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距离上次喝水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前了,现在的我别无他求,只想喝一口干净的水。

抬头看看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最近夜晚的星星似乎变得多了起来,在危机没有爆发之前,贺州连郊区都看不见几颗星星的。

“月亮很圆呢。”

我的视线从夜空转向了坐在我面前的少女。

少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这么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我点点头,然后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摆弄着火堆,这是寒冷的夜晚当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必须要时常摆弄添柴,不能让它熄灭。

少女双手抓着自己的黑色卫衣,但据她说,这件卫衣原先是灰色的,只不过已经一个多月没洗了,所以才变成了黑色,仔细想想,似乎从我遇见她开始,她就穿着这件衣服没怎么换过。

同样遭遇的还有她褐色的帆布鞋,据她说是白色的......反正比起来我也算是五十步笑百步,因为我自己身上这件白黄相间的冲锋衣,也看沾染了许多泥水。

“啪。”眼前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我眼睛一闭,忍痛将嘴唇上的死皮撕下来,扔向火堆。

少女拿起了大石头旁边的木棍,上面钉了许多铁钉,这是前几天在生态庄园那里我帮她做的,做好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这根木棍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手。

不过说实话,这东西对付怪物没什么效果,主要的目的还是对付人。

我看着少女,问道:“你对星星很了解吗?”

要一直守夜到凌晨,如果不聊天的话,很快就会睡着的。

少女放下木棍,看向我,然后摇摇头说:“不是很清楚。”

“那刚刚......”

“刚刚只不过是看你一直盯着天上看,所以这么说的。”

“啊。”

话题被中断了。

我继续用木棍拨弄着火堆,一直被火这么烤着,脑海中一直想象着自己身上的水分被眼前的火堆吸走,越来越渴,我下决心离开温暖的火堆,准备去翻找水瓶。

我站了起来,少女马上拿起木棍。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随后我走向放在一旁的单肩包,拉开拉链,拿出一瓶矿泉水,里面还剩下三分之一。重新回到火堆前,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溅起一滩泥水。

小酌一口,润了润嘴唇,能喝的水越来越少,在明天付洐他们找到水之前,都不能再多喝了。

我将矿泉水瓶伸出去,对着少女问道:“喝吗?”

少女只是摇摇头,然后盯着火堆发呆。

一阵风吹过,竹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这附近被竹林包围着,如果是放在之前,肯定是有钱人度假旅游的好地方,但现在只能被我们这些逃难而来的人占据。

前几天一直下着蒙蒙细雨,一直到刚刚才停下,所以地面上都是泥水,一脚能踩出一个大脚印,之前在景区里,付洐还和我抱怨,这些水潭里的水不能拿来喝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只是笑笑,饮用水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获得,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活着真是不容易。”我这么感叹了一句。

少女盯着火堆,我原本以为她没有听见我的感叹,但过了一会儿她就问我:“你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吗?”

我停下拨弄火堆的动作,问:“为什么这么问?”

少女的眼中倒映着火焰:“因为你总是无意之间说出自己心里想着的话。”

我挠挠头,大概是有这种习惯吧。

少女说:“这样......不太好。”

“啊......好吧。”

“我是认真的。”少女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重复了一句:“这样不好。”

嗯......我该怎么做?

于是我也挺直身板,严肃地说道:“我会改的。”

有些冷了,少女将双手收进卫衣的大口袋当中,然后问:“你对星星很了解吗?”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吗?”

少女点点头。

抬头看看星空,一阵云飘过来,将星星和月亮一块儿遮挡住了。

“与其说是不了解,倒不如说除了月亮之外我全部都不认识呢,火星也好,北斗也好......”

“那还真是白痴的级别。”

“被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要是我知道北斗是什么样子的话,前几天也不会迷路,现在也可以帮忙出去找找池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说到这里,我就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少女,但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正当我想继续话题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竹叶又响起沙沙声。

我将木棍丢在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今晚风有点大……”

竹林就像是海浪一般不断地在摇动,乌云遮盖住了圆月,所以竹林深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少女她立刻拿起手中的铁钉木棍,然后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安静。”

我立刻闭上了嘴巴,然后盯着周边渐渐陷入黑暗当中的竹林。

“咳......咳咳。”

像是喉咙里有痰出不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竹林中传来。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样,胸腔涌来一股十分痛苦的感觉,那是人在面临极度恐惧,以及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感觉。

云层渐去,月光从云层当中重新挣脱出来,而我看见的是,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正从竹林中缓缓显现。

“它们来了。”

我赶快跑到旁边,将单肩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起压在背包下的,被戏称为物理学圣剑的撬棍,对少女说:“快走!”

