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
明明本人已經說出了令人驚訝的事實，玉的反應也是十分平淡。
與其說是平淡，倒不如說，並沒有感到驚訝，
“難怪你這傢伙讓我感覺怪怪的，是呢，相當於墮魂的存在嗎......也就是說，可以當做敵人吧？”
本就緊張的氣氛隨着玉的話語變得更加劍拔弩張——並沒有。
瑟琳娜只是靜靜地聽着，似乎在玉沒說完前沒打算回嘴。
最為令人意外的是格列奧烏斯的反應，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作為在場所有人之中最為痛恨墮魂的他居然有這種表現，令他的同伴們有些不解。
而玉則是打算一個人把對話進行下去的樣子。
“我就佩服你在我跟主人面前坦白這份事實的勇氣吧，然後——去死吧。”
玉的話語落下。
毫無徵兆地，瑟琳娜的後腦勺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光球。
下一瞬。
光球擊發，化作白色的細線指向瑟琳娜的大腦。
咔，在細線擊穿瑟琳娜的頭顱前，首先被一道淡綠色的屏障攔下。
玉眯起眼睛，轉向釋放魔法的主人。
“也就是說，明知道她是等同於墮魂的存在，也要庇護是嗎？精靈。”
玉視線前方的精靈女王立刻開口：“玉閣下！請聽我一言......”
“那就試試看，你能保護她到什麼時候吧，對了，你自己也可以防禦哦——如果你防得住的話。”
最後那句話是對瑟琳娜說的。
魔力的漩渦開始在玉的周身出現，將自己與瑟琳娜還有精靈女王包圍起來。
在漩渦周遭的人們無一例外地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
“唔！？這魔力的壓迫感居然能具現化到這種程度！？”狄爾亞楠面色鐵青。
“這股魔力量......玉這是認真的要殺了瑟琳娜小姐！”另一邊的安潔莉婭則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什麼？”玲瓏還沒跟上節奏。
“喂！聖殿騎士！你這是什麼意思！”矮人王也無法再保持冷靜，出聲質問格列奧烏斯。
他的判斷很正確，現場只有格列奧烏斯能阻止玉的暴走。
但問題在於，玉並沒有暴走，只是遵循她的主人——也就是格列奧烏斯對於墮魂的仇恨而行動。
作為玉行動準則的格列奧烏斯本人只是以手撐着下巴，一副在思考什麼的模樣。
就在同一時間，魔力漩渦內發生異變。
也就是說，玉開始了攻擊。
瞬間被玉的魔力漩渦包圍住的精靈女王和瑟琳娜不由得背靠背貼近在一起。
很難想象周圍的一切都是由魔力所構成。
那是宛如身處在暴風之中觀望的情形，強烈到能看見軌跡的魔力在兩人的周圍旋轉，魔力漩渦外的景色完全被隔絕開，在兩人的觀感看來，就像是本來不算大的會議大廳消失無蹤，被無盡的迷宮所取代。
精靈女王一邊確認自己還能呼喚妖精，並為自己和瑟琳娜施以保護，一邊呼喚玉：
“玉閣下！請您聽我說！瑟琳娜——我女兒她雖然是......”
從死角射來的魔力箭矢讓精靈女王不得不中斷喊話專註防禦。
被呼喚過來的妖精們將力量給予精靈女王，讓她得以構建出一道綠色的屏障。
那是精靈族中廣為流傳的防禦魔法，宛如盾牌一般守護着施術者，而這個魔法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隨着妖精的數量提升，防禦力也自然會提升數個檔次。而作為被妖精愛戴着的精靈女王釋放出的防禦魔法，其防禦力自然——
瞬間被擊碎。
精靈女王感到驚訝的同時微微側頭，魔法箭矢就這樣擦着她姣好的臉頰飛過去。
心底那些微的從容被瞬間擊碎。
“瑟琳娜！一定要防住這些攻擊！不然你......”
