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樵早就起了。

她自然明白，王世雨和宇文木子已经住在一间屋子里了，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她那么了解王世雨，以至于她已经确定王世雨的第二任妻子已经是宇文木子无误了。

江雨樵不想哭，她早就知道结果了。

走过了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回头。

雨宫良子悄然出现在她身后，道：“早饭做好了。江小姐？”

“叫管家给他们送上去吧，我们俩下去吃。”

江雨樵一脸阴郁地道：“不用管他们了。”

雨宫良子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跟着江雨樵走下楼，到了餐厅。

早饭很简单，但是营养丰富，雨宫良子在桌边坐下，江雨樵坐在她的对面。

“介意，说说以前的事情吗？”雨宫良子一面盯着面包，一边说到。

“这可不是什么下饭的故事，雨宫小姐。”江雨樵道。

“那就讲到这个故事能够有喜剧的结尾的地方结束吧。”雨宫良子也用同样沉郁的语气道，“至少，我的故事还没看到喜剧苗头。“

江雨樵叹了口气，“我和他，相识在训练营里。”

“他从来不和我们斥候营里的人说一句话，唯一的几句话都在和隔壁前锋营的九十九摩利交流，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话依然局限于五句以内。

“他的少言寡语并不会妨碍他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每一项的成绩他都拔尖，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恨，但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他的悲伤，只是一味的认为他是因为自己的优秀而高傲，于是拼命的追赶。

“我每天加练一个小时，就是为了超越他。但是我发现，我无论怎么样也没办法达到他的高度，于是，有一天我亲口问他，为什么对人这么冷淡，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看着雨宫良子鄙夷的眼神，江雨樵只是微微一笑，“别这么看着我，我当时就是这么幼稚，蠢的让人厌恶，不然的话，世雨依旧在我身边。”

“当时他站起来，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杀意。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他收敛了他的目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哪怕是我这么愚笨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悲伤。我依然每天加练，但却再也不为了超越他，而是为了跟紧一点，再紧一点。

“从那之后我们在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来找过我，我也没再去打扰他。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能和他一样优秀，他一定会多注意我一些。

说到这里，雨宫良子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他了？你不知道他是王世雨?”

“我知道。”江雨樵的眼神里露出对过去的怀念，“但是我并没有对于这个名字多思考什么，只是认为是和那个生命科学院院士同名同姓的人而已。

“那个时候，我在我们斥候营里有不少朋友，她们就是——你知道的，以后的寂静苍蓝小队的主要成员。而在那个时候，王世雨认识了尼古拉·特斯拉还有当时我们的医生周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futureparty当时就已经成形了。

“王世雨会比我们先离开一个月，我能够看到他的时间活生生少了一个月，你明白我的心情。

“长官公布的那天下午，我一直在外面：跑步、攀缘、绳梯……总之，只要能耗尽体力的项目我都做了一遍，但是在做第二次攀缘的时候，我的手抽筋了，被安全绳吊在半空中。

“当天下午太阳暴晒，如果我就这么吊着，可能有脱水的危险。我叫了，但是没有人来。

“那里的安全绳就这么一根，我想的话就算是叫到了人，也不会有人敢上来。

“不过，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把我拉回岩壁。我抬头一看，王世雨在上面抓住安全绳，把保险钉钉好。

“他降下来，左手把我搂在怀里，右手抓着绳子，带我从岩壁上下来。

“到了地面，他才放下我。我只感觉脸上不住的发烫，第一次和他近距离接触，竟然是这样的场景下。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下次别这样了，江小姐，以后可没有我来救你。'

“我自然没办法说话，眼泪漱漱地流下来，他和我唯一的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告别。

“我没想到的是，他用手帕把我的眼泪擦干净，说道：'江小姐，我不值得您这样。我是个将死之人，而您还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是冷漠，但声音却柔情似水。我哽咽着说道：'没有人必须要去战死的，没有人一定要去死。'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平静的引述道：'死是一个必将到来的节日。'

“从那时起，我才开始明白他的悲伤和绝望。但那时幼稚的我也同样以为，我可以改变一个人，我可以左右一个人。

“我说，哪怕是最单纯的希望，你都没有了吗？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道：'不要再怀念我了，江小姐，王世雨从来没有在您的人生里出现过。'

说到这里，江雨樵哽咽了，低着头擦拭着泪水，虽说她几乎放下了这段感情，但是那份怀念依然触及了他的悲伤。

雨宫良子站起来拍拍她的背，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没办法讲下去了。”江雨樵甩甩头，说道。

“要有对不起的话，也是改我说。”雨宫良子道：“抱歉触及您的伤心事。”

“不不不，我不伤心哦。只是那段时间，实在是令人怀念。”江雨樵脸上微笑着的表情，证明她没有在说谎。