少女点点头,手里拿着木棍,跟着我一块儿跑向旁边的小木屋,得去通知付洐他们。

那是间被拆过的小木屋,大概是守林人临时休息用的,只能用来挡雨,不能用来遮风。

我急忙敲门,门根本没锁,我一脚跨进黑暗的屋子,瞬间一把砍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气息。

“付洐,是我,苏木!”

听见是我的声音,付洐才撤下刀子,然后急忙问道:“它们追来了?”

付洐比我高一个头,所以我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话:“赶紧收拾东西跑。”

听到我的喊声,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没功夫再等这些人,于是对付洐说:“我和她先走,你们随后跟上来。”

付洐点点头,嘱咐道:“朝南走,跑回之前我们去的那个村子。”

他一直把那个生态庄园叫村子,我也没空纠正他,急忙出屋子,我的东西都在这个单肩包里,所以不需要收拾,而眼前的少女.......她的东西在我的单肩包里。

“朝南走。”

少女一把拉住我,指着天上的北斗说:“方向错了。”

没文化太丢人了。

我纠正了方向,和少女一同奔跑在泥泞的土地上,由于是返回之前到的地方,所以竹林很明显有一个入口,那是我们来的时候用柴刀开辟出来的小道,沿着这条小道走,几个小时就能回到生态庄园当中。

泥水不断溅到我的裤脚上,但我已无暇顾及这些,那些怪物很快就会追上来,如果碰上特殊的那种,普通人根本跑不过。

眼前是一道近乎垂直的斜坡,来的时候是直接滑下来的,现在原路返回,加上脚下湿滑,只能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顾不上许多,我首先托着少女的屁股爬上去,等到她爬上去之后,她趴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想要拉我上来。

“你拉不住的,去找一根......啊!”

我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就滑下山坡,连打了好几个滚,满身都是竹叶和泥水,手中原本想作为支撑点的撬棍也跌落山坡,不知所踪。

“艹......”

浑身就像是被捶打过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苏木!”

少女在斜坡上喊着我的名字。

“去......找根长一点的......竹枝!”我忍着疼痛,对她喊道。

少女点点头,然后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小时候被竹枝抽过屁股的我,对于这玩意儿的坚韧度实在是过于熟悉,拉我上去肯定不会断。

我朝四周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差点没晕过去。

一双眼睛正在坡下盯着我!

“啊!”

我因恐惧而大喊了一声,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尽量让自己冷静。

仔细一看,那双眼的主人已经死了。因为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池阳。

胖胖的身躯,印着魔法少女的T恤,以及飞绕在他身边的苍蝇,在他身上进进出出的昆虫,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松了口气,还好他已经死了,应该安全。

“苏木,接着!”少女找来了一根特长的竹枝,伸下斜坡。

我抓着斜坡,然后忍着身躯的疼痛,手脚并用准备爬上去。

接着,我的脚脖子便感觉到一股凉意。

像是一只肉乎乎的手抓着一样。

2.

“啊!”

我大叫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宿舍天花板上那台老旧的电风扇。

正在下面刷手机的付洐抬头看了一眼,问:“又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用手扶着脑袋,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做噩梦。”

付洐:“魔怔了,要不要去街上拉个算命的给你看看?”

我摇摇头,表示没这个必要,然后下床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几点了?”

付洐头也没抬,回答我:“大概一点多了。”

“钱想他们呢?”

“上网去了,还和我们说,等你起来了叫你也一块儿过去。”

“我头疼,怕坑着你们。”

“我不介意。”说着,付洐就关上手机,说:“明天就回家了,今天去上个网,也算是开启寒假第一天。”

我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块儿去了附近的网吧,这是我们宿舍每学期期末的固定项目,期末考考完,宿舍四人去附近网吧开黑。

贺州大学是一所重点大学,好大学肯定都在市中心的大学城里。

然而我虽然读的是贺州大学,但有句话叫选对了学校选错了专业,作为一个后娘养的专业,自然没有资格在市中心的大学城里,大三的时候就要搬到偏远的郊区校区当中生活,附近只有一两家网咖,还是属于机子破,钱死贵的那种。

并且去上个网还要打出租车才能到,走着过去只怕还没到网咖人就先倒下了。

在出租车上,我随口感叹道:“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二了。”

付洐点点头,说:“说起来,我过了年就是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还是个学生,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医学生,读的五年制。”

