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說這些有點晚了。

但我不得不重申一下,我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我怕死,啊啊,怕的不行,就連現在我都想趕緊逃跑。

那為什麼我現在還會握着這桿看起來就很不靠譜的長槍站在這裡?

這個世界上啊,有種東西叫做職責。

我不是農民,不是商人,而是士兵,所以我必須站在這裡。

這就叫職責。

我不想成名,不想痛苦地死掉,但我還站在這裡。

這就叫職責。

沒有人自願尋死,我也不想死。

對,沒錯,我不想死。

我卻不能退後。

因為這是我的職責,因為我只是一個士兵。

也許是因為逐漸靠近死亡吧,我腦海里的思考也開始陷入迴圈。

剛剛那段自白我說出口了嗎?又或者沒說出口,怎麼樣都不重要了,就算說出口反正也只有旁邊的人能聽到。

對於即將靠近的怪物來說,都無關緊要。

“前進!前進!第二陣列頂上去,緩解第一陣列的壓力!”

聽着小隊長的呼號,我身邊的同伴開始有動作了——當然,我也要行動。

端平長槍,站穩腳步,就像要把自己的雙腳釘在地面上一樣,想象自己身上掛着千斤般的重物,一步、兩步、三步,上前,吶喊,然後刺出長槍。

像是刺進岩石,不,要稍微軟一些的觸感傳來。

幹掉了嗎?我雖然有着這種疑問,但是沒空去尋求解答,應該說沒有餘裕更加正確,拔出長槍時雖然也有些費勁,但遠不比刺出時那般困難,我驅動雙臂,繼續重複同樣的動作,刺出,然後收回,即使刺穿的是空氣也無所謂,倒不如說,如果刺空了,至少證明這一刻我是安全的。

但即使如此,壓力也讓我倍感折磨,究竟是我退後了還是其他人往前了,我也不清楚,在我眼角余光中,我看見右側的同僚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我的右前方,他吶喊着,彷彿要把嗓子撕裂般吶喊着,然後刺出長槍。

啊,不行。

就在我浮現這樣念頭的同時,本來已經到達我前方的怪物突然調轉方向,朝它的左側,也就是我的右前方砍去。

不太可靠卻能大量讓普通士兵裝備的皮甲瞬間被破壞,緊接着是血肉,然後是骨頭。

剛剛還在吶喊的同僚發出了像是慘叫又像是嗚咽的聲音飛了出去,上半部分飛得格外地遠。

更右側的人被這半塊殘骸砸中后,身體和內心都遭受了字面意義上的動搖,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自己面前的怪物砍倒。

這只是戰場上無處不在發生的小狀況的一隅罷了,我根本沒有閑工夫思考是因為我後退了害死他還是他冒進了害死自己,結局都是一樣的,儘管我內心深處希望別的人能掩護我的側翼,但我僅存的理智告訴我這是強人所難,戰場上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榮譽什麼的交給有能力的人去爭取就行了,我光是活下來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所以啊,這些怪物能不能別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有不詳的預感,我總感覺手中這桿長槍隨時可能斷掉,那一刻到來之時就是我的死期。

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只要不放棄堅持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

該死的,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吼那個老不死的幾句,哪會有好事啊,現在堅持下去只是更加靠近地獄而已。

不行了,有點想吐了,視線已經被汗水和奇怪的眩暈感籠罩,感覺呼吸吸進來的不是氧氣而是煙塵,胸腔和喉嚨又熱又干。

估計我真的要命喪於此了——我面前的怪物高高舉起兇器,而我根本來不及收回長槍。

最後的最後,至少讓我看着你那令人憎恨的臉,如果沒有你們的話——

咦?

不揮下來嗎?

這怪物的注意力似乎在別的地方,趁它分心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地把已經收回到一半的長槍完全收回——然後再次刺出去。

想想我應該是趁現在逃跑才是,但我卻選擇了另一邊,真是白痴啊我。

也罷,我動用平時不怎麼用的腦子,刺出可能是我生涯中最漂亮的一擊。

長槍槍尖直直刺進眼前怪物的右眼,同時,槍桿也發出了悲鳴。

你這該死的怪物,拜託你倒下,你不倒下就是我死定了啊。

比起它回應我更早的,小隊長的聲音響起:“維持陣線!我們的援軍到啦!”

我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胡話,直到眼前的洪流碾過,我才意識到剛剛那句話的含義。

宛如雷電,宛如狂風,他們捲走了我面前的死亡和災厄,即使我已經老大不小了,但還是不得不感嘆,真是帥氣。

堅持下去,還真有好事發生啊,老不死的。我在心中暗暗吃驚。

“趁這個機會重整陣型!第三陣列上前!等擾亂的衝鋒過去,墮魂肯定又會衝過來,不要拖拖拉拉的,動作快!”

