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少女不再迷茫
第四十二章，迷茫的心意跳动之时（42）
1
屋子里原本摆放着的应该是我们的乐器才对，而我平时还是习惯性的把乐器带回家，响学姐没办法一直带着走，现在学校也放假了，所以她只能放在这里，而镜学姐和乐仪，她们最开始还是和我一样，不过很快就毫不在意了。
我问她们，她们却表示，家里还有能用的乐器，所以无所谓。难道说只有我是一把吉他的吗。
准备室的大门也有上锁，走廊里也有监控，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事件就是发生在第一天演出的前几分钟前。
2
那个记者，自那之后就没再出现了，甚至连聊天软件的消息也没发过一次，我也不想主动联系他，表现的好像我很在意一样……不，我的确在意啦，可是他既然都说了会再联系，那么也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就毁约吧。
说到底，这个新增的联系人到底是不是他我也不能确定。
不过眼下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那些事了，今天早上我们和往常一样在后门集合，我原本以为和之前一样的时间出门就没问题，结果我忘了今天是活动开始的第一天，而这边的火爆程度也远超我的想象，足足憋了二十分钟才走完一个红绿灯。
等我到达的时候，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慢死了！你是散步来的吗！”
乐仪闷闷不乐的盯着我。
“好啦好啦，小乐仪不是也迟到了半个小时吗？”
“镜你们也没有按时到！”
原来所有人都迟到了啊。
没办法，虽然之前有听说过，可以这里的堵车状况还是让我们猝不及防。甚至周围专门划分出的停车区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爆满，停在路边的车一直延伸到了一公里外的地方。
不过幸好，我们的第一天演出是下午开始的，即便现在已经快要中午，我们依然有时间。
真是厉害啊，如果不从后门走，我实在是难以想象要挤入那种人海中去。
乐仪一直趴在窗户上，她好像很在意会场那边的状况，不过她嘴里念叨着“为什么看不到龙猫的脑袋和伞呢”，我或许得到时候跟她解释一下，龙猫其实不是电影里的那种，而是现实中的那种小小的，既不会把人抱起来也不会飞，更不会打伞，而且它其实不是猫是鼠……
学姐在另一边调戏着一个新认识的暑假工，对方好像是去年刚结束高考，现在是大学生，从外地刚回来，而且脸长得是学姐的菜。
响学姐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吃醋。
唉，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戴上耳机听着歌，毕竟下午一上来就是我们的演出，现在就算练习也没什么用，只会浪费体力。
接着我们隔着一面墙，仿佛受罚一般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着等待时间消耗。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工作人员早早的吃完了午饭，乐仪看了一眼吃了好几天的盒饭，直接跑出去了，而学姐也带着我们去了外面近处的摊贩。我还担心乐仪会不会迷路，但不一会儿她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只手捏着烤肠和一盒丸子，另一只手是果汁和风车，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花纹奇特会发光的球型玩具。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龙猫。她还真是能享受啊。
吃完饭，本来我们是想直接回去的，可是学姐提议要不要先去玩一次，毕竟现在才十一点，离我们上台还有两个小时，所以她们就都同意了。我虽然不想去，可是乐仪都要去玩，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回那边吗，所以我也只要跟上去。
因为时间有限，我们没有玩太大型的游乐设施，选择了打靶，每个人一次，每次20发子弹，对应靶子上的20个气球，打碎的越多奖品越好，我因为没什么兴趣所以最后一个打，她们的成绩都不理想，最好的是学姐打了11个，轮到我的时候，我感觉这个枪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试着开了一枪，结果瞄准星瞄的位置和子弹真的打中的位置完全不一样！亏我还特意盯着看了好久。
不过，意外的我居然打碎了15个气球，拿到了三等奖——一个手掌大的章鱼布偶，因为乐仪好像很想要我就送她了。不过说真的，游玩费用一个人花了20块钱，结果拿到的是看起来十块钱的奖品，怎么想都实在是有点亏本。
不过乐仪看起来很高兴，无所谓了吧。