付洐笑了一下,说:“那你让我怎么说?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啊,大一被征兵广告诱惑了,保留学位去当了两年兵,回来就和你一个宿舍了。”

“想当初,我们一块儿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是大班的你带着小班的我到处鬼混,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不仅仅是幼儿园。”付洐指正我:“小学,中学,甚至大学,咱俩不都黏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亲兄弟。”

我一想到这些年跟着付洐做的那些大胆的事,笑了一下,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多你这点屁事儿。”付洐刚想说我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就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吼道:“马上就到!别催了,整的和投胎一样。”

到了网咖,不愧是即将放假的前一天,网咖已经人满为患,还好钱想和金成敏早早替我们占下了两个位置,不然我们就只能当旁观者了。

小个子的钱想,和长得特别像欧巴的金成敏,在人群当中特别好认,四个人坐在一块儿,其实也没什么好游戏可以玩,主要还是在游戏里聊天。

比如说在吃鸡的时候,我们四个就喜欢调成队内语音,然后边揽件边聊天,这游戏已经被我们戏称为聊天求生。

首先是钱想的声音:“所以我说,现在工作是真的不好找。”

“那有什么不好找的?”这奇奇怪怪的汉语就是金成敏了,他是外国人,但和我们关系很好。

“你想想看,这寒假一过,咱就要考虑考虑实习的事情了,哎,谁要子弹袋?”

“我要。”是付洐的声音,他的声音比较粗犷:“不是我说,还有半年,你怕什么,实习学校安排,还能少的了你......尼玛的,怎么是霰弹枪的子弹袋?”

“怕的就是实习安排的地方不对。”钱想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接着说:“咱这专业,考研那是没什么好处,还不得靠实习的时候,分配个好城市,好提前打通关系留公司?城市关乎着将来买房,买车,政策之类的,可不能马虎。”

金成敏接话:“就你考虑多。”

钱想怪叫一声:“嘿,我说欧巴,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学完拍拍屁股回边境继承家产了,可你得考虑考虑咱这些内地同胞不是?”

付洐一声喊打断了钱想:“龙门客栈停车,搜东西。”

我则是说了一句:“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最近房价不都蹭蹭往下降了,有的地方已经降到奥运会以前的水平了。”

“那些新闻你都信?都是炒房团出来哄你的,苏木!”钱想开始摆弄起自己见识:“网上什么新闻都不能信,前几天飞波士顿的飞机死活不让下去,盘旋了二十圈最后回来了,你猜那些公众号怎么说?”

付洐点起一根烟,然后眯着眼问:“怎么说?”

“他们说,飞机上有病毒感染者,不让下!我靠,都什么年代了,月球背面有外星人这套路早就烂大街了。”

我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钱想在那里哔哔......

“所以我说苏木,了解新闻呢,就看一些比较正规的报道......我靠!M4,谁556子弹给我点,欧巴,欧巴!谢了啊.....刚刚说到哪来着?”

“正规报道。”

“对,正规报道,那些天天搞大新闻的,别去理他们。脚踏实地做人不好吗?”

我差点没笑出声,四个人里面脚步最飘的就是这个钱想。

“哎哎哎,别聊了,学校出来一辆车。”付洐提醒我们三。

“我看看。”我端起手上的98K,上面装着刚刚搜到的四倍镜,确实看到一辆绿色的吉普开出了学校,正好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看来他们也想在龙门客栈搜搜东西。

我问:“怎么说?打一炮?”

付洐按键盘的声音啪啪作响:“肯定啊!还能放他们跑了?”

钱想:“我在后面帮你们看着后路。”

金成敏:“我......我也是。”

付洐没理他们俩,因为这俩货打游戏向来都是躲在后面看好戏,有人头收了才出来。

“苏木,你狙准,上去抽个奖。”

“行。”

我开启四倍镜,瞄准司机位置那位爆炸头先生,算好了提前量。

“轰!”

猛地按下鼠标左键,耳机突然炸响98K的枪响声,我还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椅子似乎强烈震动了一下,差点没把我顶飞起来。

我记得我声音没开那么大啊,为什么这98K的枪声差点没把我耳朵都震聋了?

付洐则是一拍大腿,喊道:“苏木!你这枪够劲儿!把老子的椅子都震起来了,牛逼嗷!”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付洐端着AK就往前冲,再定睛一看,对面的司机趴在大马路上,而整辆车撞在了假车库墙壁上。

付洐冲上去一顿扫射猛如虎,将车上还懵逼着的三个小崽子一顿突突,拿下了三杀,我则是再开一枪98K,将趴在马路中间的司机补掉了。

为什么这一枪就没有刚刚动静那么大?