“不然會怎麼樣呢。”精靈女王的話語被瑟琳娜及其冷靜的回應打斷。
不，那不是冷靜，那是已經放棄一切。
瑟琳娜不顧從死角射穿自己肩膀的魔力箭矢，面帶無可奈何的笑容回望向精靈女王。
那一瞬間，精靈女王的內心彷彿被擰住了一般劇痛。
發生了什麼？
“女王陛下......不，母親大人，儘管您一直在庇護着我，一直不讓別人知曉我的真實身份，但到了關鍵時刻，果然還是沒用任何意義呢。”
精靈女王立刻將手覆蓋上正流出鮮紅血液的瑟琳娜的肩，治癒魔法同時發動：“不是的，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那您告訴我，意義在哪呢。”瑟琳娜看向魔力漩渦。
又一支箭矢直直射向她的腦門。
精靈女王立刻揮動手臂，借覆蓋在手臂上的妖精們打偏箭矢。
但無法回答。
“從玉大人的態度中我可以感覺到強烈的憎恨與殺意，一切都只是因為我是類似於墮魂的存在不是嗎？”
“不是的！瑟琳娜！你只是類似......”
“母親大人！”瑟琳娜制止了精靈女王，“已經夠了。”
精靈女王睜大雙眼。
在她的眼中，心愛的女兒已經變成了沒有靈魂的傀儡一般，只會淡然地露出死心的笑容。
還沒來得及為心愛女兒的豹變感到痛心和疑惑，比這些更加強烈的情感湧入了精靈女王的內心。
其名為憤怒。
對自己無力的憤怒，對自己天真的憤怒......然後轉變成對玉的憤怒，對瑟琳娜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憤怒。
視野變得灰白，瑟琳娜的笑容變得可氣，周遭飛舞的妖精也變得沉靜。
所以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做出瑟琳娜？
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將她養育成人？
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為了她身涉險境？
到底是為了什麼，才——
無法思考，不解、不甘、不快、不可思議。
“不要再管我了，母親大人。”瑟琳娜再次開口，“讓我以一個墮魂該有的死法去死吧。”
心中的負面情感全部噴涌而出。
是啊，為什麼要管這樣的人呢？
任性、自私、不懂得理解母親......
無數的缺點在精靈女王的腦海中浮現。
接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將瑟琳娜推離自己。
兩位精靈在這魔力漩渦中最後的聯繫，已經斷開。
在這漩渦之中，有聲似有似無的嘲笑。
但那很快就被漩渦旋轉起來的風聲淹沒。
緊接着，便是不停地具現化的箭矢，一枝、兩枝、四枝......不停增加着。
無一例外的，它們瞄準的唯有一人。
沒有一刻猶豫，數以百計的箭矢轉瞬射向瑟琳娜。
然後轉瞬，就被劇烈的綠色光芒彈開。
是啊，是這樣的吧。
也許瑟琳娜確實任性、自私、不懂的理解。
但她是我的女兒。
也許瑟琳娜確實擁有無數的缺點。
但她是我的女兒。
也許瑟琳娜確實是類似於墮魂的存在。
但她是我的女兒。
也許——
她是我的女兒，這就夠了。
沉靜的妖精們再次飛舞起來，視野變得富有色彩起來，就連瑟琳娜——自己女兒那張放棄一切的臉都變得可愛起來。
然後喚起了保護欲。
身為母親的保護欲。
不論如何，她的身份不會變。
瑟琳娜看着眼前的人，內心深處彷彿什麼東西被揭開了一般，瞳孔中也映照出對方的身姿。
那是遍體鱗傷的精靈女王，也是自己深愛的母親。
反應過來時，她的周身已經被溫暖的淡綠色光芒包圍。
“抱歉吶，玉閣下的精神魔法讓我也中招了，”
“母親......大人？”
“不過就如你看見的，我突破了玉閣下的精神魔法，不過說實話，靠我一個人對付玉閣下有點吃力啊。”
精靈女王始終是一副和藹的表情。
“為什......”
“瑟琳娜。”精靈女王站起身，背對着她，張開雙臂的同時，妖精們更加興奮地飛舞起來，宛如絲帶般翩然在精靈女王的身邊，“所有一切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在你年幼時，那甜美的微笑我不曾忘記。
在你長大時，那成熟的微笑我自豪不已。
所以。
轉過頭，微笑。
“因為你是我的女兒。”
瑟琳娜睜大雙眼，視線變得模糊。
“看來還不是可以好好對話的狀態呢。”精靈女王高聲說道，“既然如此，就只能先讓玉閣下承認我們的實力，然後好好談談了。”
還真敢說呢。
這樣的五個字在兩個人的腦海中響起，不禁令人一陣戰慄。
但沒關係。
瞬間，魔力漩渦爆發。
不過這次，是從精靈女王的周身散發。
彷彿是與之呼應，玉的魔力漩渦變得更加狂躁。
精靈女王庇護一般站在瑟琳娜的面前：“要來了！注意......”
