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少女不再迷茫
第五十二章，他给她的是幸福的歌吗（52）
1
这是我跟学姐去往学长家的第二天。
因为她说要在几天后的参观日上演奏，所以放学后就要集合在这里练习曲子。
我们被分配到了半截的乐谱，毕竟第二份乐谱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今也只能根据曲子的这一半截去寻找另一半，索性这一半的完成度很高，就算凭感觉大概也能知道另一半要如何弹奏。
所以，我们实现讨论写好了我们认为最合适的模样。
“嗯，完美！简直如同我和少年之间的羁绊一样呢！”
嗯，这句话就无视吧。
而面对学姐这样的发言，乐仪并没有和平时一样直接踢过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乐谱，似乎在思索什么。
“啊，少年！你看，小乐仪也认可我们了吧？那么抓紧时间让我们亲热吧！”
“我也要和学姐亲热！”
你们两个自己滚到一边去啦！
我逃脱出学姐的魔爪，跑到乐仪身旁。
她在看的，是最开始他给我们的两份乐谱，因为被乐仪提出了两份乐谱的不和谐之处，所以这才顺理成章的理解了他那么做的理由。
现在看这种错误的乐谱有什么用啊。
“乐仪？”
“……”
太入迷了吧？这种专注的精神力。
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嘛？”
“我看你一直在看那份乐谱唉，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吗？”
“你说这个……不，我觉得我和镜改的已经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毕竟不是原本的乐谱啦。”
事到如今原本的样子大概除了本人谁都不知道。
可是乐仪却摇了摇头。她把那份“错误”的乐谱递到我面前。
“你不觉得太碰巧了吗？”她指着两份乐谱重叠的地方。“两个乐谱冲突的地方太多了，而且都是一种戛然而止的状态，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故意要让它们出现错误一样，每次重叠都是这样。”
有这么回事吗？
我更倾向于这是碰巧，因为他之前和我们解释过，这两份乐谱都是被夹在同一份笔记本的内页里的，他虽然不懂音乐，却也在和家人多年的相处中大概了解了一些音符的知识，所以才能断言第一份就是他哥哥曾经一直在创作的东西。
我认为，第二份的确也是他创作的，但正是因为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所以才会有相似的地方，这才导致了音符的冲突很频繁又很碰巧。
“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她倒是很干脆啊。不过接下来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话说刚刚，你们打算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唉？才没有啊——”“没错！我们正打算背着你亲热呢！”“果然——”“都说了才没有啦！”
结果还是被踢了啊！
2
热身完成，我们照着改好的乐谱演奏起来。
歌曲是很欢乐的曲子，因为大部分的主基调已经定下了，所以并没有做太多的修改。
欢快，然后有些偏向舞曲，仿佛每个音符都在高声大笑，无论多么难过的心情都会被一扫而空，大概很适合在舞会上演出……我有些怀念作者了，如果他还能活着，肯定能写出更棒的曲子吧。
演奏一遍之后，接下来是讨论。
“镜！我果然觉得这首歌不对！”
乐仪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一遍遍的看着两份乐谱，样子看起来很苦恼。她皱着眉头，相当苦恼。
但不管怎么说，曲子的完成度很高，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我似乎也察觉到了。
这首曲子是很欢乐的歌曲，仿佛能看到大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但是……为什么要写出这样的，仿佛是庆祝节日一般的歌曲呢，这分明是要送给恋人的曲子吧？我悄悄问了学姐，可是她只是说“不知道”，然而我自然是不信的。
看样子依然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的练习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乐仪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这样。
我谎称家里有事，所以提前结束了练习，而因为我不在队伍里，她们也自然解散了。
我沿着车站的路绕了一圈又回到餐厅，果然乐仪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因为我刚刚在路上给她发了消息，让她稍等我一会儿。
“然后……叫我留下有什么事？”
“嗯……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想回一趟学校。”