我们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离演出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要是工作人员发现我们不在屋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打电话，远远看向舞台那边，在我们之前的乐队已经在台上，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话说原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这么远了，身边的人群的密集程度实在是越来越高。
挤过人群，花了好久，我们才回到之前的准备室。
“咦？有人在吗？”
我发现大门开着，可是我分明记得门是锁上的，学姐她们似乎不太在意，可是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是锁上了，难道说是工作人员找不到我们所以擅自进去了吗。
带着这种疑惑，我正想一探究竟，可是学姐却突然猛地夺步上前，她几乎是用身体把门撞开的，原本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我们。
在屋里的是两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两个人都打着耳钉，身上还挂着奇怪的饰品……这是新的工作人员吗，现在都流行这种打扮了呀——才怪！这两个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这边的工作人员吧！是入侵者啊！
“你们在干什么？”
学姐毫不慌张的对他们发问。
“我好像见过你们……”
被这一说我也突然感觉，眼前的两个人似乎很眼熟，好像真的在那里见过，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他们则是瞬间慌了手脚，而刚刚被他们用身体挡着的东西也突然倒地，那是一把吉他，我左看右看，无论我怎么看都没法骗自己，那个，分明就是乐仪的吉他吧！而且上面的是什么？那个异样——吉他的琴弦断了一根！
“不、不是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们没有偷钥匙进来——啊！”
还不等他说完话，他就已经朝后仰去摔倒在地。而让他摔倒的，不是别的东西，是我的拳头。
3
我打人了，这大概是第一次，对初次见面——也可能是见过但是我忘记了——的人出拳了，刚刚我大概都没反应过来，弯曲收紧的手掌就猛地向前发射，打在了那人的脸上。一阵疼痛传来，好像是被他的饰品划伤了。
啊……这下……等等还要上台演出，我在干什么啊。
“混蛋！”
另一个人趁我愣住的时候向我扑来，可是学姐抬脚将他也一起踢开。
“我来帮你！”响学姐跑上去对着摔倒的两人拳打脚踢。
“别、别小看了我啊臭丫头！”
那人爬起来，抄起凳子乱挥着，响学姐被吓得躲到镜学姐身后，而镜学姐也抄起另一个凳子朝对方扔去，很明显那人根本没想到学姐会这么冷静干脆的反击，再次被砸到腿，连带身后的同伴一起摔倒。
“少年！带小乐仪走！”学姐拿起我放在门口的吉他，这把吉他看起来挺旧的，似乎也正因如此让它逃过一劫，我接过吉他转头一看，乐仪好像被吓得有些动态不得，而学姐再次发出命令：“小乐仪！，如果我们没赶过去，你就自己上吧！”
“我——”“你做得到吧！”“……我、我知道了！”
这下变成乐仪拽着我跑了。
“等等！学姐她们呢！”
“她肯定能搞定！当务之急是……是演出要开始了啊！”
我们似乎真的太放松了，太松懈了，我们作为演出人员应该呆在室内等待才对，可是因为我们擅自出去了一个小时，这才让那两个人有机会溜进来。然后，现在学姐她们在帮我们拖时间，我却在被乐仪拽着逃跑。
太不像话了！
我得相信学姐的判断。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扛起面前的乐仪，她小小的身体却比我想象中的要重，全身仿佛陷入了泥泞之中一般，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拼命地迈出了脚步——好重，我还是第一次扛起一个同龄人，原来是这样的沉重吗——可是，我也不可能到现在再把她放下吧！！
跑起来，跑起来！
乐仪似乎在挣扎，可是我现在除了把她送去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终于到了舞台的登台处。
岚前辈早就在那里等着，看到我们的模样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还想去找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比较复杂——啊！”
刚刚被划伤的手现在又开始疼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刚刚抱起乐仪的时候把伤口扯开了，虽然伤口不大，但出血却停不下来。
这下我彻底没办法登台了啊。
“所以说发生什么了？”
“有人闯进了我们的准备室，然后，乐仪的琴被弄坏了，学姐她们，她们拦住了他们，叫我带着乐仪来——啊！”
好痛！不过这次不因为是伤口，是乐仪的拳头。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她满脸羞红，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扛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在上台前多保持一些体力。”毕竟除了这种事我好像也做不到什么了。