“母親大人。”
瑟琳娜將背靠在精靈女王的背後。
就像最開始一樣。
“可不能讓玉大人小瞧了啊。”
精靈女王面露微笑闔上眼睛——為了不在女兒面前表現出窩囊的樣子。
因為對於孩子來說，母親一直是偉大的。
轉換心情。
“是呢。”
兩位精靈的氣勢一瞬間高漲起來，聚集在兩人周圍的妖精也是前所未有的數量。
即使如此。
兩人還是十分清楚玉的強大。
從她瞬間構建的這個魔力漩渦就能看的出來，但不論如何，坐以待斃是最不可取的選擇。
惡意與殺意匯聚成的箭矢開始有了動靜——
的前一瞬。
一聲呼喚讓魔力漩渦瞬間解除。
不是來自精靈女王，更不可能來自瑟琳娜。
“玉。”格列奧烏斯輕輕呼喚少女的名字。
玉立刻解除魔力漩渦，從其中現出身形，輕巧地落在格列奧烏斯的身邊。
“是，謹遵您意。”
不知是否該為鼓足幹勁的她們感到可惜，不，對精靈女王和瑟琳娜來說，這應該算是幸運吧。
別說瑟琳娜了，連精靈女王要跟玉戰鬥到底都沒什麼把握。
看着變得疲憊的精靈女王，格列奧烏斯輕輕低頭：“如果你希望的話，我願意代替玉向你以及你的女兒道歉。”
“什！？主人！完全不必——”
“玉。”
第二聲的呼喚讓玉徹底安靜下來，她賭氣似的將臉別向一邊。
“道歉倒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一開始就阻止玉閣下。”
“這就有些困難，玉只是遵從我的方針在行動，我一開始也在迷茫該怎麼對應。”格列奧烏斯將視線投向瑟琳娜。
彷彿有股魄力穿過頭盔直逼向瑟琳娜，但瑟琳娜還是堂堂正正地看了回去。
“不過就現狀而言，你的女兒——瑟琳娜小姐與我所知的墮魂並不同，所以我保持觀望的態度，這樣可以嗎？”
“雖然想抱怨幾句，但我的實力不允許，不可以也只能可以吧？”精靈女王挖苦了一下格列奧烏斯。
“以你的立場，完全可以抱怨，是這邊有錯在先。”
“你倒是冷靜得可怕啊？”
“因為沒什麼好慌張的。”
聞言，精靈女王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而我的女兒......”
“是叫瑟琳娜——小姐，是吧？”格列奧烏斯上前一步。
“叫我瑟琳娜就好。”
“我為我同伴的無禮向你道歉。”
“這句話是真心的嗎？”
“當然——如果你真的是精靈的話。”格列奧烏斯幾乎是抵着瑟琳娜的額頭說出這句話。
瑟琳娜一步未退：“我是貨真價實的精靈。”
片刻。似乎是感到有趣，格列奧烏斯輕笑一聲。
“是嗎。”
在場沒跟上狀況的矮人王和玲瓏來回看着三人，安潔莉婭偷偷鬆了口氣，蔻兒則是悄悄放下了舉起的雙手大劍。
“因為我的問題，這次的討論也沒辦法進行下去了吧，請容我真誠地致歉，同時，厚臉皮地希望各位的想法沒有改變。”格列奧烏斯將玉的暴走當做自己的過錯。
玉想反駁些什麼，但被格列奧烏斯輕輕拍了拍頭后就不再言語。
而另一邊，矮人王率先表態：“我個人是沒什麼問題，預定給你們造的船也會吩咐下去，但希望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格列奧烏斯點頭回應。
精靈女王遲了一拍以後才開口，不過話語的對象並不是格列奧烏斯。
“玉閣下。”
玉看向格列奧烏斯，但他沒做任何指示。也就是說自行判斷吧？
玉不情不願地回應：“幹嘛？又想打一架？”
精靈女王回以苦笑：“不，只是想問問，玉閣下剛剛是不是在那魔力漩渦中對我跟瑟琳娜施加了精神魔法？”
玉挑了挑眉：“原來是被識破了嗎，還想着看你們互相厭棄的醜陋嘴臉呢。”
“果然如此啊......”精靈女王點了點頭。
“怎麼？覺得不服？還是覺得生氣？想報復的話我隨時——”
“感謝您。”
“......？”
盛氣凌人的玉因為精靈女王毫無預兆的話語一時語塞。
“如果不是因為您，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對瑟琳娜的偏見吧。”
停頓一拍。
“同樣，如果不是因為您，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愛着瑟琳娜。”
玉皺起眉頭：“你這傢伙腦子沒問題吧？被精神魔法洗腦太久了？”
“也許是吧，但我與瑟琳娜之間的關係是因為您——”
“開什麼玩笑？你們是在拍什麼戲劇嗎？在戲弄我嗎？在給我展示你們的情意嗎？給我滾開，笑死人了！”
這算什麼？
是在炫耀嗎？
貨真價實的殺意換來的是這種溫馨到令人想吐的狀況？
什麼玩笑？
玉毫無來源的暴怒讓精靈女王露出困擾與不解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因為什麼而觸怒了玉。
“我說啊！如果區區的情感能突破魔法的話，那——”
“玉，這不像你。”
格列奧烏斯及時的出聲指摘讓玉像被澆了盆冷水一樣冷靜下來。
“......抱歉，主人。”
玉低下頭。
安潔莉婭擔心地看着自己的友人。
格列奧烏斯將玉的反應看在眼裡，但沒有多加干涉：“精靈女王，我的同伴情緒有些不穩定，所以......”