我正想问付洐,耳边突然一凉,我抬头一看,是钱想摘下了我的耳机,与此同时,金成敏也摘下了付洐的耳机。

“你们俩干什么,还不快搜东西?”

钱想指了指整个网咖,我站起来一看,就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站起来观察四周。

“怎么了?”我问钱想。

钱想说:“你刚刚没听见?那一声巨响。”

“听见了,那不是我98K的声音吗?”

“什么98K?”钱想一脸诧异道:“是外面!现实世界啊老哥!刚刚那声音轰的一下,简直就像在郊区放原子弹!”

我第一反应是,这绝不是原子弹,否则现在应该在投胎的路上了。我看向付洐,明显他也是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而且就算你们戴着耳机没听见,刚刚像地震一样的震动你也没感觉到?”

“感......感觉到了,怎么回事?”

钱想掏出手机,然后上话题榜上搜索,果然不一会儿,话题榜上就出现了“贺州巨响”的热门话题,点进去一看,几乎是整个贺州的人都在谈论着刚刚的巨响。

昏暗的网咖里,所有人都在刷手机,少部分的人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玩着自己的游戏,一股刺鼻的烟味从旁边飘来,我抬头一看,付洐已经来到我的身边,问:“原来刚刚不是你的枪声啊?”

“我刚刚就想说了,我在游戏里打的枪,怎么可能让现实地震起来?”我为自己的普通平民身份而辩解,希望付洐不要误将我当成Superman。

钱想的脸被手机屏幕照的发白,他好一会儿才给我们总结说:“基本上整个贺州的人都感觉到了,有说是像枪响的,有说是像炮响的,还有说是炸楼的。”

我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距离远近的问题,所以听到的声音也不同。”

付洐问:“有没有明白老哥爆料的?”

钱想摇摇头,说:“都是在那乱猜的,有说是试验新炮的,有说是武器库失火的,炸楼的也是,还有人说是战斗机音爆的,一个个神的很。”

金成敏弱弱地问道:“那个,游戏还打吗?”

付洐将烟放桌子上一摁,然后说:“打个屁,碰上这么大的事儿,看热闹还来不及,你看看,整个网咖的人都坐不住了。”

“确实......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种来大事儿的感觉。”

我心里有种异样的兴奋感,大概是最近的生活实在是过于无聊,毫无波澜,激起了我的探索欲望。

“胡说八道,像这种事情,等会儿官方肯定会给消息,你们就别嫌事儿不够大了,咱还是好好打游戏去。”钱想关掉了手机,招呼着大家接着打游戏。

正当网咖里的人渐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继续回到游戏世界当中时,只听见啪地一声,网吧所有显示屏全部变成黑色,整个电竞区瞬间伸手不见五只。

“我靠!网管!怎么回事啊!”

“老子下着深渊啊,你特么给老子停电?!”

“怎么回事啊,决赛圈哎,网管?!”

黑暗当中,众多手机的灯光亮了起来,好多人开始凭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朝网吧柜台走去,想要问个清楚。

我左躲右闪,许多人在黑暗当中不小心撞到了我,忽然,我感觉一只大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打开手电筒的付洐。

他脸色不太好,对我说:“看来是真出大事儿了。”

3.

“走吗?网吧都停电了,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吧。”我这样提议道。

其他三个人都点点头,本来大家就是来上网的,网吧停电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在经过柜台的时候,听见一群人在哪里吵闹,网吧老板要求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可是黑灯瞎火的大家也没有办法排队,于是吵闹的更加厉害,我和付洐相互依靠着从人群当中挤出去,一直到下了楼梯,见到阳光之后,才感到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人出来打电话。宾馆,饭店,小超市等等灯牌都不亮了,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马路上车辆更是没办法行走,因为连红绿灯都消失不见了,没有红绿灯,谁也不让谁,都在按喇叭想要对方让自己先走,于是整条街道都是车喇叭的声音,我不得不按住自己的耳朵,才能避免喇叭声扰乱我的心神。

我们四个人急忙跑进一个小巷子,好歹声音算是小了一点。

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车从我们身边穿过,路上太堵,外卖小哥只能穿过小巷送外卖了。

“真是没想到,整个街区都停电了。”

钱想立刻打开手机,但没有料到的是,手机的网络竟然直接变成了2G。

“搞什么啊!”钱想拍拍手机,然后举高了一些:“平常都是4G,怎么一下子就变成2G了?”

