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演绎社,是我们社团的全名,但很少有人这样称呼,一般其他社团的成员直接称我们为“话剧社”或“表演社”。

出于某些原因,社长强行要求社困成员称呼社团的全名,如有违者必须在十二天内满足社长的所有要求。我们称这条规则为:为奴十二天。

但规则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该被踩在脚下的。不断打破已有的规则,才能使团队的血液不断更新,充满活力,使社员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带着如此重大的责任,我出卖了灵魂,成为了奴隶。

近来社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大家都在为几天后的社内竞赛做准备:两人一组,各组自选一件历史事件表演。所以本就不起眼的我根本就是个自由人。

推开厅门,大家果然都在两两成对地对着台词。厅内十分嘈杂,气氛也很紧张,就像在保鲜膜里包着的岩浆。

刚要看看搭档在哪个方位,她却已经看见了我。

“前辈!”我听见她卖力的叫喊,转过头,看见她在人堆的缝隙中殷勤地对我招手,并朝我的方向移动脚步,我招手回应后,便将书包放在一旁闲置的椅子上的书包堆中,拿出了台词本。

“前辈。”这会儿工夫,她已经靠了过来。在她身边,可以看到她的额头微微潮湿,厅内潮热的空气令她身为少女的体香微微带咸。

“我背台词老是卡住,有没有什么窍门呢?前辈一定有经验的吧。”

微皱的眉头也很可爱,后颈与衣领的缝隙漏出的扉子粉的香气,还带有她的体温,让人的心上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哦,背台词的经验啊,有的哦。”没错,是十分惨痛的经验。

“太好了,前辈可否传授一二,感激不尽。”她又向前凑了两步,不长不短的头发在日光灯下泛着微微的银色,又荡来些许香气。

“你知道《格列佛游记》里的那种方法吧,把字写在面包上,然后吃下去。”

“嗯”。后辈充满干劲地回答了一声后,眯起了眼睛,我接着说:

“我把这种方法改良了一下,虽然不能让你马上记住,但绝对大有帮助。”

“哦?”她此时将信将疑地盯着我,攥着台本歪着头思索着什么,我赶忙接着说下去:

“这样,先准备一袋红豆面包。因为红豆不仅对记忆力有好处,而且味道也不错。”

“那麻烦前辈了。”后辈又眯起眼睛,站在一旁盯着我,突然莞尔一笑:“前辈,帮帮我,去一趟好不好?”

待我气喘吁吁地带着红豆包又一次推开社门,看见后辈还在对着台词本皱眉。听见开门声,她抬眼看见了我,马上踏着期待的小碎步走过来,我急忙撕开包装袋,拿出其中一片面包。

“首先呢,取一片,这样大小的面包。”

接着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笔,“下一步,打个比方,比如荆轲刺秦那一段,要背的《易水歌》,你用黑水笔写上,写清楚一些。”

写完抬头看着后辈的脸,看着她期待到近乎放出光的眼神,我强忍笑意:“这样之后,你上台时候偷偷带上去,照着念就好了。”

“麻烦前辈把这一片吃掉吧。”后辈的声音阴沉地可怕,紧紧攥着台词本的手不断抖动着,“照我说的做,好吗?”

这是,致命反问句!

“唉,最毒妇人心啊。”我这么感叹的时候,后辈闪光冷光的眼神平静下来,反而奇怪地盯着我的脸,用手摸起了下巴,不久又用纤长的食指绕起了自己的头发。

“哦,是少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慌乱地改口。

“前辈。”后辈用略带嗔怪的眼神瞥了我一下,然后用天使一样的口吻说出了在我看来如同恶鬼说的话:

“我,是男生呦。”

“啊哈?”

为了平复心情,我不顾一切地把手里写着字的面包塞入嘴中,用舌头上的苦涩来麻痹自己。企图逃避事实,但最终却发现是徒劳。

“这么可爱,当然是男孩子。”

许久,我清醒过来,心已被扯得稀碎,被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后辈此时从身后搭上了我的肩,

“前辈,这台词好难,要不换一场戏吧,反正还有几天。”

我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好的,你就演,司马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