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少女不再迷茫
第五章，迷茫的前进才是邂逅（5）
1
学姐曾经说，要去引发什么革命。
现在仔细一想，那所谓的革命不就是我和徐乐依的相遇吗？
镜学姐或许知道我很久以前就认识徐乐依，所以才邀请我加入，这么一想，似乎学姐的确将徐乐依赶走了，但某种程度上，她又不希望徐乐依离她太远，而作为桥梁的人，偏偏就是我。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学姐的确是个怪人，但我也不相信她能知晓那么多，我那个时候，仅仅是在为自己的归属之地而烦恼。
2
我早就应该——不，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不应该去惹镜学姐。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了退路，现在的我就连去社团露脸都不敢了，倒不如说，我压根就没有脸去。
学姐要求我得能够与她合奏才行，不然就会被赶走。
可是现在要我去哪里练习啊？
不……其实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个。
我来到隔壁教室门口，朝里面张望着，果然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她因为身高优势坐在很前面。
毕竟是午休，我直接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而当我走到离她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到我出现，她的表情立刻变得铁青。
“你、你你你还想怎样？！”
等等！别这样！我走进别人的班级就已经很紧张了，你这样我不是完全成了可疑人物了吗！
“就这么想纠缠我吗？！你这个变态！”住口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肯定是想拿我大做文章吧？就像那些人一样！”
“不我才不——”不等我说完，徐乐依就一把推开我，像是一条入水的鱼一般窜过人群，眨眼间就逃跑了。
咦？
我立刻追上去，可是刚过一条走廊就找不到了她的人影，到最后，我花了一中午都没能找到她，甚至找遍了全校都没能见到她人影，而放学后我第一时间来到隔壁教室，看见她正准备跑出去，我想拦住她，可是她大叫一声还是逃跑了。
为什么要这么怕我啊？
在我说出她的事之后，她就好像很害怕。
在学校里没能找到机会，但幸好我还知道一个地方。
坐上公交车，来到那间餐厅，我果然在靠窗户的位置上找到了她的身影。
“……徐乐依？”
“哼~哼哼~~嗯？嗯嗯嗯？！”
她好像在听歌，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戴着耳机，所以没注意到我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差点把嘴巴里的饮料喷出来。
“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了？！”
“因为你带我来过……”
“我是说为什么你跑来这里了！！”她气的跺脚，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你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是那些人派你来的吧！”
虽然不知道徐乐依口中的“那些人”是谁，但我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你们这些人！我最讨厌了！”
眼看她就要抓起书包逃走，我本能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妙啊，手中传来的感觉相当脆弱，总感觉要是再用力她就要被捏碎了……但不拼命抓住她，她一定会马上消失不见吧。
“放、放开我……”不知为何，她眼角都泛出泪光了，“不然、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我不是可疑的人——虽然你大概不信，但你稍微冷静一点可以吗？我是有事找你才来的，麻烦你听我说好吗？”
徐乐依的挣扎变弱了，她似乎冷静了不少，但当我稍微松开手的瞬间，她立刻拔腿就跑，我本能的伸手，结果她一低头避开了，但也因为失去了前方的视野，她一头撞在了前方的桌子上，抱着脑袋发出低沉的悲鸣。
“你没事吧？！”
幸好在餐厅不远处有一间药店，在那里的医生大致上看了看，只是说没什么大碍。
她哭着跟着我从药店走出来。
“总之，先听我说行吗？”
我跟她讲了昨天在演奏部发生的事情，被学姐讨厌了，并且被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这大概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和她坐在餐厅里，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
“哼，这么说不全是你自作自受嘛！”
“这么说也没错啦……”
