吧。”

没有咏唱,没有魔法阵,也没有魔力流动。

一道黑光就从天空降下。

直击沃芙琳。

以她为中心,周围的赤色土地全部粉碎,瓦解,消散。

不知道谁发出了些许动静,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被那一击命中的,不论是什么,都不会继续存续在世上——

除了一样。

那就是同格的力量。

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了,在那黑光之中,沃芙琳皱着眉头忍受着什么,而她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光膜助她忍受侵蚀。

“!?是‘赤’吗!?”男人头一次表露出了惊讶的感情。

话虽如此,其他人并不能看见,只是通过其语气判断罢了。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现在可能流下冷汗了吧。

“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果然还是容器不行,已经没有余力了吗……”

男人——‘黑’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容器损坏,‘赤’也不得不回去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抓住机会。

话虽如此,‘黑’的容器也并不足以释放更强的魔法。

既然这样,那就依靠这里的魔力让魔法持续下去吧,哪怕是榨干这里的一切也无所谓,只要有‘赤’在,计划一定不会成功。

这么想着的‘黑’看向沃芙琳,发现被魔法囚禁起来的她正微微睁开眼睛。

还有余力吗?

‘黑’警戒起来。

但殊不知,这是沃芙琳自己的意志。

她微微张开嘴。

然后以最轻的音量说出了一句话。

从嘴型来判断,应该是——

我绝对不会死。

像是宣言;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

不论是什么。

这样就够了。

传送魔法,启动。

状况顿时发生改变,连‘黑’都没法预料到,更不用说费南提克尔了。

原先在他们身旁的蒙斯特消失在传送法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