“我明白了，這次是我失言了。”
“那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來吧，既然如果可以的話，可否告知我你的態度？”格列奧烏斯出聲詢問，同時輕輕摸了摸玉的頭。
精靈女王輕輕點頭，她身上細小的傷口已經被妖精們治癒。
“我的態度跟之前一樣，希望能讓瑟琳娜帶領提亞拉跟隨你們。”
“在這之上提出質疑就太不識趣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我明白了，屆時請多指教。”
格列奧烏斯向瑟琳娜伸出手。
瑟琳娜立刻回應：“敬請期待我的戰力，還有——我是精靈，不是其他的什麼。”
聽到再一次的申明，格列奧烏斯點了點頭。
“然後，就是另一個話題，之前你也說過，瑟琳娜是等同於墮魂一樣的存在——抱歉。”格列奧烏斯向精靈女王問道，並為自己冒犯瑟琳娜而道歉。
“沒關係，等同，但不是。”瑟琳娜輕輕搖頭。
“是的，之所以這麼說——”精靈女王停頓了一下，確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以免任何一人聽漏，“墮魂也是以同樣的方法誕生的。”
大部分人皺起眉頭。
“同樣的方法是指？”安潔莉婭出聲詢問。
“我說過，瑟琳娜是由聖樹和我的血肉製作出軀體，並以我的靈魂賦予靈魂的吧？而墮魂誕生的方式跟這個大同小異。”
“也就是說......等等......”最先理解這一點的安潔莉婭說到一半驚恐地捂住嘴巴。
可能不只是因為驚恐。
“正如安潔莉婭閣下所想的那樣......那麼多的墮魂究竟是怎麼出現的呢？答案就是——”
謎底揭開。
“以少量失去生命的血肉，再注入破碎低劣的靈魂碎片而誕生。”
失去生命的血肉。
意指死去的士兵們、平民們......甚至還有動物們，魔物們。
少量的血肉，少量的靈魂碎片，就可以誕生一體墮魂。
安潔莉婭怕冷似的抱住自己的雙臂。
“也就是說，在戰場上來不及回收的戰士們的遺體......”玲瓏沒有繼續說下去。
“很遺憾......”精靈女王垂下眼帘。
“這也太過分了......這樣一來，犧牲的人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犧牲的......我才不要......我不要死後變成墮魂......我不要我的家人變成墮魂......”