“可能是人太多了吧?”付洐也打开自己的手机,无一例外,我们四个人的网络都变成了2G,而且信号只有一格,虽然说这里是郊区,但怎么说贺州也算是一个大城市,而且附近也有很多大学,网络和信号不可能这么差。

钱想好不容易上了话题榜,扑面而来的就是各种关于贺州的热搜,基本上都是几分钟之内发出来的。

“信号怎么只有2G了?”

“有状元湖区的朋友吗?是不是整个街区都停电了?”

“有没有人艾特一下电力公司和地震监测局啊?”

我也尝试刷了一下朋友圈,但一直都是在刷新中,那五彩斑斓的圆圈一直在旋转,就是没有刷新出新内容。

正当我们四个人准备先回学校再说时,一声爆炸声再次传来。

“轰隆隆!”

就像是平地炸起一声惊雷,而且伴随着比刚刚还要强烈的地震,大概持续了有五六秒,期间我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这地震的级别也太强了吧?

付洐稳定下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眼南方,说:“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钱想皱着眉头,说:“那个方向,除了一所废弃学校之外,就是高速公路了。”

我说:“废弃学校?”

钱想点点头,接着说:“郊区南边有一座小土山,山下就是一所废弃的中学,上次我们社团想要去那边烧烤,不过被那里的保安赶出来了。”

付洐看看手机,再看看南边,接着便看向了我们。

我注意到付洐的神色有些异常,于是问道:“怎么了?”

金成敏呆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问道:“老付,你不会是想......”

付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就不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想拉着付洐:“也许只是打雷,或者是小型的地震。”

付洐摇摇头:“你见过能把整个南营区......甚至整个贺州的电都给打没了的雷电吗?”

我们三个人无话可说,因为周边的喇叭声越来越大,它们提醒着我们,现在街区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

“可是......”金成敏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在还是回学校比较安全。

“你们再想想,这都已经是两次巨响了,这要是来第三次,第四次,肯定就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能掩盖过去的事儿了。”付洐现在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

“这事儿就发生在贺州,刚刚那巨响又这么大声,说不定就在南营区!”

“可这和我们......”

付洐一摆手,说:“反正网吧停电,现在才三点多,就当做是去散步了......老金,老钱,你们要是不想去,可以先回学校。”

金成敏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立刻就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钱想则是再刷新了一下话题榜,然后指着上面的官方消息对付洐说:“现在消息已经出来了,是云层之间的自然现象,估计会持续一段时间,让我们回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走动。”

付洐拿过手机,扫了两眼,说:“不是强制性要求,指挥不动我......你们可以先回去。”

钱想看了一眼付洐,然后说:“那我和欧巴先回去了......苏木,你呢?”

我?

我看向钱想,再看向付洐。

我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很明显,现在出去的话,自己的安全肯定得不到保证,但内心一股冲动又驱使着我,想要我跟着付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做出决定,付洐一把按在我的肩膀上,说:“苏木肯定和我一块儿去啊。”

我没有否认。

因为探索欲占领了思维高峰,再加上从小到大和付洐待在一块儿习惯了,于是顺从了付洐,我决定跟着付洐一起去。

钱想点点头,说:“你们两个天黑前一定要回来,随时保持联系。”

就这样,宿舍四个人分作两队,一队先回学校,一队到小土山和废弃学校那里去看看。

我和付洐坐上出租车,特意说了一个小土山旁边的公交车站,没有直接说废弃学校的名字,因为搜索引擎上竟然搜索不到这个废弃学校的名字,只知道这里是一所中学,在经过紧急事件之后就废弃不用了。

“似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和付洐在公交车站上刷着手机,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圆山站,这个公交车站连广告都没有,显示的是终点站,并且是不准停留,立刻转向的那种。马路也都是裂缝,应该是某些超重车辆经常行驶。

前方是一座小土山,看上去还挺高,但根据付洐的经验来看,这小土山只要花半个小时就能到山顶,而土山的下面,公交车站斜对面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就是那所废弃中学。

我看着付洐手机里的那段文字。

“学校被封锁之后,严禁他人随意进出,并且经常能看到军用车辆在附近巡逻。”

我问付洐:“这都是哪来的消息?”

