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奇在补给品确认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了港口的工作员。
每隔一个月,边境巡逻舰就要到边境线以内的小型殖民卫星进行一次补给。虽然战舰的主动力是聚变反应堆,大幅减少了燃料补给的需求,但舰上人员的食物,战舰武器的弹药等还是需要依靠后勤补充。此外,在战斗中发生的装甲损耗,TBE损伤等也会在补给时一并进行维修。
也托补给的福,在进行检修的十三小时内,船员们可以登上殖民卫星进行久违的休整了。
不过只能在港口附近转转就是了。
虽说是补给用殖民卫星,上面还是居住着大量的平民。确切的说,只是带有“军事补给”这一功能的居住卫星罢了。
艾奇一屁股坐在休息室的凳子上,放松着因久立而酸痛不已的双腿。自停靠之后艾奇就忙于递交各种文书与报告,终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这才有空到休息室坐一会。
“啊啦,舰长大人也很辛苦呢。”一罐咖啡从休息室内飞来,被艾奇一手稳稳接住“需不需要大姐姐给你放松一下呢。”
艾奇瞥了一眼从一旁走来的留着淡紫色长发的女性,打开了手里的咖啡“你的话还是免了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女性咯咯笑道。
“身为整备长的你倒是正经一点才好。”
“反正这里也没人看得见嘛。”
“那也不行。”艾奇虽然在言语上毫不退让,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不如说,他正享受着这难得的闲聊时光。
“亚伯还是老样子去酒馆了?”
“唔,这次还带上了凯瑟。”
“那个新人?”
“是啊,他可是怕你怕的不行呢,卡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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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整备长对自己充满热情的戏弄,凯瑟就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你小子跟着我出来买酒,难道说是躲着卡丽娜吗?”等着酒馆的老板把酒瓶里的烈酒倒入铝桶,亚伯注意到了凯瑟的心思。
“被你猜对了。我实在是应付不来那种人。”凯瑟苦笑道。
“习惯就好!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调皮了些罢了。”亚伯发出了他特有的爽朗笑声。“要来一杯么?我请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麦酒就好。”
酒馆的木地板散发出淡淡的霉味,昏黄的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麦酒,又被凯瑟灌进喉咙里。久违的放松下来,经历的种种却又涌上了心头,少年的表情不禁阴沉了下来。
“小伙子,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值得你这样的孩子一脸忧愁?”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却不失活力的声音。凯瑟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亚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吧台,而站在眼前的是一名穿着港口工作服的精瘦老人。
“啊,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老人把装着烈酒的酒杯轻轻放在吧台上,拍了拍凯瑟的肩膀
“看看那里,小伙子。”
凯瑟转过身,老人指了指正在不远处座位上看着绘本的小女孩。
“那孩子是我孙女,今年9岁了。”老人从腰间抽出长柄烟杆,点上了烟丝。“两年前,这孩子的父母,我的儿子和儿媳,死在了和帝国的一场遭遇战里。”
烟雾缭绕着老人的脸庞,让凯瑟看不清老人的表情,只看得见那双浸着淡淡忧伤,闪闪发亮的眼睛。
“那的确是段难熬的日子啊,但是还有这孩子在。”老人咳嗽了几声“把那些逝去的东西埋在心里吧,看看你身边还在的人。”
酒馆门口传来了亚伯的呼唤“时候到了,该回去了!凯瑟。”
小女孩合上手中的绘本,迈着小小的步子跑到了老人身边,白皙的脸蛋毫不介意脏污,贴在老人的工作服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透过烟雾好奇地看着凯瑟。老人转过身来“这孩子就是我的希望啊,回那些需要你的人身边去吧,只要有希望,人就还有应该做的事情。”老人浑浊的眼睛闪着光。
“我明白了。”凯瑟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走向酒馆的门,他又停下了脚步。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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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这帮帝国的混蛋,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亚伯骂骂咧咧地戴上战斗服的头盔,跳进了“蜂鸟”的驾驶座。
舰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想必是舰体护盾被击中了。凯瑟解除了机体的弹射限制,跟着已经出仓的亚伯机进入战场。
完成补给返回巡逻航线没多久,边境巡逻舰就“幸运”地遇上了一支小型敌方舰队。敌人像是早就等候于此,与巡逻舰一打照面就展开了猛烈地攻势。
所幸敌人的数量并不多,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条驱逐舰了。亚伯扔下被流弹击中损毁的大盾,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凯瑟。凯瑟的突进型蜂鸟宛如一道流星,将子弹倾泻在驱逐舰的炮门上。
“这样就只剩下动力区了。。。。欸?”注意到了驱逐舰后部亮起的微微蓝光,凯瑟心里一惊。机体原地翻了个身,向远离战舰的方向飞去。全喷口满推进力造成的巨大加速度让凯瑟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仪表盘上。无视头盔下额头的阵痛,凯瑟眯起眼睛,只看到强光覆盖了机体的显示屏——
敌方战舰自灭的爆炸将三台TBE宛如落叶般吹开,飞溅的碎片又击中了奇夫的狙击型蜂鸟,把他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通讯器的杂音响了好一会,亚伯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汇报机体状态,大家都没事吧。”
“机体状态良好。”凯瑟忍着头晕答道。
“推进系统瘫痪,你们得把我拖回去了。”奇夫的声音有气无力。
“牵引艇已经出发,大家没事就好。”伊迪丝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就在tbe小队的众人为无人牺牲而送了一口气,战舰上的乘员们忙碌着准备打扫战场时,艾奇舰长却陷入了沉思。他敏锐地感到了一丝违和。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
“以最快速度回收tbe队,曲率引擎预热,目标补给用殖民卫星!”