“我可是很忙的唉！”她一听是要回学校，脸上的表情瞬间冰冷了起来，你难道说是在期待什么吗？我心想下次给她带点点心当作道歉吧，这时她又哼了一声：“如果你一定要我陪你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啦！”
那可太好了。
我们坐上了回学校的车，我之前差点让乐仪受到伤害，所以一直过意不去，这次我想了想决定把之前去学长家的事情跟她说，至于原因……我不太清楚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所以才想回去找人确认。
“那两个人……真的关系变差了吗？”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吧？”
“……乐仪你相信吗？就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所以两个人彻底绝交，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肯定会跟你绝交，再也不见的。”
“……”
怎么感觉你今天很针对我啊。
“啊，如果你跪下来道歉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到头来是可以原谅啊。
我松了口气，刚刚听到她说肯定会绝交，我心里仿佛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不过既然可以原谅，那么我也终于踏实了。
“我会原谅你的啦……所以说，别太在意。”
“嗯……嗯？”
我想问，但是不敢问。
3
回到学校，虽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但是冬之星还是有一些在上晚自习的学生，再加上各类社团也都没有结束活动，所以我们凭借校服就进入了学校，而我们的目标自然就是我想去确认的地方——学校的档案室。
“来这种地方能确认什么啊？”
“我有个东西想看。”
之前在学长家里看到过，但是有些模糊不清，所以我觉得这里会有。
用学生证向值班的学生询问了一些事情，我们来到了存放学校校史的区域。
“原来现在可以用这个啊。”
乐仪对那台镶在书架墙面上的触摸电脑很感兴趣，她可能很久都没去图书馆了吧，毕竟现在的图书馆很多都有这样的东西，只要输入名字就可以查阅需要的资料在哪本书里，也能查到书在什么位置。
我试着输入了学长的名字，果然出现了几条。
是获奖的信息，这些都被收入了校史里啊。
冬之星很在意这些信息，所以一旦有学生拿到了比较优异的奖项，马上就会收集一些相关的信息存入学校的档案室，像是报纸杂志，甚至还有采访记录的手稿，真亏他们能搞到这些东西。
而我所需要的，是一份学长的获奖照片。
我记得那个奖项的名字是……
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份信息，打开后因为是照片所以不太清楚，我便去找那份杂志的所在书架。
当我回来时，乐仪似乎在试图搜索自己的名字，可是一无所获，为此她有些生气。
仔细一想，毕竟乐仪来到冬之星之后，好像并没有参加什么很厉害的比赛，更没有拿过什么不得了的奖，除此之外档案室基本上不会收录的啦。我把气得鼓着脸的乐仪拉到一旁坐下，一起翻开那本被塑料书模保护着的杂志。
我终于看到了之前看到过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是学长，另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是铃前辈吗？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夏天吧？大家都穿着夏季的校服，可是唯独她，为什么要戴着口罩啊？
照片上的两人，并排站立，因为他们两个分别在音乐和美术两边拿到了当时举办的大赛第一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人共同获得荣誉，只是这一次两人是同时获奖，所以借此机会举办了一次访谈。
往后翻，是访谈的主要内容，这本杂志我之前在学长家里见到过，标题上写了是关于这两人的事情，上面还有一张照片的原件……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有专访，那是不是能从当中看出什么。
很可惜我问了家里人，她说那份杂志不是他们发行的，似乎也搞不到六年前的东西。
于是我才来这里。
比赛的名字很长，恨不得把能写上去的形容词都一股脑贴上去，只要看过一遍就绝对不会忘记。
访谈中，两人相谈甚欢，对采访者的发问应对的恰到好处，不知道是不是编写者的用意，在每句话后面还有括号，表达的是采访者的心情，例如（真是默契的配合）（他们很般配）（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啊）之类的话。
看完了整篇访谈。
“他们真的在吵架吗？”
“啊，这个蛋糕我吃过，叫什么名字来着……别人送我的。”