但我这也是为了你唉。
“居然和镜做对，你是笨蛋吗！”她摆出一副很不爽的脸，现在最不爽的人是我啊！“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你不想回去吗？”回到镜学姐身边去。
她不说话了，用吸管朝着饮料杯里猛地吹气。
果然还是想要回去的吧？毕竟在身边的人都散去后，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镜学姐，就算被镜学姐赶走，她也肯定还是想要回去的。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啊？”
“我的事……我和镜的事，你分明可以不管吧？和你又没关系，闹成这个样子，你可能也会被她丢掉。”
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她们一起演奏的机会，可能也会就此止步。
“我，是因为听了你的演奏，才学习吉他的。”
花了三年的时间逐渐熟练，现在手指上已经长出了一层厚茧，长时间的弹琴也不会感到手指疼了，会看乐谱，也能听懂别人的演奏。
这都是因为徐乐依。
镜学姐她们实力很强，肯定也会指导我，她们如果真的想要当世界第一的话，一定也是迟早会达成的目标吧。
可是……
“我想听你的演奏，或者……我想和你一起演奏。”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拼命练习的。
如果说现在与镜学姐相似的风格，就是徐乐依现在的声音，那么我也会接受的，我会努力的成为她身边的声音。
心里的话都盘旋在脑海里。
我抬头，却看到徐乐依脸红彤彤的。
“你、你这家伙！笨蛋！在说什么啊……”
“唉？”
不……我只是在说我心里想的，难道这是多么羞耻的话题吗？遭了，仔细一想直接这么干脆的说出心里话的确很羞耻……
“你就这么想让我呆在你身边吗？！”
“呃……”我没说过这种话啊。
“笨蛋！！”她把饮料盖子打开，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拍在桌子上，朝着服务台大喊，“杂（再）来一杯！呜！”咬到舌头了。
第二杯也被她一口喝光。
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你，你说你想和我一起演奏？”
“嗯。”
“不会半途放弃？”
“不会。”
“……不会突然从我身边消失？”
“绝对不会！”
她的脸又红彤彤的了。
她又叫了一杯饮料，可是这个杯子的容量足有两三百毫升，她已经喝了三四杯了吧？喝这么多没问题吗？
“我知道了。”她皱起眉头，“这次的对手是镜啊，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呀……不过，没问题，就让那个病态的自我中心混蛋好看吧！”
看起来她似乎也没有把握，其实不光是徐乐依，仅仅与镜学姐相处了这几天我已经很清楚自己和她实力的差距，虽然我不知道徐乐依的水平如何，但既然是曾经的“天才”，或许她真的有办法赢过学姐……
虽说她自己都不确定。
我们再次进入了无人问津的录音室，她还是习惯性的锁了门。
“好嘞！那么先决定好要用什么曲子和镜战斗吧。你想弹什么都行——但除了我改的曲子以外随你便。”
这可是和徐乐依的第一次合奏啊，要选什么曲子好呢？翻遍了脑袋里的曲库，最终我找到了一首歌，它就像早就等待了很久一般，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披头士的《hey jude》。
“……你知不知道披头士的曲子可是镜的主场啊？”听到我的选择之后，徐乐依露出了嫌弃的脸色，“那家伙可是披头士的曲子都会弹哦？不光会弹，而且都能弹得很好，好到会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去听的程度了哦？”
“嗯……不过我现在感觉就是想弹这个。”
此时此刻，似乎这首歌倒是挺应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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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嘿朱迪!不要沮丧）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吧）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要让它的歌声进入你的心里）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这样世界就会开始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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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开场的旋律并不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稍微有点悲伤也带着点沮丧，但随着歌曲高潮的到来活力也会一口气蹦出来。