說實話,這可能是我見過那小隊長指揮最正確的一次,但無關緊要了,我拾起旁邊同僚散落的長槍,雖然想着多套幾層皮甲在身上,但不現實也沒意義,好啦,直到下一次上陣之前我還有一段時間休息。

加油吧第三陣列及以後的傢伙們。

拜託在到我之前趕緊結束,我祈禱着。

——————————————————————————————————

而稍遠一側戰場的側翼。

剛結束第一輪擾亂衝鋒的人們暫且停下,並調轉方向準備第二次進攻。

這些戰士比起墮魂甚至還要高出一些,因為他們騎着強壯的戰馬。

不論是他們還是馬匹全員都身披重型甲胄,並因為強化魔法的加持而微微散發著藍光,經過體能強化和心靈魔法強化的戰馬身體周身還包圍着宛如保護膜般的橘色微光。

作為南大陸眾多國家中唯一一個以重騎兵作為主要兵種的寒城的戰士,這些騎兵們的表現不愧於他們的稱號。

寒城重騎。

在早期南大陸險被攻破時,他們也作為援軍大放異彩,而現在他們幾近傾全國之力,千騎——寒城近八成的騎兵聚集在了這座寬闊的戰場上。

不論是他們敬愛的年幼女王還是賦予了他們和馬匹這身保命魔法的聖殿騎士,都在這戰場上奮戰着,既然如此,他們就沒有理由後退,也沒有理由躊躇不前。

重騎兵的使命只有一個。

那就是前進,衝鋒,突破,碾碎。

散發出寒氣的甲胄和武器還有亢奮的戰馬讓騎兵戰變為可能,既然如此——

“切記!一擊脫離,我們的任務是側襲,緩解正面步兵團的壓力,主要抗爭力量還是他們,不要貪功冒進!”

有些年紀的指揮官以嘹亮的嗓門重複指令。

剛剛的衝鋒有十幾人沒有跟上,還有些馬匹的馭手已經不知所蹤,即使如此,也稱得上是極小的傷亡。

畢竟他們已經決定,將戰鬥至最後一騎。

“是!”

“前進!前進!前進!”

指揮官高喊口令,自己扛着騎槍,操縱韁繩的同時僅僅將盾牌擋在自己胸前,其餘騎兵也紛紛效仿,馬匹開始踏步向前。

更像是散步的韻律聲響起,騎兵們儘可能地讓自己和指揮官統一步調。

聽着身後的踏步聲,判斷同步已經完畢,指揮官將騎槍端平,槍尖指向正前方,約莫等同於墮魂脖頸的位置。

“將勝利獻與吾等女王吧!全員——衝鋒!”

“““噢噢噢噢噢噢噢!!!”””

伴隨着馭手們的吶喊,戰馬們也開始加快腳步,事先統一過的步子開始變得些許凌亂,但這更顯得聲勢浩大,地面彷彿要裂開一般震動起來,只要有足夠的加速距離,寒城的重騎兵們有信心從正面突破墮魂群。

更何況,這次是側襲。

也許墮魂方在經歷過一次側襲後會有所警戒吧,但無關緊要。

碾過去便是。

雙方已經漸漸接近到可以觀察到對方的距離了,也就在這時,已經開始奔跑的戰馬們在騎兵們的指揮下進一步加速,騎兵們也壓低身子,騎槍槍尖和視線直直釘在前方,整支騎兵隊伍也在此時發生變化,以指揮官為尖端,逐漸化為楔形陣,巨大的鑿子直直衝向墮魂群的側翼。

側翼的墮魂有所戒備,已經面向騎兵們準備迎擊,它們或是高舉武器準備在接近時砍下,或是吸取教訓丟出武器試圖反擊。

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剛剛還在遠方宛如砂礫大小般的人類騎兵轉眼就到了自己面前,下一瞬間就挑飛了自己的頭顱。

絕大多數側翼的墮魂都凄慘地被洪流衝垮,逃過騎槍致命一擊的也被身披重甲的戰馬撞飛。

面對暴力,那就以速度與質量的組合,更加強大的暴力反制之。

但這終究只是暫時的。

重騎兵們的衝鋒剛突破墮魂群的中央,力道和速度都開始下降,開始有人被墮魂碰運氣的一擊砍倒,落地后再也爬不上馬,也有人的戰馬被墮魂砍中,倒地的同時被一擁而上的墮魂淹沒。

但騎兵隊不能停下,也不會停下。

“繼續前進!不要被絆住腳步,喝啊!”