亚伯透过通讯器听到了艾奇的指令,并且迅速明白了舰长的意图。
“混蛋。。。在这里拖住我们,目的是袭击为了给我们补给而降下主护盾的殖民卫星吗?凯瑟!去帮忙把奇夫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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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舰结束光速飞行之前,补给卫星的港口就已沦为战场。港内的驻军已经被消灭大半,卫星的临时防御护盾仍在苦苦支撑着。收到求救信号先一步赶来的另一支巡逻队也已化为一片残骸。
“tbe队出击!集火敌方火力舰!”
驾着匆忙换上备用零件的机体,三人跃入了战场。
“还剩两条驱逐舰,一条轻型巡洋舰。”十几分钟的战斗过后,受损严重的亚伯机不得不返回了战舰。“帝国的战舰都不要钱吗!”亚伯恨恨地锤了一下整备用钢架。焦急地等待机体更换零件的亚伯,此时更担心的是仍在战场上的两名队员的安危。
险险躲过呼啸而来的近防炮子弹,凯瑟将便携型掷弹筒里的最后一枚榴弹打了出去。拖着淡淡的烟迹,榴弹落在了驱逐舰的舰桥旁。随着爆炸的火光,舰桥化为了一堆四散的碎片。然而,驱逐舰却没有停止活动。
“又是无人舰吗!?”
凯瑟的机体飞近驱逐舰的舰身。一枚小小的贴片从凯瑟机体的腿上弹出,贴在了战舰的装甲板上,凯瑟又迅速退到一旁。
“奇夫!”
“好嘞!”队友明白凯瑟的意图。那枚小小的贴片是诱导用的微型仪器,而其诱导的东西,就是此刻奇夫给狙击步枪换上的对舰用穿甲弹。
梭型的子弹飞向了战舰,在两次小小的闪光后,战舰的一侧华丽地化为了火海。紧接而来连续的爆炸后,驱逐舰结束了它的使命。
然而,凯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另一个巨大的阴影便掠过了凯瑟机体的上方。巡洋舰正朝着港口的方向冲去,而它的舰身正冒出隐隐的蓝光。
“又来!?等等,那个方向是!”凯瑟一踩踏板,机体刚要冲出去,却被刚刚回到战场的亚伯的机体拉住了。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送死吗!”
“可是!港口的人!”
“运气好的话他们应该都已经疏散了!冷静下来!”
谈话间,巡洋舰撞上了殖民卫星的外壁,随即聚变反应炉的过载爆炸将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港口化为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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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部分的伤害都由装甲壁抵消了,但是剩余的冲击波仍然将港口撕开了一条口子。在破碎的装甲板下的是忙于救人的医疗人员与消防人员。
凯瑟搬开另一块破碎的钢板,却失望地发现底下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抬头看向填补卫星缺口的粉色泡沫,似曾相识的无力感涌上少年的心头。
视角边缘的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位老人,左臂已经不知所踪,包扎的绷带渗出鲜血。老人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坐在一大块金属碎片上的小女孩擦去额头上的血迹。女孩半边的脸都裹着绷带,一名医疗兵正为她包扎左腿上的伤口。
“该走了。”亚伯拍了拍凯瑟的肩膀。“战争总是像这样,伤害人们最宝贵的东西。”亚伯的声音从未如此轻柔。
凯瑟移开目光。蒙灰的烟杆刻进了他的眼底。
“机库区还有没被清扫出来的区域,去那里帮忙吧。”
凯瑟默然,麻木地迈开步子,跟上了亚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