是我蛮喜欢的一首歌。
徐乐依表示没问题，我拿出吉他——依然是学姐的那把吉他——开始准备，一边检查着，一边在心里想着这首曲子的旋律，而这个时候徐乐依却在一旁盯着我看。
“怎么了？”
“你那把吉他，还在你这里啊？”
“是啊……这把吉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反正镜也不会再去弹吉他了吧，你拿着就好了。”
虽然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一想在学校演奏练习的时候，学姐也从来不会拿吉他弹奏示范给我听——既然是学姐的吉他，而且价格不菲，不去弹反而将它丢在柜子里，实在是有点可惜。但此时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是时候开始演奏了。
3
徐乐依抢先一步进入主旋律，我也迟迟的进入她的节奏。
两人合奏的比赛，说到底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或者多么难弹奏的曲子，进入曲调，两人争夺曲子的旋律，谁能掌控歌曲和谁不能掌控，这种事一听就知道了，胜负自然也就能够揭晓。
前奏部分平稳度过，而很明显徐乐依开始进攻了，她抢占了曲子里最重要的旋律，正当我想要退到后面去的时候，她的声音再一次挡在我的面前，仿佛是预判了我的声音会落在哪里，她也像镜学姐那样，封堵了我声音前进的道路。
我的演奏和她的声音重合了，甚至我这边还要慢一些。
这样一来，我的演奏不就变成碍事的东西了吗！
试着追赶，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学姐一直要求我不照乐谱演奏，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到道路。
还没能演奏完一曲，我就被打败了。
“……你这样还想和镜一起弹琴啊？”
惨败。
“因为你的弹奏和学姐一样，总是要把所有地方都填满啊。”
“镜可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给你让步哦！”
那种一个人撑起半边天风格的演奏，简直不讲理。
我们又演奏了一遍，结果依然是差强人意。
“所！以！说！”徐乐依气的大声喊着，“你不要老是听我怎么弹啊！你每次都是听到我如何弹了之后才跑去胡乱弹，我又不是你的挡箭牌！给我跑到主角的道路上啊！拿上剑和盾去找她正面刚啊！躲在一旁收拾主角留下的烂摊子你是笨蛋吗！”
说的容易……
被卷入那种漩涡里会死的！
“镜那家伙，只要稍微不注意，声音就会全部被她夺走的。”徐乐依继续说，“她因为一直一个人演奏，所以只要她想，你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比起怎么和学姐战斗，我应该先学会怎么在学姐的演奏中存活下来吧。
“是我对你的期待太高啦！”
她气呼呼的跑出去，又要了杯饮料坐在餐桌前生气。
我在她身边坐下，结果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对不起……”
“干嘛道歉？”
总感觉某种程度上很对不起她。
“分明基本功扎实的恶心，为什么你就是一定要跟在别人后面演奏啊？”
“……学姐也说过这种话。”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你那个演奏听了就知道，不就是照着乐谱在弹吗？这种程度的演奏让谁来都能弹啊！啊啊光听着就气人！”
“所以说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弹啊？”
“你自己想去！”
她生着闷气，完全不想说话。
我的弹奏，真的就那么没有特点吗？
“你打算怎么赢她？事先说好，拼水平的话你是没戏的，还不如期待镜那家伙在演奏中睡着这种概率会更高些。”
有这么严重吗……不，应该的确有这么严重。
我低着头，就算脑袋里拼命的在想对策，也像是拿着捕虫网在捕捉空气一般。
一转头，想要看看窗外转换一下心情，结果却和某个人对上了视线。
“唔！”
“嗯……”
对方趴在玻璃窗上不知道看了多久，但很明显目光就是在盯着我和徐乐依。
是响学姐。
她确认了坐在里面的人就是我之后，绕了个圈从大门走进来，直接走到了我们面前。这下这间餐厅里有三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你来这里干嘛？”
两人同时发问，徐乐依好像对眼前的人充满敌意，仔细一想最开始她也对我很有敌意，这家伙其实是在嫉妒能呆在镜学姐身边的我们吧？
而对于徐乐依的怒意，响学姐似乎习以为常，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糖果和点心。
“我带了零食，你要吃吗？”
“要！”
等等！刚才的敌意去哪里了？！
“那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可以！”
收下零食的徐乐依立刻变得乖巧了，原来如此，下次我是不是也带点吃的给她会比较好？
“事先说好，乐依并不是只靠零食就能驯服的。”
“唉……啊！”
不是！我刚刚绝对没有在想这种事！