乐仪愣了一下，眼神死死盯着我。
“我、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啦！”她气得手脚乱挥，可是却没有打在我身上，“真是的，外套也弄脏了……这个是血吗？”
“啊，得去帮学姐她们！”
“喂，刚刚有人说后台出了点躁动，该不会就是你们吧？保安已经去了。”
“是吗。”
“你们没看见吗？”
“一直在跑，所以没注意。”
“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入侵者是什么样的人啊？她们会不会有事？”
“没关系，比起这个，能帮乐仪找个新的外套吗？不小心弄脏了，等一下要上台，不能让她就这样上去……”
“喂喂！你，你难道这种情况下还要让她去吗？你们……你们可是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唉！”
岚前辈吓得脸色很难看。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这样又没办法和乐仪一起，说实话手上的伤疼的不得了，剧烈运动后更是疼的必须咬着牙，啊，等一下得去医务室看看……不过，比起这个，学姐说了让我带乐仪来这边，也说了让乐仪一个人去。
似乎我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岚前辈面色凝重的递给我纸巾，我把流出的血擦干净，她又拿出自己的外套给乐仪，意外的虽然是一件很大的衣服，不过因为没有袖子，是一件保暖用的背心，穿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
“没事吧……”
岚前辈还在担心，乐仪却已经在调整吉他了。
那原本是学姐借给我的吉他，现在我没办法使用，只能靠乐仪了吗。
“乐仪，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呃，不……仔细一想如果刚刚问清楚的话，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结果是我先打了人啊……”
一股怒气直接支配了大脑，连我都吓了一跳，可是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挽回什么，毕竟我的确是先动了手，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动了手，结果不但弄伤了自己，还让乐仪只能一个人上台。
“没必要道歉，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毕竟弄坏了我的吉他，我也饶不了他们。”
就当是在安慰我吧。
“话说，这把吉他没问题吗？”
“唔……很久没用了，不过毕竟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只能说还凑合吧。”
“唉？这个吉他不是学姐的吗？”
“……是我输给她的。”
似乎又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上一个乐队的演出已经结束，现在是我们上场的时间。学姐没有来，现在观众可是在等着呢，要上吗。
“没问题……没问题……”乐仪轻声给自己打气，接着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我看见她微微颤抖，然后剥开糖果的外包装，那颗糖果突然间从她手里滑落——我及时的伸手接住了糖果，她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闭上眼睛，张开嘴巴。
是要我喂给她吗。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糖果被送入她的嘴里，我也碰到了她的嘴唇。
太柔软了。
舔舔——咕噜咕噜——咔嚓咔嚓——
她把糖果咬碎吞下肚。
然后露出了毫不退缩的眼神。
是认真模式的乐仪！
“乐仪？”
岚前辈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乐仪，吓了一跳。
“我没事，走吧。”
二人上台，属于她们的演出终于开始。
4
乐仪究竟有多厉害呢。
她被人说成是天才，甚至被人说毁掉了一个乐手的信心。
可是与她的相处，我却感觉她是个缺点很多的女孩子，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对她着迷。
观众席传来阵阵声音，这里不是拥挤的底下，声音没有传到这边，可是乐仪却很明显注意到了人群中哗众取宠的人。
她拉低麦克风，低声说。
“那……我们是flactuings……行了少叽叽歪我知道你们都没听说过，不过今天之后你们都会记住的。”
她们的演出，开始了！
这首曲子的开场有很明显致敬了贝多芬的声音，乐仪要靠自己发出来，我捏了把汗，可是乐仪抬起手，还不客气的奏响琴弦。
那种落差——如同阶梯状一般向下坠落，居然真的完成了那种起起伏伏的感觉！
接着是歌声闯入，乐仪很准确的避开，前辈虽然在人前唯唯诺诺，但在舞台上真的很厉害，乐仪避开她，但也给自己一次短暂的喘息，然后再下一秒爆发出来！歌曲的前半部分被她整个掀起来了一样，这么说……有一种，双脚想要离开地面的感觉！
整首歌就是在不断的升高升高升高！