她的关注点却全都在边栏的广告上，那个牌子后来我也去看了一下，结果价格让我瞬间失去了尝试的念头——不对，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人的情况啊，从对话来看他们两个关系其实很好吧，既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对对方的言语相当在意。
就是一堆随处可见的情侣，不，这两人好像到最后也没有走到一起。
我叹了口气，在取得档案室老师同意后复印了这两页的内容，而乐仪还是念念不忘的那个牌子的点心。
“等一下去吃点心吧！我让老板卖给我们！”
你这么干脆的提出要求，他会杀了我的。
“我等一下还有个地方要去……你可以先回去。”
“是吗，那我也一起去。”
感觉她倒也没很想去吃点心啊。
接下来要去音乐部，刚刚看了一遍杂志我的确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接下来就需要去找本人确认一下了。
不过说起来，其实乐仪根本没必要跟我一起来啊，当时只是觉得想跟她说一说之前的事情，不想瞒着她，所以就顺势邀请了，但其实全程都只是我在翻找而已，她跟我逛一圈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我争取早点结束吧。
“啊！是你们！”
不过在去那边的路上，我们遇到了熟人。
“你们好呀！”
是小舞和小雪，他们两个手里拿着已经凉掉的炸薯条一起分着吃……这是什么情况？现在音乐部应该还没解散吧。
而且你们走的方向跟音乐部是相反的。
“——你们也是出来偷懒的吗？”
“果然啊！”
“哈哈哈哈，你们听我说啊，刚刚因为在练习的时候偷吃薯条被部长骂了！虽然掉在了乐器上但我们有好好的擦干净哦！之后部长让副部长看着我们做练习，可是我们还是偷跑出来了，厉害吧？”
亏你们能一脸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啊！
等一下副部长她肯定会跑出来抓你们的！
“你们要去音乐部？好呀！反正在外面玩够了，我们也回去吧！”
等等！你们两个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他们一人一边揽住我们，这下我们四个人排成一排宛如一面人墙，乐仪觉得有点挤所以拼命的往我这边钻，可是小舞也一个劲儿的往这边靠，结果原本在路中间的我们逐渐靠到了墙边。
前面有个转角，我本来心想能稍微放松一下，结果突然间从那边窜出一个人。
“啊！”
“啊，副部长！早——哦哦哦哦！”
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我们吓到了，岚学姐猛地推了我们一把。
我曾经见到过，一些夸张的节目，展示了大力士能一个人挡住一群人，可是，现实中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把四个人一把推出十米开外……
4
“刚、刚才对不起啦！你们突然跑出来，很危险的！”
的确，刚刚我差点以为自己会翻个跟头，说起来我上一次翻跟头记忆里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当时被要求上台表演节目，然后再妈妈的怂恿下我完成了人生中最后的一个跟头，在那之后我因为察觉到了周围人其实都在嘲笑我那个不完整的跟头，所以就再也不这样干了。
“对不起啦。”
“说到底是副部长的错吧！”
他们两个，被岚学姐抓着手腕，站在我们面前跟着她一起道歉，虽然他们只是在抱怨而已。
“你们两个给我认真的道歉啊！你们以为归根结底是谁的错！”
她一抬手，那两人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胳膊因为关节压迫所以只能弯下腰，啊，这个也就算是完成了道歉了吧。
终于被松开，他们本来还想逃跑，可是被岚学姐转身抓住了衣领，拽倒在地，屁股和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被拖走了，他们两个捂着屁股被像拎沙袋一样拎走了。
而他们离开的同时，林幕声学长走了过来。
“真是的……这两个笨蛋只会闯祸。然后你们找我有事？”
虽然他们应该是在准备参观日的节目，但好像房间里并没有太多人，比起最开始我来这里见到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
我表明了来意，他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
于是我拿出那份杂志的复印页，指着那个比赛的名称栏。
“这个，我记得学长你也参加过吧？”
这么夸张的名字不可能没有印象，我翻看杂志就是为了确认日期和内容，结果和我记忆里的完全对上了。
我之前在学长家住过一晚，而那个家里各类奖牌奖杯塞满了各个角落。
几乎全是象征优胜的金色，所以那一抹银色才会如此抢眼，再加上那个夸张的名字，我实在是想忘记都难。
“学长你应该也认识他们吧？毕竟一起比赛过……虽然是第二名。”
“然后，你想让我去帮你们？镜那家伙果然是什么都没说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吗？因为你和镜学姐好像都很拒绝的样子。”
镜学姐先不说，她似乎更多的是抱着惹事的想法才行动起来的，她的话就算和铃前辈结下恩怨倒也不意外，但既然连学长也不愿意提起，甚至被找上门来就直接退给别人，那么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学长叹了口气。