付洐说:“随手一搜,随便看看,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

“公众号消息你也信啊……”

“你别管谁的消息。”付洐指着手机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撤离了不少人,好多当事人现在都已经四十好几,甚至五六十岁了,搜集证据有些困难。”

我们两个人沿着马路走,边走边聊,途中我们发现,这段路面上似乎有水,就像是洒水车刚刚经过一样,水还没有完全干,甚至还有轮胎经过的痕迹。

付洐看了看周围,没有车辆经过,于是跑到马路中间,摸了一下胎痕,跑回来对我说:“这车我在部队里开过。”

我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大学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比较好,于是对付洐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付洐摇摇头,说:“来都来了,前面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我只好跟着他一块儿走,渐渐看见了废弃中学的轮廓,这所中学是依山而建的,大概是将山体掏空了一部分,依稀可见几栋六层高的教学楼,走近了一看,门竟然是通电的,而且保安室里面坐着保安。

这可难办了,没想到这个废弃中学都有保安看守。

我问:“有保安,怎么办?”

付洐:“就一个,装装样子的。”随后,他和我穿过马路,来到了围墙旁边,上面有碎玻璃,爬不上去,付洐想了一会儿,说:“等会儿我教你一个方法,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我点点头,然后听付洐指着人通过的闸口说:“待会儿卡那保安的视角盲区,匍匐前进。”

我和他一步一步,静悄悄地往前走,不过我们白担心一场,因为保安也在刷手机,看来贺州巨响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了。

付洐伸出食指和中指,朝下,然后弯曲,接着模仿人走路的样子,我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蹲着走,悄悄进。

于是我们两个人双手撑开保持平衡,蹲着朝闸口前进,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紧张地连口水都不敢咽下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说大学期间没少和付洐干过刺激事儿,但这么刺激的还真是第一次......

等到我们能站起来的时候,保安亭已经离我们有十米远了,我和付洐站起来,躲到草坪的大树后面,观察保安亭,确认了对方没有注意到有人溜进来之后,我们才继续往这所废弃中学的深处前进。

4.

我和付洐两个人来到了教学楼。

一楼是随意进出的,只有上二楼的两边阶梯上有铁门锁住,我和付洐身上都没有带什么开锁工具,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来,所以只是在一楼转一转。

教室都是木门,而且年久失修,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只不过会发出很刺耳的声音,还好教学楼离保安亭很远,除非我们放了炸弹,不然保安亭肯定听不见我们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门上面的金属牌写着:高一三班。

窗户的玻璃都碎的差不多了,但地面上没有看见碎玻璃,应该是“紧急事件”之后,这里有人打扫过,外面阳光还算不错,照进教室,让这间教室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和付洐一步一个脚印,地面灰尘很大,走路也要小心,如果脚步重了点灰尘就会飘扬起来。木课桌和木凳子上也都是灰尘,而且还有很多破洞。

我感叹到:“以前高中只有二十多个位置啊......”

付洐看向桌洞,说:“都是扩招的锅。”

黑板上还写着值日生和今日课表,以及一些方程式,不过我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讲高中的知识全部还给老师了,所以上面的方程式其实我已经看不太懂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发生的“紧急事件”一定是十分突然的,撤走的也十分迅速......对了,事后应该也有调查取证,不然不可能让当时的场景保持高度原样。

“到底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看向付洐,付洐摇摇头,他也不可能凭空给我一个答案,于是我们两个人退出了这间教室,顺带把门关上。

也许是付洐的手劲儿太大了,门还没关上,整块门板轰然倒下,激起一阵尘土。

“咳......咳”我用手捂着鼻子,急忙跑出教室,回头一看保安亭,似乎保安并没有听见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付洐挠挠头,说了一句抱歉,和我接着往前面走。

穿过教学楼,就来到了学校操场,上了好几层阶梯才看见一块标准的圈长400米的跑道,只不过不是塑胶跑道,而是泥土地,要不是中间足球场那两边插着的木头代表门框,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操场。

“我听爸妈说过,以前学校如果是建在山上的,一般都是学生自备工具,趁着课余时间挖山挖出来的操场。”

我听着付洐的话,不禁感叹当时的学习环境,和现在真是天差地别。

我和付洐沿着这条跑道,逐渐靠近山体,最终在一座大概是用作体育老师休息室的小木屋当中,发现了端倪。

“这小木屋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清理......甚至早上就清理过。”

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早上?”

付洐面无表情,向我展开了他从木屋窗口上找到的贺州晨报,上面的日期正好是今天早晨。

我皱眉道:“那这么说,今天早晨,肯定是有人在这里了?那人呢?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

付洐没办法进去小木屋,因为小木屋的门锁住了,只能透过窗户口看到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厕所,要上也是在里面解决......”

那就奇怪了......