乐仪她，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使用过这样的演奏。
接着是高潮的前夕，遭了！已经把歌曲拉的这么高，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能更高吗！
而乐仪给了我答案。
她身体微微蹲下，在手中的吉他斯喊到极限的前一秒一跃而起，接着重重的落下！
所有人飘起来的双脚，现在重重的感受到了大地的存在。
停顿一秒——她抬手仿佛要撕开吉他的琴身一般，高潮袭来！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个人说，听了乐仪的演奏，导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拿起乐器，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吗！
乐仪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么高的地方，然后我伸手也没办法抓住她，她要离开了！这种心情几乎要让我跑上去把她抱住，分明她就在我眼前，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是，这股距离却让人完全不能靠近。
乐仪是天才啊。
所以一不留神就会去往谁也追不上的地方啊。
台下已经全是欢呼了。
这首歌曲的感染力，被她无限的扩大。
我回想起那个时候，第一次听到乐仪的演出，我那个时候有这种感觉吗？我害怕了吗？那个还不是演奏者的我，听到了天才的声音，那种来自天空中，仿佛谁也无法靠近的声音，如果那个时候我也会弹琴，我是不是也会被这恐怖的差距吓退呢。
什么都不懂的人肯定只会觉得好听，但对理解的人，这种恐怖的差距就如同打在脸上的巴掌一样，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和我同龄的人能弹出的东西。
真是……太耀眼了。
就像真的光一样。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学姐出现在身边，看来她们平安无事。
“……少年，你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乐仪吗？”
“可能不是第一次。”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要是你在学校的老师面前这样弹琴，他们绝对会给你的成绩打低分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样太不爱惜乐器了……可是小乐仪就是这样的，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她有办法把声音弹出来，她就会去做。”
学姐与我一起站在登台处，被隐藏在巨大的幕布后面，静静的看着乐仪。
“这个世界上，存在四种人。”她突然说道，“第一种，是既没有才能，也不会努力的人，这种人无论给他多少机会都不可能成功的，毕竟就是这种人。然后，第二种，是既有才能也很努力的人，这种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肯定能成功的。”
学姐把目光落在乐仪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难过。
才能和努力吗……
“第三类！”学姐突然间抬高嗓门，目光却落在自己脚下，“是没有才能但相当努力的人！哈哈！”
学姐是在说自己吗。
可是我觉得学姐的水平，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才对……
“然后最后一类，”学姐的目光移动到了我身上，仿佛是要告诫我一般的说，“也是这四类人中我觉得最差劲的一类，是拥有着才能，却不为之努力的人——或者说是努力错了方向的人。”
学姐在说什么啊。
如果我也有才能的话，现在就不会因为乐仪的演奏而陷入绝望了啊。
不……绝望吗？
我感觉绝望吗？因为听到了乐仪的声音，因为看到了在舞台上真真正正存在着的光芒？
这不是绝望，倒不如说，我现在感觉到的是一种激动不已的憧憬。
目光躲不开，心脏都要被献出了。
那种幸福。
那种“幸好我遇到她了”的满足。
“……学姐。”
“嗯？”
“我果然还是喜欢乐仪。”
“嗯。”
在台上闪耀的乐仪，这是我最珍贵的回忆，也是我一生中不可替代的宝物，仔细一想，我自从认识了乐仪，好像真的好久都没有站在一旁看着台上的她了。
摇摆不定的心突然间被拴上了绳子，就算想不靠近都不可能。
“那么，少年你要怎么做？”
“这么做？”
“喂，不是吧，到现在了你难道还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可是……”
“你们还真是够吵！”
我吓了一跳，那个歌手也出现了，可是现在才中午刚过，他分明应该是下午晚些才会登场。现在热场还没结束……不，难道说，他也注意到了吗。
“那个混蛋天才……再这么下去还有我出场的份吗？整个会场都要变成她的东西了啊！”
毫不犹豫的，他抓起自己的吉他，飞奔进了那片风暴中。
而我几乎也要和他同时迈步，可是手上的疼痛却让我不得不认清现实。
但不管怎样，我的心已经为她而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