话说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惭愧的低下头。
“响学姐为什么来了？”
“因为学姐让我来找你。”
“唉？！”
为什么学姐会知道？
“学姐说，既然你没来练习，那么就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夹着尾巴逃走了，要么是去找乐依了，而说道乐依就只可能在这里了，看起来果然没错啊……说白了，学姐怕你会对乐依下手，所以让我来看一眼。”
为什么这么不放心我啊？
而且我想做什么这不是全都被她知道了吗，镜学姐到底是什么人啊！
“言归正传，虽然学姐说什么事都没有的话就没必要在你们面前露面，但归根结底这些事都是你的错！不当面抱怨的话我实在是不解气！为什么我要放弃放学后和学姐一起回家的美好时光来这种地方找你，还不是因为你擅自挑衅学姐还翘掉了练习吗？！”
她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抱怨，我连连点头。
“学姐说了明天的练习你想来的话就过来！”
“是是……唉？”
等一下，这种情况我还可以继续呆在那边吗？
“不要一脸疑惑啊，学姐又不是陪别人练习就会变弱的人！”说完这些，响学姐就起身离开，留下我愣了好一会儿，而徐乐依还沉浸在零食的世界里。
镜学姐当然是有实力的，所以才会如此自信吧，就算让她陪我练习也没问题，但我能不能撑下来是另一回事了。
能在那种演奏中存活下来啊……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到？
等等。
符合条件的人刚刚不就在我面前吗？
我想起了入学演出的时候，在台上的的确是两个人没错。
响学姐是怎么做到的？
她负责的是节奏，虽然在乐队里负责的是鼓手，大部分时间都在配合着学姐，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扮演她的角色？
从旋律——变成节奏。
“徐乐依！”
“唔姆唔姆~~嗯？干嘛？”
“再和我演奏一次！”
乐曲奏响，比起进入主旋律，我更倾向于在旋律的周围徘徊，选择适当的时机发出声音，突然间出现然后突然间消失，没错，从学姐那里拿走歌曲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我是节奏呢？如果我也变成节奏的一部分呢？
心情越快起来——
因为不需要去抢夺旋律而轻松起来。
仿佛是训练有了结果一般，手指飞快，配合着她的演奏，然后像是证明自己存在着一般的发声，不但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而且也没有与徐乐依的旋律发生冲突！
没问题！这样没问题！
不是主角也没关系！
什么啊……《hey jude》原来是这么有活力的一首曲子吗？后半部分的曲子，活力四射的根本让人没办法去难过啊！歌曲高潮的部分仿佛真的如同歌词所说的那样，将悲伤的歌曲唱的快乐，让它进入心里，然后一切就会改变！
第一次和徐乐依弹完了这首曲子，我不知道徐乐依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感觉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你那是什么啊？”徐乐依问，“那种演奏方式……你这不是完全躲开了嘛！又不是在唱brat it！”
避开了和学姐的战斗，藏于身后，却能够发出声音。
大概是第一次试着用这种方式演奏，刚刚的演出中有很多失误的地方，这些徐乐依肯定也都听出来了，可是事实我的确用这种方式和她一起演奏完毕了，完完整整的演奏了一首曲子，并且没有被甩掉。
“你这样没问题吗？”
一般来说，吉他是主角吧？
成为节奏没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问学习吉他的吉他手，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吉他，很多人都会说因为吉他很帅吧，因为摇滚乐里拿着吉他的一般都是主角啊！不但吉他手数量最多，负责唱的人吉他手也占了很大部分。
吉他是摇滚乐队的主角。
然而我却成为了旋律背后的存在。
并没有感到不甘，反而是心情舒畅。
我们再次演奏了一遍，我逐渐的熟悉了这种感觉，要在何时何处进入徐乐依的曲子里，让她的声音更加完美。
我们已经不是在互相争夺了，我们是在一起演奏。
4
我和徐乐依一起演奏了十几遍，直到两人都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才从录音室里走出来，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现在的时间，妈妈好像也该到家了，我还没有和她说今天回去的会晚。
正当我准备直接回家的时候，徐乐依却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我饿了啊！”
我们要了水饺，但大部分都被她吃掉了。
当我准备付钱的时候，她却说不需要。徐乐依似乎是这边的常客，甚至都可以在这里赊账……我是这么理解的。
然后，第二天我在放学后去了演奏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