我正想着凑过去和付洐一块儿观察小木屋,突然就感觉地面在摇动。

“付洐......地震了?”

“好像是......木屋里面有什么声音......”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儿,于是我一手抓着付洐的领子,一面向旁边急忙跑开!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涌向我的耳朵,我感觉喉咙一甜,伴随着身体飞扬起来,视野中天旋地转,我失去了意识......

......

......

“苏木......”

“苏木!”

“你特么别装死,起来!”

我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勉强睁开眼,就看见蓝色的天空,和付洐那张说不上多帅气的脸。

“我还以为你死了。”付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你刚刚是不是甩了我一耳光?”我摸着自己的脸质问道。

“不这样你怎么起得来?”付洐摆摆手,表示无辜。

我没和他计较这么多,转头看向小木屋,只见刚刚还在旁边的小木屋,已经变成了残砖碎瓦,还伴随着木屑......

“呵!原来外表是装饰,里面还是用砖头的啊。”

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耳鸣十分严重,刚刚付洐说话我勉强才能听清,现在他离我比较远,我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这房子是砖垒的!”

我走向小木屋,只见靠着山体的那一面墙已经被炸开一个洞,整个小木屋的天花板被掀飞,四周都是碎屑......

而且我发现,原本蓝色的天空,在爆炸之后,变得和污染严重,产生雾霾一样,蓝色正在渐渐消失,鼻子一吸,空气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正想和付洐说这个发现,就看见付洐正想要进那个洞,我急忙拉住他,大声吼道:“你不要命啦!”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有意见啊?!”

一看这洞,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在安全面前,一切好奇心都要低下头!

我劝了付洐好久,他才勉强同意和我回去,只不过他说他想要拍两张照片。

等到他将周围的情况都拍好了之后,我们两个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下山,刚刚还没觉得有多疼,现在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腿上竟然流血了,而且脚踝也崴了......

“应该是木片刮到了......还好跑的快,不然你的下场和拿脸接玻片手榴弹没什么区别。”

我靠在教学楼的墙壁上,没好气地说:“还不找点东西止血......”

付洐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然后将打底内衣撕下来一块儿,给我缠了一圈,其实本身伤口只是擦伤,包不包都一样......

正当付洐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发现教学楼墙壁外面有裂痕,是呈蛛网状的......

我拍了拍付洐的肩膀,问:“你看一下,那裂纹是之前就有的吗?”

付洐走过去一看,说:“不可能,刚刚我特意看过了,教学楼的墙壁都是灰,而且也都完好,怎么会突然......”

说着,他凑近看了看,然后伸手往裂纹中心抠着......

我问道:“你在干什么?”

付洐费了好大的劲儿将裂纹中心的东西抠出来,拿给我一看,竟然是一块不规则的,类似绿宝石一样的东西,拇指大小,质地透明,有棱有角......

我抬头质疑道:“塑料玩具?”

付洐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看向裂纹,突然发现,这个裂纹中心点,似乎被打穿了一个孔,而孔的大小正好和这个宝石差不多......

我勉强站起身,闭上一只眼,透过这个孔朝外看去......

沿着阶梯往上,视线一直往前走,在视线的最远处,我看见了已经成废墟的小木屋......

我吞了一口口水,对付洐说:“这东西,可能不是塑料玩具......”

“那是什么?”

我盯着他,慢慢地说:“小木屋的大洞,很可能是这个宝石打穿的......从小木屋,一直打到教学楼,还打穿了这面墙......”

5.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我和付洐趁着保安去上厕所的机会,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走了出去,戒备如此疏松,让我不得不感叹保安这个工作挣钱也太容易了一点,只要坐在那边一天一动不动就能拿到工资,实在是节能......

一直等到晚上接近六点的时候,我和付洐才在公交车站等到公交车,坐在座位上,我不断地在回想这一次到废弃中学的经过,手里捏着那颗可疑的宝石。

原本我是想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玩意儿扔掉,或者是放回小木屋里面,但付洐拒绝这么做......他有他的理由,而且理由十分充分。

“这么大威力,你确定你放回去之后,不会再次爆炸?”

“那你就愿意让它在我手里爆炸?!”

“那也值了!”