儘管氣氛已經變得無比沉重，但精靈女王還要繼續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事實，更加令人憤怒，或者說，無力。
“然後，我們已經證實了墮魂的分類。”精靈女王深吸了一口氣，“首先是最普通的墮魂，也就是你們口中的低等種，它們是僅僅賦予了靈魂的碎片和些許肉體就能誕生出的怪物，接着是屠殺種和襲城者，它們原本是同一類被賦予了更多的肉體和碎片的高等種，然後似乎是通過誘導的方式，催生出兩種不同的狀態，也就是襲城者和屠殺種，最後——噬魂。它們是直接以完整的肉體，賦予了完整的靈魂而催生出的最高等種，擁有正常的思考能力和交流能力，其威脅遠超所有種墮魂”
所有人不發一語。
因為不敢相信。
這宛如天方夜譚的事。
誰都不願去相信。
“不，等等啊，就算是這樣，墮魂的數量也太離譜了吧？”狄爾亞楠出聲反駁。
他不是故意去唱反調，他只是希望能駁倒精靈女王。
不然這場戰爭、這片大陸、這個世界。
毫無希望可言。
“你覺得靈魂可以被撕碎成多細小的碎片呢？”格列奧烏斯代替精靈女王以問題回答問題。
畢竟他自己就經歷過。
靈魂的來源得到了解決，剩下的肉體——
“根據記載，在大陸中央曾經有過數個大國。”精靈女王開口說道。
“大陸中央？那先前不是聖域嗎？現在不是斯卡迪亞神權教國所在的區域嗎？我可沒聽說過那邊有廢墟啊？”狄爾亞楠連續拋出疑問。
而精靈女王——
“是啊，我也不明白。”女王的回應出乎意料，“那裡究竟是聖殿先出現，還是在聖殿出現前，就已經有了國家。”
“也就是說，這次你派提亞拉與我們同行，探明這件事才是主要目的吧？”格列奧烏斯問道。
“可以這麼說，也可以說，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就要好好思考，怎麼樣才能贏過那些狂神了。”矮人王接上了精靈女王的話。墮魂自神降日而出現，這是不被認可的常識。
因為不論是北大陸還是西大陸的神降日，墮魂出現的時間與它們並不一致，倒不如說，不論是以北大陸還是西大陸為始，都追查不到墮魂的源頭。
換句話說，“墮魂自神降日出現”並不完全正確，應該說成是“墮魂自神降日開始侵攻”更符合史實。
又或者——
有更早的神降日。
“總而言之，我就直說了，在各種族最強大的戰力聚集在這裡的現在，是我們探明真相，邁出反叛狂神的第一步，不邁出這一步，一切未來都無從談起。”矮人王以這句做結。
“而且不能等到斯卡迪亞里的聖樹成長，一旦等到聖樹作為階梯連通神界與下界，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會被毀滅。”精靈女王補充道。
“原來如此，那個樹木的作用果然是這個啊。”格列奧烏斯的喃喃自語引起了精靈女王的注意。
精靈女王腦海中遺忘的一塊記憶拼圖被瞬間找回。
“格列奧烏斯閣下！我記得您有攻進過斯卡迪亞內部吧！您見到聖樹了嗎！？”
“啊啊，不只是聖樹，還有它的生命來源。”格列奧烏斯的表情在頭盔下無法窺見，但語調低沉。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破壞掉它們，以你的力量應該可以做到吧？只要破壞了聖樹，狂神惡神就失去了連接的階梯，我們就——”
精靈女王不假思索的話語被打斷。
“我問你，你覺得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被那些傢伙發現嗎？”
格列奧烏斯淡淡的詢問卻讓精靈女王哽住喉嚨一般。
是啊，自己是神的奴隸。
所做的一切自然在神的掌握之下。
更說不定——這一切都是神誘導的結局。
“也許，我們都只是在遵循誘導前進而已，不是嗎？”
格列奧烏斯的話語冰冷刺骨。
精靈女王有了自己的血液被凍結的錯覺。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自己就是錯誤的......？
“也就是說......如果格列奧烏斯閣下破壞了聖樹，反而是神明的誘導——”
“你在說些什麼？”精靈女王的推斷反而被格列奧烏斯否定。
“誒？”
“神明誘導也好，不誘導也罷，這跟我不破壞聖樹有關係嗎？破壞它很簡單，難的是另一件事，希望你不要誤會了。”
“誒？可是，不破壞聖樹......”
“那又怎麼了？”格列奧烏斯的反問讓精靈女王愣住了。
一直努力跟上兩人對話的矮人王也是同樣表情。
“階梯？來便是——如果他們想捨棄神的尊嚴一心求死的話。”
格列奧烏斯淡然說道。
他的話語讓矮人王和精靈女王不知作何反應。
“我現在只想知道，即使有可能一開始就被玩弄於手心，你們還是要堅持抵抗嗎？”
他轉向矮人王和精靈女王。
沒有片刻遲疑。
“那還用說？”
“當然。”
既然不作為和失敗都只是一死。
那就權當是醜陋的掙扎吧。
“是嗎。”
格列奧烏斯似乎是很滿意二人的回答，輕輕拍了拍劍柄。
“那就帶上刀劍，在舞台上起舞吧，這是名為復仇的醜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