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憋闷，孟朵朵干脆从包里拿出了本子和铅笔，准备用路上的这段时间画点什么。
“怎么怎么？觉得靠才能追不上遥遥领先的前辈我，决定拼努力程度了？只是这样装模作样是行不通的哦，基础练习需要大段大段的时间练习。而且之前也说了吧。”
杨熠然对着孟朵朵轻薄的白纸本摇了摇头。
“想要达到我这种程度，至少把我之前说的那些教材全都画过一遍吧。”
他如数家珍地重复了一遍那些书的名字，看上去他是真的研究过那些教材。
孟朵朵记不住那些书的名字，但每次和杨熠然说起这个话题，她都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关进小黑屋，一刻不停地画上几天几夜。
这个人总是能这么轻易地就激起自己的不甘心。
她用力地在纸上发泄着这种混沌的心情，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背包，是姜忱从前面递过来的。
“你可以用这个垫着画，会舒服点。”
孟朵朵受宠若惊：“你……你怎么……”
“快拿着，我还要开车。”
考虑到一车人的生命安全，孟朵朵顿觉自己责任重大，立刻接过了包，垫在本子下面。嗯，确实舒服多了。
杨熠然在一旁大声地干咳了起来，得到了孟朵朵的一个白眼：“嗓子有问题的话就多喝热水。”
“孟小花你这样的安慰一点感情都没融入啊，难道不该是轻言细语地问我你没事吧然后直接把药递到我手边吗？”
“别傻了，谁会做这种……事……？”孟朵朵嫌弃地摆手，却在转头的瞬间看到段筱琬正从包里拿出药片和水杯。
“筱琬？”
段筱琬疯狂摇头阻止了孟朵朵说下去，后者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用空着的手指了指杨熠然，拼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但段筱琬只是摇头微笑，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背包。
不过越是这样不肯表明态度，越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孟朵朵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但都让她难以接受。
温柔内敛的筱琬和……和那个杨熠然？光是想象两人关系变好都仿佛是在听鬼故事。
对哦，怎么可能呢。冷静了一下她又开始自我安慰，说不定是因为一直在操心姜疏她们的事情，所以看谁的什么动作都下意识地好恋爱扯上关系。毕竟筱琬那么温柔，哪怕不是杨熠然她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喂，孟小花？”杨熠然伸长胳膊在她眼前挥了两下，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想什么呢？啊，难道是看我这举世无双的容貌看呆了。”
还没等孟朵朵回答，姜忱的手就又一次伸了过来，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扯回前面：“你太吵了，干扰我开车。”
“你果然就是嫉妒我跟妹子说话。”
“没有。”
“骗人。”杨熠然嘿嘿笑了两声，“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孟小花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内全员都在惯性的作用下扑向前方，除了一直在打瞌睡这样都还没醒的沈淼，剩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忱。
孟朵朵更是被刚才那句话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开玩笑的吧！刚才……刚才那绝对是开玩笑的吧！”
姜忱叹了口气，缓缓地重新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开上了盘旋的山道，然后才轻声回复了一个：“嗯。”
车厢里似乎有人叹了口气，这个时机很微妙，但孟朵朵没能注意，因为她自己也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这个玩笑也太假啦哈哈哈，姜忱怎么也不可能喜欢我呀。”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但随后杨熠然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开始热衷于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孟小花从小学开始就非说自己要当漫画家，还找了一个书店的老板当师傅，天天放学就跑过去画画，还找过我给她打掩护呢。”
“喂！小学的事情你还说什么呢！”孟朵朵有点脸红，赶紧试图阻止杨熠然。
“为什么不让我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倒是……”
趁着孟朵朵纠结的时间，杨熠然又继续说了起来：“还有哇，初中的时候她妈妈不让她画漫画，就只能打游击，当时还搬了好多杂志跟工具放到我家。结果这家伙画的少女漫画被来找我打球的同学发现，我当时差点就社会性死亡了。”
“而且孟小花最后怎么补偿我的你们猜得到吗？她竟然说可以让男主和我长得一样……我当时也还只是个小孩子，竟然说要我当少女漫画的男主，这谁好意思啊。”
“我那还是看你被笑话太可怜了才那样说的，你以为我想用你的脸去配我的女主吗！”
孟朵朵的黑历史接连被扒，她气急败坏地出言反驳。
“哇，我这么帅，你为什么不想？”
“别把你自恋的妄想当真啊！”
平心而论，杨熠然长得不错，只要他不说话，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给别人留下还不错的第一印象。但越是熟悉，越会发现这家伙的本性，然后开始敬而远之。而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孟朵朵来说，她清楚地知道杨熠然不是个坏人，但也仅限于此了。和这个人恋爱？绝对不可能，除非她想将来平均每一天砸坏一把椅子……或者一颗头。
杨熠然在旁边喋喋不休，漫画很明显也画不成了，于是孟朵朵决定奉行眼不见为净的政策扭开了头。但杨熠然的声音没有就此停下，孟朵朵不肯听了，他就和姜忱讲。
可怜的姜忱，好像握方向盘的手都攥得比之前紧了，就那么讨厌听这些事情吗？
孟朵朵突然有些心情复杂。
盘山公路很长，姜忱开得也不快，孟朵朵干脆将车窗打开，让车里有些沉闷的空气散去。
山上的秋天来得比城市里更早，大半的叶子都已经变成金红，吹来的风里还带着隐约的果香，更深的林子里也能听到清亮的鸟鸣。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听着从耳边穿过的风声，想象着自己随着车子的盘旋慢慢升上高空，这种想象治愈了她疲惫的神经，甚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但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姜忱和杨熠然在小声争论着什么。
睁开眼睛，将注意力收回车内，却只来得及听见了一句姜忱说的：“上次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见面？不是在学校门口吗？还是说这两人之后还单独见过？
孟朵朵一脑袋的问号，顺口就问了出来。
两位男性对视了一眼，好像在彼此埋怨，然后姜忱重新专注于开车，杨熠然则抓了抓头发，傻笑了两声，丢出了一句今天最爆炸的发言：
“我跟他说，我喜欢你啊。”
孟朵朵如遭雷击，大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段筱琬也双目无神地愣在了座位上。
姜疏捧着书的手颤了一下，轻叹了口气。
刘昱新没太明白现状，一脸好奇地盯着杨熠然跟孟朵朵。
“嗯？”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一直呼呼大睡的沈淼终于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看看四周，“还没到吗？”
“到了。”
姜忱话音刚落，车子就停在了一栋别墅的门前。
“好耶！”沈淼欢呼了一声，率先推开了车门跳出去，贪婪地呼吸起外面的空气，“山里真棒！一会我们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野果吧，院子也够大，晚上可以在这里烧烤！哎？你们怎么都不下来？”
……
“有点胃痛。”
一阵沉默中，孟朵朵喃喃自语般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