指揮官用突刺來彌補衝擊力的不足,即使如此也抵消不掉手中傳來的鈍重感,重騎兵們也吶喊出聲,為了給自己增添新一輪的力量。

然而,氣勢總歸是一種無形之物,總有消散之時,騎兵隊的速度開始慢下來,而騎兵只要一停下來,面對墮魂時就會遠比步兵來的脆弱。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儘可能地突圍,然後保留力量——

看來暫時還不需要。

騎兵隊的側翼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南大陸聯軍的步兵們遵循指示,開始向前推進,掩護騎兵隊,騎兵們也立刻開始往步兵陣線靠攏,壓縮被包圍的墮魂群,使其腹背受敵難以施展開,一旦找到墮魂群的空隙,他們便數騎一組配合突圍。

縱使相對於其他大陸,南大陸的步兵顯得有些孱弱,但握起長槍的那一刻,他們仍有擊殺墮魂的可能。

雖然寒城重騎們對墮魂群規模的大小判斷失准險些落入全軍覆沒的境地,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第一波從側翼的突襲是有成效的,證據就是緩解了潰敗壓力的步兵陣線開始給予他們回報。

值得一提的是,在東側的盟友也使用了相同的戰術。

但比起南大陸聯軍艱難地推進,熾煌軍陣更像是每前進一步便扎穩腳跟穩住陣型,然後慢慢蠶食墮魂前鋒,接着再向前。

最初這個戰法得到了相當的成效,但隨着墮化蝕靈的出現,眾多高階種也開始混雜在墮魂群中,比起尋常墮魂,屠殺種更加強大,白虎旗和玄武旗為了穩定傷亡只能停下推進的腳步,雖然試圖佔據天空的墮化蝕靈已經被青龍旗驅趕開,但步兵面對屠殺種的壓力仍然存在,狼旗的游擊造成的打擊也開始變得局限起來。

但作為東大陸唯一且悠久的國家,自然不會被這種狀況絆住推進的腳步。

熾煌軍陣的兩翼開始揚起大量塵土,在其之上的還有隨風飄揚的旗幟,旗幟上繪製的是長弓和槍劍三者交叉的圖樣。

這支部隊的真面目則是在前段時間的防守戰中傳遞了許多重要戰略信息的游旗,由半人馬族組成的他們那時礙於戰鬥類型和地形的限制,不能很好地發揮出自己的長處,不過,他們能以強勁的體力和速度讓部隊間的調度和各城鎮的協防毫無滯礙地進行,這也是十足的貢獻了,不如說,他們擔當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就連熾煌皇帝也是如此讚譽的。

但還是不夠。

作為堂堂熾煌男兒,不上陣殺敵終歸令人坐立難安。

他們渴望為自己的祖國貢獻心力,游旗的戰士們不止一次向皇帝請願打頭陣,他們的氣勢彷彿是哪怕要從正面直衝墮魂的防線都能一笑置之。

現如今,他們終於來到了最合適他們的戰場,一旦到了開闊地帶,他們的鋒芒將展露無遺。

想來,他們也許能和西邊的矮人把酒言歡吧。

這些游旗的戰士們開始奔馳,為了保護最重要的特性,也就是速度,馬型的下半身披上了厚重的鏈甲,但他們絲毫沒受到影響,行動自如,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健壯的人型上半身將防具縮減到了極限。

即使都將防具縮減了,但防具的樣式卻各不相同,除了全員佩戴了一頂全罩式的頭盔外,有的穿戴了一塊護胸,有的則是披上了火紅的披肩,還有的甚至身纏鐵鏈,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足夠自信,相信自己的武藝能攔下敵人的攻擊。

領頭的名為雷的半人馬則是顯得格外突出,作為游旗的將軍,他的鏈甲在不影響動作的情況下稍微華麗了些許,一來是為了讓友軍看見,二來則是為了讓敵人看見。

他的頭盔被夾在腰間,身後背負着一柄長斧,左手高舉着游旗的旗幟,肌肉發達的上半身沒有一點護具,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已經癒合的傷痕。

雷宛如視察一般悠然前行着,即使如此,他的速度也足以讓地面揚起灰塵,跟在他身後的游旗士兵們則是拉滿巨大的弓,將箭矢從側翼射向墮魂群。

作為東大陸種族中力量可以跟龍人族相抗衡的半人馬族,他們擊發的箭矢足以貫穿低等種的頭蓋骨,就算是屠殺種也吃不消。

被飛來且具有相當殺傷力的箭矢騷擾,墮魂群開始分出兩翼的低等種追擊半人馬們,它們在平地上追逐人類基本從來不會失手。

但這次的對手相性不佳。

面對氣勢洶洶襲來的墮魂,半人馬們不慌不忙地調轉身子,在有秩序地拉開距離的同時繼續彎弓搭箭,展示被稱為騎射的精湛技藝,受到挑釁衝出來的離群墮魂根本無法靠近半人馬們,只能束手無策地被射殺,就連投擲出的飛斧也只是被輕描淡寫地格開。