“......”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或者说是我的好奇心,一直强烈要求我将这玩意儿带走,我抗拒不了我内心的想法,于是感情战胜了理智,我将这个不定时炸弹带了出来,放在口袋里。

公交车到了商业街就走不动道了,因为那条路已经完全被堵住,就算是公交车专用道都被占用了。

公交车司机疯狂按喇叭,但前面的车也没办法走,司机没办法,只能和乘客们说:“都下车吧,前面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麻烦你们走路回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被付洐搀扶着下车,腿上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脚踝很疼,所以没办法自己走。

没有电,所以路灯也亮不了,我和付洐走在行人街道上,四周要么是看热闹的路人,要么是堵在路上的车主,甚至还有地方电视台的人正在报道街上的场景,总之是一片混乱,不过我看见已经有好几辆警车停在一些重要店铺的门口。

至少是安定下来,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我和付洐回到学校,幸亏旁边是一家医院,医院的备用电源让医院门口的灯亮了起来,我和付洐看见校门口竟然一片混乱。

现场甚至还有血迹,还有衣物的碎片,以及散落一地的包装袋,纸箱。

有几位执法人员正在记录现场的情况,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正蹲在地上,每个人手臂上都盖着黑色的外套。

走到校门口时,旁边突然闪出来两个人,一看,正是钱想和金成敏两人,原来他们两个人已经在校门口灯我们很久了。

“你们俩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我和付洐两个人回到宿舍,吃着热腾腾的方便面,钱想和金成敏两人则是看着我,一个劲儿地在问问题。

我将最后一口方便面吞下去,然后闷了一口可乐,舒了口气,吃饱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付洐偷偷地戳了我一下,然后一手握拳,只露出一个大拇指。

之前我可能不会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知道,这个手势指的是宝石。

我明白了付洐的意思,于是对钱想他们说了取废弃中学的所见所闻,但删除了小木屋的遭遇,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我拿到了绿宝石。

钱想想了一会儿,说:“没事就好,听你们这么说,这废弃中学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和付洐对视了一秒,然后各自点头,认可了钱想的想法。

宿舍没电,但还好有水,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宿舍内完全只能靠月光来照明。

钱想将自己的手机拿下来,我注意到他已经用上了充电宝,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

钱想说:“现在信号在学校里也只剩下一格,网络已经完全没有了。”

然后钱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桌面上的几个JPG文件,说:“这是还有网络的时候,我截的几张图,你们俩先看看,了解一下你们不在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付洐凑到笔记本屏幕前面,截图似乎是各大社交软件的帖子。

[西北已经乱成一团糟了,沙尘暴穿过了防尘林带,市中心的大厦玻璃上全是沙子,家家户户都不敢开门,这是我见过的强度最高的沙尘暴,而且毫无征兆!]

[东北地区温度在三个小时之内连续下降五度,并且还在变冷,电力供应已经捉襟见肘。]

[西南地区突降暴雨,造成多处山体滑坡,几处堰口已经完全淤堵,市中心水资源供应不足,已经开启间歇性供水!]

我和付洐将这些截图一张张看过去,一直到最后一张看完之后,我和付洐才明白,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在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之内,所有的环境都开始恶化了?”

钱想点点头,他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说:“我们这边的情况似乎是最糟糕的,特别是贺州......”

他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走廊里有人嚎叫道:“快停水啦,大家赶快接水啊!”

这消息犹如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瞬间整栋楼都沸腾了,到处都是哐当哐当的声音,付洐也不落后,抄起脸盆就开始接水,可水龙头里的水不到一会儿就没了,连半盆水都没有接到......

沉默,整栋楼陷入了沉默。

十分钟之后,学校公告群发出了消息,接到水力公司的通知,暂时停水,恢复供水时间暂不明确......

沉默过后,便是爆发。

不知道是谁,探出窗户大喊到:“还让不让人活啦!”

“先是停网,再是停电,现在还特么的停水!”

“想弄死我们吗?!”

接着,各种叫喊声,附和声从宿舍楼当中爆发出来,我甚至觉得音浪超过了在小木屋前面挨的那一炸......

狂欢,宿舍开始陷入了狂欢,不仅仅是男生,甚至还有女生的尖叫声!

门卫急忙过来吹哨子,让大家冷静,但没有人听他的话......

大家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渐渐地,所有人开始有节奏地敲打着脸盆。

“咚!”

我们宿舍四个人,站在阳台上。

“咚!”

看着沉浸在黑暗当中的学校,爆发出一阵一阵敲打声。

“咚!”

像是心跳,又像是脚步。

“咚!”

像是在黑暗当中行走的旅人,前后都被黑暗淹没,看不到一丝光明。

“咚!”

最后我明白了。

“咚!”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幕鼓......

6.

我被这阵势惊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付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苏木你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顺着付洐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门卫的背后。

一个垂着双臂的黑影,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卫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