“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谁？”
“委托你们做这件事的人，他是要求你们怎么做？”
“他说想向铃前辈道歉。”
“那不就得了，我不想变成挡箭牌。”
他有些不爽的看着我们，仿佛在问“还有什么事”一样，他好像真的不怎么想提起这些事。
我本来还想问“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件事变差了”，可是这仿佛已经是多余了，他说了“挡箭牌”，如果协助他去找到铃前辈并为当年的事情道歉，这么做就会成为挡箭牌，那就是说，当事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们这么做。
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实话我来确认其实也多少想到了，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关系变差，一般来说也不可能就这样变差，大概是事后经过解释重归于好了吧？
而那种玩笑一般的事情，也不可能藏得住。
铃前辈她其实……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所以……铃前辈她其实知道这件事，但是并不打算原谅他是吗？”
“就是这么回事。”
学长和学姐都认识那两人，或许直到现在还有在和铃前辈联系，只不过就是因为互相熟知，才会知道对方的意思。
所以他一开始就拒绝了。
但可能他没想到学姐居然答应下来了……不，也可能他想到了，所以才会推给学姐。
“等一下……等、等等啦！什么意思这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说铃前辈不想原谅他了？你们分明都没见到本人吧？”
乐仪大概还理解不了。
不过暂时先不能去管她，我果然还是得确认一下。
“那么……”
学长皱了下眉，似乎是对我还有疑问感到反感。
但不管怎么样，我想要从他——从他这个知晓事情真相的人口中得到答案。
“那么……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决裂，是这样吗？”
“哈？”
他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
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在外人看来，在知道了事情始末的人看来或许是这样，是因为一个小孩子的恶意而让双方险些陷入矛盾，但是……他一口咬定两人关系决裂，这让我很是苦恼，真的决裂了吗？他们家里好像也默认了这件事，真的是因为二人之间的误会决裂了吗？会不会是他们理解错了呢？
看着他们对我所描绘的，二人的关系，那种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破损的关系我不能认同，或者说是……让我感到危险？如果是彼此都深恋对方的人也会如此轻易的将对方抛弃，那么所谓的关系到底又算什么？
我稍微看了一眼身旁的乐仪。
不知为何，我居然有些害怕那个答案的到来。
“我不知道。”
“唉……”
“我和镜只是认识他们，关系没有好到熟知他们的一举一动的程度。”他很冷静的给出了答案，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和我想象的相差太大了。“但是，我认为他们的关系肯定没有变差。”
“啊？”
不要突然间的转折啊！
吓死人了！
“毕竟我知道，铃前辈每年都会去给他扫墓，而且经常会提起他，通过她认识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本人是如何想的……但如果关系不好的两人，是不可能在一方死后还做这些事的吧？”
仿佛是从高空落到地面，而且是落到了柔软的被子上一样。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学长也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总之如果你是在担心这种事，那你可以放心，毕竟没有理由让他们关系决裂吧——嗯？这是什么？”
啊，我忘记了，之前复印的时候把复印件和乐仪拿来的乐谱放在一起了。
他翻看了后面的乐谱。
“那个……大概是那个时候被调换的曲子，我们试着把它复原了，如何？”
我本以为他会有所知晓这首曲子的存在，可是……
“不可能，这首曲子不可能是被他换掉的。”
“什么？”
我大吃一惊。
“因为你看，风格就不像是要送给恋人的吧？而且……这不是那位学长写给学校的曲子吗？之前因为他过世，所以前任部长就把这首曲子封存起来了，但我感觉，果然还是让它被演奏才更好吧……你看，我们最近在排练的，就是这首曲子。”
我愣住了，看了眼乐仪，她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所以，这不可能是写给铃前辈的曲子。”
结果，我们是在这里搞错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