即使如此,無法明白自己是在做無用功的墮魂們還是前赴後繼地沖向半人馬行伍,整個群體被橫向拉伸,兩翼乃至靠近中央的墮魂群密度開始降低,後方的墮魂群還沒能及時補上空缺。

而熾煌大軍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他們再次依照各旗軍將領的號令變換陣型,將被突出的墮魂群前列軍隊分割包圍,營造出多打少的局面,在擊殺墮魂的同時壓低傷亡,白虎旗與狼旗士兵合作無間,將被包圍的墮魂玩弄於鼓掌之間,玄武旗士兵們迅速往前方推進,填補墮魂前陣被包圍時留下的空隙,並阻隔開後續的墮魂。

隨着自己前方的同族被接連砍倒以及一直無法突破擋在前方的煩人藤牌的焦躁,高階的屠殺種們開始收攏行伍,不再像低階種一樣四處散開。

與此同時,飛來的惱人的箭矢數量終於開始減少。

再過不久,游旗單方面的騷擾攻擊就要結束了吧,彷彿意識到這點般,墮魂群開始發出震懾人心的咆哮。

事實上,它們猜的沒錯,游旗戰士們身上的箭矢已經全數擊發了,騎射終究只是他們的戰術之一。

沒錯,戰術之一罷了。

察覺到先行攻擊已經結束的雷開始大幅度地搖晃軍旗,后陣緊盯着戰場局勢的鼓手立刻按照特定的規律和節奏敲響戰鼓,片刻之後,另一翼的游旗副將也同樣整頓隊伍,並揮舞起軍旗,看到這一幕,鼓手又改變了擊鼓的節奏,而這回,是雷這邊開始整頓隊伍。

鼓聲便戛然而止。

鼓手在確認兩支游旗軍都整列完畢后,在內心默念了十個數。

咚。

第一聲。

咚咚咚。

第二聲。

接着便是雷鳴般的鼓點,伴隨着號角聲,游旗軍開始行動了,他們要跟戰鼓比聲勢般踏響大地,右翼領頭的雷和左翼領頭的副將同時向前進發,他們各自率領的游旗戰士們也緊隨其後,沒有任何指令,所有的指示都已經在戰前下好了,更何況在這喧鬧的戰場上,人聲很難蓋得過鼓聲。

但有一句話。

“大丈夫保家衛國,此乃建功立業之時,隨我奮勇殺敵!”

雷戴上頭盔后,單手拿下並揮舞着巨斧,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入墮魂群中。

“““殺!!”””

游旗戰士們高聲呼喊,緊隨在雷的身後衝殺進去,他們有的握持長鉞,有的手執雙斧,還有的揮舞雙頭槍,將所有攔路的墮魂一一砍倒。

雷顯得勇猛異常,巨大的馬軀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般將前方的墮魂撞開,握持的旗幟一直高高舉起飄揚着,他僅僅單手握斧就以非凡的技藝砍下了十幾體墮魂的頭顱、

握持長鉞的游旗戰士則是心無旁騖地往前衝著,試圖跟上雷的腳步,他以精妙的準度以長鉞的刃部劃開墮魂的咽喉,擋路的則以尖端刺穿並踹開,緊跟在他身邊的手持雙斧的戰士則是側過一邊身,兩柄戰斧同時砍中一體墮魂,嵌進鎖骨下方的戰斧被當做抓鉤,這位戰士猛地一用力,居然將墮魂托離地面並甩開,至於拿着雙頭槍的戰士,他的周邊幾乎成了無人區,或者說,無墮魂區,他抓着雙頭槍的中央,以划船的要領揮舞着,四周敢於靠近的墮魂均被砍殺,緊隨其後的其他半人馬戰士們也有着各式各樣的武器,鉤刀、長柄刀、戰錘,甚至還有拳甲,沒有一點統一性。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些武器都被他們使用的爐火純青,墮魂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專門瞄準自己的頭顱並一拳打爛吧。

即使越接近中央,屠殺種越來越多,雷也不曾停下,也許是終於找到機會了吧,一體屠殺種攔在雷的面前,對準奔馳的他猛地揮下斧頭,但雷以近乎不可能的速度停下腳步,高高抬起前腳,灼灼的目光透過頭盔瞪視面前墮魂。

“骯髒賊寇,死不足惜!”

這是它最後聽到的理解不了的話。

下一刻,斧光一閃,世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